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的外皮下,《编号17》塞进了奉俊昊一麻袋的要素和隐喻。
表层是肉体复制技术之下的伦理问题。
用大脑记忆再生出来的灵魂,还是曾经的自己吗?
不同机体的不同主导性格,是否展露出人性复杂的多面?
将克隆肉体视为消耗品,可有伦理的悖德?
围绕马克·鲁法洛饰演的虚荣自大的政客,科幻电影又爆改成了一场政治反讽喜剧。
他所要建立的是纯粹白人的星球,像伏地魔般崇尚纯血和基因的“高贵”;他将女性物化为生育工具,又将人类划分三六九等,下人是肮脏低劣的存在,犯了错将以克扣食物的方式来施暴;作为外星殖民者,他对土著生物赶尽杀绝。
要素过多的代价是挖掘不深,克隆这样一个很有探究意义的伦理主题浅尝辄止,政治话题直白表露。
奉俊昊的产出已经颇具好莱坞流水线风格,快节奏的剧情,脑洞大开的设定,对现实的讽刺,叠加常见的平权议题。
在乱成一锅粥的政治批判下,罗伯特·帕丁森一人分饰两角的演技成为了至关重要的搅拌棒。
一个怯懦,一个暴脾气;一个隐忍求生,一个恩怨分明;一个善良,一个飒爽。
在18次复制之下,那个敢打敢杀、求生亦不怕死的米奇,终于从灵魂中跳脱而出,给予了他无限循环的生命里的高光时刻。
虽然打工人是影片宣发的重点,但并不是影片想表达的重点。
相比于一个被老板使唤的打工人,米奇更像是一个被贵族支配的奴隶,是被控制性命的提线木偶。
他的精神内核是反抗,是拯救人类,是重塑新世界。
一再延期上映的电影往往令人担忧其质量,即便是奥斯卡导演的作品也不例外。
在《寄生虫》擒获戛纳金棕榈并横扫四项奥斯卡大奖后,奉俊昊的新片吊足了影迷胃口有四年多时间。
从去年完成制作后,这部科幻新片《米奇17号》(又名:编号17)一直流出不少消息,多次定档与延期。
据说是导演与华纳公司对影片的剪辑版本存在不同意见,导致影片迟迟没能上映,终于在今年3月揭开了神秘的面纱。
《米奇17号》作为一部科幻题材的电影,虽然在设定上颇具新意,但整体表现却难以与其前作《寄生虫》相提并论。
影片在科幻背景下继续挑明阶级固化与资本压榨的现象,但这些深刻的社会议题却淹没在纷繁的叙事线索中,未能得到充分的展开与升华。
影片的前半段讲述主角米奇·巴恩斯加入星际殖民计划,沦为“高级牛马”为资本家打工。
3D 打印技术我们并不陌生,但将其用于人类复制上显然超出想象而存在太多争议。
这种高科技的发展并没有造福大众,却有利于资本家加强剥削的程度,令阶级壁垒更触目惊心。
其中关于人类复制技术与永生伦理的设定颇具吸引力,主角通过不断死亡与重生来完成高风险任务,这一设定不仅挑战了生命的尊严,也引发了对个体价值与科技伦理的思考。
然而,这一议题并未得到深入挖掘,影片在后半段突然转向政治讽刺喜剧,以夸张的独裁者模仿秀和闹剧式的冲突取代了前半段的哲学探讨。
自然,影迷会对此相当熟悉,在《雪国列车》与《玉子》中出现过类似的独裁者人物。
奉俊昊对独裁者形象的迷思,反映在其漫画的刻画里,凸现人物愚蠢、自大、自私的特征,以达到其政治讽喻的目的。
而《米奇17号》只是对此手法的重复,未能带来新的突破。
如果观众觉得反派人物是在影射特朗普,那不过是看到了独裁者身上的共性。
后半段叙事转向打乱了影片的节奏感,“特朗普”和成群的“恐怖虫”抢去了主人公的风头,渐渐偏离了前面抛出的诱人议题,这也是影片最令人诟病之处。
那些充斥着黑色幽默的对白与低幼闹剧的情节在他的韩语作品中相当奏效,比如《汉江怪物》和《寄生虫》,但这种处理喜剧的“高级”手法在此却带出了乏味无趣的拖沓感。
更遗憾的是,核心角色——米奇 17 号与 18 号——并未得到充分的塑造,两个复制人之间的冲突本该是影片的情感核心,而 18 号主动牺牲的设计缺乏足够的铺垫,导致观众难以对其产生共情。
总的来说,《米奇17号》是一部充满野心但未能完全实现的作品。
它在科幻设定与伦理探讨上展现了潜力,尤其是视觉特效与场景设计,均达到了好莱坞一流水准,却在叙事与角色塑造上显得失衡。
奉俊昊的导演功力毋庸置疑,但这部仅仅是及格之作,而远非一部兼具娱乐性与思想性的佳作。
作为奉俊昊导演的小粉丝,今天在观看Mickey 17的时候有一种看奉导回顾展的感觉。
《汉江怪物》《玉子》《雪国列车》的片段细节和技巧都在《编号17》里逐一出现,玉子的动画设计,怪物的造型甚至和上等人吃牛排(粉丝都会一笑);当然还有《杀人回忆》里的镜头语言,特写仰拍等;不过最多的是关于《寄生虫》,除了再次对虫的描写,寄生虫电影中的别墅,阶层等等(这些都是386一代导演常讨论的),我欣赏的奉导,是一个艺术家,在处女作《绑架门口狗》中就展现的对一个符号/意象潜力的挖掘,他的处女作讨论的狗(寄生虫中的虫),以及《编号17》中的Mickey(鼠)。
这次对鼠的演绎从第一个特写镜头开始,Pattison的帽子和雪覆盖的半脸呈现出Mickey的模样,声音也处理过(当然也是演技)变得稍微有些尖细和声量小,然后对气味很敏感,表演也从一而终一直在Mickey mouse的角色中;女主角们(眼镜妹,特工妹,拉拉妹和黑妹;很抱歉我用了这样的词汇,请原谅我)也都各自与Minnie相似。
当然,这是原著的本意,Mickey就是白老鼠,实验的牺牲品。
电影隐喻极多,包罗万象,可以讨论的地方非常多。
不过,都放在一起之后,就是完美的吗?
由于好莱坞罢⼯的影响,奉俊昊的最新作品《编号 17/Mickey 17》推迟了上映时间,但恰逢其时地在美国“新时代”开启的两个⽉后与观众⻅⾯。
这部影⽚是奉俊昊迄今为⽌制作成本最⾼的电影,以⿊⾊荒诞的形式延续了他以往作品中对敏感议题的探讨。
在前往 2025 年柏林电影节⾸映的途中,奉俊昊途经伦敦,并与影评⼈托尼·雷恩斯(Tony Rayns)展开对谈,分享他与好莱坞主流制⽚体系的合作经历,以及影⽚中的荒诞与愚蠢元素。
摄影:Marie Rouge文:Tony Rayns翻译:Vivienne责编:刘小黛策划:抛开书本编辑部托尔⾦(J.R.R.Tolkien)曾说,奇幻⽂学的核⼼终归是对死亡的探讨——直⾯⽣命不可逃避的终结。
⽽奉俊昊的新⽚《编号 17》却以⼀位反复死亡的主⻆颠覆了这⼀命题:他通过打破轮回的桎梏,最终获得某种解脱。
奉俊昊向来以亲和幽默的形象示⼈, 我与他的三⼗年的交往⾜以证明,即便《寄⽣⾍》[2019]的巨⼤成功也未曾改变他的本性。
《寄生虫》海报但若审视其导演作品,死亡确是其鲜明的⺟题。
从⻓⽚到短⽚,⼏乎每部作品都⾄少存在⼀次死亡或谋杀——哪怕只是虐杀⼀只狗的残酷镜头(其处⼥作《绑架⻔⼝狗》[2000]中,街头喷洒的化学毒雾既威胁⼈类健康⼜污染环境,这⼀意象六年后在《汉江怪物》[2006] 中再度浮现)。
《绑架门口狗》剧照他上⼀次公开显露凝重神情,是去年在⾸尔呼吁对演员李善均(Lee Sun-kyun)⾃杀事件进⾏彻查(李在《寄⽣⾍》中饰演富豪⽗亲,因涉毒指控遭警⽅与媒体围剿)。
与多数韩国同代⼈⼀样,奉俊昊成⻓于 1980-1990 年代的学⽣反威权运动浪潮,始终保持着对国内外事件的“政治性”观察,这种视⻆也常渗透于其电影中。
《编号 17 》正是典型的其中⼀例:虽披着科幻外⾐,本质却是⼀则关于⼯⼈阶级失败者的寓⾔——在荒诞离奇的境遇中,他们被⾃私专制的领导者奴役,反复压榨,并⼀次次死去。
简⾔之,罗伯特·帕丁森(Robert Pattinson)饰演的⽶奇·巴恩斯与“好友”蒂莫(史蒂⽂·元Steven Yeun 饰)为躲避⾼利贷追杀,阴差阳错加⼊遥远冰封星球“尼弗海姆”的先遣殖⺠队。
⽶奇未察觉⾃⼰签下的是“可消耗体”契约,任务危险性极⾼:躯体需执⾏⾼危任务直⾄死亡,⽽意识坐标会被下载,以便在原体死亡后“打印”出继承记忆的新躯体。
该殖⺠任务由⼀位夸夸其谈的右翼议员领导,他刚刚失去席位,随⾏的是他野⼼勃勃的妻⼦(由⻢克·鲁法洛Mark Alan RuLalo 与托妮·科莱特Toni Collette 饰演)。
《编号17》剧照这对政客夫妇图谋不轨,企图利⽤地球禁⽤的技术实现政治阴谋。
⻜船抵达尼弗海姆时,⽶奇已迭代⾄第 17 代。
⾃私的蒂莫屡次将⽶奇置于死地,⽽船员中竟有多⼈渴望通过他窥探死亡的体验,包括⾏动派娜莎(娜奥⽶·阿基Naomi Ackie 饰)——她对⽶奇濒死经历的病态迷恋逐渐演变为秘密情欲(在理论上任务中禁⽌性⾏为,因为那是⼀种“卡路⾥的浪费”)。
与此同时,尼弗海姆星球上的原住⽣物恐怖⾍以喉⾳语⾔与⼼灵感应沟通,与殖⺠者的⽭盾逐渐激化……
《编号17》剧照本次采访地点设在伦敦⼀家酒店,更像是⼀场随兴对谈,⽽⾮对新⽚的严苛审问。
我们上⼀次⻓聊,还是疫情期间在线上为《寄⽣⾍》的 Criterion 蓝光版录制评论⾳轨——这次算是久别重逢。
席间多有题外话,⼤多已删减,随后我们还与美籍韩裔联合制⽚⼈Dooho Choi、服装设计师Catherine George⼀起在唐⼈街共进晚餐。
谈话尾声时,奉俊昊笑说:“我们终于不是在聊《编号 17》了!
”原来在来伦敦之前,他刚在洛杉矶做完⼀轮密集的宣传访问,接下来还要赶赴柏林进⾏更多采访。
在酒店时,我的录⾳设备失灵,奉俊昊便体贴地⽤⾃⼰的⼿机录⾳,并事后将⾳频发给了我。
他在谈话中使⽤英语与韩语交替表达,当需要时则请他的翻译——才华横溢的 Sharon Choi——协助传达。
罗伯特·帕丁森于《编号17》02访谈QTR:您是如何接触到爱德华·阿什顿Edward Ashton 的⼩说《编号 17》的?
这本书在2022 年 8 ⽉开拍前⼏个⽉才出版。
奉俊昊:阿什顿其实在成书前已创作多年。
华纳兄弟的⼀位⾼管在 2020 或 2021 年读到书稿后,将其转给了布拉德·⽪特Brad Pitt 的 Plan B 公司(我们合作过《⽟⼦》[2017])。
Plan B 发现故事主⻆是个⼯⼈阶级⼩⼦,还涉及外星⽣物和诡异情境,当即决定:“快寄给奉俊昊!
”我的经纪⼈说,我向来拒绝他们推荐的⼀切——⼩说、图像⼩说甚⾄电⼦游戏。
《玉子》海报他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但我在洛杉矶有位助理会为投稿写摘要,他修改了⼩说后半段情节(笑)。
他知道我总在拒绝,所以刻意让故事更抓动⼈⼼。
总之,我觉得很有趣,⽴刻致电表示有兴趣,并让翻译Sharon逐章译成韩⽂。
2021 年我完成了⾸稿剧本。
QTR:您最欣赏哪些设定?
助理如何修改了结局?
您将原著中的 7 号、8 号⽶奇扩展到 17 号、18 号,为何如此改编?
奉俊昊:他主要改动了⽶奇与外星⽣物的互动⽅式——原著这部分处理得⽐较泄⽓。
真正吸引我的是⽶奇不断为集体牺牲的设定:他反复死亡,最终却阻⽌了对外星种族的屠杀。
这种救赎感打动了我。
奉俊昊在为《〈编号 17〉艺术设定集》[The Art of Making of Mickey 17]撰写的序⾔中写道:“巨型⻜船将⼈类送往遥远星球的边疆……但⼈类依旧可悲、⽆助且充满缺陷。
这是⼀部毫不光鲜的科幻电影。
其实可以有 27 号甚⾄ 47 号。
就像您提到这是关于“循环”的故事,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每个死亡的⽶奇被熔岩池溶解后,残留物会被回收⽤于制造下⼀个。
这是套⾃给⾃⾜的剥削系统。
QTR:⽚中严寒的环境设定与阶级⽃争元素让我联想到《雪国列⻋》(2013),但整体基调却⼤不相同。
奉俊昊:(笑)希望如此。
这次更荒诞些,带着点古怪的趣味。
《雪国列车》剧照QTR:关于阻⽌种族灭绝的主题:我喜欢影⽚中刻意强化了⼈类与"恐怖⾍"的对⽐——太空基地⾥托妮·科莱特饰演的邪恶⼥家⻓伊法(议员妻⼦)展现的⼈性之恶,与外星族群保护⺟体的集群⾏为形成尖锐反差。
奉俊昊:这其实是我的改编。
原著⽣物更像蜈蚣,⽽我请来《汉江怪物》《⽟⼦》的⽼搭档特效设计师张熙澈Jang Heechul做了设计,创造了⼀个更原创的概念。
QTR:故事的政治层⾯明显带有漫画式的夸张,既像政治讽刺漫画,⼜透着⼏分阴森。
您让⻢克·鲁弗洛Mark Alan RuLalo 饰演的那位失势国会议员肯尼斯·⻢歇尔说出的台词,简直就像是对近来流传的极右翼⾔论的集锦。
奉俊昊:⻢克第⼀次拿到剧本时很激动。
"为什么选我?
奉导,您在我⾝上看到这种特质了?
"我说:"⻢克,你是个专业演员!
"进⼊状态后,他演得很尽兴。
这是他第⼀次扮演他认为是现实世界中敌⼈的⻆⾊。
我希望⻢歇尔既愚蠢⼜邪恶,这种奇特的性格组合。
我参考了韩国那位最近被弹劾的总统尹锡悦,他试图在家设置路障阻⽌警⽅逮捕,还拒绝回答有关试图恢复戒严令的问题。
原著中并没有⻢歇尔妻⼦伊法这个⻆⾊。
我特意将任务指挥官设定为夫妻档。
伊法的原型参考了伊梅尔达·⻢科斯和埃列娜·⻬奥塞斯库这类政治操盘⼿。
(随后我们讨论了⾃由派好莱坞演员饰演极右⻆⾊的现象。
奉俊昊对⼤卫·林奇在斯⽪尔伯格《造梦之家》[2022]中饰演约翰·福特很感兴趣,误以为福特是右翼⽽林奇不是。
我随即讲述了彼得·博格丹诺维奇关于福特在导演⼯会会议上对抗极端右翼分⼦塞⻄尔·B·戴⽶尔的轶事,并指出福特后期作品多有"进步"⽴场,⽽林奇虽避免公开表态,其政治倾向实则不⾔⾃明。
)
《造梦之家》海报QTR:您像往常⼀样为这部电影绘制了分镜吗?
奉俊昊:是的。
像《⺟亲》(2009)或《寄⽣⾍》(2019)这样没有视觉特效的⼩规模电影,我会亲⾃绘制所有分镜。
⽽像这部和《雪国列⻋》这样含有视觉特效的相对⼤型电影,我通常与分镜师各完成⼀半。
我负责基于⻆⾊的互动部分,但涉及视觉特效和动态分镜的序列需要更专业的技术处理。
我们全程按照分镜进⾏拍摄,进展⾮常顺利。
我们在 2022 年圣诞节前就完成了,⽽且没有使⽤第⼆摄制组。
奉俊昊为本⽚绘制的分镜图,展现了议员夫妇在其豪华住所中诱骗⽶奇测试某种"半成品⾁块"的场景QTR:全部在摄影棚拍摄吗?
从⼀开始,您就在主要在实景拍摄的⼩型"家庭"故事和主要在摄影棚拍摄的⼤型"奇观"叙事之间切换。
看来您⼀直都想同时拍摄这两种类型的电影。
奉俊昊:⼤约 80%是在伦敦郊外利维斯登的华纳兄弟摄影棚拍摄的。
我们在⻉德福德的卡丁顿⼯作室的巨⼤摄影棚拍摄了雪地外景。
其余部分在伦敦实地取景,有些在市中⼼,有些在后街⼩巷,⽐如那家⻢卡⻰店铺。
⻢歇尔的政治集会是在⼀个废弃的空市政厅拍摄的,我忘了名字。
他们告诉我那是位著名建筑师设计的。
诺曼·福斯特设计的旧市政厅。
其实这两种类型都源于同⼀个出发点。
我从未想过《编号 17》会变成现在这样的⼤预算,但在剧本创作过程中"恐怖⾍"变得更重要,因此成本也增加了。
尽管影⽚规模很⼤,我并没有太过焦虑。
我在《雪国列⻋》中与⾮韩籍⼯作⼈员合作,在移动列⻋布景上⼯作的经验给了我很⼤帮助。
这给了我很多宝贵的经验。
我现在正在制作⼀部动画⻓⽚,但已经在构思下⼀部实拍电影了——规模会⼩得多。
影⽚中"打印"新版⽶奇的画面QTR:由于⼩说的科幻前提,你需要在观众脑海中建⽴相当多的背景故事。
影⽚开篇需要向观众交代克隆技术、发明者背景、⽶奇·巴恩斯与肯尼斯·⻢歇尔等复杂设定,您却采⽤了异常碎⽚化的闪回剪辑结构,并⾸次⼤量使⽤画外⾳?
奉俊昊:华纳最初反对这种结构,但我坚持⼰⻅。
确实,这是我⾸次密集使⽤画外⾳——如果要说先例,或许《寄⽣⾍》结尾⼉⼦独⽩算是个雏形。
这次从⽶奇坠⼊冰缝的视⻆出发,整个故事都需通过他的眼睛呈现。
当我重读开场戏剧本时,画外⾳的念头⾃然浮现了。
QTR:本⽚还包含您作品中⾸个性爱场景,由罗伯特·帕丁森(Robert Pattinson)与娜奥⽶·阿基(Naomi Ackie)演绎...奉俊昊:(笑)我就知道会被问这个!
书中本就有"三⼈⾏"情节,我猜这正是华纳买下版权的理由之⼀。
不过本质上不算三⼈⾏,因为两个男性都是⽶奇的克隆体。
我们故意拍得荒诞搞笑,没有浓厚的情欲戏码。
《编号17》剧照QTR:您如何看待 AI 在电影中的应⽤?
奉俊昊:拒绝置评。
QTR:但这个问题恐怕⽆法回避...奉俊昊:我⾮常恐惧。
当我构思新⽚时,最⼤的焦虑是如何撰写场景,⽽ AI 永远⽆法共享这种焦虑。
随着时间推移,AI 会吞噬海量现存电影数据,⽣成所谓"新"剧本。
但我会继续创作 AI 永远⽆法预测的故事——这恰恰是电影⼈的使命。
不过我们已⽆法彻底禁⽤ AI,只能与之共存。
QTR:您还记得 2000 年在伦敦当代艺术学院(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Arts)与贾樟柯同台的情景吗?
他最近刚受托制作了⼀部 AI 短⽚。
去年底他短暂来伦敦时给我看了成⽚——表⾯像是真⼈实拍与 AI 的混合体,实则完全由 AI ⽣成,那些"实拍"元素只是照⽚级模拟效果。
他告诉我整部⽚⼦就是把剧本输⼊程序后⾃动⽣成的。
奉俊昊:我现在的动画项⽬就⾯临同样质疑。
总有⼈问:既然 AI ⼏周就能根据剧本⽣成⼀部动画⻓⽚,为什么还要让 150 ⼈经受⼿⼯绘制的地狱式煎熬?
虽然成品效果有所不同,不过 AI 现在连⻛格都能复制。
⽐如你可以命令它⽤"⼤卫·林奇⻛格"创作,或者基于克⾥斯托弗·诺兰蝙蝠侠电影⾥希斯·莱杰的表演来⽣成内容。
连⾼度个⼈化的⻛格它都能复刻。
我倒有问题想反问:您觉得影评⾏业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编号 17》⽚场,Anamaria Vartolomei 与 Robert Pattinson 同导演奉俊昊的合影03电影背后的理念与灵感(随后,导演与我们探讨了《编号 17》的核⼼创作理念,同时也谈及《杀⼈回忆》[2003]和《汉江怪物》[2006]的对本⽚创作带来的灵感谱系)
⽶奇 17 号的⻆⾊塑造奉俊昊:由于主⻆名也是⽚名,我希望影⽚有⼀种"主观"的感觉,就像这个倒霉的家伙在⾃⾔⾃语。
我想起了理查德森的《汤姆·琼斯》[1963],那部⽼英国电影讲述了⼀个不断重复犯同样愚蠢错误的家伙。
这就是我脑海中的想法。
当人成为了耗材,血肉便降格为串串冰冷的实验数据,死亡十六次也难以习惯,打印出的已不再是本我,而异化为牛马。
科技的车轮滚滚向前,乍留殖民主义蒙尘沾埃,将原住虫赶尽杀绝,仗新武器耀武扬威,滑稽的演讲被虫鸣掐灭,趾高的姿态被枪声锯垮。
题材很适合奉俊昊,科幻喜剧下裹着政治讽刺,脑洞大开的同时反思政坛。
但完成度低,堆砌身份认同、白人至上和物化女性等议题隔靴搔痒,不如《寄生虫》小切口谈阶级对立鞭辟入里。
同时,画外大段旁白融不进影片里,稀碎的剪辑乱了商业片节奏,拖沓的剧情注水时长,二女争宠桥段莫名其妙,视听有味却普,特效无功无过。
倒是演员表演出彩,罗伯特双面人一懦一勇形象鲜明,马克叔模仿“宇宙懂王”惟妙惟肖,连那一颗子弹都仿真。
Make the universe great again!
编号17 (2025)6.72025 / 美国 韩国 / 剧情 科幻 冒险 / 奉俊昊 / 罗伯特·帕丁森 娜奥米·阿基
文/梦里诗书 奉俊昊在现实题材上的成功,这一次并没有移植到星际科幻上。
《编号17》虽然通过“无限重生”的科幻设定,探讨了身份认同、阶级压迫与科技伦理等乍看宏大的命题,但这些“宏大”的包袱实则在电影中成为了一把双刃剑,大而不当的构思与叙事,相较于《寄生虫》所带来的惊艳,天壤之别。
电影改编自爱德华·阿什顿的科幻小说《米奇7号》。
其所设定的“消耗体”概念,确实让人在最初眼前一亮,在地球一事无成的主人公米奇·巴恩斯,加入了星际殖民计划,而其所充当的“消耗体”,就是肉体会被反复打印并投入高危任务中,死亡后记忆被上传至新躯体继续“服役”。
在资本与技术的裹挟下,底层的人类沦为了可替换的工具,甚至连肉体也成为流水线上的耗材。
看似荒诞的科幻设定,实则透漏出了对资本剥削异化的讽刺。
影片在展露出这资本的问题后,转而将故事指向了克隆人伦理和存在主义哲学,当死里逃生的米奇17号的米奇18号相遇,两者的冲突不仅源于生存竞争,更触及“何以为人”的本质问题。
导演通过记忆的延续与性格的分化,质疑科技对人格的割裂与重组。
这种如同《银翼杀手》里复制人灵魂的构思,并没有问题,但电影的主旨却从这个地方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当电影过半,影片试图通过太空殖民设定探讨阶级分化与人性的异化,但呈现出的在我看来却成了缝合怪的主题拼贴。
从克隆人伦理到资本剥削,从政治讽刺到存在主义哲学,每个议题本单拿出来都可能成为一部《寄生虫》,但是当所有议题都充斥在一部电影里,电影根本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讲好这一切,奉俊昊标志性的尖锐批判在此片中随着剧情的展开逐渐钝化,最终不见了踪影。
对比《寄生虫》中地下室暴雨戏的窒息感,或《母亲》里扭曲的母爱刻画,《编号17》的讽刺力度在结尾处变得那么力不从心。
过多的内容不仅仅使电影的主旨变得模糊,更破坏了电影的叙事节奏。
前半小时是缓慢铺陈的阶级寓言,中段突然插入克隆体对峙的悬疑戏码,结尾又强行转向爆米花式的动作高潮,电影所造成的割裂感堪比AI生成的剧本大纲。
这也使得高昂的成本投入,反而拉低了电影的观感,看似高潮的动作,在我看来远不如《杀人回忆》中雨夜追凶的精彩,真正的震撼永远来自人性深渊的回响,而非特效的渲染。
《编号17》的遗憾,本质是奉俊昊试图在太空舱内装下整个后人类时代的焦虑,从AI威胁到基因伦理,从996异化到殖民批判,却未意识到哲学的匕首需要叙事的刀鞘。
一个承载过多命题的载体,最终只会在超负荷中走向解体。
与原著不同的是,帕丁森饰演的米奇17号和18号被刻意赋予“懦弱”与“反抗”的二元对立性格,看似强化戏剧冲突,实则暴露了角色塑造的逻辑断裂,且使得众多角色都有种令人难以共情的“钝性”。
这种“钝性”明显的体现在米奇17上,原著里对应的7号在一次次死亡后逐渐对自身产生忒修斯之船的疑问,还以反物质炸弹和与爬行者的交流经历在马歇尔面前换来了消耗体缺失的人格。
而影片仅将其作为叙事噱头,以米奇巴恩斯童年时按下按钮害死母亲为由,将刻意的“温顺”与麻痹烙在17身上,于是,17不得不从始至终顺从于片里弱智一般刻板的红帽子马歇尔。
而电影改编后似乎更有人性的18,其实同样只是工具。
原著中与7号差异本不显著的原型角色8号,在片中则有种悲悯性的愤怒对照反差,且以“英雄式牺牲”收场,这种反差虽迎合观众对成长弧的期待,却割裂了人物内在的一致性(事实上,在奉俊昊极端分化他们性格的那一刻就已经丧失)。
更矛盾的是,影片试图通过米奇的“人性”对比制度的冰冷,但其“人情味”也仅体现在这对真正死亡的恐惧,而非更深层的自我认知或伦理挣扎,好像作为对照组,米奇17/米奇18,都必须如此。
在奉俊昊手里,所有角色都是工具。
就像米奇的复制与重生被简化为如宣发所言“职场续命”的循环,奉俊昊给了好莱坞一个巨大的拥抱,但又放不下原有的那些讥讽,这种矛盾下的影像毫无特色,完全是一份无味预制菜。
关于反派马歇尔夫妇对“恐怖虫”的剥削,我本以为要隐喻人类与自然的矛盾,但这一设定最终沦为视觉刺激,未与主线形成有效互文。
原著里与爬行者那些有关个体生命与集体思维的冲突,成了片里的虚张声势与以眼还眼的同态复仇;尼福尔海姆那些微妙的物理上的复杂现象,成了狗屁没有的暴风雪山庄;为了让“消耗体”米奇巴恩斯更卑贱,原著里会因8号尸体无法带回损失几十斤原料而愤怒的马歇尔成了个脑残政客。
我真的满脑子不解,奉俊昊必须要把他那套阶级对比法和贫瘠想象力生硬地套在所有环境下吗?
无趣的讽刺、无趣的多重身、无趣的对比、无趣的外星球和外星生物,构成奉俊昊最无趣的电影。
奉俊昊越是装作用力撕开资本主义展示出来的“伤口”,越暴露出作为韩国作者被好莱坞叙事语法同化的溃烂。
现在的他自己何尝不是“消耗体”,靠电影节与奖项打印的,名为“作者性”的文化商品。
米奇7号7.1[美]爱德华·阿什顿 / 2024 / 南海出版公司
编号17 (2025)6.72025 / 美国 韩国 / 剧情 科幻 冒险 / 奉俊昊 / 罗伯特·帕丁森 娜奥米·阿基
《Mickey 17》死亡不再唯一,剥削也将永生过去,人们还能出卖时间换取资本家让渡的微薄利润;未来,米奇甚至祭出性命才有统治者施舍的半份流食。
腥气漫溢的地球被利益纷争摧残为沙暴频起的炼狱,资本主义的剥削被高新技术包装为自由意志的选择,必然的死亡本应是突破阶层壁垒的终极平等,而今却成了推进实验的消耗品、巩固特权的永动机。
克隆技术再好亦有美中不足,躯体副本再真亦属全新个体,飘渺的灵魂无法迁移,死亡的感受无法上传,恐惧在断续记忆中得以继承,在这无休止的循环折磨里,旁人却觉得“习以为常”等同于“潇洒坦然”,死亡于看客们而言不过可供想象的奇观,于当事人而言是不愿谈起的痛苦,底层的水深火热,底层之间尚做不到给予尊重,上层的麻木不仁似乎也显得合理。
被资本主宰的世界,就连呼吸新鲜空气也要收费,被导线上载的意识,坚信杀死另个自己不容思考。
说到底,资本下的政治是场全员参与的真人秀,数字上的自由是章哄人去死的黑童话。
人人都有重来的机会,但总有“人”被视作Meat Matrix
(公众号:霧風誌,欢迎关注)出于对奉俊昊导演的期待,3月2日我去看了点映场。
一向以关注社会议题、擅长黑色幽默讽刺著称的韩国类型片导演,拍起好莱坞商业大片会是什么样子呢?
(以下内容含有剧透,介意勿食)先说我个人的结论,是成熟的好莱坞商业大片,从里到外都很美式,没有韩味,但这也意味着,没有奉俊昊。
影片不乏黑色幽默与政治讽刺的隐喻,镜头调度、特效等技术上也没有什么可挑剔,唯独缺乏奉俊昊在以往韩国电影中独特的尖锐感,既不够荒谬也不够深刻;科幻元素杂糅缺乏新意,复制人/克隆人、殖民外星与虫族大战······
人物情感以及人性的东西都浅浅带过,沦为故事的边角料,主角米奇17号的人物塑造更是仅仅服务于设定,没有深入探讨“我是谁”或生死的议题,拥有自我主体意识的“消耗品”是人吗?
在反复的死亡中是否找到一定想活下去的理由?
类似议题还是得看电影《银翼杀手》系列和《月球》。
米奇被设定为在外星球从事危险实验而不断死亡、隔天又被打印出来的“消耗品”,正如他的名字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小白老鼠;有趣的是宣传用了“宇宙牛马”这样的字眼试图引起“地球牛马”们的共鸣,也是这部电影讽刺意味最强的地方——资本主义对劳动力的完全物化。
其实,无论宇宙或地球,底层牛马们都是上层的消耗品。
物尽其用,用完就丢,甚至“地球牛马”都不需要用高科技机器去“打印”,源源不绝、前赴后继、竞争上岗。
看了电影就会知道,“打印”只是一个比喻,现实的米奇编号到多少号了呢?
另外一个讽刺的点是马克·鲁法洛饰演的指挥官,明显是影射美国总统特朗普,疯疯癫癫、爱作秀的表演型人格。
不同于现实的点是,特朗普又从“打印机”里回来了,再次上任。
而电影里的因为太蠢、被主角反杀,竟然也没留下数据,以致于“永生”只是一个梦。
电影中对双重体禁令的逻辑也不够有说服力,指挥官主张一个灵魂一个身体,但米奇17和米奇18,他们被认可是有灵魂的吗?
如果米奇17、18作为消耗体而存在,是一个死了再打印一个新的,还是两个轮流上岗,或用作对照组同时做实验(效率更高),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杀人犯同时有三个当然不好,但是本来就是被控制、被实验的工具人同时出现两个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影片高潮想必是虫族大战,确切地说是人类单方面野蛮殖民,人家原住民只想要救回自己的虫宝宝,恐吓一下人类罢了。
不知道为何外国人对外星生物/种族的想象总是各种各样的虫子类怪物?
是因为人类觉得自己是最高形态,想象外星生物只能是恶心低贱的东西吗?
傲慢且匮乏的想象力······看多了甚至觉得虫子挺眼熟(?
)建议害怕虫子的人谨慎选择观影。
我看过最有新意的对外星生物的想象是“一片海”,出自《索拉里斯星》(塔可夫斯基电影《飞向太空》原著小说)。
最后再来谈一下导演奉俊昊。
他的电影我看过不少,《杀人回忆》、《汉江怪物》、《寄生虫》······但是后来最多次回想的其实是《母亲》,金惠子饰演的母亲偏执又疯狂的跳舞的模样,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好厉害。
“叙事上的极端设定、惊悚、黑色幽默,带有政治立场和观点的人文反思,同时又兼顾高品质的商业电影元素,这些是奉俊昊电影独具一格的魅力风格。
”(《电影概论》)《编号17》和《寄生虫》那些无论题材、类型还是深刻程度都没有可比性,就浅浅对比一下同样偏向商业片又同为科幻题材的《雪国列车》——用不同车厢隐喻等级制度、强烈而鲜明的视觉效果,人性矛盾和乌托邦的结局,都反映出奉俊昊超乎一般想象力和创造力。
而《编号17》很可惜没有这种力量,结局反派指挥官和夫人死亡,大家民主地决定摧毁打印机,米奇17号重新获得了姓名,与外星生物和谐共生,我只觉得这种大团圆结局十分无趣······整体来看,《编号17》还是一部可以轻松观看的爆米花商业大片。
故事流畅带点幽默,全员演技在线且政治正确。
就是故事不太能细纠,问就是设定。
如果放低预期,绝对不会是一部烂片,但我还是要写这篇批评,因为这样的电影可以是随便哪个有点实力的外国导演来拍,但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不应该是奉俊昊。
霧風誌
本文英、西、葡语版独家首发于Peliplat 。
文 / desi排版 / 唯唯封面设计&责任编辑 / 阿崽全文约5100字 阅读需要13分钟 在《编号17》(Mickey 17, 2025)的一个高潮部分中,庆典的围观人群中的18号米奇拔出手枪,向台上演讲的殖民地管理者马歇尔开火,子弹擦过后者的面颊,引发了一阵骚乱。
如果说这个桥段的出现丝毫不会令人感到惊讶,那么不只是因为这位罗伯特(·帕丁森)在此只是在假扮电影史上另一位罗伯特(·德尼罗),一个暴戾的出租车司机模仿犯,而且还因为,在去年7月的美国大选中,全世界的观众已在现实中见证了一次场面十分雷同的刺杀,不过与电影的情节不同,这场刺杀远非一个政权岌岌可危的信号,而是反倒成为了一个领导人树立名望与权威的关键一步。
Mickey 17 (2025)奉俊昊的这部科幻新作对美国现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的讽刺可谓是一目了然,甚至有些过分轻车熟路,毕竟早在2017年——特朗普首次任期的第一年——的另一部韩美合拍作品《玉子》(옥자)中,他就已经书写过一次类似的美国政治寓言。
2020年,当特朗普公开批评奥斯卡奖将最佳影片颁给《寄生虫》(기생충, 2019)时,两个素来颇有渊源的领域的当红名人——一个爱拍政治电影的韩国导演,一个对电影略知一二的美国政客(起码他知道《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 1950][1])——戏剧性地成为了彼此的“死对头”。
一年之后,特朗普被白宫扫地出门,奉俊昊坐拥好莱坞的青睐筹拍新片,对决的局势似乎无比明朗。
然而又是四年过去,局势再次悄然翻转:特朗普在刺杀中幸存,支持率一路飙升,不仅赢下了大选,而且其形象和大名眼看着就要和里根一样载入保守主义政治的史册;而在另一边,随着疫情三年冲淡了人们对以《寄生虫》奥斯卡夺冠为尾声的10年代电影盛世的记忆,奉俊昊似乎同诸多进军好莱坞的外国导演一样,在一鸣惊人之后陷入后继无力的窘境,新作在北美市场不说是无人问津,至少也远远比不上前作当年的流行。
[1]在20年初的一次竞选集会中,特朗普称:“今年的奥斯卡有多糟糕,你们看到了吗?
‘获奖的是……一部来自韩国的电影。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和韩国在贸易上已经有够多问题了,结果他们还把‘年度最佳电影’奖给了韩国?
我在找像《乱世佳人》这样的电影——我们能不能让《乱世佳人》回来,好吗?
《日落大道》,那么多伟大的电影。
颇为遗憾的是,如果《编号17》的制作发行周期没有因好莱坞罢工事件延后一年,那么它或许有机会提早几个月“预言”那起世界瞩目的刺杀,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同一众平庸之作(包括他所赏识的阿里·阿巴西执导的一部传记片)一齐被归入所谓“后特朗普时代电影”之列,犹如一纸过期的檄文,其试图口诛笔伐的暴君已经先一步宣布了胜利。
似乎在这些关键问题上,电影与其所处时代总是错位的,不是太迟,就是太早——例如,索德伯格在《传染病》(Contagion, 2011)中描绘的末世图景直到九年后才显明了意义,但那又如何?
恐怕一切的本质不过是马后炮式的巧合,要想从浩瀚的电影史里搜罗到针对当下现实的一些蛛丝马迹的预兆,并非什么难事。
那么,故事是:在飞往殖民星球的飞船上,身为“消耗品”的米奇每每被派去执行危险任务,死亡后再被重新“打印”出来,直到有一天,没死透的17号米奇碰上了新鲜出炉的18号米奇……改编自一部名不见经传的科幻小说,《编号17》中对资本主义通过新科技来创造新的剥削形式的想象,并未超过近十年来一些经典科幻美剧(《黑镜》[Black Mirror, 2011-2023]《瑞克和莫蒂》[Rick and Morty, 2013-2023]或《人生切割术》[Severance, 2022-2025])的脑洞限度。
经典的“沼泽人”问题 [2] 引发的主体同一性悖论在诸多电影里都有过演绎,最知名的可能是《致命魔术》(The Prestige, 2006),本片里的复制重生技术也可被视作它的赛博朋克变体。
[2]沼泽人思想实验(Swampman Thought Experiment),由哲学家唐纳德·戴维森(Donald Davidson)于1987年提出。
假设某天,戴维森在森林中被雷劈死,而十分钟后,另一道雷击在附近的沼泽中随机生成了一个与他完全相同的复制体,这个“沼泽人”拥有与戴维森本人相同的外貌、记忆和行为,但它是偶然形成的,并没有经历原人的人生经历。
沼泽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
它的思想、语言和意图是否仍然具有意义?
该思想实验挑战了意义是否依赖于历史因果关系,并在20世纪末引发了关于心灵哲学、语言哲学和身份认同的广泛讨论。
Mickey 17 (2025)这让我想起,多年前我曾与两个朋友就敢不敢进行这样的复制、以及复制之后“我还是不是我”争论了几个小时,当时我对他们不带任何犹豫的肯定感到震惊和不解。
然而现在我明白了,其实所有人,无论是否愿意,都注定要将自身的连续同一建立在无法被确证的假定之上,只要你睡过觉;更不用说经历过喝酒断片这类会丧失一部分记忆的意识中断——醒来的我还是不是昨天的我?
沼泽人问题的结论是无法证明任何一个人不是沼泽人,不知不觉中,我们可能早已被偷换成17号、177号、1777号的自己;但不会有人因此恐惧睡觉(其实还是有的,他们被视作精神病人),毕竟不会有人担心自己某天失眠出门夜游,回来却看到另一个自己从床上醒来——如果《编号17》这么拍,估计会加倍地“细思恐极”,可那就不是奉俊昊,而是某种……大卫·林奇式的情境?
(17号米奇和18号米奇的确是在床上首次发现彼此的存在,借由一个技术上十分精彩的镜头——这当然只是个巧合。
)
Mickey 17 (2025)以上的衍生讨论与电影本身关联不大,因为《编号17》中的复制人首先必须被视作一种电影效果,而一旦如此,我们就会发现,“复数的我”其实是电影所能制造的最基本的奇观,至少可以追溯至一百年前的默片《剧院》(The Play House, 1921),其中所有角色都由巴斯特·基顿一人饰演。
进一步说,“一人分饰多角”的手法不只是一种表演层面的挑战,它还涉及到了电影认同的核心生产机制。
在《编号17》中,“二重身”的同框出现几乎不会引起任何诸如“我该认同/代入哪一个‘主角’?
”的困惑,这当然一方面归功于奉俊昊在调度上的设计和引导,另一方面也是因为,17号和18号虽然生物学上完全一致,但却被我们视为截然不同的、甚至可以说本质上没有什么共通之处的两个“角色”。
旁白将叙事视点固定在17号身上,18号被当做次要角色,这是对上述“认同哪个主体”的问题的一个较为安全稳妥的回答,即,认同被我们更早看见、更“熟悉”的那个,而不是后来“闯入”的那个,尽管从情节设定上说,他们都是平等的复制体,而真正的原初的本体早已在某次危险任务里死去。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去年的《某种物质》(The Substance, 2024)中,在那里电影本身并没有随着女主角的分裂而一同分裂,因为我们自然而然地会代入旧身体的视角,而将那个新的身体视为一个陌生的、异己的主体;“某种物质”使用说明里的“务必记住你们是同一个人”之于电影观众只可能是一句无效的警告。
The Substance (2024)的确,在电影中,我们倾向于将同一个人视为很多个不同的人:例如,我们绝不会将《大都会》(Cosmopolis, 2012)里的帕丁森、《新蝙蝠侠》(The Batman, 2022)里的帕丁森和这里的两个帕丁森混为一谈。
这并不是在说,帕丁森把不同的角色乃至不同的复制体演得性格鲜明(不妨说人物塑造上过大的差异是本片最大的败笔之一),而是一种更为激进的、本质性的表述:我们之所以认为17号米奇和18号米奇是两个彼此不同的复制体,而不是特效合成镜头里的同一个演员,并不是任何证据说服了我们,而单纯只是我们愿意这么相信罢了。
这个表述也可以被倒转过来,即,同样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在不同的分镜头里出现的演员是同一个人:上一个镜头里,帕丁森从左侧出画,下一个镜头里,他又从右侧入画,我们并没有理由认为,在镜头的缝隙之间,他就是直接这么走过来了,而不是比如说,在片场坐下来休息,补补妆,等待下一个机位的布置,再拍一条保险镜头,让替身帮他拍远景等等。
在视觉暂留原理和库里肖夫效应之外,真正保障了电影中的主体/电影自身的主体的连续同一性的,正是观众心中这种堪称一厢情愿的心理认同,即克里斯蒂安·麦茨所谓的“想象的能指”——属于电影本体的沼泽人幻觉。
Mickey 17 (2025)从《杀人回忆》(살인의 추억, 2003)大获成功开始,奉俊昊俨然已被塑造成中国科班业界对导演的某种理想型。
你的确可以对《寄生虫》开场长镜头起幅构图中晾衣绳和窗户的斜度大加分析,或者仔细推敲片中落地窗内外、地势高低的空间设置的隐喻,但如果仅仅关注这些方面,显然就错过了他电影中那些尤为有趣的怪咖时刻,那些工整结构之中的不平衡的部分。
和大卫·芬奇那讲究完美和精确的“教科书”不同的是,奉俊昊电影中的人物和情绪总有些微妙地过火,这种感觉很难用文字描述,或许只能形容为一种“动漫似的表情丰富”——注意是动漫(cartoon/anime)而不是讽刺画(caricature),让我们暂且区分两种姿态不同的浮夸性,后者意味着一种单义刻板的修辞,而前者则指向一种被放大的生动和……可爱。
기생충 (2019)这种特质仍在《编号17》中得到了保留,尽管很多时候被淹没在了好莱坞电影工业差强人意的行活之中:那些由《汉江怪物》(괴물, 2006)的设计师制作的外星怪物以羊角面包为灵感来源,戴眼镜的善良科研人员多萝西和17号米奇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模仿它们的声音对彼此尖叫。
史蒂文·元演的韩国哥们、不分场合拿着摄影机开拍的神父甚至马歇尔本人都有各自好玩的时刻(并不是指那些讽刺性的时刻),可能只有马歇尔的妻子伊尔法一直比较可怕,但这也许是因为托妮·科莱特的脸总让人想起她在《遗传厄运》(Hereditary, 2018)里的表演,其实她对酱料的执着也比较像是某部儿童片里的反派会有的设定。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同样是在一个封闭系统内隐喻性地描绘阶级秩序,《编号17》却并不会像《悲情三角》(Triangle of Sadness, 2022)或者《可怜的东西》(Poor Things, 2023)那样故意呈现一些令人作呕的图景来惹人反感。
在这里,一点点愚蠢比起受讽刺的丑态,更像是某种可爱的洋相。
The croissant-like creature in Mickey 17但把《编号17》完全当做一部没有包袱的动画片也不符合实际情况。
奉俊昊的确远不至于沦为鲁本·奥斯特伦德或欧格斯·兰斯莫斯那般的电影节、颁奖季投机分子,但他当然也有自己想要抵达的“深度”,否则就不会有《杀人回忆》和《寄生虫》中一环套一环的反转,不会有《雪国列车》(설국열차, 2013)和《玉子》中的反资本主义寓言,更不会有《编号17》中对特朗普的含沙射影。
实际上,继承着韩国电影的特色题材传统,十几年来奉俊昊一直孜孜不倦地把“阶级”当做自己电影最核心的主题,远早于全球政治风向的大规模右转。
就这一方面而言,《编号17》的中立主义简直意料之中地无趣;一如前几部作品,奉俊昊既嘲讽保守主义秩序的既得利益阶层,又不信任刺向秩序的暴力(《雪国列车》的革命群体、《玉子》中的动物解放阵线、《寄生虫》中的穷人们以及这里的18号米奇——如果非要这么解读的话)。
설국열차 (2013)过于认真地对待一部商业电影的“主题”多少有些自讨没趣,那么在大众接受的层面呢?
虽然“太空牛马”之类略显搞笑的宣发展现了内地片方铆足了劲吃议题红利的决心,但《编号17》之于它所代言的大企业螺丝钉、996上班族们,显然远远不可能产生《瞬息全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 2022)之于“东亚家庭”、《芭比》(Barbie, 2023)之于女性或者《哪吒之魔童闹海》(2025)之于民族主义者的感染力,无论是褒义的振奋还是贬义的煽动。
是因为奉俊昊想要的太多了(除了阶级,还有种族主义、极权主义、殖民主义、伦理学……),还是反过来,因为他的思想和表达太没有野心、太隔靴搔痒?
或者说,同《悲情三角》的情况类似,这种“寓教于乐”的、同时承担娱乐的功能和寓言的义务而不感觉自相矛盾的主流电影创作思路,本就只可能导向轻浮与无力(但另一方面,那些爱好拍摄“严肃深刻”的社会题材影片的导演,肯·洛奇、阿斯哈·法哈蒂或史蒂芬·布塞们,也未必能得到批评者的好脸色)?
甚或干脆说:阶级议题,就其本身而言,已是一种落伍的俗套,相较于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而言不再有时髦性和时效性?
——但若果真如此,去年胜出的就会是民主党,而不是……
Chinese mainland poster of Mickey 17或许事实恰恰相反:在这个马克·费舍所谓“想象资本主义末日比想象世界末日更困难”的时代,阶级的悬殊性和不公的普遍性成为了最稀松平常的体验,以至于没有人需要电影再来向我们一再揭示这深入人心的常识;换言之,如果说电影的表达看起来很陈旧,那是因为相关的现实问题本来就早已是一堆陈词滥调了,你又能期待创作者从中发掘出什么新颖的东西呢?
阶级现实雷打不动,电影自然也换汤不换药地继续自我复制下去,直到最愚钝的观众也终于看穿其中的陷阱,即任何高举反资本主义旗号的文化产品,最终都只会作为所谓“构成性例外”而被收编为资本主义逻辑中的一环,生产着一种被剥削者的倒错的享乐:购买一张电影票,沉浸在资本主义(1亿美元成本)为你打造的一个反资本主义的故事里……为了不让这篇文章也变成同样的陈词滥调,还是打住为妙,毕竟近段时间的热门电影已经为这些话题提供了足够多鸡同鸭讲的各执一词,无需重蹈覆辙。
Mickey 17 (2025)但我想强调的是,如果说电影对现实能施加的唯一影响力并非推动变革、也非教育大众,而只是一时的博君一笑,那么大概正是在这一点上,奉俊昊又一次输给了他的对手:许多人对《编号17》中的露骨影射颇有微词,认为把政客及其狗腿子们的丑恶嘴脸拍得那么形同儿戏实在是不太高明的手段,然而比起特朗普本人在X上发布的那支离谱到令人哑然失笑的“Trump Gaza”AI视频 [3] ,只能说,呃,电影还是太保守了。
没人知道特朗普是不是上帝派来“让美国再次伟大”的弥赛亚,但作为美国有史以来最有网感的总统,他的确称得上是炒作天才、先天抽象圣体,我毫不怀疑在他的领导下,现实将会逐渐比任何电影都更像一出讽刺喜剧,直到有一天美国人从睡梦中醒来,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南方公园》(South Park, 1997-2023)的某一集里,一如特朗普在白宫吵架事件末尾所做的总结:“这会是个很好的节目!
”不是电影戏仿现实,而是现实成了电影“活生生的翻版”,届时好莱坞导演们是否也会像17号米奇一样,面对更强大的复制体,而感到一种无法再在流水线生产的循环中永远存续的恐惧?
[3]https://x.com/DK_ForCongress/status/1894615915255210430
Trump and Zelenskyy's Oval Office argument正是:拍讽刺喜剧偶遇一国总统行为艺术,节目效果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没有时间为奉俊昊8(第八部长片)感到悲伤,下一个抵达战场的是……奉俊昊9?
全文完 评分表
往期推荐金色木屋 · 长评|从片场大门到电影院:大卫·林奇《内陆帝国》字幕翻译-43 | 大卫·柯南伯格《裹尸布》(2024)学术放映|金色木屋:致敬大卫·林奇 THE DISSIDENTS 异见者可以是一个电影自媒体、一个字幕翻译组、一本电子刊物、一个影迷小社群,但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通过写作、翻译、电影创作和其它方式持续输出鲜明的观点和立场的迷影组织。
异见者否定既成的榜单、奖项、导演万神殿和对电影史的学术共识的权威性,坚持电影的价值需要在个体的不断重估中体现。
异见者拒绝全面、客观、折中的观点,选择用激烈的辩护和反对来打开讨论的空间。
异见者珍视真诚的冒犯甚于虚假的礼貌,看重批判的责任甚于赞美的权利。
异见者不承认观看者和创作者、普通人和专业人士之间的等级制;没有别人可以替我们决定电影是什么,我们的电影观只能由自己定义。
微信公众号 & 微博:异见者TheDissidents
议题和影射是太直给了些,不难看(尤其放到当下好莱坞序列里)但也没太大意思,主要是不深入,且过于喜剧化影响了悲剧性的表达传递。https://weibo.com/1774844574/5144593842834178
只想看娜莎和两个米奇搞床戏,然后卡茨开门进来目睹三人进行时,随后愉快地加入他们。然而并没有这样的情节,全片轻松愉快,有新意但不多、有内核但不深的科幻剧情片。
Boring
×/10 毫无章法,把所有想要囊括的议题随意的丢进大锅乱炖,时而讽刺川普,时而探讨自我存在,时而批判殖民主义,一切都蜻蜓点水的带过,主角团的出现莫名其妙,像是没有过程只有结果,最后一通乱搞战胜资本邪恶,做着天真的大美梦过上圆满生活。不如泽连斯基和川普在白宫的吵架有趣。
它不是科幻片,没期待有什么新鲜设定,也更加不期待奉俊昊挑战舒适区之外的东西,害怕。拍成这样不知道还能期待点什么,完成度很高很好看,奉俊昊从来没让人失望过。但没想到罗伯特帕丁森和他这么合拍,可以,你俩可以一起参加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了。
还是那个奉俊昊,有之前几乎所有作品的影子,也仍然是空间叙事大师。两种生物固然形状不同,但更重要的是人类在垂直方向上存在,虫子则是水平。人想要成为另一种更好的生物,就要回到地面。
看帕丁森近几年的作品,深刻怀疑他许了很久的愿望以期接到这样发癫的AB角,来报复自己童星出道的花美男身世。每次奇怪口音出现都在心里默念“不是老爷不是老爷不是老爷”🥹。看书的时候就在猜奉俊昊要怎么拍这样不是严肃挂的轻科幻,但实在没想到依然是是雪国列车味儿的,油腻不堪。
实在有些意外的不喜欢,观感甚至不如雪国列车和玉子。这么深的主题也了个这么浅的故事,导演个人能力甚至没有发挥,寄生虫之后又走回原来老路,节奏腻腻歪歪钱半小时已经开始敢客了。帕丁森的疏离气质很适合米奇,但是为啥不能打印点好看的人啊,哪种角度欣赏都不舒服。
把所有史蒂文·元的戏都拿掉,对故事也几乎没有影响
奉俊昊这是被好莱坞招安了啊!
平平无奇喵,有点老套
想跟18个帕丁森…
我好像真的不喜欢政治小品,把反派编得这么蠢(虽然现在现实看起来也是)让观感下降很多。
科幻版的“寄生虫”。
黑色的部分很黑色,幽默的地方也不乏幽默,但两者拼在一起的地方就很别扭,全片最科幻的地方就是女主对男主矢志不渝的爱了
3.5。放在奉俊昊电影序列难免失望,但从好莱坞大片维度衡量就有不少可取之处。技术上,几处蒙太奇处理相当出色。情节上没有突破性,总算在节奏把控和情绪调动上下了功夫,一些黑色幽默的玩笑添了光彩。影片也融入了诸多议题,对川普的戏仿不仅具备嘲谑色彩,还有了一定的预言性。那些被殖民的民族,都会有“唬人”的把戏可以自保吗?
未尝不是好莱坞《射雕英雄传》,前半小时前情提要+无尽的旁边+二女争一男+情侣单刀赴会敌营+宇宙和平。
好累,好油,像吃了一顿折罗。
你们天天追着左派骂的人有让世界变得更好吗?要我说本片最大的问题还是太保守了,就该按昆汀拍《无耻混蛋》处决希特勒那样处决特朗普。
苦逼的打工人啊,你虽然可以无限复活,但要永远工作下去没有尽头。17号 VS 18号,温柔老实甚至有点怂的米奇和暴躁易怒的米奇,这样强烈的反差感也超级有趣。17号和18号似乎也影射现实中的我们自己拥有不同的两个面一样,一面是如同17号一样向现实生活妥协如同牛马一样不停工作,而18号就像我们很多内心的另一自己,特别想怒吼一声老子不干了,然后一枪毙了煞笔老板😂。整体是很导演个人风格化的作品,没什么打戏大场面,主打的是黑色幽默和社会讽刺,用好莱坞商业类型片的框架套入复杂的社会议题并进行讽刺。纯硬科幻商业片,也是充满荒诞讽刺的科幻喜剧,里面的外星怪物看到后面会觉得特别萌,长得像羊角包🥐😂。而一人饰演两个不同性格的米奇的男主罗伯特·帕丁森则贡献了一次可以说是接近巅峰式的演技大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