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是个聪明人。
他入行后拍了三部电影,除去第一部不好说他和姜文谁才是真正主导的《寻枪》之外,后面两部《可可西里》和《南京!
南京!
》都是利用题材牢牢地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国人又往往是会有意或无意地将题材和影片本身混淆在一起的(关于本片的讨论很多都是关于反日的,而无关电影本身),所以这种占尽先机的选题无疑是聪明的。
成为话题,就是成功的,作为一部电影作品如何,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眼下,这部影片引发的话题已经降温了,影片的票房也已经赚得盆满钵满,聪明的陆导又该策划他的下一部影片去了。
我总是在一部影片的喧闹退去之后才看,因为这样可以拨开题材,关注电影本身;可以不谈国耻,只谈电影。
影片开始时,镜头分别给了日军攻城和国军内讧,我以为这会是一部纪录片风格的电影。
当看到刘烨扮演的陆剑雄他们就义时突然高喊“中国不会亡”时,我知道,不是的,镜头里的内容并不是忠实记录的,而是随时准备应导演的要求煽一把情的。
与这场戏相对应的,江一燕扮演的小江等人自告奋勇去给日军当慰安妇那场戏,煽情更是不遗余力。
我明知道是在煽情,而且相当生硬,眼睛还是湿润了。
在煽情这个问题上,我能理解导演,在拍摄这个题材时,控制住自己不煽情,何其难也!
不过,既然导演选择了走煽情路线,影片就需要有一个主线,需要有一个持续的推动影片发展的内在力量。
可是没有。
结果就是导致了影片前后风格的割裂,更主要的,导致了影片视角的凌乱。
影片的视角在中日双方视角的交替中进行,双方的镜头基本各半。
中国方面主要人物比较多,次第登场又次第谢幕,接力一般各领风骚数分钟,只有范伟扮演的唐先生勉强算一个线索人物,他们一家人的命运在一段时间内构成推动影片发展的重要元素。
相比陆剑雄、高圆圆扮演的姜老师等人的不知所云,这个唐先生还算是丰满一些、真实一些。
不过最后,他为了让拉贝的另一个随从离开而自己留下,形象瞬间高大起来了,可是想到之前他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向日本人告密说安全区里有受伤的中国军人,这个原本显得比较真实的人物也变得不可信了。
他死后,接力棒传给了小豆子,他能否活下去成了一个新的悬念。
可就在这一次次接力棒的传递中,视角一次次地变化,越来越混乱,到小豆子接棒时已经完全失控了。
日本方面的主人公是角川,他也是整部影片唯一一个贯穿始终的人物。
他的心理历程构成了这一边对于影片发展的推动力。
可是他虽然一以贯之,但他是游离于影片之外的,特别是跟日本这一边格格不入。
他是一个保有人性的日本士兵,面对杀戮,他会恐惧;他会想家;在把第一次给了一个叫百合子的慰安妇之后,他会想要娶她;百合子以及长得像她的女人的死,会让他受到很大的刺激。
可是除他之外,日本方面更多的还是对日本人暴行的展示。
于是,角川这个人物就因为与他所在的背景格格不入而显得不伦不类,他的个人成长乃至最后的毁灭与影片基本上是两个故事。
导演希望更客观地表现这场人间悲剧,可是如果不对这场大屠杀产生的原因和日本士兵变态行为的背后进行思考的话,将镜头对准个别良心未泯的士兵是没有意义的,角川最后的自杀也显得毫无说服力。
关于角川的自杀,想多说两句。
在这里导演实在用力过度了。
当看到角川在接近结尾的庆典中的表现时,我以为本来良心未泯的他会在那样一场仪式中变得坚定起来,成为与他的战友一样的杀人机器。
如果电影这么拍,我至少会补上一颗★。
就这样,在中国这边混乱的视角和日本那边薄弱的视角的不断切换中,这部电影已经完全成了一锅浆糊,不知道导演究竟想表现什么。
影片采用了黑白的形式,很容易让人想起《辛德勒的名单》和《鬼子来了》。
前者是影史经典,后者虽说遭遇了禁映和诸多口水,但是在我看来,它是表现抗日战争和中国人人性的最佳范本。
这两部影片之所以优秀,情绪的克制和视角的把握是很重要的,特别是后者。
观众始终在用主人公的眼睛进行观察,用主人公的大脑进行思考,所以可以跟主人公同呼吸共命运。
而本片视角的杂乱使得观众常常无所适从,不知该关心谁,于是只好关注题材本身带给我们的震撼,这种震撼也许可以让观众忽略对影片的关注。
这正是陆导选择这种题材的聪明之处。
没人再有耐心读文字的时代我想在每个周二晚十点,讲一个荒唐的故事,欢迎关注
---------广告结束,我让路----------- 看电影的过程中。
坐在我旁边的是个胖子大哥。
抱着满满的爆米花,攥着一杯可乐。
很有趣的情形发生了。
每当出现例如杀戮、强暴、侮辱之类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镜头之后,胖子大哥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而后猛抓以及狂嚼爆米花,再来口可乐,最后打个巨大的饱满的很有共鸣的嗝。
他的女朋友一直在一旁擦眼泪。
电影的后半截,她一直问胖子大哥,为什么要老讲那个日本人啊?
从放映厅出来的时候,我注意到电影院方在楼梯口竖着的巨大牌子,上面写着诸如“签名支持《南京!
南京!
》在日本本土上映”的标题字样,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签名,惊见胖子大哥情侣俩蹲在那里,在签名的空隙中找准位置写着自己的名字,表情很是复杂。
具体的说,我分不太清那是一种痛苦的,还是感动的,还是悲愤的,甚至或是一种满足的表情。
之后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个场景以及那个别扭的标题。
我也不太清楚是否每个在那里签上名字的中国人在当时都怀有我所设想的那种心理。
电影院屏幕下的内容似乎比屏幕上的内容更加吸引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认为陆川既成功又失败的原因。
同《可可西里》一样,《南京!
南京!
》的道德高度对于大多数看片的观众,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掩盖了对于影片应有的客观评价和深入思考。
但我仍然不得不为它打上五颗星,但是前提是我必须说明,引以重视的并非影片载体,而是背后的本质。
虽然越来越多的人,特别是一些年轻的中国人,对这段历史渐渐漠视。
但在此大环境之下,涉及日本侵华的讨论,特别是南京大屠杀这样的历史暴行内容之下的讨论,仍然相当的敏感。
以至于例如对于《南京!
南京!
》这样影片本身的批评,会理所当然的被迫理解为对历史的否定或者不道德的颠覆,随即遭致许多不负责任的咒骂和讽刺。
正如上文所说,它所提升的道德高度已经让很多人不允许对其区区载体形式表达批评。
如同那场大屠杀的受害者一样,同样作为承受者的我们,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拥有理性的道德标准的民族一份子。
如果说这样的现象我们仅仅从这次观片过程中就可以看出,那么我不得不说的是,它在南京大屠杀之前乃至直到现在的很长一段时间,仍然无处不在。
“我们的民族怎么了?
”对于脑海中出现这样的问题之后心里所突然浮生出的某种戏谑感,我感到恐怖。
我在看片时脑袋里浮现出两个词——“独立人格”和“民粹主义”,我们的社会究竟要求我们去学习其中的哪一样?
到现在仍然没有说清楚。
我相信陆川想要的,并不是就着可乐爆米花的叹气,或是巨大的支持日本本土上映的签名牌,抑或是民粹主义。
那么需要回归的还是“独立人格”。
电影是否能在日本上映,这不关我的事。
我只能说如若他们的国民不能有一次正视这场历史事件的机会,那是他们的损失。
但我并不认为电影院里的那个签名牌,以及那些名字所代表的具体个人,或是所象征的大多观众,担心的是施暴国家国民会否有损失。
坦率并且直接的讲: 这仅仅是一次迅速的没有意义的出于满足自我内心空洞的麻木自慰。
我指的是那样的签名牌标题。
但我并非希望影片也迈上这样的步子。
电影不能在日本上映,这在情理之中。
日本政府不愿意日本国民看到一些影像背后的历史,这同我们的政府对待自己的国民所采取的一些政策相同。
即便那些历史确实是真实的。
那些嚎叫、鲜血、悲泣和无望在时间的距离之外,曾经确实清晰地回响在脚下的土地上。
但我们并非统治者,也并非管理者,所以即便我们有权利要求,但是也得承认权利在现实之下都是狗屁。
换句话说,应当真正关心影片能否在日本本土上映的,只有该片的发行公司。
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宁愿那些签名牌上的大标题是“支持电影票价降低以及电影分级制度的实施”,从而让更多的并且也更合适的人来思考这段历史。
我不得不说民族自豪感已经被我们的宣传机构越抹越黑。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我想起“我们的民族怎么了”这个问题时会有一种想要发笑的情绪。
民族自豪感的源头并不在于民粹主义,当然你可以不高兴,虽然即便你高兴了也不代表什么。
它的源头也并不在于某种毫无意义的心理满足,我们并不会因为日本人的子孙后代永久地背负罪恶感和愧疚感而得到应有的民族凝聚力。
事实证明,之前在我们国家的这片土地上,那些关键词诸如“抵制”“封杀”之类的所有行径都已然迅速阳痿。
人与人之间充斥的不信任,不理解,不团结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让人跃跃欲试的兴奋而有所减少。
想要离开这个国家,去国外赢得更好的生活条件、更高的生活质量,以及更多的尊重的人,并没有因为一些白天在超市门口声嘶力竭叫嚷,夜里又回到电脑前游戏通宵的人减少一个两个。
这也是为什么相对于这部影片,我更倾向于赞扬《鬼子来了》的原因。
《南京!
南京!
》不可能在日本上映,就如同《鬼子来了》不可能在中国上映一样。
完颜,现在我们可以不看电影本身来讨论电影了,乍听起来很滑稽荒诞的。
但是电影自己已经进入了以“题材”、以“上映的时机”包装自己的时代,电影的推销手段跨越电视、报纸、杂志,时间也提前至甚至电影上映的4年以前;更无论“明星”和“作为明星的导演”是电影的一部分的已是不争的事实。
我们说电影——每秒24格的影像和声响——也说萦绕在电影周围的文化。
对于“不愿意花钱看这部电影”的事情我还是要抱歉,作为一个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的影评人这是不应该的,但是钱包和我生活在这个文化上下文中培养的本能说:“凭什么?!
”所以这篇文章有极大的偏见。
并且缺乏对影片和导演的极大善意——坐享票房收入和民族英雄般崇拜的导演不需要我的善意。
进入历史的分界线给“南京”这个地名冠以感叹号“!
”,不必说指的是1937年那个历史事件。
从来没有受过研究历史的专业训练,但是我们把历史事件入戏大致有两种做法:演义型,我们说春秋战国(《墨攻》),说三国的故事(《赤壁》);另一种则是无法轻松地去“戏说”的内容,而是需要作者非常虔诚地还原历史,展示问题,还要做到所谓的“政治正确”。
“政治正确”和大家希望借古喻今的企图是相关的,时间、国族身份、政治立场造成这个判断是有局限性的。
那我们就在有局限性的2009年4月23日,在北京,在我们这群从未亲历战争的中国人里面说这部电影吧。
围绕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以及电影《南京!
南京!
》(写这个片名让我觉得难受,以下为《南》),至少有两点在这个“有局限性的语境中”不能不说:第一,这是一件人道主义灾难,日本政府没有恰当的道歉行为和态度。
1937年日本军队进入了另一个国家的都城,违反《日内瓦公约》屠杀平民及战俘,六位数字的中国人死在日本军队的屠刀之下。
虽然有部分日军指挥官在二战结束的审判中受制裁甚至处以死刑,但是这些战犯的亡灵仍然被当作”英灵“被恭敬的供奉在日本的靖国神社(《靖国神社》,李缨,2007),而且很多日本国民对日本军队在南京犯下的罪行一无所知。
《南》剧点出了人道主义灾难这一事实,并用有些人说“隐忍收敛”的、另有人说“生硬拙劣”的电影视听手段展示了屠杀。
甚至说到了屠杀这件事情的复杂性,以日军的对这一灾难无法正视、同情、麻木的细节来重提“作为人类,不应该再重复这样的行为了”。
陆川对于这一主题花费了大量精力和篇幅,令人难以忽视他的认真与努力。
然而,我代表所有中国人提出疑问:2007年才有导演提交了他历经十年时间拍摄的纪录片《靖国神社》,这一年《Nanking》这一部旨在还原更多历史真实,重提战争中的人道主义问题的影片在中国公映,前几天日本首相才又向靖国神社敬献了花篮,日本远没有成为一个值得人类原谅的战犯……作为一个热血的中国导演(看电视里陆川和他父亲哭作一团),作为一个不惮商业社会压力、标榜自己特立独行的导演,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国度里说起了原谅、救赎与普世的爱,似乎与他标榜的身份有些出入。
“这是一个关于抵抗的故事”——陆川如是说。
如果这当中“抵抗”的其中一层来自日本军人,那陆川导演应该帮助这些发出“抵抗”力量的日本军人,花一些力量把手指指向迟迟不肯认罪悔改的日本军国主义本身。
(而不是在建国60周年的时间,在国内买那么多电视时段和报纸版面推销他自己的电影)第二——当我们讨论这个历史事件时不得不说——南京大屠杀对于中国人来说是国耻!
是国耻的原因正正就是不抵抗!
当时的政府放弃了自己的国都,而且是提前知晓日军兵临城下,陆陆续续搬走了黄金白银、文物、政府和军队的重要部门。
“他(FISHICY注:吴子牛)所看到的南京大屠杀史料中,没有看到中国人自发的、大规模的反抗,有一个让他震撼的细节是日本人给我们俘虏发饭,当时南京有800名警察,全被日本人抓了,日本人弄了些糙米饭,准备给他们吃,但没有筷子,日本人嫌麻烦,说:中国人你还给他们吃饭,还找筷子,到哪儿去找筷子,太累了吧,把他们杀了吧。
就这 么一句话就杀了。
”我想南京大屠杀在今天重提的最重要的教育意义就在于中国人应该以自己/或自己曾经的政府的不抵抗行为为耻,并且不要再重蹈覆辙了——这段历史听起来是多么可笑,即使政府的迁都有那么一点策略性、和委曲求全;那6位数南京的市民呢——妇孺、老弱病残、战俘!
警察!
轻壮年!
对于这些习惯了生活在作为半殖民地的中国的老百姓们,鲁迅先生“哀其不幸、恨其不争”是最好的概括,过去是,现在时,可能在很长的一段将来的时间里都是。
“这是一个关于抵抗的故事”——陆川如是说。
如果这当中“抵抗”的其中一层来自中国人,那他绕过了南京大屠杀最值得后人反思的一部分,离开了这一部分,以南京大屠杀为题材的中国影片不具有任何进步意义。
(不是没有意义,无论怎样讲这件事情是有意义的,只是没有比之前看过的无聊是史实照片、纪录片和文字来说有进步。
)---进入民族主义的分界线大历史下的个人?
为什么我们不能就拍一部电影说这些个人呢?
这些个人与众不同,做了不一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是陆川导演自己要讲“大历史”,他,他的影片,影片的宣传部门,无一不在把重点倾向“大历史”而不是“小个人”(看电视里陆川和他父亲哭作一团)。
所以看来我以上的分析没有歪曲导演的意图。
那我们来看影片中的个体:“这是一个关于抵抗的故事”——陆川如是说。
谁在抵抗?
现在中国算是国富民强了,但请导演不要把自己对日本军国主义或南京大屠杀的意淫加诸到电影里。
希望在1937年南京城里发生了“抵抗”是一个良好的愿望,但是“抵抗”(无论来自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很少,请遵守这段历史在中国人的历史书中的标题:“不抵抗”。
参与“百人斩”比赛、被判为二级战犯的日本军官的后人,仍在靖国神社向参观者宣传他们的祖辈是爱国的,是职业军人,所以不应受到指控。
陆川尊重的显然不是作为真实的历史,而是他心中情愿相信的历史。
如何看待这段历史,是关乎民族尊严的问题——民族主义从他诞生至今,从没有进入一个可以批判的时代。
民族主义或有片面与过激的一面,但是身份认同对于人来说一刻都不能缺少。
真正的尊严是骂海对岸的国家”小日本儿“吗?
真正的尊严是只看到日本军人的残酷看不到自己国家民族的局限性吗?
真正的尊严是只要中国人拍南京大屠杀的影片就要叫好吗?
当然像德国人那样去反思自己对纳粹的一面倒的指控(《朗读者》)还为时过早,那我们都谨言慎行吧。
进入阴谋论的分界线--我想说《南》片在立意上没有比之前的史料也好、影视作品也好有任何的进步性:人道主义的问题我更期待《拉贝日记》,对于中日关系我更纠结于中国政府对麻生献花篮只表示关切(作为参考:韩国政府表示的是愤怒)。
在电影视听语言方面,我没有亲自看,但暂据可以信赖的同行的反馈,除了“暴力”没有什么特别。
据可信赖的同行反馈,该片的剧情的组织也生涩得不像一个已经从电影学院导演系研究生毕业那么多年的水平(这是一个比喻,因为真实的导演系研究生的水平不具参考价值)。
那为什么陆川非要拍这部电影不可?
陆川拍这部影片的政治阻力是他可以预见的,来自广电总局和来自外交部,他要拍这部电影就必然在内容上有所妥协。
那为什么陆川非要拍这部电影不可?
陆川甚至表现得连钱都不是很稀罕,离开华谊投奔中影。
那为什么陆川非要拍这部电影不可?
开头说了,我是带有极大的不善意来看着部电影和导演的——这和我们曾经讨论过的电影和影人相关、和中国电影与权利和政治紧密相连的现状相关、和在中国说起日本能引起的极大的民族主义反弹的现状相关——虽然不善意,我有被说服的可能性,只是暂时还没有被说服。
然而《南》剧除了题材没有吸引我的地方。
很多朋友看了,为死难者流了泪、为死难者鼓了掌,然后在拿笔写影片的不足之处的时候,被坊间充斥的对《南》剧的溢美之辞掩盖、被网友用恶毒的语言谩骂;还有一些朋友,选择不发一言。
因为这部影片无论拍得多差,都不会轻易引起广泛的批评,反而能够在建国60周年的时刻为导演赢得美名。
如果我是陆川,我也非要拍这部电影不可。
感谢完颜、蔻蔻、fishicy、卫西谛提供的信息和启发原文在 http://www.fansile.com
第一次没看完,因为害怕沉重害怕承受痛苦。
比我预想的还要沉重还要震撼,黑白画面营造的逼真范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侵略者的灭绝人性、受害者的悲苦无助,让我欲哭无泪,多么希望最后日本人的醒悟能在现实世界中真正发生。
“《南京》每一分钟的剧情,全部有史料作支撑。
当它公映后,有很多方面的批评声,但直到现在没有一个历史学家站出来指责这部电影,因为他们知道,这是真实的“当在讲座中听到陆川郑重说出以上这段话,我被震撼了。
《南京》不是一部商业片,它甚至不是一部电影,而是一卷37年的胶片,带着历史的沉重感将那一段痛苦的经历向我们重述。
如此再来看各种批评,几乎是在没有理解这不是一部商业片的情况下就开始评价它。
我坚信, 《南京》是会写入历史的。
有个很亲密的朋友多年前一直用一个ID叫黑光8625。
有一次我问他8625的含义,他说:“你在国外的话,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86是中国的区号,25是南京的区号,8625,就是家乡的意思。
”他爱家乡爱得有点含蓄。
每个中国人满16岁的时候都收到一个号码,这个号码会跟你一生,除非你移民。
3201,是南京。
以后,无论上学,结婚,3201,都跟住你。
历史这个东西,于南京人就是,它会一点一滴融入你骨血里,教你每时每刻都不能忘记。
我们从小春游就去雨花台,我们清明去万人坑默哀,我们儿童节去参观抗日战争展览,我们青年节在30万人纪念碑前默哀,我们每年12月肃立静听响彻石城的防空警报。
我们是南京人,我们从小就知道,1937-1938年,我们死了30万人。
有人说南京人那时候被杀尽,现在的南京人都不是南京人,就好像研究古罗马历史的人说,现在的罗马人不过是外来者而已。
那又如何?
南京城空,即使是涌入南京的外地人,被这时间熏陶着,已经融入石城的历史。
《南京!
南京!
》里面的他们,说苏州话说上海话说山东话说普通话,偶有的南京话,一来自汉奸,一来自劝说妓女断发的大妈。
但这于我来说,是全部了。
那是挹(Yi)江门,那是国父像,于是睁眼是断瓦残垣,闭眼,南京是东部一座城。
那惨白赤裸的尸体很恶心吗?
那不过是陆川美化过的历史,真正的历史,只会更残酷,更惊骇。
如果你不是南京人,你就不会懂得,自己脚下遍地尸骨的含义。
所以高圆圆背诵般拿腔拿调的念白怎么道出南京人出生就背负的殇,圣母般的脸怎么表演目睹杀戮后的压抑。
南京的历史对她即使日夜诵读,也不过一场速成的知识而已。
所以那些不断晃动的镜头,故作黑白的寒冷叙述,怎么将这座城的悲描写清楚。
抱歉我无法用辩证的角度看待南京,即使我能够理解战争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巨兽,其实它无情将交战双方都摧毁,我也无法接受。
就像那些不抵抗的被动受死,自私,出卖,对方没有逻辑的杀戮或是瞬间心软心碎,即使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我也无法接受。
陆川塑造的南京,即使知道其实真的是这样,我也不接受。
我宁愿深刻同情,畅快痛恨,也不要模棱两可地冷静。
小时候看<屠城血证>会吓得捂住眼睛,而现在我不哭,不代表不在乎。
南京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深爱和尊敬,就像3201和8625,注定跟你一辈子。
-想要转载的同学不用通知我,请随意,谢谢你们的喜欢--
这两天我一直在看最近一期《新周刊》上的关于《南京!
南京!
》的专题,其中《新周刊》主笔胡赳赳把这部电影吹得天花乱坠的,真的把我的胃口吊足了,尤其是胡赳赳还说了这么一件事儿:陆川在剪片子之前,邀请王朔来观看,结果王朔说:“把前面剪去一半,就是世界名片儿。
”都被吹成这样了,怎么可以不看?
于是首映当天我就去看了。
看完之后,我开始严重质疑胡赳赳以及王朔的鉴赏力,如果这样一部电影可以被称之为“世界名片儿”,那姜文的那部《鬼子来了》就是宇宙名片儿。
我们为什么会看到这样一部《南京!
南京!
》?
胡赳赳对本片的一段吹捧也许可以让你我找到答案:“陆川的电影破解了某种思维:被体制内认可的影片一定是主旋律影片,被市场认可的影片一定是商业影片,被学院认可的一定是知识分子影片,被专业人士认可的一定是独立影片”,而陆川拍《南京!
南京!
》时“学会了走这样一个‘四边形’”。
一部电影,它既是主旋律影片,又是商业影片,又是知识分子影片,又是独立影片——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四边形”电影吗?
还真就有,例如陈凯歌拍的《无极》就是一部这样的“神作”,而《南京!
南京!
》是我看到的第二部这样的“神作”。
只是,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一部电影可以四面讨好?
这就好像我们在生活中总能看到这样一种人,他们谁都想讨好,但经常四处碰壁,而且这种人是绝对不可能交到真心的朋友的,因为他们就是那种对谁都不够真心的烂好人。
电影其实也一样,一部电影如果谁都想讨好,完全不知道取舍,其结果就是把电影拍成一个“四不像”——几年前,陈凯歌把《无极》拍成这样的“四不像”,这没什么,毕竟那只是发生在“圆环套圆环娱乐城”里的事儿。
但我真的不能忍受陆川把《南京!
南京!
》拍成一个“四不像”,因为1937年的南京城是我们这个民族刻骨铭心的痛——作为一个导演,如果想用这样一个题材去投机,去四面讨好,并因此无法做到用最真诚的态度去创作,那这个导演臭大街将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当然,你也许会说,陆川拍这个题材并不是想要投机,而且他也想用最真诚的态度去创作,只是他的编剧水平和导演水平有限,所以就把《南京!
南京!
》拍成了一部独立知识分子主旋律商业电影。
真是这样吗?
希望如此吧。
说到本片的编剧水平,我记得曾一度传闻说陆川要找朱文做本片的编剧,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后来不了了之了,如果真要是让朱文来当编剧,这部电影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情节生硬、散乱了,因为朱文还是很有水平的。
至于本片的导演水平,我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本片的视野太小了,既然把名字都起成《南京!
南京!
》这么大了,那起码得拍出一座城的感觉吧。
遗憾的是,陆川完全没有做到这一点,这部电影本来应该有俯瞰整个南京城的大视野,但结果却是其视野基本上完全局限于一个难民营里了。
而且就是这么一个难民营的故事,也被陆川拍得支离破碎、凌乱无魂,人物形象单薄且脸谱化,让人很难产生代入感。
《南京!
南京!
》中的人物为什么会给人一种单薄且脸谱化的感觉?
这或许是因为陆川还是无法做到直面人性,于是他选择了拔高人性,于是在片中我们看到了很多“崇高”的人。
而在姜文的那部类似题材的《鬼子来了》中,我们根本看不到这种“崇高”的人,一个都没有,这是《鬼子来了》最成功的地方,同时也是《鬼子来了》能成为经典名作的最重要原因,因为最真实的才最能打动人心。
中国人已经被“崇高”绑架得太久太久了,是时候挣脱它的束缚了。
因为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民族,都不会因为刻意“崇高”而变得更有力量——想要变得更有力量,就必须直面人性。
另外还有一个小发现,那就是最近在中国的“大片儿”里先后出现了那种因为“良心发现”而自杀的日本小军官(《梅兰芳》里有一个,本片里也有一个),这是不是另一种意淫呢?
这种脸谱化形象和以往中国影视作品中的日本小军官的脸谱化形象区别很大吗?
最后,我想说的就是,中国电影还不搞电影分级实在是太操蛋的一件事儿了,因为在我去看的那场,我看到好几个家长领着不到十岁的小孩儿进场看这部电影。
如果你看过这部电影你就会知道,本片中有裸尸、悬吊的人头以及强奸的画面,这样一部电影,根本就不适合小孩儿去看(我身边的一个家长在出现特别暴力的画面的时候蒙住了他的小孩儿的眼睛,结果那个小孩儿很大声地说你干吗儿不让我看啊)。
希望中国GuangDian总急也能意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并以《南京!
南京!
》为契机干点人事儿,在中国开始搞电影分级制——如果这样的事儿真的发生了,那《南京!
南京!
》应该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豆瓣《南京!
南京!
》引起的对国人逻辑的反思本文由《南京!
南京!
》引发,但我暂不详谈电影本身,谈谈豆瓣上关于这个电影评论所引起的一点儿想法:中国人混乱的逻辑。
我引起的争论如下:http://www.douban.com/subject/discussion/15686528发觉的混乱逻辑如下:--1.通过一部商业电影《南京!
南京!
》妄图了解“南京这一事件”,却又不肯接受其他可能途径的史实获取。
正如片中的一句台词:死了多少人?
——答曰:都死了。
这正是国际上关于“南京大屠杀”的争论集中点:数据、史实。
不过,这个暂且可以谅解了,反正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2.“LZ,看看你的标题,再看看回复,你的观点已经被攻破了自然也该下台了。
”没有等待到较大样本的获取,没有进行基本的定量分析,就匆匆抛出一个定性的结论,更不用说,这个结论带着鲜明的阶级斗争色彩:你该下台了。
--3.“ 楼主你真有内涵,有本事你也去拍部电影?
”这个是充斥着中国网络最经典的蠢驴逻辑。
所有所有的论战都免不了有人提到这一点。
我本来已经实在没有兴趣反驳。
多亏有网友拔刀相助:我骂豆腐渣工程害死人,莫非包工头要对我说有本事你也去给我盖一个,消费者还没权利评价自己买的商品了。
再举一例吧:有本事你自己养牛,挤牛奶去!
--4.看一个片子也和看人一样,你不要总是盯着别人的缺点看,即使《南京、南京》没有拍出来你们所谓的人性,但是导演用心去做了,花费了四年时间,你们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就会站在道德的高度去诋毁,请问,这难道就是你们的人性?
--导演用心去做了,花费了四年时间……我就一定要给高星吗?
一个大厨,心去做了一道菜,用了30分钟,可是还是糊了。
我也要处于尊重大厨给他很高的评价吗?
我是这部电影的消费者,我花了自己的银子给TMD的惨淡的经济做了贡献,我还没有批评我所消费产品的权利了?
不是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反而是你。
--5.网友认为:根本就没有客观的历史答:我们可以无限趋近于历史的真相,从而达到相对的客观。
就像,你读过100本历史书,大陆的、港台的、日本的、美国的,恐怕要比你只读过10本历史书要更接近历史的真相吧。
--6. 为什么有的人说起“对政治没兴趣”一副清高傲慢的样子?
他/她是政治领主还是被剥夺了政治权利?
我点头一些人从小学起马克思主义XX,却不知道历史、政治、经济间的基本关系。
更不知道使中国被时代的浪头抛弃的一个原因在于:中国人缺少“公民”意识,有的只是“臣民”意识。
--7.LZ,犯了个错误,阅片量不能说明什么,愚昧的人看的再多也不过是过看过很多电影的愚昧的人,实质是不会改变的. 我承认我犯了这个错误。
可是这个事儿不太好细说。
--8.事实求是的说:本片客观的评价应该是4星,可我为什么非要打五星呢?
因为——我是一个中国人! 这个题材迫使我多给了一颗星回复: 分清:国家、政府、民族。
比如,你爱的恐怕其实是中华民族,而不是那个狗屁 guo min dang政。
府。
或者其他任何鱼肉中华儿女的政。
府。
还记得日本人来之前,他们就退了吧,还记得南京不再是首都这2句台词吧。
9.哪两种人会给《南京南京》打低分 一种是愤青,他们认为中国人拍的电影就应当代入感情,应当愤怒、仇恨或者哭诉,陆川的克制和冷静会让他们的观影十分不爽; 另一种,是自恋的文青,他们的立场就是要显示自己的不同,他们的观点选择取决于别人,你们叫好,我就挑刺,你们骂,我就捧。
他们可以知道很多,可以笔走龙蛇,但缺少的是真诚。
这是典型的WG荼毒吗?
不讨论问题,上来先给你扣个高帽子,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暂时说这么多吧,如果还有讨论,我会跟进的。
--总结:历史上,中国人的逻辑仿佛就异常混乱,辩证法似乎又加深了这种混乱。
我不是砖家,只谈我的感受,请哲学专业/思想史专业的童鞋把这个问题升华。
--回溯:愚民教育--展望:还记得片中那个女人说喊的:I'm an American吧,这句话在无数电影中一遍遍的复述。
每当米国人妄图说明其山巅之城的地位与在这个狗屁世界中的特权时。
--什么时候我们有同样的自信呢?
呵呵,不知道有没有人还记得《Out of African》中的那句台词:China, it can break. --2009.5.8日,回复出现超赞比喻一个:如果一个人长期使用两指(双手的食指)打字法,苦练十年,的确可以接近这种打字方法的速度极限。
这种时候,当你告诉他,他的打字速度非常一般,他一定会觉得你不是在吹牛就是脑子有问题。
虽然没有看这个电影,但是通过陆川的采访(见下问),我知道这肯定是好电影,所以给了五星。
看到陆川的采访,口水一下,就直接转他的采访,比我唠叨强多了《三联周刊》王小峰对话陆川——电影历程大揭秘陆川:我想拍一个战争本性的东西王小峰三联生活周刊2009年3月30日第11期“我不担心《南京!
南京!
》的票房,因为它就是一部商业片。
”这是之前陆川对媒体说的一句话。
随着《南京!
南京!
》进入首映倒计时,陆川再也不会像当年《寻枪》《可可西里》上映那样轻松了,他不担心这部电影的口碑,甚至面对几乎同期和《南京!
南京!
》上映的相同题材的电影的竞争,陆川也显得非常自信。
相比人们对他这部电影的溢美之词,他更希望看到一个让他满意的票房数据。
他开始和很多大片导演一样为票房焦虑了,这可能是很多导演必经的心里磨练过程,小众的口碑已不再是陆川对成功的理解,他需要一个大众层面上的认可。
因此,在一夜之间,陆川的脸上就起了多粉刺。
即便在过去这部电影从立项到开拍过程中经历的曲曲折折,陆川的脸上也没有长过这么多的包。
三个星期之后,票房数字将决定他的容颜以及他在未来中国导演中的新位置。
这部耗资一个亿的电影,对任何导演来说,都是一个挑战。
“你很有诚意地去跟这个体制交流的时候,它不是一个对垒的感觉。
”《三联生活周刊》:《南京!
南京!
》在立项审查的时候遇到了很多麻烦,这种题材的电影和别的电影审查上有什么不一样?
陆川:我不知道别的电影是什么样的,但这个电影除了电影局之外,中宣部和外交部都要看,所以要等其他几个部门领导的意见下来才能决定。
现在回忆起来真是一个特别长的故事。
等到我们真的去送剧本的时候才知道,那一年关于南京大屠杀题材的电影大概有四到五部,如果都批了,年底有四五部“南京大屠杀”要上,这可能在外交上就出事儿了。
而且当时日本大使馆听说这事儿也有过反应,后来这些项目就都搁着。
筹备到2006年底,剧组常备人口已经五六十人,两支选景队伍在中国转着,各种各样包括很多枪械和服装的设计图都在做。
可是传来的消息好像说这事儿要黄,内部给我们的消息是“最好停掉,因为你们不是最早的,论先来后到也不是你们,凭资历的话也不是你们”。
我听到要拍这戏的导演就有唐季礼、严浩,德国人和美国人也都要拍,横着竖着都轮不到你。
记得那段时间我跟投资人覃宏出去喝闷酒,他说的最悲壮的一句话是他家里所有的钱一共有一百多万,“陆川我支持你到把这钱花光,然后咱们就散了。
”年底,电影局当时给了我们一个消息,说剧本已经给到了外交部,得到明确的消息是外交部已经否掉了,只有《南京浩劫》通过了。
但是跟组里的人怎么交待?
那都是一帮小伙子,二十多岁,每天无忧无虑,去了就是干活、唱歌,晚上打完球出一身汗,然后坐在仓库外面聊天,说电影拍下来会是什么样,特向往。
我突然觉得这是一个梦,只有我和覃宏知道这梦做不下去了。
《三联生活周刊》:后来怎么峰回路转的?
后来我们俩觉得不能这么着,于是就决定死磕,我们俩就把自己认识的各种人开始码。
他认识好多人,我们就去和各种各样的领导见面。
最传奇的就是12月份,记得是晚上11点,我们俩站在中南海的门口,被一辆车接进去,见了一个老大。
这是我第一次进中南海,还是半夜进去的。
那领导就问我为什么想拍这戏。
我说:“ 外交跟文化是两码事,我觉得不管外交需要什么,民间得有声音。
如果等外交特别需要民间有声音的时候我们没准备好,那这声音从哪儿来啊?
我们现在是不需要声音,可是当我们需要声音的时候,那声音不是立刻就有的。
如果说《南京!南京!》这部电影是来自民间的声音,我不是想拍一个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或者头上的包说你打过我,我想去梳理一些别的东西出来,因为我看到一些不一样的历史。
”我不能说那次见面是关键的,但它一定是最后推倒多米诺骨牌中的一个,因为第一张牌是特别巨大特别沉重的,那个领导肯定是帮了忙的。
后来又见了三四个这样的领导,还见了外交部的一些司长,有一个司长见我们,他第一句话就问我“你为什么要拍这戏,告诉我”。
我大概也是类似这样的话,“其实不是想给这国家找麻烦,但是我确实不认为咱拍这一个戏就真找麻烦了。
另外我觉得,我们是唯一能拍好的。
”我说,“其他本子我也看过,都是在哭诉,恰恰是我们这本子没有在哭诉,我们是在讲中国人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个历史里面没有中国人。
您翻翻我们所有的教科书里面没有中国人的事儿,中国人就是被杀,这不叫事儿。
中国人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
而且其实也没有日本人的事儿。
这么一个核心的事儿上,进入公众记忆的就只有德国人,就德国人救了中国人。
最后被我们孩子记起来的就只有一个德国人救了20万中国人,就这么一个好人好事儿。
这对我们有用么?
下次再出事儿还得再找一个救世主?
”反正那天说得很激动,什么都说了,显然我们是爱国者,只是想法跟别人不一样而已。
那司长非常好,他说愿意帮忙。
2007年3月初,我得知外交部亚洲司日本处通过了。
我拿起电话就给电影局打,说外交部通过了。
当时电影局的领导觉得在外交口上拿掉的东西居然还会有缓儿,挺吃惊的。
隔了一天,那个机要转换的函就真的过去了。
3月22日,拍摄许可证拿到了。
我记得外交部那个司长曾经到我们筹备的现场来看过。
所以经过这个事儿,我觉得这些官员其实挺可爱的,他们真到现场来看你们,想干嘛呢这帮人,这么激动非要干这事儿。
还有一个挺特殊的人来过,贺龙的女儿贺大姐。
因为前一天有个朋友说“贺大姐来看看你行么”,我说行,来吧,没去想是哪个贺大姐。
第二天突然就一辆车停我们门口了,贺大姐来了,道具啊什么的看了半天,给我们特别大的鼓励。
她说了句话我印象特别深,“在中国不是你想为国家办事,你就会理所应当的很顺利、很得志或者受到很多支持,有时候往往是相反的。
”往往是没什么想法的人过得挺滋润,而有想法的人都特痛苦特郁闷。
她说“只有你们坚持了,很多愿意帮你们的人才会站出来。
因为很多人都想这么做事,但他们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但是你们只要坚持,慢慢地你们这支队伍周围就会有人愿意去伸手了。
”当时我们特别难的时候就打算死扛着,等着有没有哪只手伸出来。
确实在路上一直就有各种人伸手,给我们推到了终点,就包括这次审批的事。
到了拍完之后,伸出来的都是特粗壮的手了。
看过片子之后可以想象它通过是有多难。
我相信这确实是一次进步,是一次标志性的进步。
我真是觉得你在做一个很有诚意的东西,并且你也很有诚意地去跟这个体制交流的时候,它不是一个对垒的感觉。
其实体制也在变化,因为体制是人构成的,人构成的体制,其实有很大的弹性,这里面就在于你怎么去面对它,怎么去跟它交流。
当然我希望有一天电影是可以放在桌面上去通过,而不是我们花费了这么大的精力,前后大概有一年在里面。
但是我觉得我经历的这些东西,对于我拍这个戏,从创作者的角度说是有帮助的。
比如我前面的等待呢,我在改本子,后面在等待的时候我在重新剪片子,时间我都没糟蹋。
《三联生活周刊》:拍摄完之后在审查上有什么改动吗?
陆川:现在这个版本比那时候少了25分钟,我觉得这25分钟都是必须剪掉的,不是谁逼着我剪,而是我认为这25分钟让这片子显得特别漫长。
那是我喜爱的,不一定是观众喜爱的,也不一定是这个电影本身需要的。
2008年9月,我给韩总(韩三平)看了个粗剪,他看完之后挺兴奋的,跟我说咱们得好好想想怎么保这个片子过去。
一周之后开始进入审查,一直到今年1月8 日通过,审核过程中间我也在不断修改,不是局里的意见,而是我自己觉得片子不够好,不够凝练,很多东西过于手软了,就一直在剪。
到意见下来的时候,反而是让我特出乎意料,就两页纸,十几条意见,而且没有重大修改,都是点状的,没有面状的说摘掉一个什么。
有些领导看完之后觉得特激动,发短信告诉我,认为这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一部电影。
意见快出来那几天我确实也着急,挺怕的。
有几场戏我特别不想拿掉,比如祭祀,真的怕。
第一次审的时候有一个意见说日本人戏太重,说把日本人的戏拿掉。
这些意见到最后成文的时候都没了,只是说长度缩一下。
我能感觉到,很多人在保护这个片子,没有这一双双手去挡在这个片子上面,它一定是千疮百孔。
这部电影是这么过来的,它虽然漫长,我能在里面感受到的其实是帮助。
有很多演员的戏被我剪掉了,那些戏只对演员有帮助,不对这部电影有帮助。
当时我剪的时候其实有些私心,因为这些演员都跟了我一年,酬金都拿的很少,而且他们都是腕儿,我在想能帮他们就帮他们。
我在开始剪戏的时候就没有《可可西里》那么狠,剪《可可西里》的时候演员都不认识,本身它也没有什么大演员,我完全就根据对素材的需要。
而《南京!
》演员跟我相处了一年,我剪的时候真的是下不了手,手都特别疼。
因为我知道媒体在公映的时候会数的,谁有多少场戏,怎么回事,我突然觉得这么一个残酷规则中间我去剪掉一些人的戏,我有点心软。
现在这个版本,我是在跟王朔看完之后剪定的。
因为有时候在跟不同人看的时候,你的这个门槛就高了。
“没有这一双双手去挡在这个片子上面,它一定是千疮百孔。
”《三联生活周刊》:王朔给你提过什么意见?
陆川:我记得有一天有几个朋友来看,那个是2小时15分钟的版本,没想到王朔来了,我就比较紧张,因为他比较锐利,他看的时候都不用说话,我就突然发现有很多东西是不应该属于这部电影的,因为他是最挑剔的人。
他也看过《可可西里》,看完后跟我说:“我以为这是一好人好事儿呢,你给拍成这样了”。
这次他又说:“我发现你回回我觉得肯定拍砸的事儿,都让你给鼓捣回来了,你怎么老走险招啊?
”看完《南京!
》他先跟我说:“我特别喜欢后半部分,我特别热爱这结尾,像我喜欢的欧洲片,情怀、观点还有你的拍法都松弛下来了,特别好。
”前半部分呢,说实话,虽然拍的不错但是我有点看不下去,因为这是中国人的公众记忆,你没有找到新的视角。
但是你也没辙,你要完全站在日本兵的角度去拍这事儿那您就算了,就是一汉奸。
在这事上我能知道你挺难的。
但是日本人这条线太好了,我没想到会有这条线。
这条线是决定这部戏的艺术价值的地方,而且你把它撑起来了。
”第二天我就坐在那儿,把剪辑师叫来了,重新捋了一遍。
那时候投资方说,短点的话一天积累下来能多放一场。
我就一直在1分钟2分钟那儿卡着,剪不了。
可那天我和剪辑师大概用了四个小时,我问他剪了多少,他说你剪了12分钟。
12分钟啊,其实就我给王朔看那版基本就已经定版了,那时候动一剪刀的话,所有的工序都会重头来一遍。
大概是一周半多,起码是十天的一个特别复杂的过程,DI那边要重新对点,声音这边要重新对点。
王朔没有告诉我哪场戏他觉得不舒服,只是那种感觉,你是在跟文艺圈里面比较挑剔的一个人在一起,他是很难被打动的,世俗情感对他已没多大意义了。
比如说,我个人挺喜欢屠杀然后喊万岁那场戏,我觉得这是我们这代人可能会激动的东西,可能对他就不会激动。
但是我觉得是最终跟他看完那场戏之后定下了这部片子,因为有些东西是只属于陆川的,它不应该属于这部电影。
就是那天晚上特别清晰,我剪片子的时候给朋友发了一个短信说我回到了《可可西里》,我突然变得六亲不认了。
爱谁谁,谁都不认识了。
所有的戏,是能跟这电影勾上的就留下了,没勾上就剪掉了。
《三联生活周刊》:当时写这个剧本是怎么写的,可能两个镜头需要你看半本书那种信息量。
在你去查阅这些资料的时候,哪些东西出动你之后让你觉得必须把它们表现出来?
陆川:太多了,一下说不清。
首先我得感谢我在学校学的专业,我们看书都是反着看,什么叫情报,从公开渠道去搜集就叫情报。
怎么从公开搜集的情报中找出真实的信息呢?
比对。
同样一件事你得听四个人描述,比对完了你就能肯定哪些是真的。
南京的资料是一样的,我记得我当时先看中国人写的,完全没感觉,除了塞一肚子愤怒都不想拍了,全都是断胳膊断腿,全都是哭诉,我觉得那种就特弱者。
70年了我们还以一个弱者的姿态聊这事儿太傻了,真的。
等我开始看日本人的日记,找到一些特震撼的事儿,我突然发现,中国人挺牛逼的啊。
我记得有个日记里写了一事儿,他们小队进了南京之后,发现一个德式坦克停在大街上,本来要炸,后来说这挺好的就是履带坏了,就留着给后面补上吧。
因为日本人特崇拜德国,德国玩意儿都好,他们这小破薄皮坦克跟德国坦克没法比,就没炸。
但这小队一过去,从坦克里面伸出一架机关枪哒哒哒哒就把这小队全干了,后面的小队就赶紧围在地上对着这坦克射击。
最后就是日本大部队过来给他们包围了,让他们投降。
最后这哥儿几个打到没弹药了,日本人还是不敢上,最后是浇上汽油把这哥儿几个活活烧死在坦克里了。
我突然就觉得,这太牛了。
而且日本人是怀着崇敬的心情在说这事儿,写日记的人是说他没赶上这个事,看见前面倒了一批战友的尸体就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个在日记里看到的是叫“街头巷尾的冷枪”,窗台那边叭的一枪打死一个日本兵,把那人拖过来一看,说是一个完全没发育好的一个小男孩,然后一刀就给砍了。
但是那小男孩打冷枪,也是穿的国民党士兵的衣服。
就这种事看多的时候,你就会想这历史学家都干什么吃了,我们的历史学家为什么把这些抵抗都给抹杀了。
我就开始看他们以前的逻辑,他们的逻辑就是“因为我们没有抵抗,所以你不该杀我”。
我觉得这是一狗屁逻辑。
我抵抗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抵抗了被俘虏了,你不能因为我抵抗了而杀我。
然后就是难民营举手的事儿,我以前都有点想放弃了,大概是2006年中间的一段时间,觉得这戏没什么意思,拍它干嘛啊,但是等到我看完日本人的东西之后,我突然发现了大批的新鲜的东西。
比如妓女这事儿,拉贝和魏特林的日记里都有记载,我们一个叫陈瑞方的女教授的日记里也有记载,拉贝和魏特林的日记都这么写:今天日本人到我们难民营要妓女,说你们这儿有没有妓女我们要带走。
拉贝的日记里写的就是“我们让他们带走了”。
魏特林的日记里写说“有些妓女自己站出来,我就让他们走了。
”你要想象一下她们走时是什么时候,那是满城都在说日本人怎么强奸、轮奸、奸杀妇女的时候。
那个不是好事,不是她们一天挣五万块钱的事儿。
拉贝轻描淡写了一句话,我在看的时候突然知道人是有立场的,再帮助我们,他也是德国人,他不会站在这是我们同胞兄弟姐妹的立场说让她们去走。
如果都是中国人,可能他叙述就不是这样。
我在想这事儿的时候就挺激动的,她们自己就主动站出来了。
然后我在另外一个日本人的日记里看到另外一句话,说“今天我去慰安所特别扫兴,从难民营过来的这帮女人中间突然有一个女人疯了,拔出刺刀要杀我们一个士兵,结果我们就把她抓住了弄死了,在她被抓住前,其他的慰安妇拼命抢一把刺刀,不是杀我们的人,而是拼命抢这刺刀自杀。
”所以他觉得去趟慰安所碰见这么一个事儿很晦气,一个妇女可能被欺负了就拔了他的刺刀扎伤了一个日本人,那些日本人调部队过来的时候这些妇女就抢这把刺刀拼命抹脖子。
这些感触让我觉得这个戏在中国人这一方面开始有做头了。
我在想,中国人走到今天,其实一定是有一些东西去支撑这个民族去生存的。
就像这个电影的副标题—— 生和死的城市,在这么一个极致环境下,人是怎么面对生死的,这个事是可聊的。
因为我看到了这些事,我不想编事,我想到《南京!
南京!
》其实有很强大的一面东西,而且是支撑这个民族一直走到今天的一面东西,是被人刻意忽略的。
如果我们在这件事上只记得德国人救了20万人,这对死去的人是不公平的。
所以在中国人这条线上开事清晰了,让我觉得这事儿开始变得有意义。
“最后浇上汽油把哥儿几个烧死在坦克里了,我突然觉得,这太‘牛’了。
”《三联生活周刊》:剧本的初稿是大概什么时候写完的?
后来是怎么修改的?
陆川:初稿是2006年的三四月份就写完了,但是那个跟现在是天壤之别。
之前那个剧本是挺商业的,里面有姜老师(高圆圆饰)和陆剑雄(刘烨饰)的爱情,有刘烨的脱逃,还有那种想当然的期望。
但是事实上,我觉得拍摄的过程就是对这个剧本的一次颠覆的过程。
因为我们要求绝对真实,所以拍摄的现场成了去批判和颠覆我的剧本的最好的舞台,但我并不觉得这事儿我没有面子,这个事就得这么做。
因为我是一个没经历过生死的人,我在家里写剧本,我虽然看了很多资料,但很多东西都是想当然的。
可是现场,我们每天现场都是六七百人,多的话一千二、一千六,所有人都穿着那身衣服在那演练,你就知道很多在剧本上写的事是不允许发生的。
比如刘烨,刘烨一到现场我就知道让这么一个兄弟活出去太难了,到最后下决心给他半道干掉的时候,确实内心是很挣扎。
你知道像这么一个1米86的帅小伙要能活出南京城几乎不可能,那是属于拉网式的对青壮男子的屠杀,而且反复地筛,就是差不多看见适龄的都杀掉了,所以不太可能活出去。
像这样颠覆性的这种写作,基本上都是在现场完成的。
《三联生活周刊》:当时确实是有逃出去的。
陆川:有逃出去的,有不少逃出去的。
很多人都有逃出去的经历,但是都是那种极不起眼的人,显然是可以装扮成商贩的,到了比如3月以后、6月以后,有的最长埋伏了六个月才跑掉,甚至还有一些没跑,就是在那里娶妻生子。
但是像刘烨这样的,还得是在剧情最激烈的时候让他跑掉,其实就面临着很大的问题。
基本上没有一场戏是没改的,都发生了这种质的变化。
《三联生活周刊》:你说这部片子的核心是关于中国人自救,那在结构上发生了哪些变化?
陆川:其实我一直是想拍中国人和日本人两条线,我以前在接受采访时我不敢说日本人怎么着。
而且我从没放弃过这条线,因为我觉得这是一张纸的两面,缺了任何一面这都不是一个完整的事件。
最大的变化是,我拍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不是在拍“南京大屠杀”这个具体的事了,我觉得我们可能在拍关于人如何认识战争本性的一个东西,而且我们有可能去做到一件事是超越中国人和日本人,去能够触摸到一个一般规律的东西——就是人在战争面前和人和战争的关系问题。
我不是那种一上来就给它一个特别高立意的人,我可能因为一个戏特别冲动地想去拍。
《南京!
南京!
》有那么两三场戏是我在拍戏之前眼睛里就看到的,比如那场祭祀舞蹈,可以说我有一个特别巨大的欲望想把这舞蹈拍出来,但为什么想拍这个舞蹈,我很难给你一个明确的解释。
我觉得这事有特别大的意义在里面,这个意义会让我睡不着觉。
当拍这场戏的那天,那俩鼓手下飞机了,那是日本最棒的两个鼓手,我请我的日本辅导员把他们请过来的。
当时那个鼓也从河南运过来了,为了让这个鼓敲出我们想要的声音,我们拿12K的灯一直晒这鼓面,让这个皮紧起来。
我让他们敲一遍,他们就“哇”一声开始,敲了四分钟。
我在外面看着,心里面充满了那种……突然就觉得这件事做得特别值得。
我们必须把这段鼓和这段祭祀带到所有中国人面前。
因为这种威胁,这种被征服的威胁从来就没有消失过,而且人家一直在那儿继承着呢。
他们可能不冲中国,就随时的。
现在让我们汉族,或让我们中国人拿出一段震慑人心的代代相承的文化的东西,我觉得已经没了,我们就剩秧歌了,我们真正的东西在哪儿呢?
战争的本质说到底是精神的折磨,它是一种文化在你的废墟上舞蹈。
那天听完那哥俩敲鼓之后,我们所有人都特别悚然。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们做了一件特别对的事儿。
《三联生活周刊》:这个片子是由两个国家的人去合作做一件曾经在历史上有过仇恨的事,你是种什么心理状态?
陆川:在拍这个戏时一个职业的工作要求就是让我自己在拍中国这段戏的时候就是一个百分之百的中国人。
在拍屠杀的时候我会恨他们入骨,他们在那儿喊中国不能亡的时候,我在监视器前流泪。
但我在拍日本人的戏的时候我会要求自己是日本人。
因为我觉得从来没有在中国电影中把日本人当人去想过。
前两天在北大有一个记者问我,听说你把日本人拍成人,为什么啊?
我说,他们不是人么,人家本来就是人啊。
说白了,这电影我可以把他们拍成贴着人丹胡子的跳梁小丑。
可这是我们对自己的一个侮辱,70年前你是败在这些人手里,你败在小丑手里?
不是。
我们看资料也知道,70年前他们是多么强盛,他们一个步兵单兵,一年可以有1800 发子弹的实弹射击训练,我们能有10发就不错了。
在他们回忆录里,在1943年以前我们拼刺刀拼不过日本人,后来我们专项进行强化训练,可能才可以一对一,以前必须是二对一。
日本人在日记本上对自己参加的每一场战役都画有战略图,很多人兜里还揣着小相机。
他们的教育程度是什么样的?
我们的军队文盲占百分之九十九。
所以当你去把它污蔑,你永远不能去正视历史的时候,这些事就有可能再发生。
所以我想给中国观众知道,在70年前我们输给了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所以情感是有的,但是不能让情感夺取自己的理智,那就变成自娱自乐的事儿了。
所以关于仇恨的问题,我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因为仇恨失去理智,然后在跟他们接触的过程当中,我形成了一些想法。
我本身可能算是一种无知的状态撞进了这个题材,一个朋友告诉我,你去研究一下二战期间苏联红军快胜利的时候去德国的轰炸,然后再去想想屠杀跟战争的关系。
后来我发现,确实是这样,当时红军对完全不设防的德国城市进行毁灭式的轰炸,最后从上面看完全就跟月球表面似的,一个一个环形坑,一夜之间十几万人全部死亡,所以丘吉尔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即使是正义的战争,多走一步也是邪恶”。
我以前是真的觉得南京大屠杀是一个个案,因为我是在这个环境下呼吸这个空气长大的,我认为是日本人特别仇恨中国人,是一次仇恨的释放,但是在我了解了更多,在我将中国土地上发生的屠杀和世界上发生的屠杀做了一个比对之后,我才发现,战争中的基层执行者,他们心理和肢体权利的高度获得,当生杀予夺的权利获得成为战场上的神之后,暴行扩大,屠杀成为必然,因为那些人在你眼中不再是人,而是需要解决的物化的东西,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流全部被粉碎,甚至所有恶劣的行径被高度默许,因为你所做的不再受到惩罚,所以屠杀成为必然。
当将这个事与整个屠杀史联系起来之后,我不认为它的意义变小的,我认为它的意义反而变大了。
我们应当重新看待这些发生的事情,从这段历史当中我们得到的结论不应该仅仅是日本人有多么残忍多么愚蠢,这就太简单了,我们应当悟到的东西是对当下有作用的东西,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还有很多想法是在拍摄过程当中感受到了,比如拍杀人,我看到日本人用绳索圈人,一百人往外走,枪决之后再一百人往外走,在我拍这段戏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才是他们屠杀的本质。
原先我们一直以为会是一个家庭被拖出去残忍的杀掉,会认为日本人是盲目的见人就杀,但是其实不是这样,他们的杀人计划百分之八十都是按步骤按计划很有效率的成批处理,到城里见人就杀只是之后蔓延的一部分,而那种批量的屠杀才是核心,他们就像是机器一样在绞杀,把那些俘虏在成批的灭绝,这才是真正的屠杀的主题,而这样的故事由于他们的灭绝很少有人知道和了解,而我也是从日本人的日记里才了解。
一百人被拖出去杀掉,余下的还活着的人就在不到30多米的地方等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再被带走,这特别符合日本人做事的方式,这才是屠杀。
《三联生活周刊》:跟日本演员合作,他们是什么样的一个反应和状态?
陆川:这是一个特别复杂的事情,我特别理解他们的情感吗?
我不理解,我请的这些日本演员,他们陪了我九个月,但同样的事情让我陆川去做,比如叫我去东京拍一个这样的戏,我绝对做不出来,给我一千万我也不去,我觉得我受不了,但他们就在这儿。
这次有很多场戏是大家商量的拍的,因为日本演员有一点就是他不理解的就不拍,他会说他干不了这事,但是我要说服他,告诉他们必须要这么做,因为当时你们的人就是这么干的,所以逼的我们找了大量的照片,到后来就不是说服的问题了,有一场戏是一个叫水上的年轻孩子,他的结局是在城里被人勒死了,这也是有真事的。
但是后来这个戏就没用,我记得拍完这场戏的时候有工作人员告诉我说他躲在一边哭,觉得很崩溃,要回家。
还有一些是很微妙的东西,比如拍打鼓那场戏的时候差点变成一场群架,事情当时是这样,鼓一抬起来的时候,底下有的群众演员还在说笑,然后敲鼓的日本演员就不高兴了,觉得拍这么严肃的戏怎么能够说笑呢,下来“梆”的一声给了这个群众演员一拳,这帮群众演员都是武校的,然后立马就围起来打那个日本演员,我们的工作人员赶紧过去帮忙拉架,保护那个日本演员,当时我不在现场。
但是我想说一个很敏感的话题,日本演员在现场对这部戏的尊重程度要比我们的演员高,他们会特别认真的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如果看到别人说笑打闹,他们会很愤怒的瞪着那些人,但是我们的演员有时候会很愤怒,大喊着“打倒日本鬼子”等等。
但是这事的核心是日本演员看不下去我们的不敬业,虽然他们的方法很粗暴,但是仔细想想,在日本,他们经常就是大嘴巴上去解决问题,这就是他们的方式。
其实我心里很复杂,我看到日本演员演戏,真的是特别的投入,我常常告诫我们的演员,我们曾经在战场上输给了日本人,现在在演戏上我们不能再输给他们了,我们要拿出我们中国演员最好的状态,但是日本演员的状态是有目共睹的,也拓宽了我对这部戏认识的跨度,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撑起了这部戏。
演角川的中泉英雄他爷爷曾是日本鬼子,他是参加过南京大屠杀后来回日本自杀的,那么他比一般的日本演员更多了一种家族的感受。
在拍戏的过程当中,他们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好几次都差点被中国演员打,但他们很好,记得拍一场强奸戏的时候,他们都不敢把手放到女孩子身体上,然后我跟他们讲,如果你不去真演的话,这些女孩子就得一直这么裸着,然后我就告诉他们该放到什么位置,等到一演完喊“停”的时候,他们立马就结束然后把衣服给她们合上,然后对着女孩子鞠躬,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反而是我们有些工作人员是嘻嘻哈哈的,为了这件事情我还给他们开过会,这些女孩子们都是自愿来的,她们特别伟大,我们应当认真对待。
还有就是日本演员让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有一场戏是伊田杀了唐小妹之后走到大街上,突然有一个人大喊“我要回日本”,那场戏不是我编的,当时我们都愣了,因为这不是本子里面有的,而是这个日本演员小黑自己演出来的,然后伊田过去“梆”就给他一拳,这一拳打的特别狠,到了晚上之后那个小黑脸都肿了,特别委屈的跟我说:“他怎么那么狠啊”,我就觉得那个时候伊田就是伊田了,小黑也就是小黑了。
“其实很强大支撑这民族一直走到今天的东西,是被人刻意忽略的。
”《三联生活周刊》:在电影里有一段约翰·拉贝去上海了,剩下的就是中国人自己的事了。
陆川:对,他中间就走了。
他是1938年2月18号离开的,那个时候整个南京刚刚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而且南京国际安全区不是他建立的,他是被委任为主席,最早是一个中国教授提出的。
关于拉贝,这个人的历史其实要看的是他以后,后来南京市市长千方百计想要找到他,当时二战之后欧洲建立了一些法庭,对纳粹党徒进行过一次梳理,拉贝差点被判,他回德国的时候确实干过一些好事,就是他写过一个报告,发表过一次讲演,就是讲述在南京发生的这些迫害,在这方面我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因为当时他被纳粹警告不许再胡说八道了,并且在之后他的家庭曾一度失去了生计,这个时候南京市市长辗转的听说这个事情就写信邀请他说请他们全家搬到南京去住,政府会提供全部的费用,就跟犹太人对辛德勒一模一样,当时南京人也不富裕,但是还是筹集了巨额的费用给他买吃的,给他寄过去,每月一次,在拉贝日记写到当他第一次收到从南京寄来的罐头等等物品,他很激动,这种行为一直持续到拉贝去世。
《三联生活周刊》:你为什么要去拍这样题材的电影?
陆川:从《可可西里》开始,我有一种感觉,拍电影成为我的一种生活方式了,它会记录了我的很多很多的感受,《南京南京》记录了我这四年的一些感受,而且这部片子第一次把我对爱情的看法拍出来了,对于我来说它不仅仅是南京大屠杀,是一个关于人的片子,是我对自己的一次挖掘,里面蕴藏我对人生的很多很多的看法,我很满意的我最终找到了并且表达出来了。
《三联生活周刊》:角川最后自杀是你对战争的反思?
陆川:角川最后那场戏是我最后想出来的。
我认为到最后的时候对一场战争的反思应该不用再分什么日本人、中国人了,角川这个时候应该是代表我们所有人去反思,而是不是仅仅代表他自己。
张纯如吞枪自杀这个事情,我曾经找过很多前前后后的文献记载包括验尸报告,那个给她验尸的美国验尸官说过这样一段话:“女人自杀的我见过很多,但是大多都是割腕、煤气、上吊,跳楼就是极致了,但是很少会选择吞枪自杀的,因为起码会对自己的容颜有一个保留,但是张纯如用一个大口径手枪把自己打死了,她内心经历过怎么样的黑暗?
”她的长相是非常罕见的令人折服的美,但是她却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把车开到了一边然后自杀。
我在想很多人自杀到底是为什么,包括魏特林,他在回纽约的船上跳海自杀被救起来了,但是在回去之后还是自杀了,这都是南京大屠杀的结束之后几年的事情了。
像魏特林这样做了大量的工作最后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自杀,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是谁?
像张纯如,她显然是为了这件事死的,要不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样的一个年华在她名声到了那样的一个阶段的时候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显然是因为这件事情就像阴影一样侵蚀到她的身体,她摆脱不了。
我拍到那会的时候,我虽然没想过自杀寻短见,但是我确实感到特别崩溃,但是我也想表现一种释然,最后释放小豆子就是对生活的一种释然,一种解释。
拍角川死的那场戏,我没有去写分镜头,就是讲戏完之后就拍,包括小豆子吹蒲公英那场戏,但是拍这场戏的时候我找到了一气呵成的感觉,那会戏已经快拍完了,但我好像找到了我会拍电影的感觉了,我觉得我自由了,不同于一开始我跟自己很较劲的状态。
《三联生活周刊》:结局虽然是美好的,但是影片整个过程很压抑,现在观众已经习惯了娱乐消费了,你觉得观众能不能接受这部电影?
换句话来说你对票房有没有什么信心?
陆川:我在上海的时候投资方汇集在一起,他们对于我的这部片子很有信心,但是我特别害怕,在同代导演当中我算是特别幸运的,因为有投资方能给我这么多钱让我做这么一梦,大家拿钱砸我希望能砸出一动静来,我们在上海做了两场试映,口碑不用说了,但是我一个朋友跟说我:“你们怎么能给观众一个理由让观众进来看?
你们只要能让观众进来,余下的事情就交给电影解决了,但是就怕观众不进来,那么陆川这两个字还不够。
”这三年半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力气和责任,如果这片子票房不好的话,我觉得我也无所谓,会有很多人通过人通过不同的方式看到它,而且这个片子会长腿走到比我们想象更远的地方。
(实习生长萌萌、郄斯对本文亦有贡献)http://luchuan.blog.sohu.com/113467909.html哭泣的人无法思考——《环球银幕》专访这电影其实就是一张张中国人的脸。
中国人活到今天,没有一次侵略是不抵抗的,怎么到了南京,就成了不抵抗成了羔羊了呢?
人一哭,很多感官就闭合了,你不可能让一个哭泣中的人去思考。
说到底,《南京!
南京!
》其实是一部反战的电影。
就整体而言,《南京!
南京!
》是一部非常大胆的风格之作。
首先,日本军人角川才是《南京!
南京!
》贯穿始终、着墨最多、最立体丰富的第一主角。
虽然最终给人感觉很自然,但你不怕有人反感抵触吗?
事先没有考虑这些,最近给一些朋友放映的时候,才有人陆续对我说,极端民族主义者会不会跳出来说三道四?
这么设置是基于一个基本的想法,就是做一个新电影。
关于南京大屠杀的电影已经很多了,成了一个很符号化的东西,但就我这几年看史料的感受而言,这个题材除了一些进入公众视野的东西之外,其实有大量我们所不知道的史实,说好听点,就是被遗忘了,说不好听点,是刻意被抹杀了。
那我就觉得这篇就得从头翻起,最好的方式就是换一个角度看南京大屠杀,不如随着日本人的目光进城,可能会更触目惊心。
据我们所知,影片拍摄的很多素材都没有用,刘烨扮演角色的戏份修改了很多,他既没有躲进难民营最后也没有逃出南京。
你不怕观众觉得故事上有断裂感?
在刘烨这事上,我们主创是有过挣扎的,但最后大家还是很统一地决定,让刘烨中间就牺牲掉。
原来剧本里的刘烨写得非常完整,但电影其实是有生命、自己会提出要求的。
我记得刘烨当时一进难民营的时候,群众演员根本藏不住他,一米八六的个儿,形象硬朗,鹤立鸡群。
所以我们觉得如果让他活下去,这事就太像个电影了。
其实我可以完全这么拍下去,因为中国电影已经以很不讲究的方式拍出来不少了。
后来决定,这个事太重大了,也没有贸然做决定,就这么先拍着,其实从拍戏的第一个月起这事在我心里就是一个阴影,因为他在难民营太扎眼了,如果我是日本兵第一个肯定先枪毙他。
当时日军在南京完全是以清洗的方式搜捕中国军人,所以你想想如果他一次次地出现还能活下来,逻辑是讲不通的。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不这么拍了?
真是拍到最后的时候。
我呢一直揣着这想法,最后刘烨的档期也到了,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地把这事给办了。
那你跟刘烨是怎么沟通的?
他最后一次来剧组的时候,我跟他有过一次彻夜长谈。
其实刘烨在这部戏里的表现,我觉得毫无疑问是他从影以来最好的。
我希望他会以一个中国男人的形象,永远留在中国电影的公众记忆之中。
我给几个海外的朋友和片商看过片以后,他们会说,天呐,这个男演员完全是巨星风范。
但当时说这事时,双方都很伤感,我后来为他专门重新写了挹江门屠杀这场戏,前段时间他来配音,完整地看了一遍,激动得不行不行的,在走廊里抽了很长时候的烟。
片中的主角们是否都有原型?
都有。
我可能比要拍这个题材的其他中国导演最大的优势所在,就是看了特别多的日本兵日记。
我有一个朋友叫樊建川,是一个四川房地产开发商,用自己的积蓄建了28座建川博物馆,其中有抗日馆等等。
那时候他知道我要做这事,免费把博物馆打开,让我在里面像蛀虫一样蛀了很长时间,角川就是根据多个日本兵日记综合而成的,姜淑云则是综合了一些中国教师的事迹,因为有一位中国教师在日记里记载,日本兵在一次行动中搜查男人,经过外国人的协商,日军答应有亲属的可以走,有一位老师就换衣服救了六个人,最后被日本兵发现。
小豆子也有原型吗?
这个角色着力不多,却是影片最成功的地方之一,因为他一出场,瞬间就让人产生了心痛感。
建川博物馆有一个抗虏馆,我在里面偶然间看到一张照片,特别震动。
这是一张娃娃兵的照片,他叫季万方,浑身挂满了水壶和杯子,就是一个小催本儿,他是被日军俘虏的年龄最小的士兵,据说后来也是被杀掉了。
看了这照片后我就特别心痛,所以就想在刘烨身边安排这样一个人,让色彩更丰富一点儿。
其实小演员长得不好看,但他特别真实。
这孩子是在天津找到的,我觉得他特别动人,没意识到他丑不丑,他那脸啊特别厚实,你捏一下他就冲你憨憨一笑,我一眼就特别喜欢他。
一拍戏,那真是全场皆惊,刘烨都得压着他点儿,不然戏就被他全抢光了。
他绝对不是故意想抢戏,但他做什么动作你都特别想跟着看他,比如说他敲敲刘烨的背,把子弹递过去,你的视线就会跟着他走,我当时就不得不让他出画,不然摄影机就不是跟着刘烨了。
原来设定是让小豆子在日军的活体刺杀中死去,而且也拍了,大家看了样片,都觉得让小豆子这么死了太可惜,应该让他往下活,就把这小演员请了回来一直养在剧组,因为让小豆子怎么活下去,其实还没有想太好。
后来一边拍结局就慢慢在我脑子里出现了,原来的结局是刘烨活着逃了出去。
这小孩在剧组呆了8个月,长了 14厘米,从一个小小孩变成了少年。
有时候想想拍一部电影记录了一个孩子的成长,也是蛮有意思的。
影片有一个非常让人震撼的地方,就是你把摄影机对准了一张张群众演员的脸,而且每一张脸孔都特别真实,令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们就是当时的牺牲者。
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我最早写剧本的时候看了很多资料,做了一个汇编和很多卡片。
摄影师曹郁看完以后就说,这电影其实就是一张张中国人的脸,这种感受是我们主创共同的一个认识。
我说的话可能会触怒一些研究者,中国人在这个事件中的一些形象真的是被刻意抹杀了,因为我们真的一直在抵抗,中国人活到今天,没有一次侵略是不抵抗的,怎么到了南京,就成了不抵抗成了羔羊了呢?
清军入关在江南遭到的抵抗是很惨烈的,七八个月打不下来最后就屠城。
我在日本兵日记里看到,说有七八个妓女在慰安所拔出日本兵的刺刀去扎他们,而日本人受伤跑掉在外面吹集合哨要弄死这几个慰安妇的时候,这几个人抢一把刺刀纷纷抹脖子。
还有一个日本兵写道,他们一个小队进城,刚刚走过一辆被烧毁的德国坦克,突然有一挺机枪从这个坦克里伸出来,把小队的人打死一大半,里面的两个中国士兵就不跑,子弹打完了也不出来,最后被浇上汽油烧死。
这些事你看多了以后,你会觉得,哦,日本人屠杀原来是因为我们抵抗太严重了,他们就要报复,这个就很符合逻辑。
我特别想通过《南京!
南京!
》恢复当时中国人的面目。
事实上我发现,南京大屠杀题材会让很多人不想看这个电影,因为会觉得无非就是中国人被杀。
我们特别想表现那些被刻意隐瞒的事情,70年过去了,现在我们坐在这儿,你给我说出30万受难者里三个人的名字来,别说三个了,一个你都说不出来。
我们付出了几十万人的代价,最后连一个名字都没留下来。
我们在科教书里所讲的,都是弱者姿态,70年后还老拽着别人说:你打过我你打过我!
然后别人今儿一高兴摸摸你,就特美,可别人哪天挥手又一嘴巴,就又说:你打过我你打过我!
我特别讨厌这种说法。
所以在《南京!
南京!
》里,从主角到那一张张沉默的中国人的脸,我特别想让观众能够去凝视他们一次。
从摄影、美术、化妆到服装等部门,在对待群众演员的造型再现上,给予了他们和主演一样的对待,他们的服装其实和主演一样考究,有100套衣服从做工造价等方面和主演是一样的。
每次在现场,我们都要按照历史照片在一千多的群众演员里仔细去挑脸,挑我们认可的中国人的脸,每次都经持续两三个小时。
我们很幸运,因为在东北拍的时候,武警派出了大批部队支援拍摄,那些小伙子都来自农村,他们的脸很多还保持着中国人的质朴、坚毅还有那种无奈,信息非常的丰富,非常的好看。
如果换一个人拍《南京!
南京!
》,可能会拍得特别煽情,而且比你更惨烈,但你是一直往回收这种情绪,这让《南京!
南京!
》有了一种更真实的强大气场。
这可能是我的个性使然,我拍片一直吝啬自己的情感,不太去放纵,尤其是这样一个电影,你稍微一放纵,就会哭声一片了,即使我很压抑地去拍,估计还是会有些场面导致哭声一片。
我们当时希望能够让观众尽可能地大部分时间是冷静地去“参观”这么一个惨烈的事件,让他们去感受,而不是把他们弄得泪汪汪。
人一哭,很多感官就闭合了,你不可能让一个哭泣中的人去思考。
至于你说的真实感,我在导演阐释里就说过,这种感觉要扑面而至,从开场到结尾,是要山呼海啸式的,必须用最强悍的大量新鲜的真实细节去淹没观众,让他们呼吸的全是那个时代的气息。
只有这些最真实的细节,才能形成一个综合的气场。
《南京!
南京!
》一定程度上颠覆了我们的情感系统,因为它最终讲述了双方都是受害者。
它给了我们一个新角度去看南京大屠杀,甚至是中日关系。
观众可能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我是日本军人,会不会像他们一样?
我在看完日本兵的日记后,就感觉战争在施暴者的眼里,是另外一副景象。
很多事情对受害一方来讲,是太可怕的事情,但在日本兵的日记里,他们会说,今天跟班长出去了一趟,干什么是很隐晦的,要么说今天发现了一罐红糖,特别高兴,说晚上可以煮红豆年糕汤了,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你会发现,我X,你的地狱是人家的天堂,人家玩得可开心了。
对施暴者来说,战争不是你我想像的那种紧张状态,而是一个日常态,很松驰的。
这种对于战争的陌生化感受很有价值,因为你不可能永远是受害者,说不好听的,在明天的战争中,你有可能就是施暴者,当你居于上位的时候,你会不会在成为战争之神后不去约束自己的行为?
如果我们没有极高的自省力和自我控制能力,完全会参与到这种群体恶行之中。
《南京!
南京!
》的情节淡化了戏剧性,台词少节奏也慢,但它却一直吸引着你不由自主地往下看,这就让人觉得像是处在一个梦境之中。
坦率地说,我是在最后剪定版时突然发现了这种感受,尤其到结尾,钢琴声起来,小豆子出来,突然感觉像老电影或默片,它形成了一种特别独特的意义,就是这种梦幻感。
说实话,拍到最后角川死的时候,实际上我的心也死了,这是我最后的感受。
拍到最后一天时,我才想出了这个结尾,然后跟大家一讲,他们都觉得好,第二天就拍了,出奇的顺利。
我会觉得这个结尾寄托着我的一个巨大的善意和梦想,我希望有一天,人类是这么去对待和尊重生命的,而小豆子就像一个火种,从刘烨的手里传递到姜淑云的手里,再传递到角川的手里,我觉得所有国家之所以能够和平相处,是因为它骨干的人民内心存在着巨大的善意,这些人在一起就能保护和尊重生命。
日军入城仪式令人很意外,因为它极有美感,音乐与画面产生了摄人心魄的力量。
我当时想,陆川要干嘛啊,把日军拍得这么雄壮?
但当他们处在狼烟之中时,突然又有了一种很诡异的魔鬼的感觉。
你是怎么构思出这场戏?
不知道你写稿时有没有这种感受,就是你不是从第一个字开始写起的,你可能是先写一段话,然后这段话就一直飘浮在那儿,像一个浮桥,你整个的工作就是要把这个浮桥接通,达到彼岸。
这场戏当时就是我的几座浮桥之一,剧本几乎从头至尾都重写了,但只有这场戏一直保留着。
没拍之前,我看了很多资料,在某一个晚上,我突然梦到在一片瓦砾的海洋上,日军部队敲着鼓但又是无声地在南京废墟之中,跳着他们的民族舞前行。
我一下就醒了,赶紧把这事记下来,然后这个画面就一直挥之不去。
我特别信命,我觉得老天爷让我拍这电影,把这场戏拍出来是挺核心的一个事。
我自己给这场戏准备好了一套比较安全的说法,其实这个说法可能会降低这场戏的意义:这个场面是战争结果的一个抽象表现。
本质上的战争结果,我觉得是入侵一族的文化在被摧毁这一方的历史文化废墟上舞蹈。
找到这个说法后,我就觉得这场戏必须得拍,因为到现在为止,还很多非常可怕的异族文化还在我们的大地上舞蹈,可是它并没有通过战争形式就做到了。
我不去评价它的好坏,我敢说我是一个特别理性的爱国者,但我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者。
我18岁就参军了,当了八年兵,该跳下长江和战友们一起堵管涌的时候也跳下去过。
当兵的时候,我研究过军史、历史和战争史,知道战争中屠杀的本质,所以觉得让现代人去了解这种本质,其实特别有意义。
这种威胁到现在还一直存在,而且我们不仅要警醒别人可能会来侵略我们,我们还要警醒我们可能会去侵略别人,真的。
丘吉尔说过,正义战争往向走一步,就是邪恶。
二战后期,德国人已经被打残了,而盟军还是在德莱斯顿平民区完全无节制地扔汽油弹,一夜之间烧死了4万人,后来照片公布,那地方被烧得就像月球表面一样。
说到底,《南京!
南京!
》其实是一部反战的电影。
《南京!
南京!
》让人看完后,感觉创作者的立意和心态都是非常强悍的。
很多人可能想过要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但我相信大家看了《南京,南京》后可能会放弃这种想法,或是反思这种想法到底对不对。
人的一生都在渴望自由,希望有大自由,这种状态一死亡能给你,还有一个就是战场。
这就特别可怕。
有一个女作家写过一本讲战场杀戮的书,我觉得她的理解有点儿隔靴搔痒的意思,关键女性对战争没有欲望,而男性内心是有的,这是特别可怕的事情。
因为你真到战场上,看死了三四个兄弟后,你所有的世界观就变了,尤其打下一个高地或城池的时候,你面对的是必须要去复仇的对象,你绝对不会把他当作是你认识的,或是在网上可以交流的人,你对他没有任何情感,内心只有复仇、享乐、精神和肉体的放纵,因为明天你有可能就像你的兄弟一样倒在乱尸堆里,脸被打得粉碎。
我觉得《南京!
南京!
》至少开了一个口子,提供了一个方向,大家再去想这事的时候,可以往这个方向走一走。
其实我内心的体验其实要比它呈现的多得多,所以我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可以在电影上映之前说说自己的想法,因为《可可西里》我想说的时候,电影都快下片了。
观众愿不愿意听陆川说话?
他们可能想听,但只是一点儿。
采访/世亚http://luchuan.blog.sohu.com/114479585.html
(不带任何的感情和道德去评论电影,我以前以为这很容易,现在却知道这是一件难事。
)1 开篇的巷战和中后期的难民营戏份严重不均匀,而且后期的诸多线索在前面并未展开。
加之前后叙事风格不一,导致电影前后断裂感严重,节奏大乱。
不知道是不是删减过分的问题。
2 不缺少震撼的细节和画面。
屠杀中国战俘的交叉剪辑;那句著名的“我的太太又怀孕了”;伊田在唐天祥死后的那个长镜头;约翰贝拉的那一跪;修罗场上的日本舞蹈和祭奠场面。
等等。
但是电影整体缺乏流畅性和连贯性,使得这些段落如遗珠般散落在情节中。
3 情节上,前半部分过分的惨烈,与中后部分过分的松散相比较:高潮部分的迁移导致后半部分的缓慢和沉闷一览无遗。
线索分散,矛盾的设置单薄,煽情于是也不甚成功。
这应该是导演的能力问题。
4 人物设置过分集中,特别是中国人方面。
缺乏更好的代表性。
人物关系过分的“链条化”,而非完美的形成网状。
导致视角不够宏大。
使电影欠缺说服力。
5 不知道是不是预算的问题。
整个南京城我们看见的只有一个安全区和一小群部队。
国际安全区的规模失实(历史上的南京安全区以美国驻华大使馆所在地和金陵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金陵神学院、金陵中学、鼓楼医院等教会机构为中心,占地约3.86平方公里,四面以马路为界)。
这等小家子气的场面和题材甚至和电影名不相符。
我们并没有看到一个地狱中的城市。
而只看到了城市的一角。
6 并没有做到每个角色平均分配戏份。
唐家四口的故事无疑占了大头,而相比之下姜淑云的刻画偏弱。
小豆子在中期故事里的缺失。
刘烨的角色虽然让人印象深刻,但由于戏份有限,对故事和人物关系的推动非常少。
造成了这个角色的功能性微小。
总而言之,由于戏份的参差不齐,这并不是一次成功的群戏。
7 人物表演方面。
刘烨的几个眼神几个微笑无疑都非常出彩。
高圆圆江一燕不过不失。
范伟突破了自身给人不一样的感觉,但总觉得差口气。
中泉英雄木幡龙无疑都演得非常优秀。
特别是木幡龙。
8 影片一直到最后都缺少宏观的叙事。
也就是缺少史诗气质。
与同类型的电影不能做比较。
从情节交代到人物关系,都是如此小家子气。
尤其是值得说的一点是,用字幕来交代背景虽然不是一种很坏的手段,但这无疑暴露了导演的叙事能力不足。
9 采用日本视角确实是影片的亮点。
虽然中日两方视角不对称,陆川的处理方式也难免有主题先行的嫌疑(再次暴露了导演能力不足)。
但在中国这是很难得的创新。
一段慰安妇和士兵的爱情。
一段地狱中的舞蹈祭祀。
一群嘻嘻哈哈的普通士兵变成一个个兽性大发的杀人狂。
这些桥段是如此的执拗而有力度。
让人从一个新的角度去思考和理解战争和人性。
10 陆川这部电影倒是让我想起了《硫磺岛来信》。
只不过硫磺岛充满各种出离史实的硬伤和伊斯特伍德自己的想当然,而这部电影则是导演实力的局限。
11 前面批评够了,现在说点别的。
之前看他的各种访谈,觉得他对南京大屠杀的理解和对战争的思考都很到位。
各处史料的引用,崭新角度的采纳,都显示出他对这部电影让人感佩的诚意。
也许他确实没有驾驭这部电影的才华,也许问题出在删减上面。
但不管怎么样,这种诚意已经让他凌驾于那些所谓的主旋律导演之上,已经带我们走进了一个新的领域。
12 关于结局,陆川的态度无疑是暧昧的。
在经历了地狱般的困境之后,我们是否还可以像小豆子一样面带笑容。
人们说:在奥斯威辛之后没有诗歌,那么在南京之后呢。
13 这部电影虽然让我比较失望,但仍然值得一看。
我是这么想。
如题,陆川导演把囧的精神理解的很透彻啊。。。。
好吧我承认我落后我老土我跟不上潮流大家都热闹完了我才来凑。
我等网络版也等的很辛苦的。。。
我在刚准备去睡觉的时候发现这片下完了,想起之前心潮澎湃的热血期待,手贱就开始看了。
刘烨同学很帅,但是我没搞懂他出场到底为了说明什么。
好吧你说为了表明中国军有抵抗,但是你整个影片到底主要想表现什么?
刘烨同志死那块儿,大家齐呼中国不会亡的时候我很没良心的差点笑场。
走形式不带走得这么生硬的啊,我好容易培养起来那点情绪全被你搞没了。
范伟的老婆和小妹真叫一个漂亮啊,那眼睛,美的哟而且两人心理素质好到爆,日本军眼皮子底下打麻将唱大戏。
我都被你小眼神勾引了你这不是摆明说你来吃我呀你来吃我呀?
范伟同学在离开的时候那个悔悟哦在赴死时候那个英勇哦你丫早干嘛去了?
别跟我说我一时犯错然后最后幡然醒悟了啊,多少年前的剧就不兴这套了。
江一燕是亮点,绝对的亮点。
但是作为某特殊职业女性,太素了点,就一女学生。。。
还是说当年恩客们就已经好这款了?
高圆圆同学老了啊,想当年也算一美女好高兴不止我一个人在老人家以后也要走知性路线。
还有角川同学。。。
我已经。。。。
无法评论了。。。。
虽然日本人爱自杀,但是我实在找不出他想自杀的理由啊啊啊!!!
唯一的解释是殉情!
他热爱的两个女人都死掉了!
他也不想活下去了!
同志们你要理解一个曾经的小处男的心情啊还有谁知道他为什么会带着一小兵押送那两中国人到这么荒无人烟的地方去?
他跟那小兵演什么感情戏啊?
还有他为什么杀了高圆圆但是竟然没受处分?
知道答案的赐教一个。。。
话说我想起我有个哥们长的满像他,回头找机会欺负他去。
总之我看的叫一个纠结。。。
我日这是虾米啊!!!!
笑点一片祥和一片尸首一片强奸一片我靠怎么才能这么调和出来的??
后来,我看出端倪了。
日本军是来表演才艺的?
唱歌跳舞搞笑连摸泥鳅舞都出来了!
而最后,太鼓演唱会和阿波舞游行都出来了。。。。
orz好吧,这是一个歌舞剧。。。
老子都算亲日派了也没见能这么亲的,我真败了。
想起当年知道要拍这片的时候,我也是半夜一口气把拉贝日记的小说看完跟熊一样在屋里转圈然后发狠的一遍遍问自己我他妈为什么要来日本为什么要来日本为什么要来日本设想了无数种方案甚至考虑跟我所有的日本朋友绝交最后大半夜打电话把我一特别好的朋友从床上拎起来语无伦次的要他给我道歉。
亏人家大半夜半睡半醒还得听我用半吊子日语前言不搭后语的给他做南京大屠杀的名词解释而且非要他给我道歉。。。
我也喜欢日本,喜欢的要死。
我也不是愤青,也想冷静的正视历史。
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用来开玩笑。
也许你是怀着一个沉重的心情来想做一个好东西。
但是,看了这影片。。。
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能接受啊!!!
陆川把善恶是非的判断都推给观众,这种表面客观冷静的态度反而显示他的摇摆不定。拉贝秘书为了换取一张良民证和日军做了交易,透露难民营里还留有中国士兵的消息,最后把生的机会让给同事又表现得无比悲壮,真是莫名其妙。搭建出来的南京城没有任何南京的气息。
陆川的新片,有些让人失望,原本打算给深深感动的,却连一滴眼泪都未流,是我不爱国,还是影片不感人?片中中国人物塑造太弱了,不能打动人。而日本人好像个个都很人性化似的,不喜欢。还有最后那大段的日本祭祀舞蹈又想表现什么了,怪怪的,还搞的那么隆重。影片刻意美化日本人了,整部影片看下来,感觉根本不像中国导演拍的片子。
难得!
“忘记过去的人注定会重蹈覆辙。”先人真TMD死不瞑目。这难道不是日本著名导演傻逼陆川肝脑涂地全心全意为大和民族洗地的赞歌吗?“陆川以貌似客观和独立的思考救赎了日本人。”而即便如此,广大国人的友邦之青年非但没有领情,还依旧要吐槽相向。讽刺得我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镜头晃得我中途出去吐了一回
所谓的共鸣,是因为我是中国人,但是在客观上来说,这片子很平庸。另外刘烨高圆圆表演痕迹很重
它的逻辑我看不懂
分明是“角川君在南京”
其实电影能拍到这份上,是可以了.结尾那一老一少在干嘛?如果是要把电影上升到道德层面,我能说他不好嗎
真心诚意的觉得一般,高圆圆演技不行啊,还有刘烨那么快就挂了。陆川拍电影节奏不行
这是一部用国难来做商业片噱头的无耻电影。陆川作为编剧和导演是失败的,对战争的反思由于其历史及价值观念的混乱而完全不可理喻。
纪实与煽情都不大到位,日本兵视觉有点莫名其妙。。。
为啥那么美的高圆圆居然没事儿?!里面居然还有日本慰安妇,比较少见,角川这样的日本兵也并不能让人对日本战犯测目同情!范伟秦岚演得小人物的悲惨让人震撼!历史不能忘!
很写实 ,各种场景和细节
中国人怎么这么爱给日本人反思?
人物角色略显苍白。所以少给一颗星
活着比死更困难
完全没有看纪录片《南京》时来的震撼。
开场是经典的, 有国内大片的概念. 同样用DV拍摄, 硝烟弥漫的战场驾驭, 比&#34;集结号&#34;的掌镜强.但是...从日本兵的角度过分的宣扬野兽也会有人性, 实在是让我们的民族情节得不到彻底宣泄! 影片结尾, 劫后余生的父子俩脸上灿烂的笑, 尤其是孩子吹着花朵的喜悦, 这TMD哪象是刚
一个士兵的死掉 日本战争反思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