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公众号:墨一的电影漫聊2017年桃园电影展 在杨德昌去世10年后 导演寻找了15个人 一起回忆他们当年和杨德昌一起工作 共事的时光 这些描述 为我们呈现了一个立体 复杂 带着点孩子气 又不断思考创作的杨德昌 每每回想 都会眼眶红红虽然本片中很多人的叙述都在《再见杨德昌》这本书中有所记录和描述 但通过动态影像去观看 其实能看到很多被作者删减过的内容 也可以让观众更加细致的了解这些被采访的人 对照着看 也别有一番情趣有的人已经成为国际导演 有的人即使不再做电影也依然记得当时和杨德昌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 十几年过去了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着杨德昌的影子 那个大家口中的片场暴君 无形中影响了很多人15集看完 几乎每集都有落泪 访谈这种形式的纪录片镜头多固定 主要以讲述人说的内容为主 而且本片的画面非常朴素 但却异常的打动人心 每个人谈论杨德昌时 眼里或多或少都闪着泪光 仿佛在昨天他们还在和杨导一起工作 转眼多年过去 那些时光 其实都无形中雕琢了自己那些平静的镜头之下 隐藏着非常丰满蓬勃的情感能量 哪怕没有看过杨德昌的电影 也能从镜头中感受被采访者的心情 为之触动 与之共鸣采访的人中有杨德昌的同辈 后辈 以及他的学生 每个人谈论杨德昌时 最大的共同点 就是他的片场暴脾气这些人里 尤其以陈希圣那集展现杨导片场暴君时最为全面 而且笑点非常多 他学的也很好笑 比如三字经 遇到不满意的就骂 看谁不爽就骂 对一个镜头反复拍反复骂 几乎所有人都挨过杨导的骂 杨德昌在片场和平时生活中有着非常不同的情绪变化 个人看来 在没拍摄前 是创作阶段以及生活日常 大家的日常相处还是非常正常且温和的 聊剧本 聊创作 都是可以以一个温和的语气和态度去聊但拍摄就不一样了 拍摄是真的要把一个剧本 一个故事创作出来 要把那些文字一个个转变成影像做留存 做展示 是直接将创作者最核心的表达通过镜头展示出来 杨德昌就会变得严肃认真 不能出错当然 这里也有资金的问题 创作是不需要花钱的 但将一个故事拍出来 就需要资金 需要钱不过对杨德昌来说 钱不是最重要的 能不能做到他想要的 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才会在片场化身暴君 因为他要对每一个细节 每一个自己构思的故事有强烈的掌控 每一个细节就像机器齿轮 互相咬合 牵一发而动全身 没有一个情节是多余的 正如他理工科式的思维 缜密 严谨 精准 再小的人物也要有自己的故事 这也是电影的生命力所在但问题是 他太超前了 没有人追的上他 就连时代也是采访中 大家当时普遍都会觉得 明明这样子就可以了啊 干嘛还要多拍一个 干嘛还要重复的去拍因为那不是他想要的 那不是他的标准 那不是他所想表达的最精准 最细腻 最直接的内容所以他会急躁 暴躁 会骂人 会生气 会不知道怎么就会情绪不对 在这一点上 姜秀琼看杨德昌看的很透她说 杨德昌其实没有给大家去了解他的机会 这是我很心疼他的部分 因为他领先于时代太多了 他的电影思考远超时代 以至于整个台湾电影圈都无法接纳他 理解他 包容他 所以他每次看起来都那么孤独 那么寂寞 只有经过时间的洗礼和岁月沉淀 那些他的朋友 学生 同事才慢慢读懂杨德昌 那些曾经和他吵过的架 都随着时间逐渐溶解 让他们看到了一个真正的杨德昌 那些曾经他一再坚持的 他们时隔多年后再看 都慢慢理解他是在一个人独自对抗时代 并以一己之力推动时代 他也做到了在这15集里 我个人非常喜欢的是魏德圣 杜笃之 陈湘琪 姜秀琼 陈希圣 唐从圣这几个人的访谈 叙述的平实沉稳 却非常有力 谈者动情 听者动容 听着这些人的描述 你仿佛就看见了一个立体的杨德昌 那个个子高高 平时笑眯眯 片场就化身暴君 但构思故事时又非常认真严谨细致的一个人魏德圣那期 算是我看的最为动容的一集 他从杨德昌公司出来后 很多人都说他不像杨德昌 但我反而觉得他是最有杨德昌风骨的人 陈博文说他会像杨德昌一样利用环境去塑造人物 他也会在杨导的公司从事一些看似没意义的事情中 敏感的感受到电影中生活感 这些稀松的日常 都被他一一记录下来 成为了他日后创作的源泉 以及他在片场到副导演的时候 感受过杨德昌的片场高压后 他的学习能力和控场能力也快速提升以及在制作《赛德克巴莱》时 他会思考 如果是杨德昌拍这个镜头 会不会ok 越艰难的时刻越要做的细致 做的扎实 那一刻 我觉得他开始赶上杨德昌了 他的思维和能力 有了质的提升最后他在洛杉矶说找了很久杨导的墓碑时 简直泪崩啊杜笃之算是杨导的同期 两人一起工作十余年 从进入中影到杨德昌去美国 通过杜笃之的叙述缓缓讲来 平静中蕴藏着很浑厚的往事 每每听来都是韵味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个时代 一起通过电影向传统挑战 一起通过电影更新声音技术 学习新的录音知识 无比珍贵结尾杜笃之说接到杨德昌电话后没有时间去看他 结果他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他声音的时候 他眼睛里闪着泪光 那一刻 泪崩陈湘琪那期 听她的声音其实还像个小女孩 说话的感觉和整个人的气质也是非常昂扬的 但不骄傲 更多的是一种自信她接触杨导不算多 其中更多的是吐槽杨导训练她台词最让人动容的是她说 只有杨导 鼓励她“follow you heart” 以及 因为接了蔡明亮的戏没来得及和杨导再一起演戏 再回过头来看 斯人远去 她回想起杨导给她写的信 人生如此短暂 那一刻 泪崩姜秀琼那期 让我觉得非常喜欢 第一是这个人讲话很温柔 听起来非常舒服 同时她讲到她演戏的时候不懂 后来长大再看牯岭街 她逐渐理解了杨导所要讲的故事 甚至被她自己所演的角色所感动 并且通过这一冲击 便决定要做电影 那一刻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 直观的通过镜头展现了出来 通过电影 通过故事 直接的感染并改变了一个人 或许也是因为她很温柔细腻的原因 她真正的理解杨导 是因为他走的太前面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 而他也没有给时代一个走进他的机会 甚至在他出名后 大家才又想起他 如果杨导在世 不会这么做陈希圣那期非常好玩 简直是模仿秀 而且模仿的非常像 比如五字经三字经 脱帽骂人 全世界最屌的一颗镜头 爱吃甜食 没事就收工不拍 常常换演员等等 将一个片场暴君的形象演绎的维妙维俏但他也是爱杨导的 他学的越像 恨和爱也就越深 那些记忆就更浓 这一期建议大家可以看看 很好笑 他学的真的好像 尤其是那句:“草 1996年全世界最屌的一颗镜头诞生了”唐从圣那期 是比较直观的能感受到一个普通人在接触到杨德昌以及他的电影后产生的心理变化比如对镜头的感觉 在人多时候无法放得开 对杨导拍戏时的严谨程度 以及他和杨导前往柏林影展时的震撼 都直接的冲击了他的内心 这是电影这个东西 带给他人最直接的心灵震撼可惜的是 没有采访到吴念真 陈以文 侯孝贤 尤其是吴念真 在看再见杨德昌那本书时 我最有感触的就是吴念真的谈话 细腻 真诚 平实 真的很像《一一》里的NJ 仿佛他就是角色本身 如果他去谈杨德昌 一定会更加深入吧这部片子应该会陪伴我 并且影响我很久 杨德昌的严谨 细腻 孩子气 暴躁 温柔都是他独一无二的个人魅力 以至于他的电影虽然如手术刀般锋利和寒冷 但也依然能看到他对电影爱的深沉只有爱的如此深沉 他才做得出如此深入人心的电影 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绪和内心 都被他用镜头一一记录了下来 孤独的杨德昌 这个时代终于慢慢追上了他他的七部半作品 终将被人们铭记他的名字 也终会深植于每一个喜欢他的人心中 再见 杨德昌
《十年再见,杨德昌》:为什么他没有变?
刘强爱电影《十年再见,杨德昌》摄制于去年杨德昌逝世十周年之际,采访了与杨德昌有过深度合作的十五名电影人,横跨老中青三个代际,通过他们的记忆,让我们得以了解杨德昌这位电影大师的创作之路。
在我二十多年的观影生涯中,看杨德昌的电影算是比较晚近的事情,直至大学毕业前夕才看了《一一》,当时就觉得这是华语电影罕有的佳作,便记住了杨德昌的名字。
后来不久,《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终于碟片化,第一时间就看了这部传说中的神作,果然名不虚传,让我激动不已,如此制作精良、结构严谨、气势宏大的史诗级巨作,别说在华语电影,就是在世界影坛也凤毛麟角。
又过了不久,便传来杨德昌导演辞世的噩耗,听到消息时感到很惋惜,后面陆陆续续收齐他的其他作品,便舍不得再看,当作绝世“陈酿”,隔几年开一“瓶”,十一年来,只看了《指望》(《光阴的故事》中的一段)《恐怖分子》和《青梅竹马》。
虽然《海滩的一天》《独立时代》和《麻将》还未看,但从各种文献、访谈中也已大致了解这三部影片的内容和风格,绝没有“滑铁卢”式的作品。
前一阵,杨德昌遗作《追风》片段流出,哪怕是萌感十足的动画,依旧能够看出不同一般的大师气象。
与直至离世仍一以贯之地保持着高水准创作的杨德昌相反,越来越多的华语影坛电影人,尤其是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导演们,却在本应创作力最为旺盛的壮年一个又一个走向“殊途同归”的下坡路,一次又一次击穿社会期望的底线,拿出让人愈发失望的作品,眼看着他们身上曾经的灵气、才气、豪气、英气消失殆尽。
为什么杨德昌没有走下坡路?
《十年再见,杨德昌》终于回答了这个萦绕在我心头多年的问题。
第一个关键词,敏锐。
这个特质是从事艺术创作的前提,对世界(包含自身)不敏锐,就不会被刺激,于是很难产生有价值的看法,更不会有通过创作实现表达的冲动。
所以,什么时候丧失敏锐,什么时候丧失创作力。
多位受访电影人提到,杨德昌不断提醒他们,要注意观察生活,保持对世界的敏锐度。
杨德昌口中的观察,不仅仅是对生活小细节的明察,更是对时代大变化的洞察。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台湾社会正值经济腾飞和快速现代化,作为一名海归,杨德昌对新旧时代的更替与巨变要比一直身处台湾的当地人敏感得多,他通过台湾社会这个切面,感受到了人被时代裹挟这一宿命的无奈与荒诞,透过讲述一个个台湾故事,在反映人类有限的历史经验无法解决层出不穷的新生问题这个永恒困局的同时,也提出了自己对人与时代、人与社会关系的看法,使自己的电影作品一直保持着主题的深刻与意义的深邃。
第二个关键词,扎实。
想法再好,没有扎实的创作功力也是白搭。
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对创作者艺术底蕴要求很高,仅仅将视野聚焦在电影本身,不可能拍出大开大合气象万千的一流电影。
单看《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就能发现杨德昌在文学、音乐、建筑、美术等领域拥有极深的艺术造诣,受访者们也从多个侧面印证了这一点,可以想见杨德昌在夯实自己艺术底蕴方面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在剧本阶段,杨德昌一步一个脚印,不偷懒,不走所谓捷径,从建构人物关系、撰写人物详志等入手,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做好案头工作,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地建造自己的电影世界,直至它具有真实世界一般的质感,不仅人物个个都能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剧作结构也如真实时空般环环相扣无懈可击。
电影拍摄时,杨德昌更是化身片场暴君,为求得想要的效果,不惜得罪任何人,绝不妥协,确保自己的电影对得住自己的署名。
第三个关键词,纯粹。
这是最不易被常人理解,也是最不易做到的一点。
曾经给杨德昌做过外联工作的鸿鸿讲到杨德昌与张曼玉的一件事。
当时杨德昌邀请张曼玉来台湾商谈合作《暗杀》事宜,张曼玉方面提出可否在抵台第二天上午出席成龙举办的一场公益活动,这触怒了杨德昌,在他看来,既然是我掏机票钱和住宿钱让你来,你就应该老老实实跟我工作,不应该心有旁骛,于是直接决定取消见面,不与张曼玉合作。
鸿鸿觉得杨德昌在这件事上简直不可理喻不近情理,类似这样的事情妨碍了杨德昌去拍更大的制作。
是的,表面看来杨德昌确实没有做到外圆内方,不懂变通,是个死脑筋。
但,我们认为的“外圆内方”、“变通”就真的是待人接物做事的真理吗?
多少人拿捏不住外内的界限、圆方的平衡和变通的底线,从小事开始,不加条件地用老祖宗的各种“道理”自我催眠,最终滑向“外圆内圆”“全变皆通”的深渊,成了缺少风骨气节油腻感十足的凡夫俗子。
杨德昌深谙以不变应万变之道,不顾一切地确保自身原则和周遭环境的绝对纯粹,根本不给自己得过且过的机会,也就不必在琐事上费精力思忖与拿捏,得以专心于创作,在艺术上勇猛精进。
万法归宗,触类旁通。
《十年再见,杨德昌》不仅仅对杨德昌的拥趸或影迷深具启发,对所有人的工作与生活都有十分现实的指导意义,起码能够提醒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为什么出发,并为这个答案奋斗终身。
谢谢你,杨德昌!
缅怀杨德昌导演逝世10周年而创作的访谈式纪录片,采访和杨导合作过的圈内好友,全方面回忆解读和杨德昌导演共事时候的感想。
1,柯一正。
柯导对杨德昌评价很高,回忆起两人初识于11个女人,合作于光阴故事。
对于杨导电影中的人物塑造材料直呼比电影剧本都厚,个人觉得柯导对于杨德昌的评价是中肯的。
大量的走访调查,目的是让人物的行为举止以及正在进行的事件呈现真实状态。
举例说明了青梅竹马里面的男主发小开计程车时候,右手一直带着白手套,因为右手离空调出风口近,早年的棒球国手投球时候落下的病根。
2,余为彦。
制片人余为彦谈起和杨德昌的初识因为自己哥哥和杨德昌是同学,通过哥哥才认识杨德昌,在聊杨德昌的时候,余老还是很维护的,字里含间能够听的出来,杨德昌开始接触电影确实是有想过拜哪个山头。
拍十一女人是余老介绍给张艾嘉,之后聊的最多的是牯岭街,几乎没人敢接牯岭街道具的活,自己是制片兼道具组。
对于好友杨德昌的火爆脾气,余为彦直言杨导不骂人时候自己反而觉得不自在。
3,小野。
和杨德昌相识主要在前期,最后因为性格原因,确实不敢再和杨德昌合作。
作为中影公司的接洽代表,在公司和才华导演之间周旋。
回忆起当年折中斡旋《海滩的一天》,因为拍《光阴故事》的时候,杨德昌对于中影集团的团队有意见,所以在拍海滩时候明确表示不要中影的摄影,最后折中方案是小野想出来的,用合作拍摄形式让张艾嘉幕后的新艺城进来,合拍海滩的一天。
对于杨德昌的个性,小野在其逝世后,重温其全部作品时候,慢慢能够理解他的极端偏执。
两人最后一次合作是《恐怖分子》虽然拿了许多奖项,但是杨德昌对于这部电影作品是没有达到十分满意的。
4,王维明,以杨德昌徒弟身份出场。
从自述中得知,王维明大概在大学二年级时候和杨德昌见的面,然后经历牯岭街,独立时代,一起工作10年时间,一直到一一时候分开。
应该讲从杨德昌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而且按照其讲的,几乎每年都能梦见杨导三四次,这种杨式迷雾或许要伴随其一生时间。
王伟明谈到了利用价值问题,一场大吵之后分道扬镳,或许是翅膀硬了,或许是被逼迫离开。
5,陈希圣,很搞笑的一段采访,直言做杨德昌的制片就是在伺候皇上,还要揣摩圣意。
从大学老师杨德昌到参与一一制作,与观众分析了许多与导师杨德昌的趣事。
杨德昌片场暴君名不虚传,拍的好也要说几句脏话,拍的不顺利更要说脏话,换演员,换工作人员那是家常便饭,更有胜者开工第一天就喊人走路。
陈希圣能够长时间留在杨德昌身边也确实是心态好,情商高。
6,虞戡平,同为导演的圈中好友,因为当年新艺城和中影共同投资的海滩而相识。
27岁出道,相当于前辈身份,又是新艺城董事,因为工作身份使得在和杨德昌交往过程中经量避免了探班接触,用他的话说是保持友谊的纯洁性。
对于杨德昌暴怒性格,虞表示看过杨暴怒发火,表示可以理解,因为自己也是导演,也会在片场发火,和杨德昌喝咖啡的间隙,杨德昌怒扇过自己耳光。
同为导演的虞戡平看待导演发火这件事,觉得发火骂人,更多的是在责备自己。
7,陈俊霖。
关系户陈俊霖跟杨德昌时间比较晚,到一一结束之后,杨德昌成立追风动画公司时候,陈俊霖才加入。
回忆起杨德昌第一件事就是让其不要报考影视学校。
对于杨德昌的评价可以概括为特立独行,包括做动画时候的按自己想法创作。
8,姜秀琼。
从牯岭街二姐角色和杨德昌有交集,之后给杨导工作,随后参与独立时代和一一的拍摄工作。
回忆起自己做演员时候,印象最深的一场戏是牯岭街最后,二姐得知小四杀了人,哭着跑到警察局说警察局弄错了的长镜头戏。
和杨德昌相处,从像上帝一样崇拜,到敢于挑战上帝,片场和杨德昌发生过争吵。
这集是从女性视角来缅怀杨导,聊着聊着就哭了。
9,鸿鸿。
初识做《恐怖分子》助导,主要负责道具组以及拍摄协调,可以看出来成事之人还是要和在校学生接触,比如鸿鸿。
讲述中说到做布置把家里的东西都贡献了出来当道具,例如自己的所有藏书,母亲的地毯。
之后是做牯岭街的编剧,做剧本研讨,拥有一票否决权的杨德昌,几乎是在推翻中度过。
杨导想构建出一幅完整的电影事件,而故事只是顺理成章的事,不求用故事去拍电影,而是用电影讲故事。
最后一次合作是独立时代,在口述中,还是因为性格不合导致的散伙。
字里行间是觉得杨德昌具有小孩子脾气的反复,和他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看他的电影,而不是一起共事。
10,唐从圣。
作为演员接受采访,第一次接触杨德昌是作为牯岭街的群众演员,和观众分析了做牯岭街群演时候的故事。
那场戏是小公园开演唱会,化妆换衣服,一直拍到凌晨2点才结束,但是唐从圣说他当时很兴奋。
第二次合作机会是麻将男主角红鱼,演的也很有特色。
和我们分享了两场戏,一个是在餐厅骂后母,一个是一镜到底的开枪杀人。
虽说演的很敬业,但按照小唐说的,当时是不太认同电影剧本设定的,直到多年之后才发现杨导作品有很强的前瞻性,举例说了一下麻将里面对于为什么要独自来到台湾的原因。
11,杜笃之。
知音好友的身份出场,不仅仅和观众讲述了和杨德昌的缘分友谊,还介绍了台湾电影声音历史。
他和杨德昌的关系像二王并进,各自在自己的领域做到了极致,两个人合作更是天下无敌。
这段采访的含金量最高,其中的专业素养值得电影人认真学习,虽然时代进步了,科技发达了,但是匠心精神依旧轻易超越不了。
两人从光阴故事开始合作,一直合作到杨德昌未完成的作品追风。
分享了不少录音趣事,以及和杨德昌相处时光。
对于杜笃之而言,最遗憾的是没有见到好友的最后一面。
12,陈湘琪。
是电影《独立时代》的女主角,从牯岭街时候被杨德昌看中,从此带在身边工作,慢慢有了电影感觉之后,到独立时代升为女主角。
从幕后转向前台,好像杨导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有演戏经历,只不过男女主角在每部戏里只有那么一两个。
在陈湘琪的回忆中,拍完独立时代之后,片约不断,但是她选择的是去美国读书,开拓视野,在面临这种人生抉择的时候,杨德昌对其是抱着支持的态度。
对于自己前期的影视表演经历,陈湘琪一直表示当时是懵懂状态,好似独立时代中琪琪给人的感觉一样。
13,陈博文。
杨德昌御用剪辑师。
回忆起第一次初识,还是在中影时候,杨德昌作为05年的冬天编剧,在中影看过陈博文剪片子,当时陈博文对于杨德昌没有什么印象。
后来受邀剪牯岭街,虽然获得十二项金马提名,没有剪辑,但是获得了来自导演的肯定。
回忆起两人的合作,陈博文说在自己剪辑的时候,几乎没有要杨德昌烦神,记忆中只记得一次两人有过意见不同,就是独立时代里面的一条长镜头儒家思想讲道。
最后是听从杨德昌的保留。
14,张震。
张震其实挺搞笑,采访时候知无不言,而且没有任何架子,表现十分不错,让观众看见了长大之后的小四。
对于杨德昌的记忆,还是从牯岭街开始,也可以说是杨德昌真正把张震带进了演绎之路。
回忆起牯岭街,更多是聊杨德昌用了哪些方法激发演员的表演。
比如说找另外一个演员和主演演同一场戏,是不是压迫感十足,演不好我随时帮你换掉。
还有小公园复仇那场戏,提前让张震进小黑屋面壁,什么都不讲,张震说当时有被吓到,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牯岭街之后,第二次合作是麻将,张震说当年是去杨德昌公司打工的,负责搞道具,顺便演了一下配角。
15,魏德圣。
大佬出场,按照最后魏德圣引用杨德昌的话术说的,小魏在跟过他的人里面虽然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却是说到做到的人。
初次相识是去杨德昌公司打工,职位是开车兼助理,在独立时代时候跟着杨德昌默默干活,最后被杨导看中,留了下来。
到麻将时候,升为副导演,虽然在现场拍摄是被骂的最惨的一个,但是却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麻将拍完,魏德圣就离开了杨德昌做自己的作品创作了。
个人认为,魏德圣在杨德昌身上学到最多的是坚持,包括没钱拍摄时候的坚持。
魏德圣举例说了自己的赛德克巴莱拍摄时候,资金撑到三个月就出问题了,最后自己心里默念杨德昌的牯岭街撑了八个月,于是乎让赛德克巴莱撑到拍十个月。
总结:这部带有祭奠性质的访谈纪录片,能够让影迷更好的了解大师级导演杨德昌的电影创作故事。
以及对于导演整个人的性格特点,有了一个全方面大概的了解。
如果按照杨德昌的标准,观众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受不了的,作为普通人静静的欣赏导演拍的作品会更适合一点。
全集终
1945年,美军与苏军会师柏林。
宴会上,巴顿将军举起酒杯,对朱可夫元帅说:“你这个混蛋!
”朱可夫大怒,回骂道:“你才是混蛋!
”巴顿大笑,“好!
让我们为混蛋干杯!
”在某些领域里,混蛋从来不是贬义词,他们往往比英雄更受欢迎,他们真实不羁,规则于他们都是用来嘲讽的。
今天我们要介绍的混蛋是,你我心中永远的,杨德昌。
杨德昌(中)与侯孝贤(左二)陆川说,《牯岭街杀人事件》是照亮我们黑暗青春的一盏明灯。
马丁斯科赛斯在看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后说,诚实的说,你的电影,在所有层面上开拓了我的眼界,让我感动。
杨德昌是杉姐的电影启蒙老师,学习电影十年,至今仍无法忘记那4个小时颠覆世界的昏暗观影时间,《牯岭街 》像一扇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大门一样让我见识了什么是电影。
他在一个有限的时间里传达出了一个“社会百科全书”式的无限空间。
2017年是杨德昌的十年之祭,桃园电影节播出了一部纪念杨德昌的最新纪录片。
《十年,再见杨德昌》
豆瓣评分9.4。
《十年,再见杨德昌》采访了当年与他共事的兄弟和受他影响的后辈,这些人的名字至今在台湾电影届甚至世界影坛都十分重要。
他们是:柯一正、小野、余为彦、杜笃之、张震、陈湘琪、魏德圣、陈希圣、陈博文、陈骏霖、虞戡平、唐从圣、鸿鸿、姜秀琼、王维明。
整部纪录片没有杨德昌电影影像的回忆,杨德昌的自画像印在窗子的玻璃上,给人一种平静之感。
也拉开了他与我们的距离,是的,他始终如一个观望着。
杨德昌与《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时代的张震本应是伤感和严肃的采访氛围却因为大家讲到杨德昌导演在片场的往事而变成了“杨德昌吐槽大会”。
杨德昌在片场常说的一句话是:“那个人,不要再出现了!
”杨德昌的御用录音师杜笃之印象最深刻的一张照片,是他在安慰发脾气的杨德昌。
张震说,年少时在现场常常被他吓到,杨德昌总是先摔帽子、再摔对讲机。
《牯岭街》中扮演小四二姐的姜秀琼说,杨德昌经常是三字经、五字经的骂。
《独立时代》中的女主陈湘琪说杨德昌是片场暴君。
中影企划组长小野说起还是新人时期的杨德昌,面对前辈依然天天摔东西、大骂中影体制。
以致于当记者问到魏德圣当时在杨德昌剧组的工作是什么时,他不假思索的回答:“被骂”。
记者:你有没有给他骂过?
魏德圣:没有一天是不被骂的。
第一次见杨德昌时,很多人对他的印象很好。
高大、帅气、笑眯眯的温和长辈。
张震说杨德昌的穿着打扮很特别,阿玛尼的经典款眼睛、49ers的帽子、eagles football 的夹克。
一句话:“哇,帅哥”。
杜笃之第一次见到他是在《1905年的冬天》这部电视剧中,他的第一反应是:“哇,一个很高大的男生”。
(说到这里,杜笃之眼睛都亮了)但是,这些所有的好印象全部都在这些人看到片场的杨德昌后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进入到拍摄期的杨德昌是这个样子:吹毛求疵一点点不如他的意就生气摔对讲机然后骂三字经然后连路人都要骂
所以,和杨德昌拍过戏后的魏德圣惊喜的发现传说中的那个杨德昌导演终于回来了。
2000年,《一一》被法国媒体形容为“把生命的诗篇透过电影传颂吟唱”,他也因此摘得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的奖杯。
2007年,杨德昌获得台湾金马奖终身成就奖。
其作品深刻、理性,有强烈的社会意识,被称作“台湾社会的手术刀”。
台湾著名影评人焦雄屏评价他:杨德昌是当之无愧的电影大师,这早已被公认。
他是世界级的人物,他的艺术成就让所有人都骄傲。
《光阴的故事》拉开台湾新电影的序幕杨德昌是台湾新电影运动标杆式的人物。
台湾新电影出现之前,台湾新闻局重新规范了电影尺度,制定电影分级制,文学和电影都有了松动的土壤,渐渐走出逃避主义的庇荫。
电影一改往日的假大空,开始记忆历史、抒发真实情感。
再加上80年代初期台湾电影类型不振、制作粗糙、格调低下,许多电影工作者都感到了台湾电影正处于危机时刻。
当时的中影十分缺人,十几年没有新人。
中影这样的官办机构也在努力寻求变革。
电机工程专业出身的杨德昌在美国工作了7年后回到台湾开始了自己的电影生涯。
(杨德昌,1976年)中影大胆启用新人杨德昌、陶德辰、张毅、柯一正来担任导演,拍摄了四段式故事片《光阴的故事》,就此拉开台湾新电影运动的序幕。
小野第一次见到杨德昌,就是因为拍摄《光阴的故事》。
《光阴的故事》本来是陶德臣写好了故事报到文公会的,讲台湾50、60、70、80年代各一个故事,但选中后小野选择尊重导演,故事可以不要,重新来过。
杨德昌当场就表示自己当然不要,他说我只要一个第一次来月经的女孩带着一个比她还小的弟弟就能把故事讲清楚。
小男孩带一个圆圆的眼镜,后来我们发现这个小男孩和杨德昌小时候一模一样。
《一一》中喜欢拍人背影的小孩也是这个模样,所以在他的电影里永远有一个小杨德昌,一个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小孩的样子。
拍完《光阴的故事》之后,影评人焦雄屏、黄建业张昌彦立刻在报纸上毫不留情的给四位新人导演打分数,结果杨德昌的短片《指望》各项指标全部拿了第一名。
那种“少女怀春”以及孩子对成长的渴望在他的镜头下格外细腻。
杨德昌几乎是从一开始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肯定。
挑战权威从《海滩的一天》开始,杨德昌第一次挑战中影,所有制度他都不要,例如他提出不用中影的摄影师。
中影高层当时为此开了一个紧急会议,会议的大致内容就是“开玩笑!
大导演来我们中影都要用我们的摄影师,你一个年轻小伙子拍个四分之一电影,就这么屌”。
大家把杨德昌从开始骂到结束。
但最后的结论是,小野接到当时中影经理明骥的电话:“小野,如果他(杨德昌)再坚持,换人。
”他们得到的结论是,杨德昌太有才华了,不管多难搞都要搞定他。
和他工作后,我们成了彼此的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拍摄现场拍摄《恐怖分子》时,小野担任编剧,他在《十年,在见杨德昌》的采访中回忆,杨德昌经常是半夜去按他家的电铃,以致于《恐怖分子》把他们拍成了彼此的恐怖分子。
而杨德昌半夜去按别人家的门铃居然不是因为工作,换完了咖啡厅的每一个位子居然不是因为气氛不对,仅仅只是想找人发泄下不好的心情。
小野写了很厚的一摞信痛骂他,大致内容是:杨德昌,你有一种病叫小飞侠并发症,想得很多,要出手的时候开始犹豫,找各种借口退缩,谁跟你合作谁倒霉,你害死我了,你害死我在中影的信任度了,你等于害死我们全部的制度......你都怪别人不怪自己吗?
寄信之前小野先把信给吴念真看,吴念真说:“不要寄啦,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谁,他不会有错,都是你错,你寄给他他只有更恨你”。
结果,收到信的杨德昌打电话给小野时只说了一句话,“你的信我看了”,之后电话那头传来的就全是杨德昌气到发抖的声音。
这封信后,杨德昌再也不找借口了,他说:“拍啦,《恐怖分子》啦”。
拍完《恐怖分子》之后,他非常不满意,一直骂人,说自己就是妥协后拍的,就是没有准备好,虽然《恐怖分子》拿下了当年的金马奖最佳影片。
虽然小野一直说杨德昌有小飞侠并发症,但在五年后看到《牯岭街》后,他原谅了杨德昌,他才发现不是杨德昌的错,而是整个台湾的大环境跟他合不来。
《牯岭街》用了2000多万的资金,在当时是大制作了,因为当时的电影能拍到800万的已属罕见。
杨德昌为了拍戏效果,常常不择手段。
张震说,当年拍摄《牯岭街》,有一次刚到片场他就被导演大骂,然后要求面壁思过一小时,14岁的他吓得浑身发抖,结果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导演叫出来拍戏,那场戏刚好就是要张震当时的那个状态。
在杨德昌公司工作的人,每个都必需是全能选手,你是副导演也是木工,导演组身上挂的枪、抹布、铁锤、刨刀、电钻,DIY的高手。
拍《一一》的时候,开场的戏是气球忽然破掉,杨德昌的剧组里,导演组、道具组每个人都在玩气球,因为大家都在想怎样控制气球。
以上这些干货,全部来自于《十年,再见杨德昌》中的被访者。
这些被访者中,最懂杨德昌的恐怕要数杜笃之。
杜笃之参与了杨德昌的每一部电影作品。
从《光阴的故事开始》第一次见面。
杜笃之因为对陈旧的录音技术不满,尝试新技术被老师傅修理,却得到了杨德昌等人的赞赏。
他们如所有知音一般很快找到了默契。
两人经历了电影事后配音到同期录音的变革。
而《牯岭街》是杜笃之第一次使用同步录音的作品,很难想象之前的观众连林青霞、甄珍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
当杜笃之还籍籍无名的小辈时,杨德昌点名每部作品都要由他来录音。
杜笃之回忆说,杨德昌格外重视电影的技术细节,这在之前的导演是没有过的。
这些细节也正是杜笃之想做的东西,所以他们很快就很合。
两人半夜开车上山,只为录一条车子开过的声音。
《海滩的一天》在日式的房间里,杜笃之当时为了录音想要搭一块很大的地板,以杜笃之当时的身份和地位,别的导演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的,但杨德昌答应了。
《牯岭街》中,冰店堵人那场戏,杨德昌和杜笃之自己制造降雨车,让整个小公园下雨。
杨德昌和杜笃之在一起,知音相遇,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来。
有人说他在片场经常骂人、经常发脾气,很多人跟他合不来。
但杜笃之认为,和一个不平凡的人用不平凡的方式拍电影,才能拍出好作品。
讲到两个人最后一次通电话约见面,杜笃之眼含热泪非常遗憾没有去见杨德昌。
《十年,再见杨德昌》中的最后一集的被访者是魏德圣,他曾怀着对杨德昌的无限崇敬在学生时代就去到了杨德昌的公司。
在这里,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做杨德昌的司机,第一次载杨德昌,魏德圣满身是汗。
后来,魏德圣因为剧本获奖受到杨德昌的关注,开始在杨德昌的剧组做助理导演。
结果很多人因为时间问题离开,他莫名其妙的变副导演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哇,完蛋了!
因为当时的技术组全部都是杜笃之一样的国际级大牌,但是制片组、场务组、导演组、道具组全部是一群新人。
魏德圣就带着这一群毫无电影拍摄经验的人和这群国际组的人对接,杨导在现场飚成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情况最糟糕的一次,杨德昌搬起椅子差点要打魏德圣。
但第二天,杨德昌还是来给他道歉,魏德圣瞬间感动。
虽然每天的工作就是被骂,连靠墙站一下都是奢望,但魏德圣也坦言,在这里他学到了这辈子最多的东西。
直到现在,每次自己在拍戏过程中想要松懈的时候,魏德圣就会想到如果是杨导在拍这部电影,这个镜头能过吗?
谈到《赛德克.巴莱》因资金缺乏一度难以维持拍摄,但他依然在跟自己的老师比赛,想到《牯岭街》当时也因资金问题拍摄困难,坚持拍摄8个月时,魏德圣坚持拍了10个月拍完整部电影。
虽然和杨德昌有过多次不愉快的经历,但他讲到自己因工作原因去美国时,特意抽出时间翻墙去看望杨德昌的墓碑时,我们知道,在他的心里杨德昌是一位对他影响至深的老师。
张震承认自己做演员和拍《牯岭街》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牯岭街》让张震感受到了大家为了同一件事情在努力、在工作的感觉。
十、五六岁打工时,张震选择去杨德昌的公司,希望再次回到那个大家庭。
《牯岭街》中的扮演小四二姐的姜秀琼说当她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牯岭街》时,那个震撼的感觉,让她选择了“做电影”。
此外,杨德昌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还有《牯岭街》的编剧鸿鸿、杨顺清、《独立时代》的副导演陈以文、王维明还有女主角陈湘琪,《一一》的制片人陈希圣等。
很多人提到过杨德昌的语言能力不如他的绘画能力。
有一次,柯一正问他《青梅竹马》要拍什么,他说拍侯孝贤在路上走,进电梯,电梯门打开,侯孝贤没出来,电梯门关,再开再关再开,他出来。
当时没人明白他在讲什么,后来片子出来大家才知道,他说的是一种状态,是镜头语言。
鸿鸿说,这个时代慢慢追上了杨德昌,和他最开心的距离是做他的电影观众,因为和他工作太痛苦了,吹毛求疵,山崩地裂。
吴念真说,杨的现场他真的不是很喜欢去,因为太严肃了。
陈圣希找朋友来做助理导演,结果这个朋友看完就说你们这边好恐怖,我还是不要来了。
陈希圣问为什么,他说你们这么大的现场,一百多张办公桌,全剧组没一个人敢坐着……《牯岭街》后期配音时,张震刚好是青春期变声,有一次效果出不来,杨德昌就在录音室门口大喊:“张震,出来,我们两个到外面单挑!
”制片人马上回了一句:“他才14岁啊,你有神经病啊!
”2000年,《一一》在戛纳拿了最佳导演奖,杨德昌回到母校交通大学办台湾首映。
电影开演,有个记者跑到银幕前举起摄像机要拍前排观众。
杨德昌大喊一声,“我操你妈的B!
”,随即冲过去踹那个人,一路把他赶出去。
在他看来,谁都不能打扰电影。
他曾把陈湘琪扣下来练台词一百遍直到第二天清晨,但自己也在办公室一旁坚守着,虽然这场戏最后完全被剪掉。
杨德昌是漫画家,每个镜头翻出来他的分镜脚本,跟画面都一模一样,甚至连演员的表情都一样。
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严谨、绝对不妥协,所以他和每个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他身边的人都是一群“差不多先生”,只有他一人在追求绝对中的绝对。
《十年,再见杨德昌》通过对这15位杨德昌子弟兵、战友的采访,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多面的杨德昌。
学习到了许多电影拍摄现场的处理方式,如杜笃之讲到《牯岭街》中,杨德昌是如何学习塔可夫斯基的。
《十年,再见杨德昌》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蓬勃向上、人才辈出的台湾新电影黄金时代。
每一位电影人都让我们感动,杜笃之讲到全台湾的第一套录音设备,是侯孝贤自己借了一百七八十万送给他的。
从这个层面来看,《十年,再见杨德昌》记录的不仅仅是杨德昌,而是和他有关的一批人,是一个时代。
姜秀琼或许是最了解他的人,她说自己一直不愿意接受采访是因为她知道,杨导肯定不喜欢。
她说,我没有看到他,真的好好享受过生活。
杨德昌去世时,心爱的儿子才7岁。
他这一生所有极度的愤怒和极度的喜悦都来自于电影。
有人说冲动是魔鬼,但对于杨德昌来说,冲动是它所有创作的源泉。
杜笃之说,你要理解他,一个人脾气那么大,惹那么多人讨厌以后,他还是那么倔那么野蛮,那可不是简单的情商低。
当然是自私,谁不自私,那你看他的电影,被震撼之后呢。
《牯岭街》剧本的准备耗时3年。
构思《一一》的故事,杨德昌花了15年。
吴念真不止一次说过,“”这个王八蛋,拍片速度太慢了,不然怎么会只有那几部电影呢”。
杨德昌在短暂的生命中仅仅留下了七部半作品。
他点燃了电影,电影也燃烧了他。
十年之前忽然传来的噩耗令多少人唏嘘不已,至今仍无法相信。
但与杨德昌最好的距离不就是做他的观众吗?
他走了,但“爱与希望不死”。
他走了,但杨德昌电影不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作者:杉姐 合作转载请豆邮,或联系微信公众平台《1895电影评论》(id:aizai1895)
看了桃园电影节十年再见杨德昌访谈录,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杨导电影看过几部,牯岭街,一一,都已封神,不用我再赞叹,麻将确实也如他所言又小又猛,沉醉于电影,感慨导演是个太牛逼的艺术家,但是看了访谈,真的最大的感受是心疼!
就是姜秀琼所说,太心疼导演了,全部的喜怒哀乐都来源于电影创作,没有自己的生活,朋友的不理解,合作者的跟不上,让他极度焦虑急躁,几乎每个人访谈中都会提到被他痛骂跟他冲撞然后离开他的经历,看着又痛心又好笑,这该是一个多么真实生动有趣的人,也许有大才之人注定孤寂于世,其实只要做他的观众,就是最幸福最持久的关系,看到他描述的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画面一一呈现在大荧幕上时,才知道他生来就是拍电影的,就是要用画面来把观众的心戳中戳痛的,只是再也看不到杨导的下一部作品了……愿您在天堂依然纵情沉醉于电影创作带来的极致喜乐!
众人回(吐)忆(槽)杨德昌(陈希圣黑得最欢),一点记录:1.杨德昌本来想拍一部智慧犯罪的电影,后来去美国看了[体热]回台湾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2.小野讲往事超激情。
中影:“开玩笑,大导演来我们中影拍戏,都要用我们中影的摄影师,我们哪点不行啊?
那小伙子拍了四分之一电影,就这么屌,不要我们的摄影,他会什么?!
”“我们先弄牯岭街好了,牯岭街比较简单,你相信我,30天拍给你看”3.王维明:“你好厉害,你怎么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4.生煎包+红豆汤+柳橙汁——让杨导消气5.“操你妈X,操你妈X,变不出魔术了”6.姜秀琼:“他太孤绝了,不是大家不愿意,而是他没有给机会让大家亲近他,了解他,这是我很心疼他的部分”7.鸿鸿:“跟他最好的距离,就是当他的观众”8.唐从圣:“那时候,杨导脾气确实是真不好,以为都是传说。
各位,都是真的。
”9.杜笃之满满的干货!
以及最后十分动容的那句(用闽南话讲的):“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去的”10.杨德昌对陈湘琪说:“湘琪,你在成长过程中,你大概没有看过花是会凋的”11.张震平均三句话眯一次眼睛。
“每次拍合照他都会笑出声音来,‘呵呵呵呵呵呵’,一直到现在每次我去拍合照的时候我都会模仿他发出这个声音,然后我就会很乐,因为那是我对他的一个记忆”12.魏德圣那一集,落泪。
非常感动,接受采访的每个人都深深的懂得他,并成就他。
尤其是杜笃之说我们都是平凡人,和他这样不凡的人合作就是会有冲突,还有从从讲到在片场余为彦会摸杨导的头安抚他说放心啦我会搞定的。
小孩子心性、单纯、执着,在懂他的人看来,爱发脾气的缺点都变得可爱。
虽然他的生命短暂,却也精彩,并以永远不褪色的电影艺术被别人记住。
以及纪录片的配乐很棒,不抢戏也很温柔。
1.他把一个半小时的东西,拍成三个小时,就是很长,可是我觉得是那11个故事里面,等于是最有味道的一篇。
有一些主场景在九份,他拍出那个味道,那个山、阶梯、云、海,那种味道,会让我们觉得,这个家伙选的画面,都跟我们不一样,讲故事的方式,都跟我们不一样。
2.杨德昌给我感觉,他永远是个小孩,有时候是个愤怒青年。
是个小孩的时候,你觉得这个人的想法,幼稚到极点;可是有时候是个愤怒青年,是他要坚持某些东西。
他不容许别人阻挡他,他会坚持去做。
3.他把一个白板划成两半,他两边贴了一个对子。
一个是“英雄创业小成本”,另外一边是“电影革命大本营”。
4.那其实他那个时候比较想拍的是有一个暂定名叫高材生,一个智慧犯罪,但是在这中间他突然休息跑去美国,然后他哥哥就带他去看电影,看了一部叫body heat,回来他就说高材生他不拍了,因为人家那个智慧犯罪,也很厉害。
5.当一个人在犹豫不决,在不知道他下一步是什么的时候,他只有画面。
他没有办法直接告诉你,我那个要干什么。
所以他讲故事讲很长啊,因为都是一个一个,他在形容他的一个一个画面。
6.他其实在剧本之前,会有一本人物刻画,有时候比剧本还厚,所以他的设定非常清楚。
有些人物其实根本没有出现。
可是他会先设定有这个爸爸,是这个样子,这么严谨,这个儿子才会变成这样,有一点懦弱,举棋不定或什么,他就会把整个脉络讲得非常清楚。
那这个东西,是我们一般没有做到这么细,都没有做到,像他做得这么仔细,因为他在演出的画面里面的每一个细节,其实他在写剧本的时候已经设定好了。
7.可是你发现,一个描述现代都市最精准的一个人,就是杨德昌。
他的东西就跟人家完全不一样,他自己去走一条路。
因为他后来作品都几乎是,现在台北,而且有些东西是,准备语言。
譬如说青梅竹马,跟剧情也完全无关,但是他会拍,那群年轻人骑着摩托车到总统府广场,因为那个是禁区,从凯达格兰大道,那时候应该还是什么什么路,从那边绕一圈走出来,其实他已经在打破禁忌,他那时候其实已经把他内心最大的那个反抗,他要表现出来。
他拍完那一场,他那天跟我讲,很过瘾。
我想是他对体制的不满的一个呈现。
8.可是杨德昌他,他不管,他就是走自己的路,而且那种坚持,我们没办法,因为我们自己都已经受限了,可是只有他,就根本不管所有的限制,自己去创造,在中间跟技术人员、跟摄影师冲突什么的,因为他自己有他自己的摄影美学,非常强、非常坚持。
9.他,有一种魅力,有一种国际观,有一种世界都懂的语言。
以他的电影,就是外国人,即使不知道你的生活环境,但是看了他的电影,就懂,为什么?
因为他里面太多细节,太多生活细节自然在画面里面呈现。
1.因为他那个建筑师朋友聊,刚好我也在,他就说,其实建筑,大部分的人常常会想一个外观,建材啦,外观,他说,不应该是这个,他说根本就是最底子里面的,我们讲的,最原始的那个东西。
它最后一路一路推,它的外观会很自然会呈现,你不要去想那个东西。
我觉得那个对杨德昌在做电影来讲,也是很重要的一个。
他觉得这个话是对的,他也会按照这个去执行,而不会从一个外面来看。
我觉得这一点对我来讲,你不要怕白做那个功课,那有的时候是需要的。
1.一个女生,跟一个比她小的小弟弟,后来就发现长得跟杨德昌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每一个导演他在创作的时候,他都有几个原型。
一直拍到《一一》的时候,那小孩子还是戴个眼镜,一天到晚拍人家背后。
他从头到尾,他的电影一直出现一个小杨德昌,他的电影里永远出现一个戴着大眼镜看一个世界充满好奇,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2.影评人就开始对这四个人打分数,这点最残忍,影评人就是焦雄屏、黄建业、张昌彦。
他们在中国时报,又打星星,立刻就说对《光阴的故事》四个人排顺序,毫不留情地排顺序,结果杨德昌全部第一名。
3.我就写了一封信给他,痛骂他,我记得我那封信大概意思就是说,杨德昌,你有一种病叫做小飞侠并发症,什么叫小飞侠并发症,想得很多,要出手的时候,开始犹豫,找各种借口退缩,你就是这样的病,所以谁跟你合作,谁倒霉,这件事情就这样子了,你害死我,你害死我在中影的信任度,老板不再相信我,我也再找不到别人,你等于害死我们全部的制度。
4.熬了五年,五年后拍成了,通知我去看的时候,我印象非常深刻那个版本,不是四个小时,是大概两小时50,还是3小时10分钟的版本,我看到,哇,好感动!
那个感动就是改变了我对杨德昌当年的误解,就是我说他是小飞侠并发症,我说他是退缩不想做,每次找借口,其实错了,是整个台湾电影环境真的跟他合不来。
因为他也不就要一两千万而已,现在导演动不动就亿,那个时候导演八百万,拍到1一千多万就觉得是大制作,最后那部电影也不过拍2000多万。
5。
我第一个反应是,杨德昌,怎么大家还记得呢,我以为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后来觉得我们台湾新闻媒体很喜欢炒作,这个以前都不记得他,也没人怀念,他2000年得了《一一》之后,没有人再提过这个人,2007年走了,后来大家开始炒一炒,我知道的,消费嘛。
6.我说灰跟黑观众在不在乎,他说观众不在乎我在乎啊,他跟我抱怨过非常多事情,我都要事情过很久之后,安静地坐在新加坡的戏院里面,才看到他跟我当初抱怨的点,不一样。
1.你在这个练功的过程,有一个这样的人在你旁边,有一个算是人生的示范,你就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就做啊,拍电影有什么大不了,那个时候环境这么差,大家就做,就像他一样,就这样做。
2.他的烦恼,大部分都是在想象,他已经想好的东西,怎么在现场被执行出来,而不是在现场去想象,说我该怎么拍才会更有创意。
3.杨导的工作哲学是蛮单纯的,就是我想到什么,我觉得那个是厉害的,我就相信它是最好的表达,我就要往那个方向做到。
他这个逻辑的过程里面,对我来说后来的创作影响是很大的,所以我们做事就会受到他的影响,就是你从剧本的角度,研究开始就非常严谨。
1.那天我就……在大家面前我就哭了…而且是崩溃似的,我就大哭说,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纪念杨德昌,我没有办法用别人的方式去纪念杨德昌。
1.电影是环境迫使台湾喜欢从事影像创作的人,走向比较独立、特定的这样子的风格,他才有人的价值,就是拍摄者,不管是拍摄者、制作者,如果更大的来讲,就是说台湾喜欢做创作的人,他才有尊严。
1.他跟我也不熟,不认识我,但是他说,你有任何的自己的想法,一些所谓的是你自己的一些创意的这些精神、创作的精神,都会被电影学院,完全就是毁减掉,他非常非常排斥,去透过学校,这个整个环境去学电影。
2.他的观察很厉害,就是他会从他身边,不管是他身边的人,或者是社会、或什么观察到很多东西,而且他永远在想一些事情,而且他一直在消化一些他观察到的东西,想这个怎么可以变成一个故事。
我那个时候大概有点年轻,我有点抓不到,他常常会跟我讲说你要多观察,你要多去想一想,你的价值观很重要,你怎么看世界,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你以后可以用到的东西,他说这些东西你是要存下来,不管说写下来,或是在脑筋整理一下,但是你要一直观察。
那时候我真的没有听进去,到现在我才可能,这几年开始自己写东西,才会比较一直想说,其实杨导那个时候都有一直在给我们讲,可是那个时候太年轻,不够成熟,没有了解他的意思。
而且现在尤其是回头去看他的电影,就觉得说真的,他的电影真的有一种只有他看到的一种世界,或者是人物关系,尤其是像《牯岭街》,我觉得《牯岭街》是他的一个,算是他可能一个回忆,可是那整个他建立出来的那个世界,真的只有是杨导可以看到的一种世界,我觉得那真的是,我自己觉得是非常非常难做的事情,但是他一直有在跟我们讲说,这个谁都可以做得到,但是你要敏感一点,你要有一种基础,就是对观察的基础。
1.然后中间间隙我就听到杨导在夸那个场务大哥,说你们非常厉害,就是说怎么样把那个烟烧得刚刚好,这么像,那是对生活有体会的,或是了解生活的,就是知道那样的质感的,不是说真的从书上可以练到多少。
所以那时候我对这句话的印象很深刻,就是说电影的学习是来自生活,不是来自所谓的教科书,就是你对生活很多的观察,其实是你电影的养分。
2.我跟他工作之后的这几年,我没有看到他,真的好好享受过生活的时候。
就是他的所有的烦恼跟快乐,真的都是创作,都是电影。
就是不拍摄电影,他也在想创作,然后他的所有的愤怒,他的不满,也是因为他的创作不顺利,或者是没有办法做到完美,那他所有的快乐,就是因为他做到了,他做到了他想做的。
3.所以我很心疼杨导在生前没有这么多的享受,包括跟他的小孩的缘分这么多短,但是我都可以理解他。
他从电影创作中所得到的那种极度的喜乐,跟他的极度的喜爱,那其实这个部分是让我最感动,并且会深深影响我,对于做电影这件事是用一个很神圣的态度,或者是一个很尊敬的态度在做这个工作。
4.我没有办法接受,因为我不知道他生病,然后我记得,我是走在马路上打电话的,就是我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我觉得那个感觉是非常非常荒谬的,是很没有真实感的,就是一个非常无常,一个天气晴朗的一个上午,然后我我突然知道说,在我心目中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强人,他居然这样倒下来了,所以对我来说是很大很大的冲击,所以所以后来一直有一些访谈的邀请,其实我不太能谈杨导。
然后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对他的了解就是说,如果他现在可以控制的话,他一定不让我们这样访问的,就是说他一定是不喜欢的。
所以其实我也正挣扎很久,因为他很重视他的隐私,他觉得就他的个性嘛,他就是觉得不关别人的事,再来就是当我很需要帮助的时候,台湾都没有支持我。
1.像《牯岭街》、《一一》这种电影,他是比较诚恳的、比较宽容的、比较成熟的,不像独立时代,或者麻将,他是拍来骂人的嘛,所以他就会冷嘲热讽,但那个是他的一面,他的确,你今天90%看到他是这一面,但是他的那个真正的、厚道的那个部分,人性的部分,我觉得他是放在电影里面的。
所以我最后就认清这一点,我觉得说,跟他最好的距离,就是当他的观众,我会非常喜欢他,就够了。
我不要跟他合作,很辛苦,太辛苦了。
2.我觉得他应该还有至少3、4部很重要的电影要拍,对,但是我觉得也不可惜,他已经做了非常好的东西。
因为我知道杨导他这个人,其实应该说电影或者艺术就是他的命,他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东西,所以然后他的人生好像就是为这个而服务的。
这10年来年轻这一辈开始重新认杨导,证明他的作品真的是有价值的。
然后甚至他的电影在当年看,包括《牯岭街》,在当时出来都没有这么多的好评,这么强的接受度,现在我的那些大学生去看《牯岭街》,他们说好屌!
这个电影从头屌到尾!
在当时为什么没有人这么讲,没有任何的观众这样讲,几个影评人,声音也很微弱,但是你现在发现,好像时代慢慢追上了杨导,他真的是一个预言家吧。
1.杨导是社会观察家,不是电影家而已,他是一个人性观察家,他对这些事情是未卜先知。
老外来东方、来亚洲、来台湾,来淘金,现在这样子的一个模式复制在上海,复制在北京。
1995年杨导已经看透了,已经22年前的事情,他已经写在他的电影。
所以后来我记得不知道是10年还是12年有一次再进戏院看《麻将》的时候我一边看一边掉眼泪,我说哇,这个是先知啊,怎么那时候我不认同,我觉得不可能的事情现在都发生了。
1.他会跟你讲一些好像以前的导演不会跟你讲的东西。
早期的导演故事讲很有趣,就以前那些像胡金铨、白景瑞这些,他们很会说故事,他们每次讲故事都是哇,就是很好听,坐在旁边听一晚上的。
杨德昌这种就不是,他不跟你讲这些东西,他跟你讲的就是比方说是这个电影的什么空间啊、气氛啊,这些东西。
早期导演就是配音啊,你们去配呀,然后他们在旁边做别的,打牌呀,写剧本啊,就很少去盯细节,技术的细节。
杨德昌会跟你盯,讲很多这些关于技术细节的他的想法。
那这些想法就是我想要做的东西,所以我们很快就很合。
2.那他也知道我跟他一起这样子成长的嘛,我们不是为了合不来吵架,我跟他很合的。
有很多人跟他合不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他就很合,我总觉得我有一个道理啦,就是说因为很多人觉得他就是老骂人,或是老发脾气什么的,我都跟他们讲,我说不是,是因为他其实很敏感,你是没看到等一下会发生什么事,他已经知道了,他就开始发脾气了,为什么你们都没看到。
所以我觉得我那个时候我在讲一个东西,就是,你要跟一个特别的人做,就是要不凡的人,才可以拍出不凡的电影。
3.不凡的人,都是,不是平凡的人,都会跟你冲突的,因为我们是平凡的人。
这种导演你要去欣赏他,你要欣赏他为什么是这样子的个性,当你欣赏他以后,他所有东西你都包容他,你都不会冲突的。
4.我很早很早就开始这样,因为他从《光阴的故事》的时候我就开始知道,这是一个好咖,因为讲话都很谈得来的,但是他跟其他的体质都合不来,那跟我就可以,就很合。
我们在录音的过程是很开心的,比方说,拍片现场有什么争执这样,然后我们两个就不讲话,虽然每天我也要帮他录音,他也在做他的导演,阿我就不理他,两天不理他,三天不理他,他就会来了,转景了,杜杜,我坐你的车好不好,我说好上来上来,还是好朋友啊,哈哈,就是有时候就是小孩一样。
5.做努力的时候那个好像是直线上升,那个曲线你可以看得到,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其实是很平缓,你做很多力气,它只改善一点点,而且那一点点是你自己知道,别人其实不是那么知道的。
6.入行,然后跟新电影的这些导演合作,才慢慢把这个东西打开的,因为这个东西是这样被这些人训练的,一个地方的工作人员有多厉害,完全是看那边的导演、制片有多要求,越是有这种难搞的人,被训练出来的人越厉害,真的是这样。
这好像一个花,在热带雨林,它要适应那个天气,它就会要开很大,它要吸收那个雨水,你在沙漠没有水,它开大了,很快就死掉了,它就要长得很小,但是它很漂亮又很鲜艳,这完全是生存。
7.我其实跟他有一段,我自己很大的一个遗憾。
那个时候我这个录音室开了,刚刚开,我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很上轨道,所以我其实很多精力放在这个,因为搬过来这里变得规模比较大,所以负担比较大。
我在工作的时候,有一天就接到杨德昌打电话给我说:“我在上海啊,有空来看我啊。
”那时候因为他去美国了嘛,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我说好啊好啊,我真的要来啊,听到他声音就很高兴啊,但是我在忙,我就没去,没去他就回美国了,后来他过世的时候余为彦跟我讲,那一次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在旁边,那一次是他最后一次离开美国,他那次回去就没有再出来了,然后那天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是他拿着拐杖在路上打的,我如果知道我一定去的。
(“我如果知道我一定去的”突然方言,突然泪目。
)
1.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来到高雄炼油厂,就是左营炼油厂,就是我成长的那个环境的时候,他就跟我讲说:“湘琪,你在成长过程中,你大概没有看过花是会凋的。
”那个时候才突然了解,我在成长过程中有很多东西都被照顾得很好,因为炼油厂那个环境就是说不只是有游泳池啊,各种各样的设备,是一般人很难想象的,我们骑马厂也有,保龄球馆也有,溜冰高的场地都有,就是一个很丰富的一个环境。
甚至是花圃的花,只要花稍微头低下来的时候,就会换一批新的,所以那时候杨德昌也藉由工作,他想要更多的了解我的时候,他就来到左营炼油厂,也顺便取景,也想要认识他的演员,所以他就发现说,我在我的那个质里面,和这个小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可能还没有真的看到世界会有黑暗的那一面,花会有凋的时候,生命会有结束的时候。
其实他有的时候讲话就是很简单,只有一两句话,可是我要花一段时间去想一想,想一想,然后也透过他的一些话会让我去感受到我自己发现我自己的一个过程。
2.就是因为他这么严谨,就是因为他这么的绝对,绝对不妥协,所以才会引发他的情绪上面,因为大家跟不上。
我们可能就是妥协,大概,大概就好了,可是他不是这样,所以当他面领到一群妥协的人的时候他会很急,然后他不知道怎么push大家,所以那个情绪会上来。
而且他就是看不惯,我们怎么会对创作是这样的不自我要求,那就是因为他有这样的一个态度,所以导致他会有在情绪上也比较大的一个表现。
但是也因为他对创作的这种坚持、不妥协和专注,影响了我后来面对我的表演,面对我的工作的时候,其实我发现我的态度全部都是从杨导这边承接过来,所以其实他对我有很关键性的影响。
我觉得不是在记忆里面,只是他是一个所谓,当时很多人认为说导演是片场暴君,我觉得不只是这样,而是最后你看到他底层,他真正坚持的是什么,而那个坚持影响了我,我相信也影响到我身边的这些同学们,凡是跟他一起工作的,对后来我们的创作、我们的工作,其实我们里面有一种韧性,和不容易妥协的一种,很强烈的一种要求的态度在里面。
3.就是排开众声喧哗,就是你心中的声音是什么,你原来想做的那个感动是什么,你不能因为环境或人动摇。
他就是会做他心中认为他要去坐的,他很不容易被环境或人来移动,他里面有一个很强的坚韧,而且他也不觉得他有什么损失,他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我觉得他好像在那个关键点的时候,他大概是唯一里面,唯一这么多的声音,长辈们这么多的善意的声音里面,他是唯一一个非常支持鼓励我,就是跟着我心里起初的那个感动,就这样去做。
4.其实最想说的是,导演,我们可以一起工作,我可以帮你一起弄一个剧本,我真的可以,而且我可以花很长的时间,跟你好好地弄一个好剧本, 四、五年都没关系,因为我也不急,他的人生他不太急,他对创作的坚持,他不是很急地要产出、产出、产出,他就是好好地把一件事情做好,那我觉得我也很想跟他一起完成。
这件事就好像《一一》之前我告诉他说,下一部,导演下一部我们一起工作,所以……所以……他走了……(指杨德昌导演逝世)我看着他写给我的那个,有一些字啊,他跟我说人生的路很长,他写给我的,就叫我一路上要好好地去看看这些风景,生命的风景,然后现在看到这些字的时候反而会觉得,很短,其实人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长,短到没有机会跟一个我心目中,我觉得……就是……我很谢谢他,我觉得我后来会有这些机会再进入到影像表演的世界,若没有杨德昌,我应该……他就是……就是给了我这个机会,然后也教会我什么是创作的态度,也教会我面对人生的时候的那种执着和不容易妥协,我觉得他真的教会我很多事情,也教会我很多的事情好好地把它做好,不用这么急,但是就是把它做好,坚持到底。
1.他故事讲得有逻辑,所有的那个思考在人物关系,让你完全没有办法去找出他的破绽。
我剪别的戏,常常在戏剧结构剪的时候都会调动,就是你怎么说故事会是最准确,而且是最好听最好看的。
那一部分导演常常就是没有做到,可是在杨德昌的戏剧里面,你很难去变动到他的一个戏剧结构,他的所有铺出去的线,到最后圆回来,一定会有一个结果,而且这个结果,都是有戏的。
很多人就是铺出一个线没有拉回来,一个就是为了你要让他有一个结果出来,然后就草草了事。
所以从此我学到杨德昌的编剧的一个严密度、逻辑跟思考、结构。
2.都没有讨论过,几乎没有讨论,完全没讨论,然后我就剪了,之后他就后面看,我从前剪到现在,第一部让我最心动的,就是《牯岭街》,我觉得我投入很多,然后我的感情,我的用心,真的是投入很多,而且我也觉得我剪得很好。
3.提名之后,他(杨德昌)知道我没有入围,然后他来跟我讲这句话:“你不要太在意那个入围不入围,只要我认为你是最好的,你就是最好的。
”后来这句话对我启发很大,我就不会很在意那种剪接的得奖,因为我真的觉得,到底谁能够知道剪接厉害不厉害呢,只有导演知道啊,所以导演说你是最厉害的,你就是最厉害的,不需要评审来肯定你,因为评审他们不知道你拿到什么样的素材,完成到底是导演的功劳,还是编剧原来就这样编好。
4.他的东西、他的作品跟他的想法很难改的,他完全有他的一个,但是剪他的片子,你就变成,你要能够感受到他的一个感情,跟他所要呈现的。
5.他其实是很狂妄,我可以说他很狂妄,但是我觉得他的狂妄,是令人家钦佩的狂妄,为什么呢,因为我觉得骄傲有两种,一种骄,一种是傲嘛,对不对,你骄气,你没有实力,那种骄是不行的,可是你的傲气,是有实力当后盾的,你是一个很傲的。
如果说很有才华,很有实力,我对你的所谓的傲气,我会佩服。
你能力够嘛,对不对,你什么事情你都会,而不是你都靠别人,然后造成你的一个成就,其实完全靠你自己,所以你值得你去呈现你这种特性。
特性就是我不参加金马奖,然后,他真的是,行。
你看他的对音乐、文学、美术的造诣,你看《追风》嘛,全部是他画的哎!
所以他的美术,你看底子有多好,那我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了,我看到他听的音乐,从重金属,从前卫的到古典的,哇,完全是……你看他的编剧,他的文学,是不是,他对事情的看法,他…敏锐度,他提出来的批判,真的是,都是很尖锐,而且是,很有道理的。
1.杨导就是很帅,我不会讲,我不能够形容他的帅是什么,像杨导会带那个美式足球到现场跟大家玩,我那个年纪,谁看过美式足球,橄榄球是什么,football是什么,导演就是常常会穿Eagles Football Jacket,他就是常常…他就是一个很洋派,就是跟走在街上看到的人不一样,他就是会戴49ers的帽子,然后戴他的眼镜,而且他眼镜也很好看,应该是Armani的黄色框,非常经典款,就是他一切就是,哇,帅哥。
然后他带那个橄榄球来,他会跟大家互动,会跟我玩啊,他会教我们怎么丢啊,就是有哪一个长辈会跟我们玩这些东西,打打篮球了不起,哪会跟你玩什么橄榄球,在那边,来现场玩,其实我觉得演杨导的戏,你只要变成他,你就是可以演得很好啦。
2.去年金马奖碰到,把这么多人叫到一起,然后大家聊,也是聊很开心啊,虽然就那么一个小时,大家还是很熟,很不简单了,因为一定是要靠,像他这样的导演,才能,把大家的心揪在一起,然后去完成这一件,其实你以一个电影来看,《牯岭街》真的是不可能的任务,真的是不可能,现在拿来拍,不可能,谁拍都不可能。
这么多演员,这么多表演,表演的水平都这么一致,然后不管什么的配合都是很…就是刚刚好,不能说特别棒,但就是刚刚好,很难。
3.他的电影里面也常常讲一件事情,就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自己要的是什么,这个是他电影非常中心的一个思想,就是如果你知道你要什么,就是很了不起的人,所以他不断地在教育我们,就是一定要知道你要的是什么,这是我跟他相处跟他拍片,我觉得收获最大的地方。
当然我可能也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但我觉得他可能,他应该是知道的,然后我觉得对我来讲,就是生命里面这件事是蛮重要的。
4.他是一个很…很有魅力的人,他笑起来,其实很…很单纯,是真的是笑,真的是很开心,我每次跟他在坎城,还是在哪里,我们每次要拍全体大合照的时候,印象很深刻,导演都会发出“呵呵呵”的声音,就是在拍照时,是没有声音的嘛,但他是会笑出声音来,就是会呵呵呵呵,这个我到现在,我每次去拍大合照的时候,我都会故意模仿他的样子,呵呵呵呵,然后自己很乐,因为我觉得那是我的一个,对他的一个记忆。
1.杨导对我来讲都是很温和的,一个很温和的长辈,进入到拍摄期就不一样了,进入到拍摄期的时候,天啊!
这个人完全是变了一个样了,完全是一个很凶悍的一个艺术家这样子。
吹毛求疵,然后那种稍微一不满意,一点点不如他的意,摔对讲机、骂人,然后骂三字经,骂什么东西,就什么都骂,然后连路人都要骂。
2.那时候我是想说就赌一把啦,那个杨导一生都在每一个,哪一个案子不是下很大的赌注在做呢,人没有浪漫的话,怎么做事情。
可以了,大约就好了,故事讲得通就好,那叫做没有钱的拍法,可是我觉得我那时候就会一直想,如果这是杨导在拍的戏,他会这样子OK吗?
那时候永远在想说,如果杨导,他会让它过吗?
这个会OK吗?
有好几个想要松懈下来的时候,会这样想。
于2020年6月29日,纪念我最敬爱的杨德昌导演逝世13周年。
Dreams of love and hope shall never die.
去年五月,看完这套访谈,传到B站上,建了这个条目,写了一篇文发在我们IMBd的公号上,起了个题目叫《这套关于杨德昌的访谈,看得我三度泪目》,也是想为公号拉点流量,当然没成功。
时隔一年,发现这篇写的算有点内容,所以留在这里。
再过一个月出头,就是杨德昌十周年祭了。
昨天早晨,桃园电影节终于放出了“十年,再见杨德昌”系列访谈的最后一集,魏德圣导演谈杨导。
可能很多人还不知道,魏德圣是《麻将》的副导,而且是杨德昌本人把他从司机调到导演组。
关于这套访谈,贴一段官网的介绍:“吳乙峰導演專訪了柯一正、小野、余為彥、杜篤之、虞戡平、張震、陳湘琪、魏德聖、唐從聖、陳希聖、鴻鴻、姜秀瓊、王維明、陳駿霖等人,請他們談及和楊德昌當年的互動細節。
以此紀念離開我們十年的楊德昌導演。
”这是为今年桃园电影节“十年再见杨德昌”单元制作的。
身在北京虽无缘影片展映,但通过他们的讲述,常常仿佛能置身在那个杨导还在的时空,也是很满足了。
无论是标题还是内容,这套访谈都会让人想起王昀燕几年前做的《再见杨德昌》,那本书我很喜欢,记得当时看完后还觉得这么多访谈达成的立体感,简直可以和《公民凯恩》相媲美。
两者的不同在于,那本书在我印象中,很深入地关照了杨导和台湾新电影运动的关系,所谈很多是关于那个“时代”的记忆,关于中影的改革,关于那时的台湾电影环境;而这套访谈更多地关照杨德昌这个人。
每个访谈都是从他和杨导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开始,然后谈到和杨导在一起的时光,常常会谈到某场具体的戏的拍摄过程,进而谈到杨导对他们的影响,最后总是会收在和杨导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可能也是由于这种关注“时代”与关注“其人”的不同,这次访谈采访了很多可以算是杨导学生的人。
印象中的杨导是个“独行侠”,因此我们常常会忽视杨导作为一代宗师的贡献,因为不在体制内工作,杨导实际上独立地建立了自己的团队,杨导拍片,技术组除外,很多工作人员都是第一次拍电影的人,也有很多人是在杨导的影响下走上了电影的道路。
每段访谈之前会有一张受访者的简介,看得多了会发现,杨导真的为台湾电影培养了一大批人才。
陈博文谈到,拍完《麻将》之后,杨导自己掏腰包花了一百多万台币拉了十几个工作人员去参加柏林影展,他们很多都是第一次拍电影的人,陈博文不解,杨导就说,这是为了让他们看到电影人在国外是受到尊崇的,让他们看到电影是值得做的。
陈博文因此很敬佩杨导。
陈希圣,姜秀瓊,唐从圣,很熟悉杨德昌电影的人怕是也不知道这几个名字是谁。
当时放出这几集的时候,我就老大不情愿,心想又是拉来了哪个边缘小弟,能有什么内容。
没想到,这几集是最惊喜的。
像小野、余为彦他们,能说的段子翻来覆去就那么些,都很熟悉了。
但这几个人,说的全是新鲜事,而且他们是杨导很身边的人。
是谁呢?
他们是阿弟(《一一》)、二姐(《牯岭街》)、红鱼(《麻将》)。
他们也都是杨导的学生,几乎都是从《牯岭街》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杨导。
后来,陈希圣是《一一》的副导,姜秀瓊是《麻将》的助导,《一一》的表演指导。
很有趣的是,你看他们的访谈,会觉得他们在现实生活中说话就跟他们那几个角色一样的。
陈希圣就是阿弟那个样,特别油滑(人很热诚,就是比较能侃),看他讲自己怎么搞定杨导的坏脾气,都能笑出声来。
这组访谈,最搞笑的就是陈希圣和张震的两集。
张震不知道咋回事,这次接受采访就很自在的状态,很活跃,就很不“小四”,然后他这次谈杨导的角度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的。
“杨导就很帅啊。
”“杨导就是一个很有种的人啊。
”“我就是很崇拜杨导啊。
”老一辈的访谈中,我最喜欢的是杜笃之的访谈,印象中看他出来说话很少的。
看他访谈才觉得他真人的感觉和照片不太一样,照片就有点阴郁严肃,实际上他声音特别明亮,常常会发出浑厚的笑声,虽然年龄很大了,但是给人很年轻的感觉。
他和魏德圣的两集是时间最长的,他讲了很多干货,包括和杨导试验更真实的后期配音,和侯导拍《悲情城市》同期录音的困难,还有从老塔那学了一招声音技巧用在《牯岭街》里等等。
我说三次泪目,就有一次是杜笃之最后讲到,杨导最后一次给他打电话,说自己在上海,说“杜杜来看我啊”,杜笃之听到杨导声音就很开心,就说好啊好啊。
可是后来因为忙别的事就没去。
杨导过世之后,杜笃之听余为彦说,那次是杨导最后一次离开美国。
杜笃之就用台语讲“我如果知道我一定去的”,然后哈哈笑了两声。
好几个人在谈到最后的时候都哽咽了,最让我感动的却是杜笃之的笑声。
杜笃之是很少的从头到尾都和杨导一起的人,他说他和杨导就是“很合”,而其他很多人都因为各种原因在中途离开了,部分是为了开创自己的事业,像陈湘琪、魏德圣,更多地可能是因为和杨导不和。
这也是这套访谈一个很突出的主题,关于杨导的为人。
听多个人讲了之后,慢慢对这个事儿有了较全面的看法,杨导脾气大,不讲人情,有时甚至是无理取闹。
有时候是他追求太急,太敏感,有时候是因为他真的小孩子气,还有一些特殊情况,像魏德圣在《麻将》片场“被骂得像狗一样”,但是听他自己讲述会莫名觉得杨导真的是在故意训练他诶。
不管怎么说,多年以后,回想起杨导,会发现杨导给他们的影响都是正面的,有些当年他们觉得不合理的东西,他们慢慢理解了杨导,有些杨导确实做得不对的,好像也变成了一些“又痛又好笑”的故事,说到底,杨导毕竟没有任何阴损的地方,他都是以直待人。
所以到最后,回想起杨导,最初和最后的印象都是那个笑眯眯地拍着他们肩膀的样子。
传到b站的访谈我没有按照原本的分集排序,基本是按我心中值得看的程度排序的,并把三位杨导一直的伙伴杜笃之、余为彦和陈博文放在最前面。
呼应一下题目,另外两位把我看哭的是陈湘琪和魏德圣。
魏德圣放在最后。
“小魏在跟我合作过的工作人员里面,不是最出色的一个,但是,他说要做到的东西都有做到。
希望你们,也可以一样,把该做的事情做到。
”
说来也巧合,在我好几次被生活的琐碎绊倒在地的时候,就会想起《一一》的一段台词。
于是那天,放了一遍,先是听听,后面不自觉又看进去了。
开始好奇,怎样的一个人能创造这么丰满的人物?
看了纪录片,听到所有人形容的杨德昌,就像从一个人的外在表现来碰出他的形状,有崇拜、有不解、也有理解。
每个人和杨的相遇都不一样,而在做同一件事时,受到启发的点也不一样。
却又发展成不一样优秀的人。
有个闪念想说:寻找的状态说明时候未到,不该找,该遇,遇到了便做就好,就像他们因为机缘有的被动地参与了电影,哪怕是整理对话文字,也能从片刻里面领悟到氛围的重要性。
在一些描述他工作的状态和做事方法的时候,很受启发。
也开始释怀某一次别人说我太紧绷了,太想控制了。
原来这种状况,在同一种现实类型创作里面,是必然的冲突,我不是一个人。
因为既要真实,文本要足够多。
又要概括 ,才能足够准确。
如果说提炼过的东西,在呈现中不够到位。
那么前期的文本调查就是巨大的浪费。
所有的苛刻都来自于描述的准确。
我能共情很多创作与别人协作的矛盾,(太聪明的能同步事情的,很快会离开。
因为自己更重要,不太聪明的因为解决问题的差距太大以及被动性,让人抓狂)。
我看到他生活中是非常不完美的人:控制狂、暴脾气,龟毛怪。
又看到他所呈现的世界一直完美地运行着(每当我重播一遍电影的时候),意识到他的精神力全部注入在了创作里面。
(留下了哀怨的蔡琴。
)直到魏德圣描述他普通的墓碑。
即使一张白纸,剪吧啦剪吧啦,能叠成一个盒子,或者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最后也是烧成了灰。
牛蛙也有牛蛙的好,牛蛙也会有牛蛙的遗憾,牛蛙也是一种选择。
总之我也不会再刻意追求某种平静或者后退,听从重要的事和人的指引,将纸捏成我认为重要的形状。
“”与杨德昌导演最好的距离,就是做他的观众。“”
最愛他的是杜篤之,最瞭解他的是姜秀瓊,最尊敬他的是魏德聖,最無所謂的是陳希聖。第三千部標記,獻給帶領我走入電影世界的楊德昌。看台灣新電影的紀錄片,總會有想哭的衝動。那代人真的熱血又純真,聽焦雄屏上課也有類似感觸。但這個台灣已經不是那個台灣了,不由得有些傷感。
每个人的叙述拼凑出杨德昌在创作中的那一面,电影的魅力如此之大,光是想想就要红了眼眶。姜秀琼那段好惊喜,“如果他现在可以控制的话,他一定不会让我们这样访问的”“(杨)太孤绝了,他的方式,不是大家不愿意,是他没有给大家亲近他了解他的机会,这是我很心疼他的部分。”
400分钟,还原一代大师。秀琼说,杨导一定不喜欢我们接受采访谈论他。他会说我活着的时候没重视我,现在也不要理他们。杨德昌太前卫,是预言家,时间越长,价值越大。
一段段的回忆采访,有的很感人,有的絮絮叨叨,美中不足的是应该插入话题涉及的电影画面。
了解了多一些杨德昌,但是纯纯是采访内容,真的有点浪费素材的感觉...
“小魏呢,在我合作过的工作人员里面不是最出色的一个,但是他说要做到的东西他都有做到,希望你们也可以一样,把该做的事情做到。”
三天断续看完,很感动,杨德昌用他的才气、他的逻辑和他对艺术最纯粹的执着的追求吸引了这些人,尤其是那些最终留在他身边与他工作了很久的人,无一不是因为了解他而理解他、包容他、保护他。访谈也呈现出了电影工作的方方面面,很过瘾,作者电影并非导演一人,而是一群作者的成果。力荐!
艹TMDB.1996年全世界最屌的一个镜头。
看完之后忘了标记系列,好像是台湾桃园电影节的一个特别制作的节目,从侧面、众口之间,给观众还原一个他们印象中的杨导,有小孩子、可爱的一面,也有暴躁、片场暴君的一面,还有他爱吃甜食的一面,故事真实、情感真挚,不单单是献给观众的节目,还是献给曾经与杨导一起工作过的同伴。
当有距离看时他是难以望其项背的伟人,真正接触会是不讲情面道理的狂人,其实杨导自始自终只在抱怨一样东西:为何人与人之间不能完全了解对方?
http://www.bilibili.com/video/av10671054/
高空高空,你不要马戏
每个人都直指杨德昌的缺点——脾气很大,三字经、五字经挂嘴上。张震对杨德昌感激成分有是有,但是从他在飞机遇到杨德昌的神情来说,有种讥讽在里面,心里面在想,你是谁啊,就你多管闲事云云。(ps:指张震作为侯孝贤的演员做头等舱,而侯孝贤做商务舱,杨德昌看到此情此景很震惊)我觉得杨德昌给张震内心带来巨大创伤,张震提到拍完《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后,他从一个外向活泼的人变的内向忧郁,他的内心有种愤恨在里面,唯一值得感激的就是带他入了行,有一个很高的起点,让他名利双收。15集,印象最深刻的是杜笃之和魏德圣,杜和杨德昌很合得来,魏德圣去墓地看杨德昌,也是有心人,当年天天被骂,依然内心感激,从小魏变成蜚声国际的魏导,《赛德克•巴莱》名满天下,也看得出杨德昌识人有误,毕竟杨德昌认为小魏不是最出色的。
片场的暴君,创作的偏执狂,生活中的大男孩。因为是纯粹的采访,所以断断续续看了很久。每个人聊杨德昌都会谈到他的脾气,也会谈到他对自己电影生涯不可磨灭的影响。如果只看一期的话我会推荐杜笃之那集,听到一些动人的技术细节。他对杨导的包容、理解,以及最后眼里泛动的泪光,就是对他最好的纪念。
2025.3.8-12 比叨叨 故弄玄虚
很幸运能在合适的时间看到你的片子。谢谢你。祝好
如果受访者都用他们平时生活中的语言讲(台湾话),会让人更感动。受访者的感受大同小异,平时笑眯眯,见面会问很多与成长环境和家庭有关的事,对眷村很有兴趣。片场暴君,发脾气骂脏话。根据众人的体验,有一半是因为杨德昌短时间难以表达清楚自己导致。人生的良师益友。预言家,除了他,走得太前面没人跟得上,众人明白都是在若干年之后。采访的人大多都比较有针对性,很专业,大多也很细节。台湾社会在他最难的时候都不支持他,对台湾怀有深深的怨念。只有到他死后台湾才想起,他们有一位世界级大导演,才开始怀念。
从从很有意思
第一次成功添加电影条目,谢谢你杨导,我要加倍努力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