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缘人的精神陷落”(一) 人是社会人 毫无疑问,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
美国社会心理学的代表人物查尔斯·霍顿·库利曾提出“镜中我”理论,他认为,“一个人对于自我有了某种明确的想象——即他有了某种想法——涌现在自己心中,一个人所具有的这种自我感觉是由别人思想的、别人对于自己的态度所决定的。
这种类型的社会我可以称作‘反射的自我’或曰‘镜中我’。
” 库利的“镜中我”理论可以分为三个渐进且循环的过程: (1)我以为别人看到我什么。
(2)我以为别人看到我的这些什么后会有什么想法。
(3)我对我以为的别人的想法有什么想法。
树在端详镜子中的自己 在树对自己的认知中,正像他的司机朋友所调侃的那样“你这辈子你要不当干部,就白瞎你这人了”,他显然绝对自己应该是个“人物”的。
在影片的开头,树看见路上的孩子们在打打闹闹,便主动上前教训调停;当二猪为难树的朋友小庄时候,树也是主动上前解围,让二猪“给哥个面子”。
可惜,树对自己认知和他人对树的认知产生了一种不协调之感。
虽然孩子们说着“你算老几啊”,但树在孩子们面前还能用大人的身份耍耍威风,可到了比他身体强壮高大由有钱有势的二猪面前,树就只能被一把推开,然后被告知“去,有你什么事儿啊”。
大家都管树叫树哥,可这并不是一种尊称,反而是一种深深的调侃。
树知道大家瞧不起他吗?
显然他是知道的,在高朋邀请树喝酒的那场戏中,树一开始是不愿意去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去了以后只会是众人调侃的对象。
虽然大家都知道树失去工作之后,终日在村头游荡无所事事,但他还是会说自己有好多事情要忙,尽力去维护他的形象。
“镜中我”理论认为一个人的自我观念是在与其他人的交往中形成的,一个人对自己的 认识是其他人关于自己看法的反映,强调了个人和社会之间有机和稳定的联系。
那么在人的社会关系网中,谁会对一个人社会化进程产生最大影响呢?
以树作为考察对象,在他的社会关系网中,最亲密的应该是拥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母亲、大哥、三弟;再往外一个圈层就是小庄,开车的朋友,小梅;最后就是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朋友的朋友:高朋,二猪,陈艺馨。
对于个人的社会性和个人理想的形成是基本的。
”
树的社会关系网 以树作为考察对象,在他的社会关系网中,最亲密的应该是拥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母亲、大哥、三弟;再往外一个圈层就是小庄,开车的朋友,小梅;最后就是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算作朋友的朋友:高朋,二猪,陈艺馨。
我们以影片的时间线为梳理,最后会惊讶的发现,树的社会关系网渐渐崩塌,当所有人都慢慢的离开树是时候,就是树精神世界彻底崩塌,离开现实社会,转身拥抱精神世界的时刻。
(二)当人脱离社会 根影片开篇的第一个长镜头,最后的落伏便是树所在汽车修理厂,在工业时代,每个人都是社会生产机器下的“一颗螺丝钉”,枯燥且乏味,但如果不能成为“一颗螺丝钉”,则会处于一种更悲惨的境地,在社会分工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影片开片不久,因为一次操作失误,树在一次工作伤着了眼睛,被老板无情的辞退了。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铺垫,从此以后,树失去了谋生的手段,便只能讲自己完全的依附于他人。
再之后便是家人的离开,父亲和大哥已经不在人世间,并且他们两人间的矛盾给树留下了严重的精神创伤。
三弟虽然在树面对困难的时候也总是能帮就帮,但总是瞧不起他的二哥,两个人的关系在经历过“皇冠”事件后彻底崩塌,三弟也把母亲带去了城市,之后树的身边就再也没有了家人的依靠。
小庄是树最好的朋友,树的内心独白说过这样一句话,“每次看到小庄,我总是想起我哥”,根据剧情可以得知,大哥一直是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一种象征,而大哥走后,小庄又是最真心待树的朋友。
树成为“树大仙”之后,预言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小庄遭遇的矿难,从这一点也可见小庄在树心中的重要性。
陈艺馨代表的高朋对树是调侃,陈艺馨对树是心存怜悯却又充满嫌弃,二猪是对树态度最为恶劣、也是最看不起树的一个人。
树第一次出现精神恍惚的症状就是在二猪逼其下跪之后。
二猪的背后就是瑞阳矿业,二猪对树的欺压也可以看做是资本对乡土侵蚀的一个缩写。
(三)当超我杀死本我 弗洛伊德在《自我与本我》一书中,提出了“人格分析理论”,人格被视为从内部控制行为的一种心理机制,这种内部心理机制决定着一个人在一切给定情境中的行为特征或行为模式。
弗洛伊德认为完整的人格结构由3大部分组成,即本我、自我和超我。
简单来说,“本我”是人的本能和欲望,“超我”由自我理想和道德良心组成,“自我”是“本我”和“超我”相互拉扯之下的产物。
猛兽,驯兽师,掌控者 “父亲”是“超我”概念中很重要的一个形象,“超我”代表着道德、法律、规训等等,而这些概念最早往往就是由父亲母亲带给孩子的。
因为大哥86年犯了流氓罪,树的父亲把他吊在树上打,失手勒死了大哥。
通过影片后半部分对大哥形象的展现,再结合1986年的严打背景,我们可以知道大哥应该根本没有犯什么错误,只不过是在那个年代追求了一些新潮好玩的事物,这件事给树的心中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当代表道德规训的“超我”杀死了代表本能欲望的“本我”,树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本真和活力,终其一生活在了父亲的凝视之下。
树终其一生被父亲所凝视 性欲是人类本能很重要的一个象征符。
不管是在医院的时候,树耍流氓般的抓住了小护士的手,还是树在结婚前在婚房想和小梅发生关系,都表明了树此时还有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性冲动本能。
结婚前一夜,皇冠车没借来,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候树没了面子,还和三弟闹了矛盾。
婚礼当天,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象之间的差别,他看见了大哥大嫂对自己的鼓励,也看见他怎么逃也逃不开的父亲。
在新婚之夜,小梅试图主动合树发生关系时,树却产生了一种抗拒的姿态,他挣扎着推开小梅,脑子里全都是父亲勒死大哥的情境。
性本能的消失是一个重要标志,树的精神世界里,“本我”在和“超我”中彻底落入了下风。
婚前性欲正常的树
大婚之夜开始对性产生抗拒(四)虚幻的自我实现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费斯廷格提出了“认知不协调理论”,他认为当一个人的认知和现实世界产生了矛盾,这个人就会陷入到一种不协调状态,而要改变这种不协调状态,或者是改变自身的认知,或者是改变现实状况。
很显然,树就陷入了这样一种不协调的认知状态,他认为自己在村子里应该“是个人物”,可现实却偏偏不是如此,他失去了自己的工作,失去了自己家人,失去了自己的朋友也失去了自己的爱人,现实和理想产生了巨大的落差,他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树无力去改变自己现实的生活处境,就只能让自己在精神世界中得到实现和解脱。
在马斯洛的层次需求理论中,人类最高一层的需求是自我实现/自我超越,当树成为人人尊敬的树先生以后,可以说他已经达到了自我实现这一层次。
但需求层次本身层层递进的,树的自我实现实际上是直接越过了前四种需求,在精神世界内达到了一种虚幻的“自我实现”。
树越过了基础需求
生活在树上的树,正像越过基础需求的自我实现二、时代的拐角(一)“神话讲述的年代”:失落的东北大地 20世纪90年代的东北,无论是城镇还是乡村,都正在经历着那份属于它的伤痛。
沈阳曾是中国最重要的工业基地和技术基地。
它为全国提供二十万台机床、六十万台冶金设备、两亿千伏安的变压器,还有四十万中级和高级人才。
在长达三四十年的时间里——50年代、60年代、70年代,甚至还有80年代,单论一个城市对国家做出的贡献,没有几个城市敢说能赢过沈阳。
伴随着国企改革序幕的拉开,每年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下岗工人成了沈阳的不能承受之痛,一个城市的过去越是辉煌,面对猛然来临的剧变,往往就越是狼狈。
沈阳痛苦,但它并不孤独。
整个辽宁,整个东北,都陷入到相似的痛苦之中。
另一方面,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市场经济确立,城市逐渐成为经济中枢,而乡村在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则完全属于被动的位置。
正如导演在影片中所呈现的那样,农村以一片杂乱的房屋,破旧的街道,厚厚的积雪,墙上涂满杂乱的商业广告标语等满目疮痍的灰色调面貌示人。
道路两旁的农田上则堆满了一堆堆的煤炭,乡村因为煤炭的过度开采,地下被掏空造成地面塌陷,村里断水。
村口的老井也因过度开采造成的地下水位下降而枯竭,此外矿场放炮不时震碎居民家的玻璃和墙体。
乡村在城镇化的进程中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总之,乡村被暴力地纳入城镇化体系,处于被动尴尬的境地,成为亟待抛弃和拯救的场域,而城镇化又仿佛是乡村的唯一出路,载着家具的车辆不时逃离乡村,树先生的母亲也搬到了太阳新城,搬迁的宣传车不时地歌颂新楼房的好处,并通过赠送冰箱、彩电诱惑着那些还为离开的村民。
可在城镇,正如前文所言,等待着他们的是另一种形式的痛苦。
破败且新兴的景象,就这样混杂在整个东北大地。
(二)“讲述神话的年代”:站在2011年的回望 每个人都知道时代要前进,总是免不了新陈代谢,总有人要承受断臂之痛。
宏大的叙事语境下,似乎永远没有个体的容身之处,被时代车轮碾过的芸芸众生,似乎也只能在熬过去后,习惯性的说一句,“都过去了,就让他过去把”。
我们的记忆似乎也总是舍近求远,每个中国人都能牢牢记九一八事件中东北的沦陷,那份耻辱仿佛近在眼前,而对于20世纪末东北所经历的那场伤痛却总是感到陌生切遥远。
“重要是的不是神话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神话的年代”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不过是从头再来”1997年刘欢的《从头再来》,用一种豪迈的情怀气概,告诉每一个下岗职工,人生成败起伏都是正常的,就算以往所有的荣誉都没了,所有的成果都没了,只剩下了自己,但至少自己还在,自己的心还在,自己的梦还在,回头再看成败人生豪迈,一切也只不过是从头再来一遍。
《从头再来》在1999年获中宣部及北京市宣传部“五个一工程”作品奖。
大不了是从头再来 同样是1999年,同样讲述的是东北国企改制,黄宏在小品《打气儿》中扮演了一位高觉悟的下岗工人,他调侃的说到“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
”,貌似“正能量”的方式却无异于往每一位下岗工人的伤口深处撒盐。
可为什么要下岗呢?
尼尔·波兹曼曾经说到:“最好的历史往往产生于一个事件完成之后,产生于一个阶段进入尾声,而另一个新的、更强劲的阶段还不可能到来的时候。
历史学家通常不是来歌功颂德,而是来埋葬历史的。
” 也许确实是要隔开一段距离才能更好的回望。
据有关数据统计,我国的城镇化率在2011年达到了51.27%,城镇人口首次超过农村人口,标志着我国迎来了乡村社会迈向城市社会的拐点。
在2011年的中国电影市场,《钢的琴》、《hello树先生》、《冬日往事》、《我是张飞我怕谁》这四部电影都聚焦于东北时代变迁下的个体命运。
《钢的琴》导演张猛,1975年出生于辽宁沈阳。
《冬日往事》导演宋迪,1977年出生于辽宁沈阳。
《Hello树先生》导演韩杰,1977年出生于山西孝义 在时代更迭、新旧交织的20世纪末,这三位七零后导演都处于20岁左右的年龄,正如王小波所说的那样“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
这正是一个年轻人最好的时刻,他们摆脱了孩童的状态,思想日趋独立成熟,充满着激情与活力,他们切身的感受着这场世纪末的巨变。
十年,对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来说,那是一个人生命中的几分之一,对处于高速发展中的中国来说,那是一场又一场的天翻地覆。
隔开十年的距离,也许是个合适的时间去回头看看了。
离得太近,许多事情看不清;离得再远一些,那些往事好像已不值得再背提起。
时代的发展就像一列永不回头的高速列车,2010年微博上线,2011年微信上线,2013年4G上线,2014年媒体融合进程上升至国家发展战略,2018年作为短视频代表的抖音快手站在了行业风口,2019年,4G时代好像眼看就要去,5G已经被颁发了商业运营拍照。
时至今日,在社交网络上提到东北时,人们会说些什么“东北重工业烧烤,轻工业喊麦”。
而那些曾试图创造出一个新时代的工厂与工人,已成为遥远的昨日,无可奈何的走向了属于他们的落幕。
于是在2011年,三位导演不谋而合的展开了对那个时代的回望。
三、位于边缘的个体 边缘,这个词准确的涵盖了树先生的真实处境。
在村庄中,树处在边缘;在城镇化进程中,农村处在边缘;在时代变迁中,被变革者处在边缘。
边缘与中心是对应关系,中心无论在怎样都是唯一的,从时间的意义和地理的意义上,边缘仰望和依赖中心。
边缘的存在是因为中心的需要,或者说,因为中心,边缘一再地被边缘化,直至被人遗忘,这是一种必然,这是一种宿命。
一代人创造了一个时代,但是又屈服于时代,这样的黑色幽默总是轮番不停地上演着。
昨天还是公司不可或缺的一员,面带笑容相信未来。
但时代瞬息万变,转型总在发生,没有谁能保证那个要被优化掉的人不是自己,现实中从来没有“一个都不能少”。
今天的我们去关怀那些昨日失意的“落水者”,是为了明天,当我们走向那无可奈何的落幕时刻,能尽可 能的再多几分尊严。
“阿里每年都要为社会输送上千名人才”
树可以是生命的溯源,可以是家庭的雏形,所以泰伦斯·马利克拍摄了《生命之树》,拿下了金棕榈。
树也可以是爱情的象征,阿罗诺夫斯基拍摄了《珍爱泉源》,先于《黑天鹅》的黑白绝唱,完成了一部三重奏的爱情挽歌。
去年,觉大在上海电影节采访了阿莫斯·吉泰,中间出现一段有趣对话。
吉泰讲,他曾采访过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索尔·贝娄,然而问他:“你的根在哪里?
”然后贝娄回答说:“阿莫斯,人不是一棵树。
”看完《Hello!
树先生》,我一下子就冒出了这个标题和想法。
人与树,到底是怎样的影响联系,互为重叠。
很显然,在影片当中,王宝强被省略了姓氏名字,只有“树”的简称。
他家门口有棵树,那里发生过一起意外惨剧。
在这里,树又变成了痛苦的阴影,一旦事件发生,它就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挥之不去。
越到后面,观众则会发现,影片涉及了高度现实的拆迁用地题材,树先生发了神经,死活不肯离去,他与那个即将消失毁灭的村庄捆绑在一起。
他的一生,好像跟那片土地无法分离,合为了一体。
一直到最后,人终于消失了,树也不见了,电影只剩下了背景物,那是太阳新城,是崭新的住宅小区,是许多人的最终宿命。
正如贾樟柯概括《Hello!
树先生》是“一卓二杰三强”,在技术上,电影做工精细,堪称到目前为止最有质感的一部竞赛片,没什么毛病可说。
片中有好几个段落的场面调度令人惊奇,想远方摇曳的火光,像婚礼的迷糊幻觉,像去投靠朋友后的夫妻吵架,再有是树先生陷入精神错乱,预感到村民命运的不知所去。
镜头突然一片血红,众人赶往远方,配乐一起,顿时充满了古典悲剧感(第五代灵魂附体)。
要知道,树先生从一开始就视力不好,我几乎把他认定为一个瞎子(同时也对应了谭卓的聋哑)。
瞎子成了明灯引路人,这是怎样的荒谬。
当然,色调的突然改变会叫人想起戈达尔的《轻蔑》,那里是三种滤镜颜色,充满了新浪潮的锐气。
而在《Hello!
树先生》里,它却带有了高度升华的意味,冥冥中注定会有那么一回事。
同样的,在结婚前着火一段,两人厮打的长镜头也让人看得很是紧张。
虽然好多人觉得在整个叙事和风格的转变上,影片好像有些跳跃,但面对这一段,我把它视为王宝强的内心转变。
他的人生一下子坍塌了,面对所有人,无论是弟弟还是媳妇,他都处于绝对的下风,就此完败。
也是从这里开始,婚礼之后,电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狂乱,再然后就是神灵附体,荒诞夹杂着惊悚。
直到结尾,《Hello!
树先生》变成了真假难辨,在超现实和魔幻现实的交界处游荡。
应该说,《Hello!
树先生》里令人惊喜的存在不是来自“春晚”的谭卓,也不是客串演出的超女何洁,它只能是绝对的男一号——王宝强。
从《盲井》里的小屁孩到广为流传的傻根再到现在的树先生。
当年还被妓女一把推倒,现在就直接被女上位了,“个人待遇”确实有很大提高。
王宝强所饰演的村民是一个很特别的形象,正如在很多人的记忆当中,小时候必然会有一个疯子,必然会有一个不怎么受欢迎的亲戚,而在我的老家那边,同样也有树先生的存在。
年纪老大不小,单身,不成器,不时挨打,耍酒疯,说话浮夸……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存在,也习惯了他的一身毛病。
《Hello!
树先生》的成功和无奈其实都在一个地方:当它成功塑造了一个少见的人物形象时,电影突然又进入了语焉不详的抽象表述。
有人把它看做一种末世洪荒的预言,有人把他解读为现实主义的又一次胜利,也有人直接认为就是魔幻现实主义,比如树上的人,死去又出来的亡魂。
与一般偏门的文艺片不同,在大半数时间里,影片都有一种无奈的幽默,逗人发笑。
像树先生和小梅的短信聊天,像树先生的认错下跪,像那句人格不稳定。
如果暗自去理解,这其实包含了心酸,更是一个兀自坚持的脆弱小人物,然而,他们却往往被我们所忽视。
【新浪】
在村子里,树先生是最卑微的存在,他表面上村民一员,但其实更像村里的游民,所以在“社会”这个层面他找不到自己的依靠;在家里,他的大哥被自己父亲打死了,他的三弟与之生活时间甚少,他母亲的存在似有似无(到最后干脆跟着三弟离他而去了),所以在“家庭”这个层面他同样找不到自己的依靠;在这块土地上,是的,这块土地马上就要被占了,从此他在“自然”这个层面都将失去依靠。
在“社会-家庭—自然”这三个层面,树先生都是游民。
但树先生并非生来如此,他是被外界力量一点点剥夺了这些层面的依靠。
树先生小梅与小梅那一段是树先生唯一心动的时候(那几句诗写的太JB好了,说明树先生其实是一个十分纯真的人),也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可一切如镜花水月般飘然而逝。
这一段本是全片最美的情节,却也成为后面压在我胸口的一块巨石。
树先生最后疯了,但他疯癫的时候却也只主要梦见三个人:大哥、小梅和父亲。
大哥和父亲代表了以往家庭破碎这一不幸经历在其心理留下的无法弥合的痛楚,而小梅则代表了他对新家庭的无限渴求。
可是,树先生是疯癫的,但观众不是。
当疯癫状态下的树先生牵着怀孕的小梅快乐地走向新房子的时候,观众却在清醒的状态下经受着树先生悲剧现实的刀割。
树先生恍如孤魂野鬼,他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依靠,虽然有那么一段时候已经触手可得了。
暂且还不好去探究造成树先生悲剧命运的原因(或许主要是早年家庭不幸,而家庭不幸则源于86年的“流氓罪”),但树先生那始终无法安放的双手以及游荡不定的眼神,却也始终昭示着其游离不定的人生命运。
悲哉,树先生!
严格说来,跟监制贾樟柯一样,从《赖小子》到《Hello!
树先生》,韩杰也经历了地下到地上的身份转变。
他顺利拥有了话语权,得到大规模公映的机会。
对一名年轻导演来说,这是得偿所愿,一般人都会谨慎行事,但在电影里的许多地方,观众看得出,韩杰似乎并不满足于地上电影的姿态,没怎么乖顺服帖。
或者更具体去讲,电影前半段,它还甘心做一部地上的电影:王宝强会略带淫荡地占何洁便宜,他更能编出一些搞笑好玩的短信。
但到了后半段,《Hello!
树先生》直接从地上跳到了“树上”,它开始推翻之前的现实表述,拒绝那些碌碌生活,进入了迷乱的精神空间。
哪怕是东北民俗和二手玫瑰,它们在片中也多出了莫名和诡异。
而几乎是可以预料的,年轻创作者的激烈表达必然要受限于审查和体制,反映在电影作品中,《Hello!
树先生》就有点语焉不详,看得出树枝被修剪过的痕迹。
它说了很多不可说的东西,提到了敏感尖锐的话题,然而好像没说完,不明不白就结束了。
再不然就像有人话说到一半,声音突然没了,改了另一种频率,或者跳到另一个频道。
这等评价,恐怕也是韩杰的困惑所在。
上一回《赖小子》用的手持镜头,冲劲十足,话说的很明白。
这一回变成了工整的长镜头,有如藏锋于钝,结果呢,话就得绕着来说。
如果费力去解读《Hello!
树先生》,不少人会想到卡尔维诺《树上的男爵》,“我要在那生活之上”,主人公摆出了拒绝和抵抗的姿态。
那么,韩杰真想用东方的农村去传达一层西方的寓意?
实则未必,那顶多是跟片名一样,中西结合,带了点谐谑意思。
不过,王宝强有一处跟小说是相似的,他是常人,然而从精神状态到形体举止,他都表现得不同于周围人。
就连他的口音,电影也没有去回避。
否则,作为一个发生在东北的故事,他的台词口白就是一处BUG。
《Hello!
树先生》里,从远处的篝火开始,真实和虚构的界线就在不停转换。
当韩杰远离了山西的故土,他却依然选择了广袤的农村土地。
他貌似不关心故事的精确度,只关心效果,注重经验界限之外的狂喜,像慢慢着火的屋子,像血红色的天空。
不管真实或虚构的段落,从幻想到逃离,树先生都太自我了,拥有着精神的超脱,这是电影人物最重要的气质。
也许从这点说来,韩杰一直在寻找最能体现角色本质的演员。
王宝强,一旦刻薄去评价,他是天生的农民胚子。
在十年前,他甚至不是演员,然而他却是适合这个角色的最佳人选。
从班底就可以推论出,《Hello!
树先生》不可能成为又一出的乡村爱情故事,真实的农村并没有出现在电视荧幕的剧集上。
迷糊的王宝强有如病人,无处问诊。
但无医可救的何止是树先生?
或许,时常让人大失所望的中国电影,这个糟透了的现实国度,它们同样会传达出痛苦绝望,难以倾吐,足以把人压垮。
跟文学作品不同,对于主人公,或好或坏,电影始终没有明确表态,观众也不需要站队伍。
因为,纵然是有涉及拆迁和城市化的主题,但树先生恐怕离他们还是有些远。
上海电影节时,有老外惊呼,你们可以拍一些神神鬼鬼了?
然而,这一层东西还不是《Hello!
树先生》的根基,它的根基还是关于人,关于人物的某种命运,而不是隐隐绰绰、似有还无的背景枝节。
有朋友坚持认为,王宝强除了叫作树,他也努力表现得像棵树,拗起了造型——当然,应该是一棵没长好的树。
他在村口站着,在哪蹲踞着,看着就是一道当地的风景。
虽然树先生表现得不大正常,然而就跟多数人会记得村里有个疯子,上学时班上有个怪人,从经验角度去看待树先生的人物形象,他并不是那么特别。
换句话说,这个人物并不是为了艺术而去进行加工,他并非凭空想象得来。
在树先生身上,电影呈现了一片清晰完整的脉络。
他有过去,父亲、大哥之死,它们就像梦魇,醒来了又是一片黑色阴影,挥之不去,化作了门口的树,生根成长。
他有现在,眼睛不好,追求爱情,还进了城里……,无奈接连被打击,相当之不顺。
他有未来,这个未来也是整个村子的未来,不断下沉的地面,遥远矗立的太阳新城,它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电影以魔幻和超现实的手法去处理了过去和未来,后半段更是交错一起,时有大胆惊人的调度,连接起不同时空,如坠云雾。
树离不开土,土地又关系到了每个人的命运。
但凡拆迁、买房,说到底了依然是跟土地有关,土地提供给每个人生存空间。
树离不开土,于是《Hello!
树先生》同样涉及了土地问题。
表面上,树先生可以通过搬家,逃离不好的过去记忆。
然而,他的命运就由过去所组成,无论长歪了还是长趴了,他依然根植于乡村土地。
通过那次进城,电影给了树先生一次远离的机会,结果他还是回来了。
树先生的挫败来自很多方面,一种是内心阴影,一种是频繁的现实打击。
他在村里是风景,风景可以看,但不实用。
在强势现实面前,树先生暴露出软弱不堪,长久的压抑,爆发未果,他就跳进了另一个精神时空,自由自在。
没有了家庭,没有了妻子。
神经兮兮的树先生,他引领着村人,走向了不可知的远方道路。
而在最后,我们都会怀疑,到底是所有人的集体迷失,还是树先生本来就独自上路。
面对瞎眼看不见的人物设置,面对最后的飘渺城市,《Hello!
树先生》让我想起赫尔佐格的《加斯·荷伯之迷》(又译为《人人为自己,上帝反众人》)。
那部影片的结尾,临终之际,主人公讲述了一个故事:一群行路者穿越沙漠,忍受着干渴和幻觉的煎熬。
他们看到前方出现了山峦,迷了路。
队伍里有个瞎眼老人,他尝了一把地上的黄沙,说那是幻觉,大家还得继续往北走。
队伍听从了老人的话,终于到达了北方的城市。
主人公说,自己一直不敢讲述这个故事,因为他只知道开头,却不知道结尾。
到达那个城市以后的事情,他不知道了。
从这点来讲,《Hello!
树先生》也是一个没讲完的故事。
树先生手舞足蹈,在真实和幻觉的边缘、在城市与乡村的结合处,突然停了下来。
至于原因所在,导演和观众,他们都一样清楚。
【《城市画报》 292期 删减版刊于《新京报》】
小时候,村里有个精神病,被他女儿用链子锁起来。
那时我们常到他家门前的池塘里钓鱼,于是总会见到这个满面虬髯,黑乎乎脏兮兮的疯人在铁链子画成的圆圈里散步,他一手拿着烟,一手乱挥舞,嘴里七七八八的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有一天,他竟然挣脱了链子,跑到我们学校来,大家见了都吓的四散奔逃,有些胆大的跟随他,见他进了老师的办公室,一向严肃的校长还到饭堂里找了个半块烙饼给他吃。
临走时,他在学校的公共黑板上画了一只颇为漂亮的兔子。
后来我知道,他原来是万恶新社会里一名光荣的教师,却没办法养活一堆儿女和老婆,回家之后常常打孩子和老婆,老婆受不住,跑了,然后他就疯了。
我常常想,在他精神崩溃之时,他是不是常常会念及曾经的那些美好:和孩子一起嬉戏,牵着老婆的手,跨过一个小水洼……如今疯了,倒好了,没有养家的辛劳,没有不如意的烦心,有的只是属于他自己的,我们都见不到的美好世界。
当树看着眼前那片连绵的村庄时,他放肆的大笑,他眼前见的,可能也大抵如此美好吧。
树的悲剧不是因为他是疯子,而是因为他没疯之前。
没疯之前,树是谁?
是树哥!
跳上面的就进城;坐上小庄的摩托车,就去和他喝酒;结婚的高朋,拉树哥去帮忙;三子虽然讨厌哥哥,在他受伤时送了钱,结婚时借了车;省城里教奥数的陈艺馨,也能被他拉着手,要唠唠嗑,甚至还带着他见了自己的小三。
这一切说明什么?
难道树就是那种任人耻笑,毫无尊严的窝囊废?
我不相信。
当得知陈艺馨回城时,树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失落的神情,都让他在精神上高过于他周边人。
这就是小梅选择他的原因。
树的哥哥被他爸爸勒死了,因为犯了流氓罪(而我们现在都知道,80年代的流氓基本上都是思想解放者),在树的婚礼上,他的哥哥跳了一段热情洋溢的舞蹈,唱了一曲热情洋溢的歌,在如此不搭的情景下肆意狂欢的,其实不是树的哥哥,而就是树,是树的曾经。
曾经的树会说会唱会跳会笑,曾经的树无限风光。
但是,那个不见笑容,异常严肃的父亲扼杀了这一切。
是父亲吗,抑或是其他人?
如今,就只剩下耸着肩膀,摸着脑袋,叼着烟,歪歪的走道,不被人待见的树哥。
如果树的哥哥还活着,这一切又会是什么样?
活着没意思,这是树醉后向陈艺馨吐露的心声。
谁在有意思的生活?
是小庄?
二猪还是陈艺馨?
小庄死在矿上,二猪跪在疯子“树先生”面前求避祸,陈艺馨和老婆闹翻了。
在这样变幻神奇的土地上,树的哥哥死在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手里。
树的曾经啊,树的美好时光!
洞房时,小梅跨到树身上,而树却像被勒住脖子的哥哥,高潮与死亡同时降临,树随后就疯了。
在一切都向貌似的美好转变时,树疯了。
他在我们都见不到的世界里,享受他的幸福,那里没有俗世的烦恼。
活着有意思吗?
我不知道,也许疯了会有意思。
树先生是一个善良而可怜的小人物。
他不是特例。
因为尽管每个人心中都认为自己有一天可以做成大事,但其实大多数时候你只能蹲坐在一个角落里看周遭变化,而不管你多么努力,都跟不上一切事物发展的节奏。
正如一直蹲在树上的树先生。
但悲哀的是你一直尽全力假装自己其实有能力跟得上,直到自己再也撑不下去。
其实,当树先生还是树哥的时候,他有一份不算太好但还过得去的工作,他有两个混得差不多的好朋友,还有几个混得更好些的朋友,尽管有些人也瞧不起他,然而仍会亲热的叫他一起吃饭喝酒,叫他一声树哥。
他很善良,会阻止路上的小孩子打架,会努力帮朋友小庄解围。
他还有个混得不错的弟弟,因而可以理直气壮地找他借不用还的钱。
他有心仪的女孩子,会谈恋爱,像每个人一样,在恋爱时文思泉涌,才艺爆发,能写下触动人心底的短信段子。
而就这么短短一个多小时的影片之间,这个不知名的卑微小人物本有着还算正常轨迹的人生,怎么忽然就会变成最后那个傻笑着走在田埂上疯癫了的的树先生。
我忍不住叹气,在这个以疯狂的速度而变化的社会,我们习惯了刻意隐藏自己的痛苦,而对于别人刻意隐藏的痛苦的触觉就更低了。
所以树先生那腼腆中时常带着点讨好的笑容,深深掩盖了一切。
有人想过么,树哥失业了,眼睛受了伤,不能从事他赖以生存的手艺活,没有了收入。
在这个每个人都在忙着赚钱的年代,他被抛弃了。
有人想过么,树哥家的田地被新开的矿业给占了一些,母亲不耐烦地叫树哥去讨公道,那眼神脸色中都是对这个看起来总是没脾气也没作为的儿子的深深不满。
谁让父亲和哥哥都死了呢,谁让他这个家里最大的男人还不如弟弟混得好呢。
他被母亲抛弃了。
有人想过么,他在好友结婚那天借着酒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去给另一个兄弟提自己家被占的事,却最后落得下跪的羞辱。
因为对方强,对方有关系,有能力,有本事,所以对方能不让。
而树哥只能懦弱,他连份工作都没有了,他如果不让,还要毁了好友的大喜日子。
所以他让,可那一跪,让他被自己心里那份仅存的尊严也抛弃了。
有人想过么,当他不得不在他最崇拜的那个又能干又出息的兄弟开的学校当个清洁工时,他为什么会看到父亲的幻影。
因为父亲是不是一定会瞧不起现在的他,正如他自己内心对自己无能的忿恨。
而小梅,这是他一切有关美好未来的梦想。
他挣扎着,在做最后的努力,如果能娶这个聪明美好安静的女子,如果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很多时候,当我们遇到如此之频繁的挫折时,我们撑住了。
但有些人没能撑过去,比如树哥。
新婚前的一天,他为之骄傲的弟弟没能借来皇冠车,他原本一定是想给小梅一个最有派头的婚礼,他原本是存了多大的期望能在全村人面前挣回自己的一点点残余的自尊自信和虚无的面子的吧。
他难以接受这种失败,责怪了弟弟。
而晚上弟弟对他的那一顿痛揍,彻底摧毁了他。
也是那时,他第一次看到了哥哥的幻像。
我在想,小时候的树哥是什么样子的。
他一定很开朗,很调皮,有一个严厉有威信的父亲,和一个特别聪明又特别能组织和忽悠的大哥。
他或许是村子里的孩子王,所以每个人都叫他树哥。
那时候他的小跟班们一定觉得只有树哥将来能做大事。
可惜后来,父亲和哥哥都死了。
他一下子被推上了家庭的主心骨,而他一直从未设想过家里父亲和哥哥都不存在的场景,他原本不过是那个受全家人宠爱的小男孩,怎么有能力承担这么多?
有很多故事有一个这样的开头,但可能是另外的结局,比如这个男孩发奋图强,塑造出一个成功的案例。
可当然,也有可能是树先生这样的结局。
可悲的是,没有人真的关心,因为我们都忙乎着自己的事情,真的,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我们自顾不暇。
有时看到身边被世界抛弃了的那些往昔亲友,我们备生怜惜,可也就只有也只能那一瞬间。
自己的生活不也是千疮百孔?
树先生的疯癫是一个悲剧,他的,也是社会的。
最心酸的是小梅在新婚之夜的那一段,当树哥茫然的眼神来接新娘的时候,小梅就已经发现了吧,因为他们毕竟是曾经相爱的。
在洞房那一晚,小梅放下了所有的新娘子和她自己的矜持,她希望用自己的身体唤醒那个痴呆了的树哥。
她失败了,只有默然离去。
只剩树哥,蹲在树上,在现实与梦境中游走。
在梦里,他成为了那个有出息,受人尊敬的树先生。
.......仅以此影评向该影片的制作团队致敬,很出色的电影,谢谢。
引用微博上别人转来的一句英文:Sometimes when I say “I am OK", I want someone to look me in the eyes,hug me tight and say "I know you are not".
凡是在农村或者小县城生活过的人看《树先生》都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每个村头都有这么一个傻子,他们无所事事,到处游荡,被人调笑。
因为跟傻子一起能带给正常人优越感,所以人们也挺喜欢这些傻子,给他递烟,请他喝酒,调侃地叫他**总、**长,他就笑得更欢了。
总是笑着的傻子背后有多少辛酸?
他们又是怎么变成傻子的?
周围人即便知道一些也并不真正关心,他们的亲人(若还有)也只是觉得丢人。
这就是《树先生》,导演用黑色幽默和诗意的镜头语言为我们讲述这么一个大家都见过的傻子的身前身后事,然后在这个讲述过程中加入导演对周围世界的冷静观察和忧郁思考。
文艺片通常都不是把讲故事摆在第一位,而是讲情绪讲状态,所以需要我们从零碎的镜头中去拼凑故事的完整(如果一定需要完整的话)。
树哥是个失败的小人物,那些跟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现在一个个混成老板、校长,最不济也有一份工作,有个家。
树哥却奔四的人了还耍着单身,在修车铺眼睛受伤失去工作后,彻底变成了一个游魂,游荡在村头巷尾,在张三李四(用树哥的话说不是一辈儿的人)的酒桌上蹭喝酒。
就是这么一个多余的人,村里人却“尊敬”地叫他树哥,这在满足树哥小小虚荣的同时,也说明村里人已经把他当成个傻子了,虽然那时候他还没真的发神经。
让我们来拼凑并推测一下树哥的成长历程吧(导演故意把往事讲得七零八落),他们兄弟三个从小活在严厉父亲的阴影下,他爱唱爱跳的哥哥在父亲眼里肯定是不务正业,在一次教训中被父亲失手打死了(有人根据电影中村长妹夫占树哥家土地这事儿,推测树的哥哥是抗拒拆迁上吊自杀的,应该不是,因为树哥说:他哥走的时候跟小庄一样,二十不到,还有幻觉里他哥和他县文工团的嫂子唱冬天里的一把火,可以推断他哥的死大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这个爱唱爱跳的哥哥的离去以及父亲的绝望(可以想象)让树哥更加孤独而脆弱。
但树哥其实是个内心细腻挺有想法的人,还有点小文采。
他和哑女小梅互发短信:“当我们相视的一刻,就是这世界最美的瞬间,就算给我个村长我也不当。
”“相思是病,相忆是酒,你就像那烟酒搞得我烟不离手,酒不离口”,让我们不禁莞尔)。
内心的细腻与对美好事物的憧憬和现实的沉重与艰难,反差如此之大,他无能为力,当他跑到长春,试图追随那个他眼里最有文化最能理解他内心的、混成了奥数学校校长的老同学,人家其实也不待见他,他只能扫地打杂,还是个多余的人,同学开着好车闹着婚外恋,花花绿绿的城市不是属于树哥的世界。
最终他还是怀着对跟哑女小梅一起生活的美好憧憬,回到了小县城,开始兴高采烈地张罗自己的婚事。
在惨淡现实面前,树哥努力维系着自己的自尊,他总说“还有事儿呢,最近好多人找我”,他也知道他这么个无业游民这么说是在装逼,所以他故意弄个神经质的样子,右手总是夹着根烟,然后胳膊朝后举着像在挠头发,应和着别人的玩笑,也就没人跟他较真儿了。
可这份虚假的尊严太脆弱了,随时会被人践踏,当他为刮花别人车子的小庄平事儿的时候,人家根本不鸟他,连他一块儿打;当他酒桌上借酒劲儿说村长妹夫占他家地的时候,人家牛逼得逼到他反而下跪,真的比鲁迅笔下的阿Q还阿Q。
树哥心里其实一直清楚,他不是什么树哥,他狗屁不是,是个人都可以欺负他,当他醉酒后拉着那个奥数校长的老同学,说活着没意思,那才是真心话,他不傻。
亲情他早就失去了一半(父亲和哥哥),母亲似乎也活在过去出不来,他弟弟因为家产原因(拆迁补偿嘛)跟他冷淡得很,还因为他哥半癫不傻而感到丢脸,终于,在婚礼前一晚,因为弟弟借不到皇冠车让树哥没面子而爆发的扭打中,树哥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儿甭断了,树哥真的疯了这个发疯的临界点在导演的镜头下显得那么心酸,树哥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幻境,他背着新娘子走错了方向(他貌似开始瞎了),他和新娘子在冷飕飕地雪地里被闹洞房的人百般戏弄,在最让人向往的洞房之夜,树哥却魂游天外,还是小梅自己努力才完成了交合---现实无法反抗,思想无处寄放,于是就疯吧,树哥不跟你们这些俗人一般见识了,在思想的世界里,树哥就是超人。
疯吧,疯了就不必再去管现实中的冰冷一切,疯了就可以快乐地栖息在树上,像一只鸟一样,疯了就想什么有什么,可以让哑巴老婆说话,怀了他的孩子牵着他的手回家,可以西装革履地上台剪彩,跟老板大谈怎么开发月球疯了多好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当树哥真的疯了之后却在村里成了个人物,他变成了一个预言家,一个算命看风水的半仙儿,那些曾经戏弄他的人反过来跪在他面前,大把给他钱,求半仙祈福消灾,多么荒谬的黑色幽默!
我个人认为影片可以在此处着墨更多一点,凸显这个戏剧性的转折(毕竟全片才90分钟,稍嫌短,而且故事的完整性因为服从情绪化的表达而差强人意)。
导演把更多的笔墨放在了树哥默剧般的表演,他沉浸在幻觉中,牵着不存在的小梅的手,孤独地行走在残雪未消的山岗上,一遍又一遍,俯视着充满人间烟火此刻却变得虚幻的小山村我联想起曾经感动过很多人的《我叫刘小样》中的刘小样,那个真实而普通的农村妇女为什么能感动我们?
无非就是她有思想。
而在农村琐细忙碌永远没有变化的日子里,她觉得自己的思想无处寄放,她既痛苦自己的思想无处寄放也痛苦自己为什么有思想。
我们跟树哥有区别吗?
生活水平的差别只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差别,本质没有区别,我们也有各自无法反抗的冰冷现实,我们选择了赖活着,俗世生活总在阉割我们这些凡人的思想,我们为了体面生活而挣扎,变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某种人,我们只是没有树哥那种勇气或者没有碰到绝望,而让自己彻底去他妈的,发疯而已。
整部电影,都像男主角一样高(mo)深(ming)莫(qi)测(miao),导演也是。
做为没有看过一点背景资料的观众,我被影片开始时王宝强的形象严重迷惑了。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戴个眼镜,跟周边许多人都熟,还挺受尊重的样子。
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一个落魄民间不修边幅的高级知识分子,我还以为导演要表达地是一种理想与现实的冲撞。
一直到了最后三分之一,原来这货是个傻子,竟然真是个傻子!!!
我勒个去,导演这是在逗闷子啊,可惜是拙劣的逗闷子。
这让我想起了非诚勿扰(江苏卫视节目)中的一幕:有一期某个男嘉宾会魔术,于是那个长期站台的13号女嘉宾龚美琪(以无脑、整容而著称)说自己也会表演魔术,然后自己还要郑重其事地到台中央去表演,然后她拿出一个硬币放在自己左手(或者右手,记不清了)里攥住,过了一会儿,她说别的魔术师都是突然把硬币变到另一只手里,可是她不是,她是把硬币变到另一只手里再变回来,更进了一步,于是她摊开了左手(或者右手,记不清了),硬币还在!!!
竟然还在!!!
————————我靠,哥当时震惊了,心里不禁有各种s**t类的词组涌现。
这是魔术?
冷幽默?
可爱?
我不禁想问13号女嘉宾——是你弱智还是我弱智?
这个电影中莫名其妙的桥段比比皆是,王宝强突然莫名其妙地看上了哑巴女去相亲(就因为她长得好看?
)又莫名其妙地不乐意了(就因为王宝强是个傻子认识不清自己的定位?
)、莫名其妙地来到了长春(原来是去找老同学干活)、莫名其妙地在黑板上画了一幅莫名其妙的图(就因为是个傻子随意乱写乱画?
)、他同学莫名其妙的一段婚外恋(就是为了给王宝强返回故乡做铺垫?
)、王宝强又莫名其妙的给哑巴女发起了求爱短信(我还以为王宝强的才华要展现了,结果短信是常见的恶俗段子)、哑巴女竟然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从剧情看,哑巴女是很有独立思想的,对王宝强的爱意泛起最为莫名其妙)、王宝强与他三弟在结婚前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就因为他兄弟没给他找到好婚车?
)、打架时旁边有火烧起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以为要有火灾且拉架的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逐渐旺盛的火有蔓延的危险)、二猪莫名其妙的让王宝强下跪(就因为二猪横惯了,欺负傻子?
)、王宝强莫名其妙地猜中了断水的事又让二猪给他下跪(此时王宝强到底真疯了没有?
断水的事情就是偶然猜中了?
村里的人就因为这把他当神算了?
二猪就给他下跪了矿业公司开业也找他剪彩了?
)、莫名其妙的一段浓墨重彩的女上位性*镜头(哑巴嫁给王宝强就是为了借种吗?
这段镜头还特意与他童年阴影的镜头掺杂一起,请问导演你到底想说啥?
)——————太多太多地方,我觉得导演似乎是有话又说,到最后却是龚美琪的拙劣笑话。
我心目中的电影,是通过镜头语言以故事为载体表达思想的一种形式。
故事都讲的生硬、混乱,传递出的自然是馄饨。
可是,豆瓣上竟然有那么多的文艺青年,给出了高深莫测的评论,高深莫测的不仅仅是电影本身,还有写这些影评的豆瓣青年们。
这让我想起了老罗的一段话。
老罗说他们初中时读外国名著,他觉得一些名著并不怎么好,于是他的同学劝他:你不要想它怎么不好,你要努力想、寻找它好在哪里。
————那些给这部电影五星的影评者们,让我想起了老罗的初中同学。
如果说外国名著毕竟经历过时间的沉淀和竞争,留存下来的质量尚有保证,老罗的初中同学的理论还可以部分理解的话,这个电影又是靠什么获得这种迷信性的好感呢?
就因为它是什么上海国际电影节的什么奖的提名影片?
豆瓣评分《HELLO!
树先生》确实是一部国内少有的讲精神分析的佳作,豆瓣评分7.7分,个人认为,还是偏低的,主要是很多人很难看懂这部电影讲了什么,有点像《穆赫兰道》,关键点是要分清楚那些是现实,而那些是梦境,而拿到区分梦境/现实的钥匙,则成了关键。
说到这里,不禁想到了另外一部有关造梦的佳作:《盗梦空间》,小李子饰演的主角柯布是通过陀螺来辨别自己是否在梦境之中,因为在梦中的陀螺是不会停下来的。
说回《HELLO!
树先生》,这部电影是导演韩杰第二部独立指导的电影,监制是贾樟柯,剧本也是韩杰写的,整体电影风格是非常像贾樟柯,不同的是贾樟柯电影多是表现在时代洪流下小人物的命运。
表面上来看,这部电影讲了在吉林农村的一个不务正业的青年树先生(王宝强饰演)如何一步步疯掉的故事。
但是后面的剧情和一些场景有非常诡异、超现实,比如:后面树先生结婚的时候,他早已死去的哥哥回来了,实际上他哥哥86年因为流氓罪被派出所抓起来了,他父亲为了教训他,失手将其勒死在去找同村发小艺馨时,树先生在学校黑板上写字,突然教室门开了,下一个画面便是树的父亲出现了在树婚礼当天,树死去多年父亲也出现了,坐在酒席上,树先生的哥哥来回来参加婚礼了,还说是父亲通知的还有最后那棵树十分恐怖,诡异的大树和红色的天空最后小梅回来了,怀了孩子,还能讲话了在现实世界中,这些也都不可能发生,这都很容易让观众看着非常的懵。
诡异的树
洋红色天空
树先生死去的父亲出现在婚礼酒席上
树先生死去的哥哥回来了比较合理的解释是,这是一部有关于精神分析的片子,就像《穆赫兰道》一样。
而在《穆赫兰道》中,当镜头缓缓下沉时,也就表明是梦的开始,这便是理解《穆赫兰道》的钥匙,大卫·林奇在片中营造了一个非常丰富的梦,也为我们展示了人类的梦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同样,解读《HELLO!
树先生》,也是要找到这种关键性的锚,来区分那些是现实,那些是梦境。
考虑到片中出现了多个成对出现的片段,或者说,同样一件事情,前边部分是一种描述,后面则是另外一种描述。
从片子开头开始,给我们呈现的树先生是一种游手好闲,生活很不如意,也没有社会地位的树先生:干完活,老板直接说了句:干活总是磨磨蹭蹭的,接着出来到街上闲逛,看到小孩子打架,上去以扰乱社会秩序为由制止,孩子并不买账,还对树先生说你算老几接着搭了一个顺路摩托车,回家他妈说二猪家的场子占了他们家的地干活时伤了眼睛,进医院,工作丢了,他弟弟过来,也没好颜色看,丢了1k块钱走了,在医院抓着人家姑娘的手不放,被嫌弃高朋婚礼上踩了二猪的鞋子,借着酒说了一些话让二猪不开心,最后二猪让树先生下跪高朋婚礼上,遇到发小陈艺馨,想让安排下工作,被婉言拒绝喜欢聋人小梅,被小梅拒绝家境也不好,小时候哥哥被父亲失手勒死,造成了严重童年阴影,经常梦到父亲拿着绳子找大哥换句话说,片中自树先生在高朋婚礼上睡着往前的半小时内,树先生经历的全都是不好的事情,他的生活可能就像他走路时两只手那样子尴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摆;但是在这之后,同样是这样事情,完全又变了另外一个样:自己主动找陈艺馨,还留了下来,行头也和之前在农村完全不一样,人模狗样的二猪和村长对树先生也很客气,很尊重树先生,树先生结婚的时候,自己弟弟没借来老板的皇冠车当婚车,村长主动说把二猪的皇冠车拿来给树先生当婚车,并且还给二猪驱邪,接着神鬼之力让二猪下跪了,矿场剪彩还邀请树先生去,还请树先生看开业日子,还跟矿场老总说造原子弹,开发月球上的资源树先生变得很会说话,小梅也很主动,主动和树先生在一起,结婚,到了最后,小梅怀上了孩子,还能说话了,最后一家人幸福的搬进了新房子所以可以推测,整部影片是以树先生在高朋婚礼上就醉酒,给二猪下跪,到床上睡着这个时间点为分界点,前面都是现实中发生的真实事件,后面全是树先生的梦境。
首先第一,镜头拍到树先生眼睛闭上,头歪着,表明树先生确实是睡着了的,第二下一个镜头,和高朋婚礼上的场景是对不上的,紧接着的一个镜头是他们一行人出现在雪地里,高朋在抱着新娘打算往回走,周围还有一排树,可见这个场景是在野外。
但实际上新娘子是已经在高朋家屋子里的,第二就是这个场景镜头是很晃动的,并不稳定,刚好说明树先生刚开始进入梦境,还属于一种比较浅层的睡眠状态。
接着树先生问:陈艺馨在哪儿?
旁边人回答说:早走了。
而树先生睡着时,明明陈艺馨就在傍边,树先生还紧紧握着陈艺馨的手。
这些其实都表明,睡着前和睡着后,这两个场景,是具有跳跃性的,并且从这里开始,树先生确实是睡着了。
说到这里,看到后面的梦境内容,不得不说,树先生是一个内心比较丰富的人,至少是认识一些字的,不然梦境中不会出现如此丰富的元素和场景。
在高朋婚礼上,在陈艺馨车里,树先生能认识陈艺馨名片上的子的,这也能说明这一点,再就是,树先生小时候是比较喜欢他大哥的,那么他大哥是会跳舞的,势必会对树先生造成影响。
有了以上分析之后,整个影片的结构就非常好理解了,在现实中穷困潦倒的树先生,饱受现实的打击与摧残,在高朋婚礼上喝酒喝多了,给二猪下跪之后,躺在床上睡着了,做了一个长长而又美好的梦。
佛洛依德认为梦是欲望的满足,树先生也不例外,在梦中,现实中的不公待遇都不存在,梦中的树先生,在陈艺馨的学校找到了工作,由于现实中陈艺馨拒绝了树先生的请求,因而在梦中的陈艺馨家庭关心不和睦,陈艺馨有出轨现象还被妻子发现,大吵了一架,树先生还和勇敢,而又独立自主的小梅在一起了,还答应与树先生结婚了,现实中没有实现的,在梦中欲望都实现了。
在结婚当天,树先生的哥哥还回来了,这使得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然后死去的父亲也在酒席上出现了,这使得树先生相信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而是假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树先生在婚礼当天十分不开心,甚至还有些疯疯癫癫的,甚至在于小梅发生性关系时,都不开心,脑子里出现的是他大哥被父亲勒死的场景,还十分的挣扎,抗拒,甚至有些恐惧。
没过多久,小梅也因为停水回娘家了,此时树先生又做了一个梦,梦到树先生大哥和嫂子在卿卿我我,还劝树先生去把小梅接回来,此刻树先生发现自己是需要小梅的,从此树先生又陷入了一种自我麻痹的状态,不再关心这个世界是否是真实的。
从此,树先生的生活变得更好,现实中没有社会地位,树先生只能成为鬼神的代言人,赢得世人的尊重。
便发生了担心小庄所在矿上发生了矿难,和二猪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还成功预测了停水日期,从而成功成为了一名神棍,并借着帮助二猪驱邪的机会,让二猪下跪了,这也是对现实中二猪的不满或者说报复。
村长对树先生也是客客气气的,还帮树先生领回了拆迁的费用,影片结尾还为矿场算开业日期,开业典礼裁剪,还开始操心国家大事,跟矿场老总说矿场污染环境,造原子弹,开发月球资源的事情,这也和开头树先生那句总理才忙,我才不忙,而现在,树先生确实像总理一样,要操心国家大事了。
可以说,此时的树先生,在现实生活中的欲望在梦中都得到了满足。
到了后面,梦中明显出现了很荒诞,很混乱,很脱离现实的画面,首先是洋红色的天空,诡异的大树,此时恰好说明树先生的梦境开始进入深层次了,而由于小时候的大哥被勒死的阴影,所以树先生梦中的树总是恐怖的。
大脑皮层对梦境的控制能力就更加弱了,梦中出现的场景也会更加缺乏逻辑性,更具超现实性,从而出现了结尾小梅回来,怀了孩子,还能说话的,在现实世界不可能发生的一幕,影片结尾结束在了树先生所说的新房子:太阳新城里。
说明,树先生的梦境还是没有醒来,仍旧在编制着美梦,电影结束。
《HELLO!
树先生》中给我们展示了一个内心丰富的树先生的梦境,展示了人类梦境的复杂性和碎片性,也能说明人类梦境中出现的事物都是在现实世界中出现了的事物(比如梦境中树先生结婚时穿的礼服和高朋婚礼上的简直一模一样,而造原子弹也可能是树先生知道的最为高科技的东西了),人类自己没见过的是不会出现在梦境之中的,也从侧面说明了人类梦的魅力。
以上分析主要思路参考影评木鱼水心·【木鱼微剧场】HELLO!
树先生最后放几张电影截图,百度云链接:https://pan.baidu.com/s/1f-rKpgI0oLQQF6DgqX6HJg 密码:947k
处在贺岁大鳄全面空降之前的十一月份,和《猩球崛起》这样的票房机器争抢夺票房的国片,居然不是怪力乱神、画虎不成的山寨大片,而是《星空》、《转山》、《hello!
树先生》、《失恋33天》这样低调安静,小心自省,品质和成色上做足了功夫的文艺片。
这其中,又以"树先生"不按常理出牌,莽莽撞撞完全是一枚另类炸弹。
这部由贾樟柯(微博)监制,韩杰导演,农村青年专业户王宝强(微博)主演,西河星汇出品的电影,近半年来未映先红,在各大电影节出尽风头,看过的观众几乎都在说,很难用短短两三字去定义它的气质血脉,魔幻,神经质,黑色,幽默,乡村异人志,这些真的能概括树先生么?
还不如用文艺片里的"重口味"这样霸道的说法,盖住它特立独行的站姿、坐相。
显然,《hello!
树先生》不仅仅是喜剧,里面没有美好甜蜜的药水供你沉溺缱绻,也没有公式一般算计好的良辰美景、你侬我侬的大团圆结局。
如果你笑了,那是微妙地认同了我们今天所处的境遇,树先生用穷欢乐,瞎鼓噪,消解你心头隐隐发作的抑郁;如果你觉得他不正常,那也是在认同自己的不正常,因为我们共处于一个不正常的大时代。
拿王宝强和巴斯特·基顿、卓别林来比较,一定会有人用豆腐来拍死我,哪怕降一格拿赵本山、小沈阳(微博)做垫背,也会有人不服气。
确实,他们完全不是一路货,走的路线也南辕北辙,王宝强在喜剧这个大而不当的名词下面,用几乎接近本真的气力,撒发着北方大晴天下驴打滚的惬意,一身泥巴的身体,越来越接近酒神精神狂欢体验,让我有触电后毛孔扩张的惊悚和畅快。
王宝强骨子里的喜感,是独有的,不是电影学院,戏剧学院能教出来,从小到大浑然天成。
当然,树先生不是励志成功学样板、新一代愚公许三多,更不是没心没肺的革命小将顺溜。
他就只是树先生,活在当下,卖弄小聪明,独具小可怜,一身小可悲,有自己偏执的精神世界,有时似乎很清醒,有时却很混沌,胼手胝足,拐着,歪着,瘸着,晃晃悠悠,来自城乡结合部,长成一棵歪脖子的苦果树。
二十年多前,在我生活的金沙江畔彝族山村之间,有几个和树先生一样的人,是人们心中敬而远之的通灵人物。
她们是我远房的奶奶、婶婶等等,她们言语奇怪,思路混乱,像天生的现代派诗人,好烧酒,嗜好男人们独享的自家院坝种植的浓烈草烟,出村、上街经常摇头晃脑,眯缝着眼睛,脚步飘忽,永远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娶妻生子、上房乔迁,占卜占卦,各类红白之事,少不了她们。
有幸在七岁的夜里和大人一起,跟其中一个婶婶独行在马灯昏暗的山岗,她呢喃有声,问我们看见刚刚擦身而过的几个少耳朵、缺半个脑袋的人没有?
大人们干咳几声,表示鄙视,加紧了脚步,我夹在他们中间,一身鸡皮疙瘩,在我的仰望视角里,婶婶是童话里的黑巫师,迄今为止在看过的所有怪力乱神的电影里,都有没有人能像她一样表现一本正经的沉湎自若的神秘,仿佛和未知世界通了电的诡谲摄神采。
树先生和我那些远房的婶婶、奶奶始终是一类人,如果有人能走进他们的世界,一定会掉进一个茅山道士才有的奇异世界。
在十一月的《星空》、《转山》下,《hello!
树先生》真是文艺片里的重口味,在城市、青春、幻想、旅行这些精致的布尔乔亚式糖浆蜜饯的审美之外,树先生是冲流民草莽、外来务工者进军,他灰扑扑的干瘪身子,淡漠的神情,像山寨手机播放器搅合出来的"冬天里一把火"的迪斯科,随手能杀死一帮小清新。
老话,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树先生,或者我们就是笑得那么尴尬,还要秀出甜蜜蜜样子的树先生。
不能因为你喜欢喝咖啡就看不起吃大蒜的人,在中国大地上,作为害怕拆迁、害怕房价、搭乘高铁却误坐了开往火星的宇宙飞船,喝三聚氰胺牛奶过着"微小青春期"的普通人,任何人都没有任何优越感,因为,有人随时可能用隐形的大手往你的咖啡里加大蒜,或者把你的大蒜往咖啡里蘸一蘸,勒令你笑着咽下。
西班牙农民堂吉诃德用矛戳向风车,以为能获得武士勋章,抱得美人归;中国农民树先生抱紧大树,疯羊上树一般嘻嘻哈哈,笑看树下的众生百态,都是殊途同归的。
你懂的,所有常识不能解释今天中国大地上所发生的各类神奇的事情,反之亦然,如果你用常识和逻辑去判断《hello!
树先生》,那么你就输了。
树先生是一个动态表情符号,他很萌,他很猛,他很酸,他很蒜,怎么理解,都对。
有人会说,树先生,是王宝强、韩杰、贾樟柯三个北方农民后代喝高后的催情产物,王宝强是前台执行者,后两个才是主心骨,他们深谙小偷小摸的乡下手艺人的尖酸面相,甚至在多年前,试图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他们认识天生奇技淫巧的农民艺术家们荒腔走板的混不吝生活,而这个电影是他们捡起来的软柿子,玩得很溜。
这么理解,也很正点。
不知道韩杰是不是一个很冷的人,他的电影一直散发着寒意,上一部《赖小子》借着烟尘滚滚的国产公路片外壳,西部片味道的配乐,把矿工子女的冷酷与怯懦,进行了一次零下二十摄氏度的冬天喝冰镇啤酒一样的寒冷模拟。
花里胡哨、鸡犬不宁的《hello!
树先生》,也是发着寒气的热闹电影,这次是在热火朝天的夏天工地上进行一次人工造冰的实验,树先生蓬头垢面一文不名,却总想着自己动手吃到最纯正的人造冰棒。
邋遢的树先生回到摩登城市,院线是个问题,票房让人头疼。
似乎早前某个大鳄说过类似文艺片的春天即将到来的论断,尽管这种想法有些老文艺青年和精英主义的天真乐观不解风情,太过信任中国大多数进电影院看电影的人的欣赏水平,以及急功近利恨不得365天天放映美国大片的院线经理。
不过,十一月这些小小的文艺片对着大大的市场进行的一次试水,值得认真看一看,到底文艺片的市场多好,或者多坏?
不以同情心论文艺,《星空》、《转山》、《hello!
树先生》、《失恋33天》,以及不出意外下个月初即将上映的台湾怪才作家九把刀的长片处女作《那些年,我们一起追女孩》都是值得尊敬的试验品,不管他们中的谁赢了,提前登顶赚回了成本,搞起了庆功宴,都是文艺青年赢了,精装的小众口味在粗糙的大市场里获得尊严。
且看,小清新与重口味齐飞,票房与口碑成一色。
韩杰因为给贾樟柯当过副导演,大概为了避嫌,故意令电影在后半段转入超现实主义,但这却导致了电影的失败。在贾樟柯的电影中,超现实是以惊鸿一瞥的方式出现,最终达到画龙点睛的作用,但在本片中,后半段彻底陷入了超现实的窠臼,造成了与前段故事巨大的割裂,又因为前面铺垫的不足,使得整个隐喻系统没有构建的到位,彻底导致了电影后半段的坍塌,幸而王宝强的演技挽回了些许,要不前半段的光彩也差点折煞。在前半段中,树的形象就被塑造成一位在村中颇显另类的模样,这样就因其农村飞速发展,关注点的转移,为他赋予了一份过往人情社会的代表性,但这份代表性,好像在那份路牌的段落戛然而止,他它不仅意味着树自己的处境不可动弹,也意味着电影无法在前进一步,后半段的“大神化”虽然找到了情绪发泄口,但彻底推翻了前面构建的因经济带来的反差。
想玩文艺却玩成了莫名其妙
2011。11.10,艺术影城,陈上。好题材,没拍好。
导演有诚意,但看着很难受。【MOMA】
尴尬。
超现实,加一星
好魔幻~~
不伦不类混乱不堪的东北乱炖。想讲的太多融在一起一件也没表达清,在院线和地下的纠结下选择了类似魔幻现实带有黑色幽默的风格使之成为先天的残疾。叙事和表演的天真甚至做作,让我在看到王宝强被一姑娘给办了时也如某人一样出戏地笑了。不过较之什么国产大片,这起码有心在。
完全没看懂。。。。。
他尴尬的生活就如同他那怎么摆也摆不对地方的手……
剧情有点儿意思 但仍然很不喜欢王宝强
难得偏爱一次
2022年重看,看懂了。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阿Q,一个可以各种解读的树先生。2011年:东扯西拉,没看完。
这是一部很难用语言说明白的电影,妄想症?农村农民?劣根性?封闭意义?导演都说了,能明白我用意的不会有几个。大赞的是宝强的表演,我完全忘记了傻根和许三多,他就是活脱脱的树先生。
和姐姐讨论了一下,真的是很难定义的片子。用文学的角度看,你既可以把它理解为格里耶,有意而为之的打破因果联系的跳脱和魔幻,也可以把它当成某写手脑子抽了大野心而力不逮。但从另一个角度讲却又被这些形式的东西夺去了注意力,事实上他的农民、他的乡土都并没有拍好。总之,让喜欢的人喜欢去吧。
对不起,树先生,我压根没看懂
说实话 没看懂 大概是在讲农村的转型之类的 不过我觉得 拍的不好 想讲的太多 用的手法也太多 反而失控了 不过好的是 现在的院线这种片越来越多了 中国该摆脱那些大手笔高耗资的所谓大片了 除了投资方能赚钱没有半点好处 我宁可花钱进影院看这样的片子
这傻子惨吗?这种地位还能调戏女孩呢。这就是中国特色电影?那我建议别再特色了,谢谢。请大家来看厕纸
实在对题材*—*。。
别跟我说你想表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