注:原文首发于公众号 #半斤八两抡电影#二零二二年,柏林电影节上,两位农夫“巧遇”了。
他们各自在创作者的镜头里亲近着自己所属的土地,他们都赢得了观者的尊重。
有趣的是,这两位农夫都像永动机般不知疲倦地耕作,而最终他们都将失去自己所在意的“本分”,那就是,他们与土地的血亲般的关系,以及,他们自己身为农民的身份。
《阿尔卡拉斯》和《隐入尘烟》的作者,分别是生于1986年的加泰罗尼亚人卡拉·西蒙,和生于1983年的甘肃人李睿珺。
他们都聚焦在穷尽心血守护自己耕作权力的农民身上,分别以各自的风格去凝视“真实”,表现农民的挣扎和艰辛。
之所以用“真实”而非“现实”,是在于,两部影片中的乡村社会生态和它们被呈现的方式迥然不同,而观者很难以“哪个更现实”去衡量。
与其说,两位青年导演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凝视”两位中年农夫的生活,不如说,创作者在借助两位农夫的生活断面去建构两种世俗神话,在各自的土地上,他们的“命运”充斥着不同的象征符号。
在这一观察角度里,《阿尔卡拉斯》的农夫Quimet以英雄的姿态演绎了一出悲剧;而《隐入尘烟》的农夫马有铁,则以农民的“本分”泣诉出满腔悲情。
被“预言”介入的生活孩子们的基地,一辆报废在土丘顶的老旧轿车,被钢铁怪兽挥舞着尖牙摧毁。
开场的声音,原本是轿车里孩童之间充满攻击性的叫嚣和欢笑,突然间,推土机凭空出现,它的噪音带着压倒性的力量,淹没了人声。
这预言性的动作,粗暴介入了农庄里孩子们的童年生活,充满象征意味的是,早已不堪用的轿车里随处堆放着生活中的旧物,拣起来一件就是玩具。
而推土机冰冷枯燥,就只是个残忍的刽子手。
老破车被移走,推土机占据了地盘,夸示着某种确然的命令,充满警示和威胁。
同一时间,农庄里的现实空间,面对着生活本身的一家人,正疯狂地翻箱倒柜,他们试图找到能证明自己拥有这片果园土地权的确证——如果找不到文件,他们全家的下场就会跟那辆老破车一样,被驱逐出这片土地。
在这场室内戏里,除了惯常的无限接近现实的手持跟拍,卡拉·西蒙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家族的权力介绍——Quimet,果园农庄家族的现任当家,压抑着愤懑埋怨他的父亲——曾经的一家之主,没保存任何文字证据。
毫无疑问,他们将失去这片土地。
在影片的开场段落,挖掘机就闯入果园,居高临下,逼视这一家人。
至此,预言降临:果园的一家人,将失去家园,除非他们同意推平这片桃林、在土地上安装一排排的太阳能板。
这一带有威胁意味的“产业转型”命令,来自于这片土地的产权人,他要挟果园一家人成为他的“新产业”雇员,这其实就是变相的驱逐。
关于果园的权属,Quimet的父亲——曾经的一家之主,怀着隐忍和不平,约略讲出一段往事。
在西班牙内战时期,他的父亲曾是果园的佃户,而果园的地主被政府通缉,佃户庇护了地主,使地主一家免于绞刑。
为报答救命之恩,果园的地主口头承诺——把这片土地送给了佃户,让他们能依靠这片土地生活下去。
口头承诺只是君子协定,空口无凭是世风日下的代名词,当时地主的后人要赶走佃户的后人。
如今,只有爷爷还恪守着家族的厚道,每到成熟季都会摘足满满一筐的无花果,送给曾经的东家。
果园的命运,毫无疑问影射了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处境,这也被影片采用的加泰罗尼亚语着重强调。
《阿尔卡拉斯》并不如她表面上呈现的所谓“生活流”那样简单,她的隐喻在预言介入到加泰罗尼亚人的生活时,就已经确然无疑了。
接下来的日子,推土机逐渐隐去存在感,差点成了孩子们的新玩物。
自此,故事再度回归到“生活”本身,家庭成员以自己的个性和烦恼,继续面对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爸爸在夜间狩猎偷吃果子的野兔,抢收成熟的桃子,饱受背痛的折磨……。
Quimet的长子Roger很早就展示出在种植方面的天分,试种有机蔬菜,甚至偷偷跟姑父一起开垦了秘密“自留地”种上了有机大麻。
他很乐意参加父亲的农事,但是从未得到父亲的认可。
Quimet的长女Mariona正面对青春期的焦虑,她得不到家人的关注,一直以来苦练的舞蹈、精心准备的服饰妆容,都化作怨气,在节日庆典上她拒绝上台亮相。
全家人中,只有小姑关注Mariona,陪她练舞、帮她打扮。
当父亲再次以古板的观念质疑小姑的性取向,Mariona愤然关闭了和父亲之间的门。
她对小姑的理解和同情,让她更加疏离自己的父母。
家族的权力核心Quimet,以他决绝的姿态对抗着全家所有人。
他雇不起临时帮工,要全家老幼一起抢摘桃子。
他禁止爷爷给地主送无花果,杜绝卑躬屈膝的示好。
他痛恨太阳能产业,无法原谅妹妹和妹夫另谋生路——暗中成了地主的太阳能公司的雇工。
他对妹夫大打出手、忍着要命的背痛也要拆掉牛棚的太阳能板,他甚至禁止小女儿跟妹夫家的孩子一起玩。
他烧毁了儿子和妹夫偷种的大麻自留地。
他拒绝参加果农们的抗议,对中间商的压价视而不见,他只想保住自己作为果农的生活。
《阿尔卡拉斯》的预言,必须有一位抵抗者去对抗,才能有完整的戏剧性。
父亲为了保住果园,逐渐站在了全家人的对立面,原本是对抗命运的英雄,却成了干涉亲人生活的暴君。
在这部当代加泰罗尼亚的世俗神话里,父亲为了斗争而斗争,迷失在抵抗本身之中。
即便如此,Quimet承担了作者的审视,扔掉了所有的同情,却保有自觉的抵抗。
在这个角色获知了预言的时刻,他的抵抗就开始了,无关“本分”、无关仁慈、无关沟通,他拒绝所有的帮助,他眼里只有土地和收成,守护果园就是守护全家。
Quimet是捍卫自己耕作权力的孤独英雄。
成为寓言的“生活”《隐入尘烟》的马有铁,有着教科书般的作为农民的全部美德。
他一直给哥哥干活,默认了家庭内部的“合理”剥削。
兄嫂用马有铁创造的“剩余价值”给他“找”了个老婆——贵英。
在农民的世界里,不能干活就等于“累赘”——贵英因为先天残疾丧失劳动能力,在她所经历的每一重社会环境里,她都从未获得平等的地位,她被编排、被取笑,偶尔被怜悯。
在《隐入尘烟》抽象化的农村“生活”里,与其说贵英是“妻子”,不如说是世俗神话中“命运”降临给马有铁的“试炼”——试他作为丈夫能在多大程度上接纳并尊重妻子?
试他作为弟弟能甘愿被兄嫂剥削到什么地步?
试他作为村里最被看轻的村民能为村里人的生计献出多少鲜血?
试他作为农民能被天气无常耍弄到何等田地?
试他作为一个主人对待牲口和其他活物能否“等无差别”?
有铁相对于冷漠的村民、相对于残酷的粮商,他自己就是土地,他的血像土地一样温厚,不停地供养着那些人的生命。
有铁更像是母亲,他接纳一切,他是人格化了的“土地”。
有铁被创作者以“佛”的标准去审视,他承受着一切,到最后,失去了一切。
相较于《阿尔卡拉斯》的Quimet,在故事的开始就被预言了将要失去土地的命运,《隐入尘烟》的有铁和贵英,并不知道将要降临的命运,他们在故事里持续接受着某种“分配”——来自更强的人或者势力的分配——有人精于算计、有人财大气粗、有人则拿血缘伦常说事儿,有的人结合了算计、土地和村中舆论……甚至家里有台电视机的人都能随意安排有铁和贵英的去留。
有铁和贵英,在承受着一切的同时,默认着一切“分配”,并且习惯于给自己找到接受分配的理由。
马有铁和贵英只有脚下的土、血管里的血,和,他们彼此。
贵英的死,抽去了有铁合理化现状的前提,他只能喝了那瓶农药——这根本不是抵抗,而是抹去自己的存在。
有铁本是尘土,仍归于尘土。
有铁死后,老板的儿子再次开车来找,本打算继续吸他的血;有铁的哥哥则顺理成章牵走了有铁养肥的牲口,有铁存在或是不存在,吸血的人都照常吸血。
同为农夫,Quimet在抵抗命运的极点,体现为把自己的意志暴虐地施加在子女身上,他有他自己的家。
而有铁连生养子女的可能性都被抽去,他和贵英养的小鸡尽管没有自由意志,却照亮了他们的土坯房,他们仅有的温暖和光亮来自于卑微的生命体以及卑微的人之间依偎出来的热度。
有铁的故事,呈现为一种残酷的“减法”——每当他得到微弱的光亮和温暖,都会被抽走。
从孑然一身,到最终归于尘土,有铁的“命运”简单得残酷。
有铁的行为,是单向的给予,他耕作、照料、收割、盖房,他的行为都指向农人的“本分”,更多地表现为象征行为,而不是社会行为。
观者根本无从获知马有铁的态度,甚至连他的好恶也无迹可寻。
故事里,他只是在尽“本分”:耕种劳作、照顾妻子、救养活物……观者不知道他对兄嫂的情感、也不知道他献血时的感受,也没办法辨析他面对哥哥侵占以他名义申请的福利房时究竟是何态度?
因为马有铁只能执行作者赋予他的任务,而压根儿就没以自己的意志活在故事里。
以作者对马有铁的尊重和偏爱,这一角色绝非不配有意志,而是丧失了拥有态度、好恶、感受的前提。
有铁的戏剧性来自于整个社会施加给他的“命运”,一种约定俗成的“向来如此”的剥削,他被不停地“夺走”,他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Quimet活在自己所处的果园、节日庆典、果商仓库和市镇街头,他的猎枪、拖拉机、桃树、甚至大麻烟都是他活在自己社会里的证据。
Quimet与妻子、妹妹、妹夫、儿子、父亲、女儿、短工之间发生过的——经济的、家庭的、社会的关系总和,指向了Quimet这一角色的血肉和呼吸——他是活在“真实”之中的农夫,他对抗资本的预言,成了悲剧英雄。
而有铁,被抽空了一切,没有任何活过的确证,他的故事已经抽象到只剩符号,他的言行和遭遇,他的悲情,已经成为寓言。
Quimet的悲剧性,在片尾全家目睹推土机来临的一刻就已产生。
这份悲剧性源于真正的生活,来自于无力的扔水果抗议行动、来自于家庭成员间理直气壮的相互指责、来自于老年果农们在俱乐部交换的卖地消息……这种社会的复杂性,本身就是农人们无力抵抗资本的真状,而这真状,始终碾压着Quimet的执着。
那一刻,直面推土机,他的茫然就是悲剧性本身。
马有铁,他从来不知道命运的必然,他受“向来如此的本分”所驱动,他献血、他劳作、他盖房、他娶妻……马有铁信奉着被施加了的“本分”,他甘愿被榨空,他的“徒劳”成为“淳朴”,化作“本分”的脓水,溶解到旧有的本分中,合而为一。
在影片的封闭情境中,创作者始终呵护着马有铁,让他维持着观者的全部同情,而他的归于尘土,只是一种悲情态度。
更富有意味的是,影片结尾的“字幕”则抹杀了马有铁的悲情,甚至连这种姿态都不准拥有。
至此,当强加的解释字幕出现时,在寓言式的影片之外,方才有了真正的悲剧性。
作者 FIONNUALA HALLIGAN 加泰罗尼亚导演卡拉·西蒙 (Carla Simón) 的新作用两小时的时间描绘了一个桃农大家庭为了反抗他们的传统生计成为所谓进步和贪婪的牺牲品的英勇斗争。
这座西班牙伊甸园散发出一些令人着迷的气息——成长(成熟)、色彩、夏日无尽的日子——同时也是对家庭和童年的脆弱性的深刻、真实和动人的沉思。
这部柏林金熊奖得主有着非常具体的电影特征和广泛的情感吸引力,温柔而不失力量。
电影取材与西蒙自己的家庭——加泰罗尼亚阿尔卡拉斯村是她的故乡。
西蒙选择任用当地的非专业演员出演,说加泰罗尼亚的土话。
他们看起来像农民,说话像农民,但当需要情感迸发的时刻,他们丝毫不比专业演员差。
特别是沉默的爷爷和固执的父亲的饰演者们,他们用最真诚的方式描绘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西蒙专注于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们,她的影像风格非常纪实。
本片讲述的,是正一个处于危机中的农场和旧生活方式的丧失,并以此来审视社会与滋养它的农业之间已然断裂的关系。
同时,西蒙也充满温柔地描绘了一个巨大而紧密的家庭网络,当面临立家之本的失去时,它开始崩溃。
西蒙以天真烂漫的小女儿艾丽丝作为故事的起点和叙述者,活泼的她就像困扰桃树园的兔子一样,在桃树和无花果树之间,葡萄藤,番茄以及果盆之间穿梭游戏,像观众一样寻求看见与理解。
艾丽丝的曾祖父在西班牙内战期间被富有的皮尼奥尔家族授予耕种土地的权利,那时候,口头承诺一字千金。
如今,年迈的祖父不得不承认,除了当年的君子协定,他们没有任何纸面上的契约。
皮尼奥尔的后代们无视祖辈的协定,想要拆除桃园,改建太阳能电池板。
心意已决的皮尼奥尔家族将在桃子收成之后摧毁果园。
爱丽丝的祖父因此大受打击,将一篮亲手摘下的上好无花果送到镇上的皮尼奥尔家,以期这两家人延绵几代的情谊的象征可以唤起什么,却并没有如尝所愿。
西蒙的戏剧性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为了准确传达生活在一个大家庭中的感觉,简单的对话中有情感暗流,隐约提及家族的过去,却没有具体的解释。
艾丽丝的爸爸选择继续在果园劳作,而她的婶婶却因为担心自己的双胞胎儿子(也是艾丽丝最好的玩伴们)的未来,和丈夫一起接受了皮尼奥尔家提供的太阳能电池板安装的工作,导致两个家庭之间的矛盾。
艾丽丝的哥哥罗杰很想帮父亲一起做农事,而父亲却只希望他乖乖上学。
此外,无心学习的罗杰还和他的叔叔思科一起瞒着所有人在果园隐蔽出种植大麻。
艾丽丝的的姐姐玛丽欧娜是一个正在经历青春期的少女,他们的母亲朵罗丝则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艾丽丝还有一位同性恋阿姨格洛丽亚,她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将一家人聚在一起。
虽然《卡尔卡拉斯》是一部高度自然的成熟作品,但西蒙仍然在故事中设置了一些情感爆发的时候。
在与剪辑师Ana Pfaff 和 DoP Daniela Cajias 的密切合作中,西蒙仔细调整了作品,让故事在小镇的夏季嘉年华上达到了一个延长的情感高潮,以让大家族的成员们得到某种宣泄。
桃园阳光灿烂,桃子甘甜鲜美,但这个家庭却不得不在接连不断的意外中翻腾——阵风在土地上吹出漩涡;野兔子啃食树根,带来损失;渠水溢出,果园陷入泥潭……当哥哥罗杰在派对的音乐声中忘我舞动,摆脱常日的紧张情绪时,摄影机从静止的状态突然变为快如子弹般的画面。
一家子在游泳池中的乐趣在电影中提供了即时的动力释放,幽默中带着伤感。
西蒙的故事很严肃,正如当地农民毁坏庄稼的抗议一样。
它会被认真对待,即使在生活的困难时刻仍有轻松可爱的瞬间。
《阿尔卡拉斯》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西蒙和她的非专业演员们得以让这些过渡变得无比流畅——从静止到纯粹的能量,从绝望到幽默的释放——同时每一刻都如此真实。
P.S.我的短评,一个纪念。
2月19日晚电影宫公共放映场。
开始前有一段导演获金熊之后录的VCR。
她说这部关于加泰罗尼亚果农的电影来源于自己的生活,参演的都是当地人,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紧接着是一段画面糊得像是网速不行时录的网络视频,饰演果农一家的非专业演员们紧紧地挨坐在一起。
「给柏林吻!
」男孩带头飞吻,大家笑着,也吻。
电影就这样在掌声中开始了。
我知道它讲了失乐园/现代化,童真/市侩,土地家园/攫取资源等等传统农业式微下的对立关系,但只觉得这样的电影语言转译在这热爱生活的一家人的喜乐哀愁之下显得毫无必要,只想在这源于生活的艺术里高于艺术的真之中再待久一点。
西班牙的连平县鹰嘴桃之乡,这里风景优美,气候水土宜人,盛产中国大蟠桃。
就桃园来说,这里的土地似乎比连平更平整肥沃,日照也充足,以致有光伏电厂要开发这里,大规模铺设太阳能发电板。
桃子的价格越来越低,交易价格才15分,生产成本却30分,果农们生活越来越困难。
确实,资本要搞事太容易了,轻而易举就让一个个个体放弃了几代人的坚持,把果农们驱离了这边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
他们抗议,满地的蟠桃用拖拉机碾碎,但最终,土地还是落入了投机者的手中。
片子的节奏很慢,有时候会为一个家庭聚会、做黄桃罐头停留很长时间,这就是果农的日常吧,本片演员介绍说全是非专业的,看起来确实挺真实的。
男的女的都很壮,矮敦厚实。
有几个场景印象很深,儿子不知为何故意拨了灌溉板(没看懂),导致桃树被水淹了,父亲呵斥孩子忘了将灌溉板换边,说他是个笨蛋。
母亲过去给了孩子一巴掌,父亲还是喋喋不休,母亲也没客气,给父亲也送了一巴掌,父亲望着孩子闭嘴了,孩子就弱弱的看着地下。
父亲后来送桃子去集散地,应该是心情烦躁吧,开着拖拉机不小心碰倒了一大箱桃子,孩子赶紧过来收拾,这成了一根压在父亲身上的稻草,父亲眼眶红了,这个大男人转身走到桃树底下抽泣了几声,大力的擦去了泪水,非常的无奈。
看到这有点共情的感觉,心里也压抑着不好受。
对了,他们还经常晚上到桃树林打兔子,说兔子会啃食桃子?
枪法还挺准,但打到的兔子也不吃。
让人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广东人食谱比较广?
刚看完全片,嗯!
很好睡!
肯定不是柏林电影节的问题!
是我没有艺术片审美吧!
不说我不懂它为什么获奖!
我都不懂它为什么要拍!
一个西班牙农民家庭反抗拆迁的过程就是一家人天天收水果、吃饭、睡觉、各种生活日常!
然后核桃树被推倒嘎然而止!
一下子把我从困意中惊醒了!
我想问问如果在国内上映会有多少人想去电影院看!
全片两个小时!
请大家举个爪爪!
2022年的柏林电影节,一位来自加泰罗尼亚的导演用自己的第二部长片拿下了金熊奖,成为第一个获此殊荣的西班牙导演,《阿尔卡拉斯》用近乎白描式的视听语言呈现了传统农业与现代科技的碰撞,农民与土地的剥离。
加泰罗尼亚被称为“艺术的王国”,而导演卡拉西蒙则聚焦于她成长的土地,从果农的视角来传递对土地的热爱和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矛盾,激起了观众们的“乡愁”。
1、 双重矛盾与人物群像的交织电影开篇便将冲突直接摆在观众面前,索莱家族中最小的三个孩子在“基地”(一辆废旧的汽车)里玩耍时听到噪音,随之而来的便是“基地”被无情地拉走,导演用孩童的视角向我们揭示了真相:这片索莱家族世代种桃为生的土地很快将不再属于自己。
影片在最开始就表现了人们生活习惯的颠覆,皮尤尔家族以口头形式给予了索莱家族土地,“老皮尤尔口头保证过,就像他爸爸对我爸爸做的那样。
”但是不用签合同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小皮尤尔要以安装太阳能电池板为由收回那本就属于他们的土地。
面对这足以改变命运的转折,这个家族的人们有着不同的表现。
大人们忙着赶在砍伐桃树之前采摘桃子,并努力想把孩子们置身事外。
最小的孩子们可能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会受到什么影响。
而稍大一些的孩子们则想要帮助家庭,在维持自己正常生活的同时,也无法忽视这件事对自己家庭的改变。
导演与编剧塑造了性格特点鲜明的索莱家族,让观众能在角色众多的条件下记住每一个人,产生深深的共鸣。
一家之长奎米特是一位斗士,也是传统的捍卫者,他拒绝与皮尤尔家族和解,拒绝为他们工作,甚至拆掉自己家的太阳能板,组织农民抗议政府价格不公。
而奎米特的儿女罗杰和玛丽奥娜站在传统与现代的交界面上,罗杰在果园里偷偷种植大麻,晚上会去酒吧,玛丽奥娜则为了庆典学习流行舞蹈。
奎米特的妹妹一家与皮尤尔家族达成了和解,这也导致了两个家庭出现矛盾,奎米特的小女儿艾瑞斯失去了她的两个小伙伴。
而这个家族之前的顶梁柱——奎米特的父亲罗格里奥为自己没有签下书面合同后悔不已,却也深感自己的无力。
影片生动、不乏幽默地展示了大环境下的群像,原本完整的家庭开始出现裂痕。
这也是在传统与现代的矛盾上的第二重矛盾,在索莱家族内部因理念、行为出现的矛盾,导演用精彩的调度为每个角色的行为做了注脚。
罗杰因为爸爸烧了自己偷偷种的大麻而生气,将水闸打开满灌田野后离家,玛丽奥娜因目睹父亲与亲人吵架而在庆典上没有好脸色,以至于不愿登台表演。
但当一切喧嚣过去,当奎米特卸下他故作坚强的外壳,掩面痛哭之时,他们明白家人不该成为敌人。
到最后,一家人重归于好,却也只能惋惜与不甘地看着拖拉机在这原本宁静的土地上疯狂地吼叫。
使用非专业的素人演员最大程度地表现了农民真实的状态,也带给我们最震撼的心灵冲击。
影片中,老罗德里格在深夜里独自行走在这片一家人劳动的土地上,望向前方不经意的一笑或许是演员真实的感受,他会永远怀念这片土地、那些日子。
2、 聚焦土地与农民面临的困境在柏林电影节上,《阿尔卡拉斯》击败了在中国创造了票房奇迹却也饱受争议的《隐入尘烟》,两部影片在内容和主题上都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两部作品主人公都是农民,都以农村为故事发生的背景,同时都体现了农民面对当下生活遇到的困难。
在关怀底层农民的同时,《阿尔卡拉斯》没有像《隐入尘烟》那样让马有铁始终处于逆来顺受的无力中,而是刻画了奎米特的抗争形象,尽管最后也是徒劳。
从人物形象上来看,《阿尔卡拉斯》的人物塑造也更加鲜活,带给人更多共鸣。
有趣的是,如果说《隐入尘烟》是用马有铁的命运给我们打上一针强心剂,呼吁我们关注底层农民的生活并改变它,那么《阿尔卡拉斯》则是表现了一种让人无奈的现状——许多人正在离开他们的土地。
阿尔卡拉斯是一座拥有古老历史的小镇,名字源于阿拉伯语al-karas,意为“樱桃树”,它是加泰罗尼亚地区农业和畜牧业最多的城镇之一。
导演用最干净、质朴的镜头向我们展示了它最原汁原味的农村风貌,随风扬起的不起眼的沙土,密密麻麻摇摆着的果树,砖与瓦支撑起来的房屋……杂草、土堆、果园、小溪,他们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却也因此无比真实。
随着太阳能板的入侵,这种情况似乎维持不了多久了。
现代社会的发展给传统农业带来了巨大的挑战,不仅占用了土地,形成垄断价格,还从内部瓦解了农民劳作的积极性。
影片中小皮尤尔提到,照看太阳能板比种植桃树挣得要多得多,这也是为什么奎米特的妹妹一家选择合作。
在西班牙内战期间,原本是民工的索莱家族帮助地主皮尤尔家族躲了起来,于是皮尤尔家族口头承诺把这些土地赠予他们进行耕作,在现代化的进程中,这种本应一直遵守下去的承诺被打破了,卡拉西蒙在影片中也含蓄地表达了这种农业时代人情关系的消逝。
3、 对传统电影行业的现实影射与农民和农业面临现代化的冲击相对应的,这种冲突矛盾存在于现代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也是《阿尔卡拉斯》所影射的现代生活无法避免的新旧冲突。
在今天看似繁荣的电影市场背后,是传统电影行业的式微。
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健听女孩》拿下了最佳影片奖,为流媒体发行影片首创记录,而早在2020年,网飞出品的《爱尔兰人》就已领跑奥斯卡提名,只可惜没有获奖。
流媒体平台和短视频的快速崛起,对传统电影行业造成了不小的威胁,而疫情的突如其来更是雪上加霜。
去年的柏林电影节就因为疫情改成了分阶段举行,而今年的举办更是顶着德国日增10万病例的巨大压力。
正如同电影中面临人生巨大转折的索莱家族一样,没有人能事先预料。
在这势不可挡的潮流中,许多导演与电影制片厂都选择了妥协,拥抱流媒体,也有克里斯托弗诺兰这样的斗士坚持在电影院上映自己的电影,但凭借其巨大的影响力还是可以吸引观众。
然而更多的是我们看不到的许许多多的电影人像索莱家族一样,在沉默与无奈中失去了他们所热爱的土地。
或许传统电影行业还没有到“生死存亡”之时,但在疫情期间人们的观影习惯发生了显著的改变,电影行业也站在了新旧交替的十字路口,全球票房的衰退与电影院数量的下降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
不同于影片中在罗德里格未签下合同时似乎就注定了的结局,流媒体与传统电影行业正在探寻一条融合发展、双赢的道路。
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博弈也不一定是零和博弈,我们需要的不是传统的捍卫者,而是新与旧的破壁人,有时需要做出巨大的牺牲,但发展总是伴随着阵痛。
在桃树一棵棵倒下之时,也许新的希望正在悄悄生根发芽。
4、 结语柏林电影节以关注政治和社会现实而闻名,近年来的金熊奖也都颁发给了具有一定社会性议题的电影,《阿尔卡拉斯》作为一部出现在人类面临前所未有之大变局时代背景下的讨论传统与现代的影片,它的获奖也很符合金熊奖一贯以来的风格。
卡拉西蒙在《九三年之夏》后再度将目光聚焦于自己的故乡,但是用了一种更宏大的格局。
她用打磨到几乎臻于完美的剧本和对人物性格细致的刻画给观众带来了润物无声般的情感冲击。
我们时刻都在经历生活中的挣扎,“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阿尔卡拉斯》便是一曲田园生活的悲壮赞歌。
注:原文首发于公众号 #半斤八两抡电影# 二零二二年,柏林电影节上,两位农夫“巧遇”了。
他们各自在创作者的镜头里亲近着自己所属的土地,他们都赢得了观者的尊重。
有趣的是,这两位农夫都像永动机般不知疲倦地耕作,而最终他们都将失去自己所在意的“本分”,那就是,他们与土地的血亲般的关系,以及,他们自己身为农民的身份。
《阿尔卡拉斯》和《隐入尘烟》的作者,分别是生于1986年的加泰罗尼亚人卡拉·西蒙,和生于1983年的甘肃人李睿珺。
他们都聚焦在穷尽心血守护自己耕作权力的农民身上,分别以各自的风格去凝视“真实”,表现农民的挣扎和艰辛。
之所以用“真实”而非“现实”,是在于,两部影片中的乡村社会生态和它们被呈现的方式迥然不同,而观者很难以“哪个更现实”去衡量。
与其说,两位青年导演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凝视”两位中年农夫的生活,不如说,创作者在借助两位农夫的生活断面去建构两种世俗神话,在各自的土地上,他们的“命运”充斥着不同的象征符号。
在这一观察角度里,《阿尔卡拉斯》的农夫Quimet以英雄的姿态演绎了一出悲剧;而《隐入尘烟》的农夫马有铁,则以农民的“本分”泣诉出满腔悲情。
被“预言”介入的生活孩子们的基地,一辆报废在土丘顶的老旧轿车,被钢铁怪兽挥舞着尖牙摧毁。
开场的声音,原本是轿车里孩童之间充满攻击性的叫嚣和欢笑,突然间,推土机凭空出现,它的噪音带着压倒性的力量,淹没了人声。
这预言性的动作,粗暴介入了农庄里孩子们的童年生活,充满象征意味的是,早已不堪用的轿车里随处堆放着生活中的旧物,拣起来一件就是玩具。
而推土机冰冷枯燥,就只是个残忍的刽子手。
老破车被移走,推土机占据了地盘,夸示着某种确然的命令,充满警示和威胁。
同一时间,农庄里的现实空间,面对着生活本身的一家人,正疯狂地翻箱倒柜,他们试图找到能证明自己拥有这片果园土地权的确证——如果找不到文件,他们全家的下场就会跟那辆老破车一样,被驱逐出这片土地。
在这场室内戏里,除了惯常的无限接近现实的手持跟拍,卡拉·西蒙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家族的权力介绍——Quimet,果园农庄家族的现任当家,压抑着愤懑埋怨他的父亲——曾经的一家之主,没保存任何文字证据。
毫无疑问,他们将失去这片土地。
在影片的开场段落,挖掘机就闯入果园,居高临下,逼视这一家人。
至此,预言降临:果园的一家人,将失去家园,除非他们同意推平这片桃林、在土地上安装一排排的太阳能板。
这一带有威胁意味的“产业转型”命令,来自于这片土地的产权人,他要挟果园一家人成为他的“新产业”雇员,这其实就是变相的驱逐。
关于果园的权属,Quimet的父亲——曾经的一家之主,怀着隐忍和不平,约略讲出一段往事。
在西班牙内战时期,他的父亲曾是果园的佃户,而果园的地主被政府通缉,佃户庇护了地主,使地主一家免于绞刑。
为报答救命之恩,果园的地主口头承诺——把这片土地送给了佃户,让他们能依靠这片土地生活下去。
口头承诺只是君子协定,空口无凭是世风日下的代名词,当时地主的后人要赶走佃户的后人。
如今,只有爷爷还恪守着家族的厚道,每到成熟季都会摘足满满一筐的无花果,送给曾经的东家。
果园的命运,毫无疑问影射了加泰罗尼亚地区的处境,这也被影片采用的加泰罗尼亚语着重强调。
《阿尔卡拉斯》并不如她表面上呈现的所谓“生活流”那样简单,她的隐喻在预言介入到加泰罗尼亚人的生活时,就已经确然无疑了。
接下来的日子,推土机逐渐隐去存在感,差点成了孩子们的新玩物。
自此,故事再度回归到“生活”本身,家庭成员以自己的个性和烦恼,继续面对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
爸爸在夜间狩猎偷吃果子的野兔,抢收成熟的桃子,饱受背痛的折磨……。
Quimet的长子Roger很早就展示出在种植方面的天分,试种有机蔬菜,甚至偷偷跟姑父一起开垦了秘密“自留地”种上了有机大麻。
他很乐意参加父亲的农事,但是从未得到父亲的认可。
Quimet的长女Mariona正面对青春期的焦虑,她得不到家人的关注,一直以来苦练的舞蹈、精心准备的服饰妆容,都化作怨气,在节日庆典上她拒绝上台亮相。
全家人中,只有小姑关注Mariona,陪她练舞、帮她打扮。
当父亲再次以古板的观念质疑小姑的性取向,Mariona愤然关闭了和父亲之间的门。
她对小姑的理解和同情,让她更加疏离自己的父母。
家族的权力核心Quimet,以他决绝的姿态对抗着全家所有人。
他雇不起临时帮工,要全家老幼一起抢摘桃子。
他禁止爷爷给地主送无花果,杜绝卑躬屈膝的示好。
他痛恨太阳能产业,无法原谅妹妹和妹夫另谋生路——暗中成了地主的太阳能公司的雇工。
他对妹夫大打出手、忍着要命的背痛也要拆掉牛棚的太阳能板,他甚至禁止小女儿跟妹夫家的孩子一起玩。
他烧毁了儿子和妹夫偷种的大麻自留地。
他拒绝参加果农们的抗议,对中间商的压价视而不见,他只想保住自己作为果农的生活。
《阿尔卡拉斯》的预言,必须有一位抵抗者去对抗,才能有完整的戏剧性。
父亲为了保住果园,逐渐站在了全家人的对立面,原本是对抗命运的英雄,却成了干涉亲人生活的暴君。
在这部当代加泰罗尼亚的世俗神话里,父亲为了斗争而斗争,迷失在抵抗本身之中。
即便如此,Quimet承担了作者的审视,扔掉了所有的同情,却保有自觉的抵抗。
在这个角色获知了预言的时刻,他的抵抗就开始了,无关“本分”、无关仁慈、无关沟通,他拒绝所有的帮助,他眼里只有土地和收成,守护果园就是守护全家。
Quimet是捍卫自己耕作权力的孤独英雄。
成为寓言的“生活”《隐入尘烟》的马有铁,有着教科书般的作为农民的全部美德。
他一直给哥哥干活,默认了家庭内部的“合理”剥削。
兄嫂用马有铁创造的“剩余价值”给他“找”了个老婆——贵英。
在农民的世界里,不能干活就等于“累赘”——贵英因为先天残疾丧失劳动能力,在她所经历的每一重社会环境里,她都从未获得平等的地位,她被编排、被取笑,偶尔被怜悯。
在《隐入尘烟》抽象化的农村“生活”里,与其说贵英是“妻子”,不如说是世俗神话中“命运”降临给马有铁的“试炼”——试他作为丈夫能在多大程度上接纳并尊重妻子?
试他作为弟弟能甘愿被兄嫂剥削到什么地步?
试他作为村里最被看轻的村民能为村里人的生计献出多少鲜血?
试他作为农民能被天气无常耍弄到何等田地?
试他作为一个主人对待牲口和其他活物能否“等无差别”?
有铁相对于冷漠的村民、相对于残酷的粮商,他自己就是土地,他的血像土地一样温厚,不停地供养着那些人的生命。
有铁更像是母亲,他接纳一切,他是人格化了的“土地”。
有铁被创作者以“佛”的标准去审视,他承受着一切,到最后,失去了一切。
相较于《阿尔卡拉斯》的Quimet,在故事的开始就被预言了将要失去土地的命运,《隐入尘烟》的有铁和贵英,并不知道将要降临的命运,他们在故事里持续接受着某种“分配”——来自更强的人或者势力的分配——有人精于算计、有人财大气粗、有人则拿血缘伦常说事儿,有的人结合了算计、土地和村中舆论……甚至家里有台电视机的人都能随意安排有铁和贵英的去留。
有铁和贵英,在承受着一切的同时,默认着一切“分配”,并且习惯于给自己找到接受分配的理由。
马有铁和贵英只有脚下的土、血管里的血,和,他们彼此。
贵英的死,抽去了有铁合理化现状的前提,他只能喝了那瓶农药——这根本不是抵抗,而是抹去自己的存在。
有铁本是尘土,仍归于尘土。
有铁死后,老板的儿子再次开车来找,本打算继续吸他的血;有铁的哥哥则顺理成章牵走了有铁养肥的牲口,有铁存在或是不存在,吸血的人都照常吸血。
同为农夫,Quimet在抵抗命运的极点,体现为把自己的意志暴虐地施加在子女身上,他有他自己的家。
而有铁连生养子女的可能性都被抽去,他和贵英养的小鸡尽管没有自由意志,却照亮了他们的土坯房,他们仅有的温暖和光亮来自于卑微的生命体以及卑微的人之间依偎出来的热度。
有铁的故事,呈现为一种残酷的“减法”——每当他得到微弱的光亮和温暖,都会被抽走。
从孑然一身,到最终归于尘土,有铁的“命运”简单得残酷。
有铁的行为,是单向的给予,他耕作、照料、收割、盖房,他的行为都指向农人的“本分”,更多地表现为象征行为,而不是社会行为。
观者根本无从获知马有铁的态度,甚至连他的好恶也无迹可寻。
故事里,他只是在尽“本分”:耕种劳作、照顾妻子、救养活物……观者不知道他对兄嫂的情感、也不知道他献血时的感受,也没办法辨析他面对哥哥侵占以他名义申请的福利房时究竟是何态度?
因为马有铁只能执行作者赋予他的任务,而压根儿就没以自己的意志活在故事里。
以作者对马有铁的尊重和偏爱,这一角色绝非不配有意志,而是丧失了拥有态度、好恶、感受的前提。
有铁的戏剧性来自于整个社会施加给他的“命运”,一种约定俗成的“向来如此”的剥削,他被不停地“夺走”,他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Quimet活在自己所处的果园、节日庆典、果商仓库和市镇街头,他的猎枪、拖拉机、桃树、甚至大麻烟都是他活在自己社会里的证据。
Quimet与妻子、妹妹、妹夫、儿子、父亲、女儿、短工之间发生过的——经济的、家庭的、社会的关系总和,指向了Quimet这一角色的血肉和呼吸——他是活在“真实”之中的农夫,他对抗资本的预言,成了悲剧英雄。
而有铁,被抽空了一切,没有任何活过的确证,他的故事已经抽象到只剩符号,他的言行和遭遇,他的悲情,已经成为寓言。
Quimet的悲剧性,在片尾全家目睹推土机来临的一刻就已产生。
这份悲剧性源于真正的生活,来自于无力的扔水果抗议行动、来自于家庭成员间理直气壮的相互指责、来自于老年果农们在俱乐部交换的卖地消息……这种社会的复杂性,本身就是农人们无力抵抗资本的真状,而这真状,始终碾压着Quimet的执着。
那一刻,直面推土机,他的茫然就是悲剧性本身。
马有铁,他从来不知道命运的必然,他受“向来如此的本分”所驱动,他献血、他劳作、他盖房、他娶妻……马有铁信奉着被施加了的“本分”,他甘愿被榨空,他的“徒劳”成为“淳朴”,化作“本分”的脓水,溶解到旧有的本分中,合而为一。
在影片的封闭情境中,创作者始终呵护着马有铁,让他维持着观者的全部同情,而他的归于尘土,只是一种悲情态度。
更富有意味的是,影片结尾的“字幕”则抹杀了马有铁的悲情,甚至连这种姿态都不准拥有。
至此,当强加的解释字幕出现时,在寓言式的影片之外,方才有了真正的悲剧性。
我好喜欢这个海报这个大家族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这片土地只是在口头上属于他们,而并没有文件。
所以到这个夏末,他们将失去这片种满了桃子的家园。
爸爸对夏天在丰收一次的焦虑和对把树砍掉建太阳能板的愤怒在这个夏天集中爆发,也在影响着家族中的每一个人。
一些全家福这是一个诗一般的故事,那些来自乡村的朴素的故事和情感在一个夏天流动在这个大家族的每个人心里。
我看到了年迈的爷爷独自发呆的眼神和对树的留恋,看到奶奶的慈祥和与爷爷的扶持,我看到了爸爸愤怒下的对土地和丰收的执着,看到了妈妈的温柔和沉默的反抗,看到小姨们的努力和团结,看见了哥哥深沉的努力和消沉,姐姐对舞蹈的喜爱和取舍,最小的孩子们最真诚的爱和质朴…这两个小时我看到这个家庭最真实的羁绊。
孩子们
爷爷大概作为中国家庭的孩子,从小生活在家长里短中,我特别明白那种打了一架之后还能继续拥抱的姊妹,也能看到小朋友之间同龄的表亲之间的挂念,也见证过老人对自己的子女的操心和对隔代小孩的慈爱…这个夏天太容易让人感动了。
还有那一堆桃子和最后全家人和好的黄桃罐头,都让我感觉到了家人和土地对他们的重要。
这里我要推荐一个中国的艺术家叫张晓,他的摄影作品里我也感受到了一样的对果实对土地的眷恋和爱意。
我想这就是打破国界种族的人类的共性吧,家人,土壤,生命,情感…
电影里的桃子
张晓的苹果
张晓摄影作品(部分)整个画面就很美,一种欧洲乡村的美丽,属于农场和夏天。
我觉得服装特别有点,红衣服的哥哥在绿色中间穿梭,偶然的三个小朋友很配的衣服,各种桃子图案等等,让整个画面都特别和谐。
演员们之间的质朴的状态也特别真实,都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个新人导演。
我一直觉得土地和海洋是孕育生命的地方,而对被土地养育的人们来说,土地就是家人。
我们或许会分开,但永远在彼此心里,拥有最坚实的纽带。
自然而然生发出一种亲近之感,才是打动观众最有力的手段……无论原始农耕、家庭琐碎亦或欢愉瞬间,都如纯浓的杂粮饭般温馨充实、回味无穷……平凡人最可爱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保留着那份朴素和真实,而这,胜过复杂生活的加持……几代人的纷纷扬扬、不得其解,到头来,也终将在阶段的过渡中释然……如果富贵阻断了情感的紧密连接,投向大地的怀抱才是人生的意义……
面对现代化,你是否做好了准备?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会出现在很多人脑海中,因为面对现代化,我们更多的是属于享受者,而不是属于参与者或者被影响者。
人类社会自从二十世纪先后进入到现代化,便衍生出来了很多很多的问题与机遇,然而遗憾的是很多人看到了机遇却忽视了问题,很多人看到了问题却忽视了发展。
现代化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如何利用好现代化发展的机遇且最大程度的降低现代化发展的问题,这是值得我们思考的。
今天给大家推荐的影片,讲述的就是现代化发展之下,农民的未来之路怎么走的问题。
《阿尔卡拉斯》是一部讲述意大利农民们面对现代化截然不同的态度的电影,一个意大利传统的种植桃子的乡村的某一户人家即将面对这样一种问题。
他们之前世世代代是以种桃子为生的,但是随着现代社会的不断发展,农业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是很经济的产业,铺天盖地的太阳能电池板开始进军乡村之后,对于这个传统的农户来说既是新奇,同时也代表着种桃子产业的衰落。
一户人家中年,父亲是一个执拗的农民,他面对太阳能电池板版的进军表现出来的是警觉,但是这种警觉并没有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儿子跟随着父亲的思想,不过他更加的灵活,因为种植桃子的利润非常的单薄,他在别人的鼓动之下开始偷偷种植大麻,爷爷行将老矣,他只不过喜欢回忆旧时光,对于眼前的一切并不感冒,爷爷深爱着土地,但是依旧无能为力。
孩子们以及亲戚们都对于农业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因此,当父亲开始一个人对抗滚滚而来的太阳能的时候,父亲真的就只是一个人了。
《阿尔卡拉斯》为我们描绘的是一种衰败与一种兴起,这些衰败与兴起很明显是跟现代化发展有关也是跟农业的未来有关。
当现代化带来了新技术的时候,尤其是一种农民们无法理解的新技术的时候,现代化发展就会被排斥。
片中的父亲对于太阳能电池板占用了农田非常反感,因为在传统的农业观念中,农田是用来种植的,如果农田失去了这个目的,那么农民们首先不能接受。
但是对于狂热的现代化商人来说,农田是一个非常适合太阳能电池板分布排列的地方,如果要去高山大川去排布,可能还要考虑地势的是否平坦,规模的是否连片等等,但是农田具有着的天然属性将这些弊端一个个的全都化解了,这对于商人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机遇,且农田在现代化农业的加持下已经不赚钱了,如果不能提高利用率,那么传统的农业衰败是必然。
这是一种客观的理念,但这种理念并不被父亲接受,父亲接受的理解是一种以农业为主的理念,因为父亲是一个农名,在农民看来,农业是基础,在这个基础之上,做的任何事情才会有意义,如果脱离了这个基础,那么所谓的现代化就没有根基了。
因此,父亲可以接受各种各样的农用机械,但是当太阳能电池板这个产业开始进军农村的时候,父亲看不懂,因为这个颠覆性太大了,所以父亲本身的有了排斥。
本片反应的不仅仅是这个电影中所在的村庄面临的难题,更是当代农民们共同面对的难题,当农业越来越难以获得持续性的较高的收益的时候,当农业甚至于变成了负收益的时候,农民们需要怎样维持自己的生活?
父亲之所以对于农业有着深厚的感情的原因在于自己是参与者,这就跟前文提到的我们更多的人感受不到现代化带来的巨变的原因在于我们并不是直接冲突方,而我们是直接受益者。
我们可以享受着现代化带来的便利,但是却并不付出太多的条件,因为我们的生活中并没有像父亲这样直接面临现代化冲击的产业等等。
如果我们是农业以及传统工业相关的从业者,这种感触会加深。
然而父亲终究是无法抵御现代化大军的大举前进的,如果父亲与现代化之间无法重新获得一个平衡点,那么我们从事了上千年的传统农业就会在现代化的挤压之下,彻底的消失,当农业无法用利益来吸引投资者或者参与者进行的时候,农业自然就会衰败,这个是你不论用什么样的动员方式都无法完成动员的。
同理,当现代化仅仅是这样肆无忌惮的侵占农民的利益却不受任何约束的时候,现代化也会变得畸形,大规模的侵占原本适用于耕种的土地总是会有尽头的,如果当这些土地逐渐的被侵占完毕之后,现代化的发展还会走向哪里?
当然,现代的这一切并没有被纳入到日常讨论的范围,这就跟片中的其他人一样,现代化肆无忌惮的进军的时候,欢笑会继续,但是当房子被推到的那一瞬间,乡愁去了哪里?
……你好,再见
对比阅读《隐入尘烟》与《阿尔卡拉斯》。
同是出于2022年的农村题材,同场角逐柏林电影节金熊奖。
前者入围,后者得奖。
《阿尔卡拉斯》属于完全自然主义倾向审美。
纪录片捕捉式拍法(显然是同期收声,声音效果很一般)。
全片五分之四内容是西班牙一个种桃农民大家庭的日常劳作,聊天,吃饭,看电视,玩耍,跳舞,逛市集,摘桃运桃卖桃。
猎杀出没在田间的兔子消除兔灾。
观赏性弱。
全片没有“金句”。
没什么感动人的瞬间。
只是一个农民大家庭日常生活的记录。
镜头悄悄在家庭成员间转移着关注的面庞。
电影最后五分之一,利剑出鞘。
“桃”贱伤农。
大贸易商控制桃市,逼迫农民放弃务农,出让土地。
最终,他们得逞了。
农民虽然抗议但力量微弱。
因此,我们看到一向坚强到有些粗鲁的父亲,在一筐桃掉地上时,突然情绪失控,哭了。
片尾最后一个镜头与影片开始不久采取同一机位:从远处俯看掩映在桃园中的这一家的宅院。
前一次,体现出静谧美好,充满“诗与远方”之感。
后一次,则展示出变化:一侧的桃林已经铲除,一台大型挖掘机,正于宅院右侧轰隆隆地在挖掘土地。
“最后的田园,于此划上句号”的苍凉感顿生。
字幕起。
即便最后五分之一情节,也尽量冲淡了矛盾的尖锐性。
省掉了大量冲突的过程。
几乎只是让我们,看结果。
看对比。
看变化。
作者像一个用影像写报告的人,冷眼旁观。
而有些粗鲁的父亲,是片中唯一对土地怀有偏执情结的人。
也因此与亲戚起了冲突,被自己家人看作冥顽不化的傻子。
父亲,是土地的唯一代言人。
他的哭泣,也是土地的哭泣,宣布土地遭到工业化浪潮碾压时的软弱,与最终败落。
有了后面五分之一,前面五分之四才忽然有了意义!
正所谓“失去时,才感觉其美好”。
这真是影像的神奇!
卡拉·西蒙,这个1986年出生的西班牙女导演,在自己36岁的年纪,显然是以自己的家庭为原型,谱写了一曲农耕的挽歌,在人类学与社会学意义上,留下了一个印记。
对比一下,《隐入尘烟》是一个有太多春秋笔法含蓄到你越懂中国才能越觉悲凉的“中国叙事”。
而《阿尔卡拉斯》,是一个平淡得如同生活本身的全球叙事,人类学叙事。
西班牙的乡土情怀似乎也透着浪漫,同时又充满了现实和无奈。爸爸对着打翻的桃子崩溃流泪的一幕让人动容。
同时参赛的《隐入烟尘》没有获奖。我不觉得这电影有多好,同是农村题材,《隐入烟尘》我更能看进去。但我喜欢这部电影的乐观,也看出了中国和西方发达地区的农村的巨大区别,日本农民比城市人赚的多,有尊严,也不觉得低人一等,除了现实,加上中国导演喜欢歌颂苦难,这或许是获不了奖的原因,话语体系始终讲不好中国故事,下载观看
如果对标《隐入尘烟》,《隐》的基调压抑麻木,人们都像是中了诅咒才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本片的基调则在自然中透出活力,能让人感受到当地人对土地的眷恋。尽管题材相似,采用的拍摄策略也相似,两部电影的核心其实相差甚远,或许因为不仅侧重点不同,镜头下的也是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农村。
没有创新,不配金熊
故事展开得有点平淡,完全看不进去。
加泰版《乡下人悲歌》
1.5 和电影拍摄当地的球队一样,过程冗长且乏味. 人物太多没法坚固到每一个人,人物也没有弧光可言,柏林真的落后戛纳威尼斯太多了…
我去,给我看哭了
看前担心她沦为Lucrecia Martel那种田园意识流,看后发现她还是走的戏剧性故事的基础上去戏剧化的路线。新老生产力之争虽不比狭义的政治斗争,但也绝对是虚构创作富矿之一,但在编导去戏剧化的努力下没有任何深挖,编导既然志不在此,我们看看美好的家庭关系和加泰罗尼亚风光也就够了。
没太看懂
首先,是我水平低,我没有鉴赏水平。超级琐碎,无数的镜头不知道要说明什么,当然,你要强行解释肯定有理由。有的说,反映真实,那我想问一句,你家里没有镜子吗,看看自己的人生还不够无趣和平凡吗?有的说,他们都是素人演员,那关我什么事啊?我现在拍我家一天能不能让你出钱来看。有的说,展现了,传统对抗现代,怎么对抗,骂骂脏话,气嘟嘟就对抗了。加了一星给三个小孩超级可爱。在征地拆迁过程中,遇到无法出示合法证明土地,应当按标准或者由第三方进行评估后补偿地上附着物和构建筑物,土地补偿由土地所有者获得。该场观众睡觉的睡觉,合影的合影。这种行为在国产片放映中应当是对烂片的控诉,当然,这部是国际获奖片,只能说明我们不懂鉴赏。
两星半。在温和的田园风景下,埋藏了野蛮焦躁的能量,小乡村也逃不过整个世界变迁的潮汐。群戏错落有致,营造了氛围,但人与人的情感缺乏流动,聚焦于细节而不是内心。呈现出的自然质朴显得有些单薄,所谓现实更像是作为纪录片的真实。
类似于纪录片的画质和音效,很原生态,但是不好看
剧情完全没有任何起伏,从第一幕就知道故事的状态,持续到电影结尾。全生活流的展现,但细节挖掘又不够,缺乏细腻感,有点杂乱随意了
電影的工作從來都是有禮數的,洛瓦爾徹至少對農民有超越其階級的想像,而這部看似精美的卡通片,加泰羅尼亞曼妙陽光下,掩蓋的是創作者的無聊透頂。
#2022 BJIFF No.5比《隐入尘烟》高明的地方是拥有更加真实的土地与更具生命力的人物,且以更纪实的姿态控诉了后者不敢触碰与直视的元凶。
咱就是说,再也不想在地质礼堂看电影了
看不下去
北京剧院的椅子还没有公交车的舒服
细碎了一百分钟,最后一段开始发力,最后一幕堪比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