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宁写于2013年1月4日)每个国家都有被神圣化了的历史人物,这事儿搁美利坚,那就非林肯和华盛顿莫属。
影片《林肯(Lincoln)》的叙事基调平实而客观,没有某些读物中宣讲的那样缺乏理性和逻辑,它给予了观众一个活生生的美国前总统形象。
或许因内战耗时太久,或许因过于劳累伤神,片中林肯的面容看上去总是苍老而疲惫的,身形更是佝偻消瘦,却在如此清减的外形下,流露出强韧和坚持的一面。
因政见难以统一,林肯不得不动用上不了台面的非常手段,即便如此,他的形象却没因此而打折扣,反而平添了真实感和迫切性。
而影片将其家庭生活的片段呈现,使得人物形象愈发饱满立体,也平易近人了许多,而非一个被赋予了太多人为情愫的理想化标本。
大约林肯一生中可以用来抒写的篇章不少,于是影片很巧妙地选取了他生命中最后的四个月来进行有机整合,并侧重于林肯的工作生活状况和精神世界,于是第十三修正案的签署以及南北战争的尾声成了该片故事发生发展的时代背景,特别是第十三修正案的签署过程,影片的大部分剧情都集中于此,这个过程被呈现得跌宕起伏,详略得当,扣人心弦。
在切入历史的时间点时,影片又来得干脆利落,如伊始的一场蓝制服和灰制服杀得昏天黑地的肉搏战,就将观众瞬间带至林肯一生中最关键的历史时期。
影片内容涉及了庞大的信息量和历史记事,这或许会影响部分观众的观影。
就总体而言,该片不失一部正统好片的特点,运镜精良,画面优质,表演上乘,台词洗练,叙事流畅,历史感厚重,这一切都让该片颇具观赏性,或许年长点的观众会更喜欢一些。
值得注意的是,此番斯皮尔伯格的表现手法趋于内敛,却更娴熟练达,他将个人掌控的痕迹隐于宏大深沉的叙事中,特别在影片的前三分之二,仿佛一个历经岁月深思熟虑的老者的言辞,不一定多么激烈,也不一定多么花哨,却很得要领。
倘若结尾前林肯即将去剧院的戏份能稍稍再收一点的话,效果或许会更好一些。
不过,以间接的方式表现突发的枪杀,用得巧妙。
片中的表演值得揣摩欣赏,群戏不错,饰演每个主要政客的演员神形兼备,或严肃或忐忑或焦虑或诙谐或沉默或活络,仿佛为观众打开了一副反映那个时代美利坚政坛状况的卷轴。
当然,其中饰演林肯的丹尼尔·戴-刘易斯和饰演斯蒂文森的汤米·李·琼斯的表演令人折服,刘易斯将林肯的每场戏都拿捏得火候恰好,收放自如,又耐人寻味,且颇有层次感,如在交待属下发电报的那场戏中,观众能清晰地逐步感知到此时总统的心路历程与心力交瘁。
不可否认,“丹尼尔·戴-刘易斯塑造出了一位美国最具影响力和象征性人物的特色。
(评论出自《综艺》)”而汤米·李·琼斯在该片中的表现,大抵可算作他近些年来最精彩的一次,甚至连他脸上的褶子都能把一个老政客的心思再现得惟妙惟肖。
(杂志约稿)http://nicolew.blog.hexun.com/82751901_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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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从未去过美国,也从未出过国,甚至连护照都没有,完全依靠一部电影了解美国议会政治,通篇都是信口胡说,也是挺费劲的。
<1>投票,就是不参加会前不知道结果的会在1865年1月,美国内战即将结束,林肯计划发动针对里士满的大型战役,集结大军夜袭威明顿港。
从军事层面上,林肯胜利在望,无意与南方签订城下之盟,想要夺取最大的胜利。
从政治层面上,共和党保守派代表大多数美国人的想法,希望尽快媾和,即使是北方做出一定的让步。
之此前林肯是通过战时法的方式,释放了黑奴,这本质上是对叛军的资产进行没收。
一旦战争结束将会被废止,同时根据当时律师的解释,这个宣言只是武装了黑奴,并未真正赋予黑人权力,只是仅仅不非法而已,并不能说是健全的法律,用林肯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一个灰色地带。
为了巩固这一政治成果,林肯及其幕僚团队制定了宪法第13修正案,美国宪法修正案第十三条:废除奴隶制和强迫劳役,除非是作为犯罪的惩罚。
从道义上,第十三宪法修正案是政治正确的,同时从舆论上,如果这个法案通过,将加速战争的结束,反过来,如果战争结束,也就没必要把一项战时法律写进宪法。
林肯在内阁会议上敲了桌子,要求在座所有人动员起来。
为了推动宪法第13修正案,必须要拉拢党内和党外的势力。
按照规定,国会通过修正案,需要众议院三分之二以上的议员投票赞成,也就是122名张赞成票。
通过国务卿前期的争取,林肯只赢得了56%的支持,还差10%的票。
林肯深知共和党人从未团结过,即便是所有共和党都投票同意。
依然会差20票,在第一次发起法案投票失败之后,众议院选出了新的64名民主党议员,林肯需要做的就是争取这64名民主党议员倒戈,因为这64名民主党不用担心改选,所以可以按照自己利益投票,也就是有技术操作的空间当然有的人非常难以撬动,如果去游说,还要背着挨枪子的风险
当时林肯面对的主要有三股势力,共和党党内的是保守派大佬布莱尔家族和激进派史蒂文斯一伙,党外的是民主党保守派。
布莱尔家族希望和南方政府和谈,尽快结束战争。
但是北方政府已经胜利在望,和谈有阻力。
共和党激进派要求不止通过第十三法案,而且要赋予黑人更多的权利,这在当时引起社会舆论哗然,大多数共和党保守派都反对。
民主党表示不能让林肯维护自己的政治成果,一定要千方百计阻止法案通过。
林肯审时度势,使用一切允许的手段分化瓦解对手,建成了党内外的统一战线。
我们今天就来仔仔细细说一下这些手法。
需要说明的是,这是一百多年前的操作手法,如今随着美国自身党派斗争,新的限制法案层出不穷,还多出许多隐蔽的新玩法,这里我们只举几个例子。
<2>面子和里子一个门派,有面子和里子,面子负责无限风光,里子负责洗地干黑活。
为了这20票,林肯及其内阁团队使用了政治合谋的四种手段:1)党团媾和2)许以官位3)煽动演说4)金钱收买1)党团媾和布莱尔家族,共和党的实际创建者,家大业大,也是早期的媒体大亨,如果布莱尔家族发话,共和党的保守势力一定会站在林肯一边。
但是无利不起早,林肯想要布莱尔家族的支持,需要尽快的和里士满政府沟通,并签订和平条约,结束这场战争。
在答应这个条件后,克莱尔家族将会劝说所有共和党保守派,通过法案等于结束战争。
林肯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去见党阀大佬布莱尔,秘密同意了布莱尔的和谈要求,这一秘密也不能告诉国务卿和杜兰特将军,否则法案将不会被通过。
两者其实是有点过节的,如果没有党阀支持,一般总统也就当一届。
反对派中的史蒂文斯,与自己家的黑奴女仆有超越种族的感情,担任众议院筹款委员会主席,林肯借着白宫晚宴的机会,请他到地下室商量众议院演讲的基调,显然林肯并不想刺激保守派,对方听不进去他的策略,认为这是懦夫的表现,他只能劝说道,虽然我们知道正北的方向,如果严格按照方向笔直地走下去,会陷入泥潭,要学会变通。
最终保守派与进派都选择投票支持,林肯构建了坚实的内部防线。
3)金钱收买现在美国有很多基金会,这些基金会名义上是第三方运作,实际上这些基金会的钱都是花在了刀尖上。
比如说,直接给一个议员作为政治献金,或者投资给大学,希望大学学者可以出与政见有益的文章。
这不叫贪污,美国人认为只要程序合法透明就不是贪污。
林肯明确了此次不直接给议员钱,但是花钱雇佣了掮客去游说。
4)许以官位这里不得不提美国演变出的旋转门制度,众所周知,美国的高级将领退休之后,可以去军工联合体担任董事或ceo华尔街的ceo也可以直接出任美国财政部长,通过官职的交换,来取得政治的支持,是固有传统。
苏厄德国务卿他本人开始不支持这个法案,告诫林肯不要再尝试,还经常找机会劝说林肯,此项法案不得人心,认为让总统先生去众议院,无异于在泥地里摔跤。
同时告诫林肯,想整合全党再拉拢外党,达成统一战线,难度极大,任何一个共和党人不参加都会功亏一篑,甚至共和党会因一个法案而分裂。
按照当时法律,花钱收买议员是不可能的。
林肯表示,不一定要花钱,政府里边有很多空缺,可以靠任命来交换。
总统和国务卿当然不能亲自下场去搞这种事情,传出去还得了?
苏厄德从自己的朋友那里,找了一些擅长搞黑幕交易的人,专们执行林肯的拉票策略。
几位掮客被告诫不可以提到国务卿和总统,事成之后,还要烧掉账目。
游说目标就是意志不坚定的民主党议员,掮客宣称几千美金就能搞定一个议员,毕竟700美金可以买两个健壮的黑奴。
当然他们不可以真的花钱,只能拿职务去交换。
他们在众议院讨论时,偷摸观察每个议员的表情神态,推测每个人的想法,制定作战计划。
有的议员面无表情,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抓耳挠腮,吃手指,非常紧张有的默默把玩手中怀表,把自己纽扣一颗一颗解开再系上,这些都是软弱薄弱的表现,内心软弱的人,迟早会被忽悠。
他们的操作有两种,确保对方投票赞成,增加分子,或者确保对方投弃权票。
把总数分母减少。
掮客的初期目标是从64名民主党议员里再找20人第一次摸排发现,有39人无法劝说,他们有的家人就在南方政府任职,自己还是黑奴支持者。
剩下的25人里,掮客依靠强大的人脉和专业的地推技能,在银行,街上,酒馆,博物馆等等地方,围追堵截并推销这一法案最终只搞定了11个人,其中有的给了地方税务官的职务,有的筹码是宾夕法尼亚州的政府收益精算师职务。
算是小有成效。
林肯发现这样还是差些火候,亲自与掮客们商定了进一步的目标和计划。
2)政治胁迫当民主党发现自己内部人被林肯的政治掮客所收买,立刻就对其进行了约谈,霍金斯,被许诺了地方邮政局的局长,在当时也是肥差,这里,党鞭在议会的空旷办公室痛批了叛徒行径,还威胁说要让所有人知晓并唾弃这种行为。
被约谈的效果是明显的,霍金斯宁愿放弃官位,也不想背负叛徒的骂名。
美国的政党是非常松散的,党内的政策想要执行,需要依靠党鞭。
具体如何执行呢?
就是党鞭在投票之前,利用各种手段去确保票数满足党魁要求。
当然,民主党人会胁迫,共和党人就不会吗?
林肯密令激进派大佬史蒂文斯约见一个人,科夫罗斯,一名即将丧失席位的民主党议员史蒂文斯三言两语,就把科夫罗斯给吓破了胆,并且收入麾下,科夫罗斯同意转入共和党,并且投票支持法案。
5)煽情演讲(嘴遁)美国极其讲求政治正确,对政治精英自有一套选拔培训体系,逐渐演变成空谈误国的写手团队。
美国政府长期雇佣大量新闻战线的写手,为各种政治人物撰写各种演讲稿,伊顿公学在2011年曾经出过一个题目,如果英国政府镇压示威人群打死20人,如何写一篇文章,说服民众政府行为是必要且合理的。
林肯夜里私会几个民主党议员,凭借嘴炮能力,让这些议员相信,自己投票是对的,1月9日,第一次众议院辩论,反对派民主党代表认为这项法案不会带来和平,而且议员的演讲和普通的辩论差距很大,发言人在讲话时会到处游走,类似一场口无遮拦的脱口秀。
只是,脱口秀是为了逗大家哄堂大笑,而政治演讲,是为了让对方无言以对。
发言者,看到哪个反对派就是人身攻击,先戴几个大帽子给对手,再举几个骇人听闻的数字,掺杂着毫不相干的因果关系,就把对方的观点驳斥的一文不值。
双方从法律战争吵到上帝和自然法则,结果完全是互相对骂。
那些旁听的女士,看到这样的场面都要气哭了。
如果议会嘴炮不能得逞,就要拼命延迟投票,民主党抛出消息说南方已经派出特使,和谈在即,法案没有存在的必要。
林肯直接睁眼说瞎话,写口信否认存在特使。
林肯最终如愿以偿,最终此次法案以8票弃权,56票反对,119票赞成,超过三分之二的下线,仅仅两票。
<3>"人人生而平等,只是有的人比其他人更平等。
"林肯最终达成的目的,第十三号宪法修正案最终通过,他不但拿到了共和党内部的票,还拿到了很多民主党的票。
林肯做了哪些妥协和坚持呢?
他放下面子和自己的对手和解,哄骗了自己队友,动用了擦边球的手法,最终才达成了这一正义的事业。
很多人说民意是正确的,但是在议会政治中,并不一定,就拿解放黑奴这件事情来说,当时议会大多数并不支持奴隶制,但是如果让黑人获得法律意义上的人权,就有一半以上人的人不同意。
这是不是就能说明,大多数人都是种族主义者呢?
这是美国民主的胜利吗?
当然,我还是要说,所谓的民主,不过是小圈子里边的博弈,黑人作为整个法案的重要核心,竟然完全没有机会对自己的命运发声。
这里,我要指出,种族主义是欧美文化内核的重要组成部分,种族主义的核心就是通过找不同,凭空人为地制造出阶级的藩篱,最后完成剥削体系的构建。
众所周知,欧洲历史就是一部地域黑的历史,巴掌大的地方,互相仇视了上千年。
最近,英国折腾脱欧,说明了一点,种族主义导致了欧洲分裂,越分越多,越分越细。
这也是为何纳粹会屠杀犹太人,美国人杀印第安人。
他们相信人人生而平等,但是这个”人“的定义仅限白种人,甚至仅限盎格鲁撒克逊人。
田朴珺最近跪舔了英国老绅士,觉得富人的讲究就是有文化的代表,但是大家要是仔细去扒欧美老牌资本家的历史,基本都是鸦片和奴隶贸易发家。
一旦涉及到种族问题,美国的白人政客们就会开始双标。
他们不承认黑人黄种人墨西哥人是人,更不想给白人以外的人以权利,针对白人内部呢,更是设立了各种门槛,或者说是保险措施,保证了权利核心只在少数家族手里。
他们可以释放黑人奴隶,但是无法接受黑人和他们一样获得社会认同。
这很正常。
<4>讲故事的人不需要逻辑深夜里,林肯坐在操练场的横栏上,眼看着,士兵一个接一个,在他面前诉说自己的经历,背诵那篇民享民治民有的著名演讲,你分不出,他的背影里写的是无助,还是坚毅。
林肯,其人身材高挑,背驼得厉害,但腰杆挺直。
瘦骨嶙峋,头发卷曲凌乱,与人交谈,往往直勾勾盯着对方的眼睛。
他绝不是一个眼窝子浅的人,即便是听到民众痛苦诉说,看到惨烈的战场,也不会掉下眼泪。
分明是万分紧张的时候喜欢讲些尴尬的冷笑话,让一部分初步接触到他的人摸不着头脑,更让一部分人,例如内阁成员大发雷霆。
当然,这些小故事,最终总能打断对方的思路,掌握聊天的主动权。
林肯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如果开会时,有人开始争吵或反对,林肯也会拍桌子大发雷霆。
他不允许自己部下对整个方针路线有所异议,尤其是在最后关头,他说自己作为总统,身披无上的权利,手下要不惜一切把票弄到手。
他的对手说他是独裁者,是亚伯拉罕古猿国王一世。
他的同党说他做事拖泥带水,很少下决定。
他的儿子说他是个喜欢推脱、顾左右而言他的人,父子因为参军而争吵的时候,一巴掌扇到儿子脸上。
他的妻子在小儿子病死之后,总是神经质地疑神疑鬼,经常和他争吵,他说早就应该把妻子送进疯人院。
他说,每个人都需要独自承担自己那一部分,才能让减少彼此的负担。
金字塔原理,讲求的是结论先行,故事思维,恰恰相反,在政治宣传里,人家听完你的结论,根本不想听你下一句话。
政治家,应该就是林肯这样,讲些故事,就让人跟着他走。
实际上,林肯是一个非常有远见,成大事不拘小节的人有人指责他,说他赦免了太多的逃兵,他说,战争就要结束了,多一具尸体,多几具尸体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如果不能改变周围的人,要那么多逻辑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小行星明天就撞击地球,有逻辑的恐龙和没逻辑的恐龙,都会死。
先录一点台词,这部电影林肯所有的动机都在其中:“我认为,宪法赋予了我战争的权力,但没有人了解这些权力到底是什么。
有人说这些权力并不存在,我也不知道,我认为我需要这些权力实际存在,来让我坚守维护宪法的誓言。
也就是说我认为我有权力把叛军手中的黑奴解放出来,算是战争中没收财产的一部分。
这或许会让人怀疑我和他们是一伙的,他们认为奴隶是个人财产,我坚决反对这一点。
我从未这么认为,我很乐意人人获得自由。
倘若把一个人称为财产,或者称为战争违禁品,或者其他什么,这一切就是我为什么要抓住这次机会的原因。
下面说到关键的部分了。
我要利用法律武器来没收战争财产,我也知道这法律仅仅适用于政府财产,或者交战双方国家居民的,但南方不是一个国家,所以我不能跟他们谈判,所以如果根据法律,黑人确实是个人财产,我是否有权把这些个人财产从盟军手中夺走?
前提是我坚持认为他们仅仅是盟军,而不是交战国的公民。
还有一点,我坚持这次的暴动,并不是来自我们南方各州,而是来自这些州内的盟军,这些州内的法律还是有效的。
这就是说,因为是由州法律来决定黑人是否可以被当做个人财产来进行买卖,联邦政府没有任何规定,至少现在没有,所以黑人在那些州里,就是奴隶、个人财产。
所以我可以使用战时的权力来没收这些财产,救出他们,但如果我要严格遵守州法律,我要如何合法地使用解放宣言来解放他们?
除非我把州法律废除了。
我觉得战争需要我做这些,我的誓言也需要我这样做。
我觉得我是对的,我也希望自己的做法是合法的。
我仍旧这么希望。
两年前我宣布,他们可以翻身做主,并从此以后获得永远的自由。
假设法庭裁定我没有权力这么做,法庭很可能这么裁定,假设这个废除奴隶的修正案从未存在过。
假设现在战争已经过去了。
我就不能再使用战争权力,来无视法庭的裁定。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必须无视。
这些已经被我解放了的人们,会不会被迫重新做奴隶?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众议院讨论这个第十三修正案。
进一步得到各州的批准,把这整个奴隶制都给取消,永远的取消,只要我还有能力,就是现在,这个月底,我需要你们在背后支持我。
我的内阁一向都支持我。
”以上是台词部分,我看着中文字幕一行行敲下来的,其实翻译的肯定不够精确,希望有更好的翻译版本,下面是我对这段台词传递的信息的理解,我觉得理解这段台词,之后电影中的其他情节就都好理解了。
首先我们应该清楚美国的几项基本国策,第一个是宪法是高于一切的根本大法,第二个是公民的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第三个是联邦和州之间、州与州之间的关系是平等的,州保留随时退出联邦的权力。
这三点就是横亘在林肯总统面前的三座大山,如果不能在战争结束前通过宪法第十三修正案,林肯总统发动的内战将是非法的,而且可能前功尽弃。
在历史上,林肯总统并不是一个坚定的废奴主义者,起码在电影里他也显然远不如史蒂文斯激进。
林肯本质上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
他发动南北战争的初衷也并非解放黑奴,而是维护国家统一。
然而根据宪法,南方州是有权力脱离联邦另组国家的,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场南北战争对于南方而言,是北方人发动的侵略战争。
这也是为什么,伟大的罗伯特李将军,一个坚定的废奴主义者,会为南方而战,因为他是在保家卫国。
于是在这场战争中,北方并非占据道德制高点,因为他们的行为是违宪的。
所以林肯总统必须从道德和现实上摆脱这种局面,而最终,用林达的话来说,他“找到了永恒的诉求”——解放黑奴。
为人类解放而战!
这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都是道德的制高点,而现实中,此举也赢得了全体黑人的支持,战争的天平由此倾斜了。
然而就像我们前面所说的,这只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而且是通过战争机器强力推动的,但它是违法的。
如果南北战争不是一场侵略战争,而是一场内战,那么南方州的法律仍然是有效的,黑人就是财产,对黑人的解放就是对个人财产的剥夺,这是宪法所不允许的。
同时州与联邦是平等的,美国总统、国会都没有权力废除州法律,只有当州法律违宪的时候,才能由最高法院宣布废除。
而现实情况是,这些法律并不违宪,恰恰是林肯发动的战争是违宪的。
于是乎林肯总统所要做的,就是让废除奴隶制的主张变成宪法修正案,只有这样,他的战争才被赋予合法性,而那些州法才有可能废除,而这一切,必须在战争结束前完成,否则当南方州回归之后,他很可能失去对议会的控制,同时还可能面临被弹劾的风险。
在这个废除奴隶制的永恒诉求下,林肯竭尽所能,甚至使用了很多不光彩的办法,促成了宪法第十三修正案的通过,让这场战争成为了正义的、为解放黑奴而战的“内战”。
尽管如此,林肯的行为仍然证明了他的伟大之处,这行为把他同一个独裁者区分开来。
首先他仍然坚信通过法律而不是他手中强大的权力来解决问题,我想这是一个民选总统和一个独裁者的本质区别。
同时林肯总统认为只有宪法才能“把整个奴隶制取消,永远取消”。
而独裁者所面临的,往往是人亡政息。
当然,林肯毕竟依靠战争而不是程序正义完成了这一切,所以后遗症也是十分严重的。
可以说,这项修正案是林肯强加到南方各州头上的。
也因此遭到了激烈的反抗,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林肯总统遇刺身亡。
而漫长的后果就是美国南方各州长达数十年的种族隔离——用南方州的话来讲,这叫分离并且平等。
他们承认法律赋予黑人的平等权利,但他们在生活上拒绝和黑人在一起。
我们坐在银幕前看待这段历史,我们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地臧否人物,但如果回到那个年代设身处地的去思考,我们又分明能感受到人类良知的力量——对平等的追求,对个人权利的维护以及对法律的敬仰,这部电影无时无刻不在向我们输出着这样的价值观。
而我也必须回应一句,向伟大的亚伯拉罕·林肯致敬!
終於看了,上了一課政治課。
與此同時,一直以來的倫理思考也受到挑戰。
慶幸電影能有血有肉地描繪林肯,不致一面倒美化這位歷史上的偉大領袖。
正因如此,可讓不諳政治的觀眾認識到政治是污穢的事實,也可了解「骯髒」事情能造就歷史偉大人物。
電影文戲的張力營造成功,頗能扣人心弦。
只是,Spielberg駕馭《Lincoln》得來仍欠神采,所以,在我心目中,他仍只是匠級導演而已。
看完电影,来豆瓣看分数,傻了。
怎么会这么低?
然后就气笑了电影是好电影生气有些人因为听不懂、不了解历史等等原因给中差评。
你可以对这部电影有自己的意见,但是因为语言、文化、历史等等的理解障碍就给中差评是不是有些过分?
我本身的评价是四星(8-9/10),为了平衡整体影片评价给五星* * *我不是说自己就理解全了,有很多历史的东西是我也不懂的。
但是从电影叙述上来看,这部影片整体流畅,厚实,处理恰当。
镜头转换,电影表述都是很舒服的。
导演讲的这个故事,可以让我这个不怎么熟悉美国内战史的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它既有趣味性,又有厚重感(看这帮现在被称为伟大的政治家在当时是如何苦逼,以及如何苦逼的讨价还价真的又有趣又沉重),而且画面精致,镜头语言运用得很好。
近年来没见什么这样平易近人的传记片或者历史片了。
我在看之前根本不知道它是斯皮尔伯格的,但我看了就很喜欢,觉得值得反复去看。
我之前还没有真正体会过那种“明明知道某事会发生,却紧张它会不会发生,怎么样发生”以及“明明知道某人会在某时死亡,却希冀他不会真的就在这里死了”的感觉(咦?
有点熟悉?
穿越者常碰到嘛。
)看这个电影的时候,我就有种穿越者的感觉。
我很欣赏导演这种举重若轻的电影表达手法,因为它让我能够潜进这部片子里。
有些地方的处理很巧妙,让我印象深刻印象最深的是片头和片尾 片头战士们的战斗原始而真实。
比如一个人揪住敌人的头,几个同伴用刺刀一起刺死;又比如一个人费劲地将敌人的头踩到泥水里,敌人不断挣扎;又或者无序地缠斗,前一秒你赢了,下一秒你已死亡。
如此简单粗暴的杀人场景,让我受到了某种震撼(和那种俯视千军万马战斗的片子不同的震撼,那种聚焦于平士,不以将军视角看战争的震撼)。
影片从这样的战场直接切割到两位黑人战士与林肯总统的交流中。
我记得有一位黑人战士总看着镜头,就像注视着我一样。
听着那个黑人战士的汇报和他充满希望的预测(台词记不清了,似乎是说现在我们已经可以拿到工资了,多少年后我们也可以拿到和白人一样的工资,一百年后我们也可以投票等等——这些预测都是实际上没有发生的)我不禁感到心痛。
而后来了两位白人战士(从神态来讲,其实他们和黑人战士的地位并不平等,也许他们本身并不觉得黑人可以和自己平等),见到总统非常兴奋,还背下来他的葛底斯堡演讲。
我没有料到葛底斯堡演讲居然不是以被林肯总统亲口说出呈献给观众,而是以被战士背诵出来呈现。
这样的表现很成功,也可以看出总统先生在北方军中的声望。
片尾修正法案通过了,战争要结束了,一切似乎都是充满希望的。
总统疲惫不堪地走去陪老婆孩子看戏(当然也是安抚他老婆生气他纵容自己孩子去参军)。
他的小孩兴奋地看戏中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剧终帘子开始合拢。
但是紧接着一个穿西服的人略显慌张地从帘内出来跟所有人说:“总统先生被枪击了。
”小孩瞬间就哭了,抱住护栏哭了。
这也是出我意料。
枪击居然没有直接拍出来,连枪声都没有。
但这样的处理真的很适当,也将本作与其他作品区别开来这部电影对于人物的描画亦十分成功。
里面的人物各有特色,都有出彩的地方,也比较真实地还原人物的困境、可能有的想法、以及辩论和讨价还价。
人物这么多却不让人眼花,真的挺不容易的。
同时,这部电影也呈现给我历史的复杂性,偶然性和必然性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发现很多在当时的人看来理所当然的观点在现在我们的观念中就是荒谬。
那么此时此刻,我们理所当然的事,在未来是否就是荒谬?
当时白人为什么要支持解放黑人?
从利益的角度来看,解放黑人,对白人不利啊?
黑人成自由民了跟白人抢工作;黑人若是会有投票权对白人统治不利。
而且他们本身不信上帝,是白人给了他们信仰(别喷,当时世界观),上帝创造他们是本身就不把他们和白人造成一样的——上帝把他们区分开来的……同样的,男人为什么要支持女权?
统计表明,现在较以前而言失业率高,还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女性从家中出来工作了呢。
另外,为达“高尚”的目的是不是可以不择手段?
欺瞒贿赂威胁,这些“伟人”可都干了。
最终结果是修正法案通过,就算投通过的人各自理解不同、目的不同、信念不同。
电影呈现出来的主要矛盾,第一是北方人民内部的矛盾(下分:民主党与共和党矛盾;共和党内部声音矛盾;民主党内部声音矛盾;群众支持北方不等于支持黑人解放;男人与女人矛盾;黑人与白人矛盾等等),第二是马上停战与支持黑人解放的矛盾(这还真是矛盾),第三是身份及意识矛盾(下分:身为废奴主义总统和身为父亲与丈夫的矛盾;身为民主党和同情黑人但不想让他们有投票权的矛盾;信仰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却有不同理解等等)这么多矛盾,看的时候却并不觉得累。
这就是电影语言的巧妙,也足见导演的用心。
看看隔壁Life of Pi什么评分,此片什么评分,心里感觉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要说Life of Pi引发你对哲理、人性的思考,Lincoln没有,所以Lincoln比较差。
Lincoln照样引发了我的思考,对于人之初的思考。
同样是思考,哪个高于哪个吗?
当伊拉克战争十周年时,中国大陆也一片议论,如往常一样,这类话题,通常被打上“五毛”标记的人大谈美国失败,让伊拉克还生灵涂炭,民主TMD的没影,尸体倒是成堆。
而被打上“公知”标记的人大谈伊拉克人民的成就,自由已来,建设成绩斐然,秩序逐渐恢复正常。
看罢这些,总是感到失望,这帮人的标签还真不是白打的,都根据需要,立场先行的组织材料,激昂文字。
就美国国内媒体来看,虽然也有争议,但是总体看,大都认为道义上干萨达姆是应该的,但是战争后的政治上却是失败的,是的,民主虽然艰难建设,但是显然这一切本可以做的更好。
在这样的背景下,我看了电影《林肯》,一部公映前声势很盛,正式上映后倒是实际反响没预想大的电影。
不过,影片的故事背景是值得玩味的,在南北战争尾声,北方的胜利已经看出端倪,然而一场内战如果仅仅是以“战胜”敌人为目的,那么美国绝不是今天我们看到的美国,是的,仅仅战场的胜利不是真正的胜利,林肯们在当年的抉择值得后人深思。
在《林肯》上映之前,不少媒体就渲染本片将展示一个“不一样”的林肯,实际上,关于林肯的形象,向来就是多样的。
他是一个坚毅的人,敢于坚持一场一度岌岌可危的战争;他是一个高尚的人,尽管处于种种政治目的,但是其推动的法案和政治潮流毕竟促进了种族平等;他是一个说好听些务实说难听些功利的人,为达目的适当的手段和妥协都敢于采纳。
还有杂志专门出过专题介绍林肯的宣传策略,读罢此文,你甚至感觉这家伙有些伪善,善于操纵民意。
所以,在我看来,本片对林肯性格塑造和“真相”揭示上的新意,远不及其切入角度的新意来的印象深刻。
拍一部围绕林肯的电影,显然很容易落入“史诗叙事”的慷慨激昂中,也容易因此无法掌控迷失自我。
根据斯皮尔伯格的访谈来看,大导开始也发愁从哪里切入,带着一帮编剧阅读海量资料后,才发掘了第十三修正案这个点。
而且本片始终确实围绕修正案的前台和背后斗争,南北战争成了真正的背景因素,暗杀事件也不再是高潮而是一个尾声的渲染,斯皮尔伯格整部影片很有分寸,没有迷失方向。
其实,斯皮尔伯格选择一个看起来“小”的切入点来表现真正宏大的精神内涵,在其导演生涯也有迹可循。
比如,诺曼底战争多么宏大的事件,但是与类似《最长的一日》这样的影片不同,他以“拯救大兵瑞恩”这一很私人化又很公众化的事件切入,展现的却是更耐人寻味的主题。
又如,大屠杀该是可以拍的多么悲怆的题材,但是他却以辛德勒这样一个复杂的人物事迹切入,结果众所周知,一种跨越仇恨、历史与种族的人文情怀令人难以忘怀。
所以,第十三修正案看起来是议院上熙熙攘攘的争吵,很无聊,很枯燥,即使些背后的下三滥手段比起今天的政治惊悚片来看,都小儿科一般。
但是恰恰这个过程,各派政治人物百态尽现,有人积极的废奴,誓要彻底根除奴隶制度存在的土壤;有人有所保留的废奴,在他们看来正义之外需要考虑的因素还很多,要稳重;有人有些犹豫,或者有些恐惧,瞻前顾后中游移不定;有人就是墙头草,利益为上,哪怕心中一番挣扎,也懂得“因势利导”。
影片对这些人物的性格刻画是鲜明的,但是又没有脸谱化,重点还在于几个关键人物的立体呈现。
林肯总统在片中总体还是给我一种挣扎的理想主义形象,他有着自己的志向,但是却显得孤独,一方面同僚显得有些脓包懦弱,另一方面与妻子处于一种爱恨模糊的纠结状态,片中的林肯已经度过了南北战争过程中北方最艰难的时刻,但是片中表现出对于林肯来说,最关键和艰难的时刻才刚刚到来。
这里,不说道德,我们至少看出了一种“政治素质”,即起码几位关键人物的眼界绝不只是在将南方打趴下那么简单。
无论是声线有些怪异的林肯,还是一脸别人欠了他几千美元呈现苦瓜脸的史蒂文森,都试图在战争结局之外,给予美国人民一个更有价值的交代。
这份争斗激烈而有序,过程公正中又有些阴谋诡计,最终,我们看到第十三修正案顺利通过,给南北战争了一个真正的说法,毕竟这场战争除了现实的南北不同经济形态和利益之争,更有价值观念之争,与仅仅战场的胜负只能留下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暗雷相比,思想上的争鸣和法律上的确认才是铸造社会稳定更牢靠的基石。
事实上,这部影片即使改名叫《第十三修正案》也无妨,林肯只是围绕这一提案和提案精神的一个中心人物。
或许因为如此,这部《林肯》多少与观众预期有些偏差,我们发现即使表现了不少林肯个人的家庭冲突,整部影片的“林肯味”依然不够浓。
在极力表现美国精神的同时,影片的戏剧性多少有些减弱,虽然我很喜欢这种调调,但是我也清楚这种风格让其受众范围多少也受到限制,降低了其本来被预期的声势。
这样一部带着思辨色彩的大片,演员的作用往往更加重要,否则很多抽象的精神很难被栩栩如生的表现。
当丹尼尔•戴•刘易斯出演林肯的消息传出,大家都知道,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又被预定了。
莎莉•菲尔德和汤米•李•琼斯两位老演员的表演也非常精彩,为影片献上了家庭和院内两条重要的戏剧线索。
关于林肯的故事显然还有更多可以延伸和切入的题材,斯皮尔伯格这一次的选择没有走事件大场面,而是走向了精神大场面的另一个纬度,有些风险,却凭借出众的能力依然娴熟掌握,给了今天的人们很大启示:当年,一些美国政治人物不求简单的战胜,以卓绝的努力为后人带来了更加值得铭记的遗产,这种政治视野和风度都值得后人再三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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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版的林肯身材高大,以至于格格不入。
出生贫寒,以至于显得笨拙,不知所措;在达官贵人面前,他对答如流,挥洒手腕;在常人面前,他却敏感脆弱,显得无力而疲惫。
电影还是照顾到了观众的情绪,没有让福特剧院的那一枪直接展现在荧屏之上。
林肯留给我们最后的印象,是一幅光中黑色的剪影,那一抹形象茫然而落寞,仿佛演员告别舞台。
对《林肯》本来毫无期待。
看到《林肯》夺下十二项奥斯卡提名的时候,心头汹涌的只是蔬菜脱水般的筋疲力尽。
在我眼里已经沦为“完美的平庸”的斯皮尔伯格,加上年年生着一副“我就是来拿奥斯卡”伶牙俐齿的传记片风潮,以及乘着政治选举大势而推出的美式主旋律题材。
但学院永远是慧眼识珠的——这也许是斯皮尔伯格最想拍摄出的电影,因为他终究可以随林肯之名,而以杰作之名垂以不朽。
电影甫一开始,林肯就是“半人半神”出现在眼前的——高票连任,北方领袖,解放黑奴,一个圣人总是没有意思的。
我们并不崇高,我们需要理解,需要自我代入。
观众想看到的,是可以触摸到,自己有可能做得到的神圣,符合人情的不近人情,只有这样才能被人相信——这样的评判标准和影片塑造的林肯本人同样实用主义,而正是这些看似俗滥的实用主义,决定了《林肯》的创作心理不可能不功利,但与此同时,竟然也在意料之外,以另一种模式完成了骄傲的杰作预定。
作为一部传记片,《林肯》对于林肯形象的塑造并没有采用什么突出而新颖的方式。
电影只是老实白描式的在记录林肯的生活;那些看望士兵,看望伤员的碎片叙事显得平面而无趣,甚至还不如士兵背诵出了《葛底斯堡演说》的细节令人动容。
描述一个破碎的家庭和与家人的矛盾,以及在处理家庭问题上的某些绝望的刚愎自用,也都是传记片丰富立体人物的基本手法;甚至我觉得本片并不完美的关键就在于林肯本人的动机缺失。
他在本片中所有行动终究都是在为了理想,国家不再分裂的理想,人人平等的理想,他的坚持不移和纯粹依靠理想行事,一旦影片推进到动机层面的探讨上,斯皮尔伯格给出的依旧是空中楼阁。
我们会记得他为人处世的那份淡然和超脱,面对同僚的些许笨拙和犹豫,面对平常人透露出隐约的隔膜而漠然,记得他的乐观和喜欢讲故事,记得他喜欢笑,记得他认定目标就不会放松时的艺术家式严酷的浪漫主义;但这些都只是隐约存在的碎片,是人物形象可有可无的外延。
于是说到底,我依然对这位没有被塑造成圣人的圣人难以亲近。
他被尽力还原,但他依然是一个光辉的符号,而不是一个人;尽管将一个希望和自由的象征还原解构为人并没有意义,也许他本人就是这样一个丝毫没有私欲的圣人;而且对于一部电影,也是过分苛求了。
但《林肯》全片依然如同夺目珍珠,璀璨闪耀,堪称出神入化。
最令人惊叹的是,作为一部传记片居然拍摄出了强烈的观众带入感——传记文学和传记电影的基本美学,往往是用平实和无刺点的语言模式,把读者和观众放置在旁观或者上帝视角上,手术刀式分析传主的各层细碎的横截面,来完成人物的三维立体塑造。
可是《林肯》不是这样的。
《林肯》直接抛出了主人公要完成的一个目标,然后用强烈的视听语言和道德鼓舞力量将所有观众都投入了影片环境之中,使他们开始与影片内容和人物交互起来,激发起他们亲身体验和改变既定事实的激情。
很难记起会有一部传记片,会让人时刻希望帮助主人公一把,亲手协助他完成记载在历史书上的功绩,并在达到目标的高潮随之心潮澎湃。
当观众在进入电影院之前就带有一个“黑人必须被解放”的既定观念时,那么林肯在影片中的所有奋斗,就带上共同愿望的强烈印记,汇聚成不容置喙的集体意识形态,无数的灵魂就此合一,并带入到观影情绪中,人们在林肯的奋斗过程中看到了自己。
而弥漫在影片创作中的实用主义,也最终必然到达了电影所寄望挖掘的深刻。
我们强烈的意识到,任何一件公平而正义的伟大事业,几乎都不可能通过完全纯洁而公正的手段去完成——在辉煌灿烂的洁白背后,总会隐藏着高贵的污秽,所有伟大的事业,都要用欺骗和贿赂去完成。
但这些污秽和卑劣并不是单一的,它们虽然会被铭记,但“最终还是会被实现他们的人自我所净化”。
影片忠实并不厌其烦的记录了林肯为了共和党全部达成一致和争取民齤主党20张选票的过程中高超的政治手段,官位的贿赂,私下的游说,赤裸裸的威胁,保守秘密和白色的谎言。
清醒的观众也许会意识到,这样的实用主义如果发展到极端,就是“为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为了宏伟的计划”,“为了最大的利益”的极齤权法齤西斯主义。
但是我们都不是绝对的道德至上主义者,斯皮尔伯格也敏感而狡黠的展现了他的妥协:林肯的手段并不肮脏,没有多余的伤害,基本都在于普通人的道德承受范围内,而更关键的,他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我们,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人类真正的生而平等,这样做是人权运动和时代进步的必然。
也许,这又是欧美文学传统中主人公成长的必经一步——意识到人性的复杂,世界绝非黑白两界,意识到“秘密与谎言”的存在,但同时理解,在这个焦点模糊,理想破碎的人世,依然要保存希望和光明。
《林肯》对于中国观众来说,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界沟与隔膜。
不仅仅是背景知识和历史知识的缺乏,更是认知方式,行为方式和对于司法的一颗敬畏之心。
但抛开所有虚妄的外表,《林肯》就是一部出色而震撼的电影,并且还建立在影片本身是一部并不成功的传记片的基础上;这部电影如果拿下奥斯卡最佳影片,必然争议漫天但理所应当,受之无愧。
斯皮尔伯格终于再次拍摄出了一部杰作,一部有锋芒,有力量,心脏跳动着,鲜明的活着的电影,而并非以往看似完美,实则僵死干枯,面面俱到的平庸之作。
他还活着,这样就够了,那么这部电影叫《林肯》还是叫《宪法第十三条修正案》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特殊的时代大背景,不需要跌宕起伏的故事和扣人心弦的情节,仅有演员和台词,所有的感悟来源于对话与动作神态当中。
这是斯皮尔伯格擅长的题材,《辛德勒名单》辉煌之后,经历《拯救大兵瑞恩》的思考和《战马》的做作,《林肯》中大幅对话和刘易斯大师级的演绎,让我们看到传记也可以这样描绘,在和谈与废奴之间挣扎,在大爱与小爱中寻找平衡,对妻子儿子的爱与愧疚,对众生平等的执着追求,对伤亡惨重的痛心与无奈……远去有些佝偻的背影,无声的言语却让人心酸不已。
(未完待续)
您的伟大如同您的身高一样,有非常高的高度。
美国历史上最伟大总统,虽然话说您是美国总统史上最善良的人,但没想到如此伟大的废除奴隶制法案是通过贿赂与收买议员,在选票数量上获胜,才得以让法案通过。
我不觉得此种做法有多肮脏,但它的胜利果实确实金辉闪闪的!!
历史对法案的评价是伟大的,当法案通过的时候,这肯定是美利坚历史性的一刻。
4年的南北战争,血流成河,无数人倒在血泊当中,即使签署了解放黑奴宣言,却也不能意味着数百万的黑人获得自由,直到法案的诞生,才换来和平与自由。
总统都是孤独的。
林肯在孤独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他在走一条别人都没有走过的路。
这一路上充满了艰难险阻,尤其是民主党蠢猪们。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身的良知和善良,无论你投下赞成或者反对票,你都灵魂都会受到拷问。
就这样,也依旧把这块难啃的骨头给捣鼓碎了,实属不易。
想起了林肯说的话,作为一个美国总统,他应该掌握所有的权利,却连一个小小的法案都搞不定,总统权力的如此弱小,在那一刻被放大,林肯孤独且无力来自内心深处的呐喊,是为了百万人自由和和平的渴望。
《林肯》电影剧本文/(美国)托尼·库什纳译/珞珈外景,阿肯色州,詹金斯渡口,战场,白天阴沉灰暗的天幕悬垂在积水的战场上空,水有两英尺深。
大炮和战车半没在水中,东倒西歪,车轮在水面下陷入淤泥里,辕轭仍然套在已死或将死的牛马身上。
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进行,联邦的黑人士兵和邦联的白人士兵站在没膝的水中,由于脚下的泥泞而步履维艰,他们用步枪、刺刀、手枪、匕首和拳头展开肉搏。
不讲规则与战术,没有任何理性可言:这是一场混战,彼此恨之入骨,决心将对方斩尽杀绝,不留俘虏。
哈罗德·格林(画外音):我们中有些人此前曾在堪萨斯第2黑人团服役。
去年4月我们在詹金斯渡口和南军作战,就在他们把毒泉之战中被俘的黑人士兵全部屠杀之后。
外景,阿纳卡斯蒂亚河,毗邻华盛顿海军造船厂的练兵场,夜晚雨雾蒙蒙。
联邦军在练兵场上扎营。
针对邦联的北卡罗来纳州威尔明顿港的进攻准备工作正在进行中。
两名黑人士兵站在一支露营的黑人部队前:哈罗德·格林,步兵,年近40;艾拉·克拉克,骑兵,20出头。
亚伯拉罕·林肯面朝哈罗德和艾拉,坐在长凳上,身边放着他的大礼帽。
哈罗德·格林:所以在詹金斯渡口,我们决定不抓南军俘虏。
我们没有给他们留一个活口。
我们在那一战中活下来的人加入了116黑人团。
在肯塔基州的纳尔逊营。
林肯:战士,你叫什么名字?
哈罗德·格林:列兵哈罗德·格林,先生。
艾拉·克拉克:我是下士艾拉·克拉克,先生。
马萨诸塞第5骑兵团。
我的战友们在那边候命。
他朝自己所属部队的方向点头示意。
艾拉·克拉克:我们将弃马乘船,和第24步兵团一起在下周对威尔明顿展开进攻。
林肯(对哈罗德·格林):你当兵多长时间了?
哈罗德·格林:两年了,先生。
林肯:堪萨斯第2黑人团在詹金斯渡口之战中表现英勇。
哈罗德·格林:是的,先生。
艾拉·克拉克:他们消灭了叛军一千人,先生。
他们非常英勇。
(犹豫一下,接着说道)饷金却比白人士兵一个月少三美元。
哈罗德·格林对克拉克的直言不讳感到一丝惊讶。
哈罗德·格林:我们堪萨斯第2团的战友,无论何时战斗都……艾拉·克拉克:还要扣除三美元的军装费。
哈罗德·格林:以前的确是那样,先生,但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艾拉·克拉克:现在饷金平等了,但是仍然没有一个黑人军官。
林肯:我知道了,克拉克下士。
艾拉·克拉克:您知道就太好了,先生。
只是……哈罗德·格林(对林肯,试图转换话题):您觉得进攻威尔明顿会……艾拉·克拉克:既然白人已经看惯了黑人拿枪,替他们作战,也能容许黑人士兵和他们同酬,或许再过几年他们就能接受黑人中尉、上尉了。
十五年后,说不定会出现一个黑人上校。
一百年后我们或许能有投票权。
格林对克拉克同林肯说话的方式感到懊恼。
林肯:战后你打算做什么,克拉克下士?
艾拉·克拉克:工作,先生。
也许您能雇用我。
林肯:也许吧。
艾拉·克拉克:但是先生,您得知道,我讨厌擦皮鞋时的味道,我也不会理发。
林肯莞尔。
林肯:我尚未找到能给我理好头发的人。
哈罗德·格林:您的头发在白人里算是很强韧的。
林肯笑了。
林肯:是啊。
我最后一个理发师上吊了。
他前头那个在遗嘱里把剪子留给了我。
格林笑了。
两个白人士兵走近,这是两个年轻小伙子,既紧张又兴奋。
第一个白人士兵:您是林肯总统,先生?
林肯:晚上好,年轻人。
第二个白人士兵:天哪!
我们、我们见过您,嗯。
我们在、在……第一个白人士兵:在葛底斯堡!
哈罗德·格林:你们曾在葛底斯堡作战?
第二个白人士兵:我简直不敢相信……第一个白人士兵(对格林,略带轻蔑):我们不是在那里作战。
我们上个月才入伍。
两年前在公墓演说上见过他。
第二个白人士兵:对,我们听了您的演说!
我们……天哪、天哪!
嗯,嘿,您到底有多高?
第一个白人士兵:拜托,闭嘴!
林肯:你们听得清我的演说吗?
第一个白人士兵:听得不是很清楚,先生,当时……第二个白人士兵(飞快地、机械地背诵):“八十七年前,我们的先辈们在这个大陆上创立了一个新国家,它孕育于自由之中,奉行一切人生来平等的原则。
”林肯:很好,谢谢你们……第一个白人士兵:“现在我们正从事一场伟大的内战,以考验这个国家,或者任何一个孕育于自由和奉行上述原则的国家是否能够长久存在下去。
我们……我们……我们在这场战争中的一个伟大战场上集会。
”林肯:谢谢……第二个白人士兵:“烈士们为使这个国家能够生存下去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来到这里,是要把这个战场的一部分奉献给他们作为最后安息之所。
我们……”(他有些哽咽)第一个白人士兵:他的几个叔叔在第二天的战斗中阵亡。
第二个白人士兵:我知道最后一段。
“倒是我们,呃,应该……”一个声音(画外音):起立!
出发!
练兵场上的士兵们听到集合号令纷纷起立。
呼叫各团、旅、师番号的声音响遍全场,士兵们扑灭火,背上背包。
林肯(对两个白人士兵):去找自己的队伍吧。
第一个白人士兵(向林肯敬礼):谢谢您,先生。
愿上帝保佑您!
林肯:愿上帝保佑你们。
第二个白人士兵敬礼。
两人离开。
格林也向林肯敬了礼,瞥一眼克拉克,后者仍然低眉垂目。
格林离开。
克拉克抬起目光,向林肯敬礼,利落地转身,走向自己的部队,旋即又停住脚步,转回身,面对注视着他的林肯。
顿了顿,以赞美的、小心翼翼劝诫的语气提示林肯他曾许下的诺言。
艾拉·克拉克:“我们要在这里下定最大的决心,不让这些死者白白牺牲……”克拉克再次向林肯敬礼,转身走开。
林肯目送他离开。
克拉克步入雾霭中,仍在大声背诵。
艾拉·克拉克:“……我们要使国家在上帝福佑下得到自由的新生,要使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长存。
”林肯一直注视克拉克,直到雾霭将他彻底淹没。
字幕:1865年1月,亚伯拉罕·林肯连任总统已经两个月,美国内战进入第四年外景,一艘船在海上,夜晚一艘奇怪的黑色大船在汹涌广阔的黑色海面上破浪而行,大船半木制半铁制,像巨型铁甲舰一样安有旋转炮塔。
黑暗中,林肯独自一人,在没有栏杆的甲板上,敞开胸膛面向大海。
大船劈开汹涌的水面,却几乎没有颠簸,没有风声和飞溅的浪花。
甲板被巨大的炮塔占据。
林肯(画外音):现在是夜晚,大船被某种强大的力量驱动,疾速航行。
林肯盯着隐约可辨的地平线,一团奇怪的闪烁的混沌光芒指示它的存在,光芒以比疾速接近的大船更快的速度向后退去。
林肯(画外音):虽然黑暗中难以辨识,但是直觉告诉我,我们正在驶向岸边。
船上似乎别无他人。
我孑然前行。
内景,白宫二楼,玛丽的卧室,夜晚房间温馨宜人,塞得满满当当,半似裁缝铺,半似储存库,堆着玛丽数不尽的购物战利品:服装、布料、饰品、地毯。
到处都是书。
林肯斜躺在一张法式躺椅上,躺椅对于他的高大身形来说显得太小了。
他穿着衬衣,马甲敞着,领结松开,没有穿鞋。
膝上放着一个夹满文件的对开文件夹。
玛丽·林肯坐在他对面,穿着睡袍,头戴睡帽。
从梳妆镜里看着他。
神色惊愕。
字幕:白宫林肯:“倘不是因为我总做噩梦,那么即使把我关在一个果壳里,我也会把自己当做一个拥有无限空间的君王的。
”我想是那种速度让我感到怪异。
我习惯了小心谨慎的步伐。
玛丽看着他,满面忧色。
林肯:我应该让你宽心。
不该告诉你我的梦。
玛丽:你有烦心事,我也不想袖手旁观!
你也什么都没瞒我。
他垂目看着地毯,然后抬头注视她。
玛丽:或许,或许是因为进攻威尔明顿港。
你经常在战役前梦到船。
林肯(轻抚额头):你的头怎么样了?
玛丽:难以形容。
她优雅地摸摸头。
玛丽:将近两年,一点没好转。
不过是战争的又一个受害者。
谁愿意听一个没用的女人唠叨她的马车事故。
林肯:我愿意。
玛丽:得了吧!
你会把梦境告诉我,仅此而已,我只不过是你的解梦人罢了,我不会得到信任的,即使那不是一桩马车事故,那是一次预谋暗杀……林肯:那次极有可能是……玛丽:是暗杀。
预定目标是你。
林肯:大型招待会筹备得怎么样了?
玛丽:我不想谈聚会的事!
你也不喜欢什么聚会。
林肯:虽然不太喜欢,但是很有必要……玛丽审视着林肯,思忖。
然后恍然大悟。
玛丽: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船不是代表威尔明顿港,不是代表军事行动!
是废奴修正案!
不然你为什么非要我邀请那些疯狂的激进分子来家里?
林肯合上文件夹。
玛丽:你准备在本届任期结束前让众议院通过修正案,在就职典礼之前。
林肯(站起来):不要在华服上花太多钱。
玛丽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玛丽:没有人像你这样受民众爱戴,从来不曾有人如此受爱戴,你现在可以做任何事。
不要将权力浪费在注定失败的修正案上。
见他无心讨论,她转身走到打开的窗子前。
玛丽:你记得罗伯特要回家参加招待会吧?
林肯点头,虽然玛丽并没有看他。
玛丽:我知道你不会记得。
她关上窗户。
玛丽:你乘坐的船,就是第十三修正案。
不用你告诉我,我说对了。
我知道我是对的。
她注视着他离开房间,露出胜利而苦涩的笑:她果真是对的。
内景,走廊,玛丽的卧室外,夜晚林肯碰见伊丽莎白·凯克利,一个浅肤色的黑人妇女,38岁,她是玛丽的服装师和密友。
她捧着一件深蓝色天鹅绒绣珠胸衣。
林肯:很晚了,凯克利太太。
伊丽莎白·凯克利(把胸衣递上前):她需要这件衣服参加招待会。
林肯俯身看看复杂精细的珠绣。
伊丽莎白·凯克利:慢工细活。
他点头微笑,直起身。
林肯:晚安。
他继续沿着走廊走。
凯克利太太正准备进玛丽的卧房,却又停下,她感觉出气氛的异样。
她在林肯身后轻声道——伊丽莎白·凯克利(担心地,略有些不满):您是不是给她讲了一个梦?
内景,白宫二楼,林肯的办公室,夜晚办公室疏疏落落摆了几件家具。
林肯的办公桌靠近敞开的窗户,桌上堆满文件、书籍和报纸。
角落里有几把软椅和一张摇椅。
壁炉里余烬渐息,靠近壁炉处摆放着一张长桌和九把椅子,每把椅子前都有笔和墨水瓶。
墙上和拥挤的书柜上挂着数十幅地图。
林肯打开门进来,在壁炉旁找到10岁的儿子泰德·林肯。
泰德躺在一张巨大的军用地图上睡得正香,铅制的玩具士兵散落在地图上。
泰德的脑袋边有一个打开盖的红木大箱子,上面印着“亚历山大·加德纳照相馆”字样。
箱子里装着一些镶有木框的玻璃板,这些是照相底片。
泰德已经看过几张底片,放在身旁的地图上。
林肯跪在泰德身旁,俯视地图,这是一张彼德斯堡联邦和邦联军队之间的无人区的战略地形图。
他细看绘制精确的蓝色和灰色线条。
然后拿起一块玻璃底片,对着炉火,这是一个黑人男孩的照片。
说明文字用漂亮的草书写着:阿博纳,12岁——500美元。
另一张照片上面写着:两个少年,10岁和14岁——700美元。
林肯把玻璃板放回箱子,合上盖子。
小心地将玩具士兵拂到一旁,躺到泰德身边。
他摸摸泰德的头发,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泰德在林肯四肢着地准备爬起来时被惊醒,迷迷糊糊地照惯例趴到父亲背上,抱紧站起来的父亲。
林肯感到很疲倦,或许还有一丝惊讶——他发现成长中的儿子比头一个晚上又重了一点点。
泰德(熟睡中):爸爸……林肯:嗯?
泰德:爸爸,我想见威利。
林肯(低语):我也是,泰迪。
但是我们见不到。
泰德:为什么?
林肯:威利不在了。
三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林肯将泰德背出房间,关上门。
外景,华盛顿,财政部外,早上一根新旗杆正被竖立起来。
身穿黑色大衣、头戴礼帽的林肯和59岁的财政部长威廉·费森登站在旗杆旁。
他们面对由军官、文书、官员、夫人、士兵组成的听众。
一支海军乐队奏完一曲活泼的《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
两个士兵把国旗系到升降索上。
林肯就位,在人群鼓掌之际从帽子里取出一张纸片,看了一下,然后抬起头。
林肯:分配给我的任务是升旗,只要不出机械故障,我会照做,待旗帜升起,就要由人民来令它高悬不坠。
他把纸片放到一旁。
听众还在等待下文。
林肯:我的演讲结束。
他向人群微笑。
大家鼓掌,一些人笑了起来。
林肯转动摇柄升旗,小号独奏吹响了《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人群跟着一起唱,其中包括国务卿威廉·苏厄德,他64岁,身穿考究的冬装厚外套,头戴礼帽,还有林肯衣冠楚楚的私人秘书约翰·海伊,他27岁。
苏厄德看上去心情不错。
听众:“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来了三十万人,从密西西比蜿蜒的小溪和新英格兰的岸滨……我们放弃了自己的田地和工作,离开心爱的妻与子,心中千言万语难述,惟有清泪偷弹。
我们来了,亚伯拉罕父亲……”外景,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道,一辆马车,早上在一辆敞篷马车里,苏厄德面对林肯坐着。
海伊坐在苏厄德旁边,整理膝上文件夹里的文件。
苏厄德:即使众议院所有共和党人都投赞成票也难保成功,何况党内什么时候一致赞成过什么事?
纵使所有共和党人投票赞成,我们仍然差二十票。
林肯:二十票而已。
苏厄德:二十票而已!
林肯:我们可以拉到二十票。
苏厄德:在众议院找二十个赞成废除奴隶制的民主党议员!
依我之见……林肯:我向来依你之见。
苏厄德:或者装作如此。
林肯:洗耳恭听。
苏厄德:我们很快就能赢得战争,这毫无疑问,对吗?
林肯:还没有赢。
苏厄德:你将以半神的身份开始第二个任期。
试想一下和平可能带来的机遇!
为什么要让众议院的争斗抹黑自己的光辉形象?
无能的乡巴佬和政客在那里蛇鼠一窝,十个月前他们就否决了修正案。
我们肯定输。
林肯笑。
林肯:我喜欢当前的机会。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早上林肯坐在办公桌旁,海伊递给他文件批阅。
苏厄德端着一杯白兰地在壁炉旁烤火。
苏厄德:想一想我们要面对的阻碍。
通过一项修正案需要获得三分之二的多数票:我们可以得到共和党的多数票,但是只有百分之五十多……林肯:百分之五十六。
苏厄德:我们需要民主党人的支持。
而我们一个都很难找到。
林肯:自上一次众议院就修正案投票后又经过了一次竞选。
有六十四名民主党人在12月失去了他们的众议院议席。
也就是说3月有六十四名民主党人要来求职。
苏厄德:我知道,但是……林肯:这些人不用再为改选担心,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投票。
门口传来敲门声。
苏厄德:但是我们不能,呃,为修正案收买投票。
这一点至关重要。
林肯(对海伊):请让他们进来。
(接前)我可没有说收买。
我只说了我们需要二十张赞成票。
在第二个任期伊始,有很多职位空缺需要填补。
海伊打开通往外间办公室的门,嘈杂的人声传进来。
约翰·尼古拉——林肯的高级秘书,33岁,德裔,相当严肃——引乔利夫妇入内。
乔利先生40多岁,身穿溅满泥点的外套,手里拿着帽子,乔利太太紧随其后,同样风尘仆仆,提着一个箱子。
林肯站起来。
约翰·尼古拉:总统先生,请允许我介绍一下乔利先生和他太太,从密苏里州来……乔利先生:我们来自杰斐逊城,总统。
林肯和乔利先生握手。
乔利太太行屈膝礼。
林肯:乔利先生,夫人,壁炉旁的这位是国务卿苏厄德。
苏厄德微微颔首,点燃一支古巴雪茄。
林肯:杰斐逊城。
林肯注视乔利夫妇。
他们神色焦虑,有些畏怯。
林肯:我曾听人说过一个杰斐逊城的律师的故事,他有一只鹦鹉,每天早上把他吵醒,大叫:“今天是《圣经》预言的世界末日。
”一天,律师为了和平与安宁终于把它射杀了,我想,这么一来,至少对于这只鸟来说——它的预言说中了。
林肯笑了起来。
乔利夫妇没听懂。
乔利先生回头看看苏厄德,后者示意他说话,然后呼出一缕烟。
乔利先生(把准备好的话讲出来):杰斐逊城只有一个收费亭,在西南边,被一个从罗拉来的男人海因茨·绍尔麦根非法占有了将近两年,因为您的人斯科菲尔德将军把他安排在了那儿。
但是门罗总统把那个收费站给了我爷爷,昆西·亚当斯给我爸爸写过一封信,说那里永远归我们家。
信在乔利太太这儿……(对妻子)给林肯先生看一下昆西·亚当斯的信。
乔利太太打开箱子,在里面手忙脚乱地翻找。
林肯:不用了,乔利太太。
你们只需要告诉我,想要我做什么。
苏厄德吐出一口烟雾。
乔利先生咳嗽起来,乔利太太试图用昆西·亚当斯的信把烟雾扇走。
乔利太太:乔利先生的肺气肿受不了烟。
苏厄德:夫人,您知道拟议的宪法第十三修正案吗?
乔利太太:知道,先生,人人都知道。
总统赞成。
苏厄德:你们呢?
乔利先生:我们也赞成。
苏厄德:你知道修正案要废除奴隶制吗?
乔利太太:是的,先生,我知道。
苏厄德:所以你才赞成?
乔利太太:我赞成的是结束战争。
只要我们废除奴隶制,叛军就会停止战斗,因为他们是为了奴隶制打仗。
林肯先生,您一直都这么说。
通过修正案,奴隶制终结,他们就会放弃。
战争就能结束了。
苏厄德:如果战争在我们废除奴隶制之前就结束,你会……乔利太太:林肯总统说过,除非我们终结奴隶制,否则战争不会结束。
苏厄德:但是假如真结束了呢?
南方被拖垮了,缺枪缺人。
你还会希望——嗯,你们的议员是谁?
林肯:杰斐逊城?
哦,是伯顿议员吗?
乔利太太:“竹竿”伯顿,我是说,乔赛亚·伯顿,是的,先生!
林肯(对乔利太太):共和党人。
我想他在修正案的问题上还举棋不定。
或许您可以去拜访一下他,让他知道您热烈支持。
乔利太太:是……苏厄德:夫人,如果叛军下礼拜就投降,你希望伯顿议员在月底投票赞成第十三修正案吗?
乔利太太感到困惑,看了看乔利先生,然后——乔利太太:果真是那样的话,没有了战争什么的,我想乔利先生更愿意国会不通过修正案。
乔利先生点头。
苏厄德瞥了一眼林肯,回头继续对乔利夫妇说话。
苏厄德:为什么?
乔利先生很惊讶: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乔利先生(声音嘶哑):黑鬼。
乔利太太:如果亚拉巴马州的黑人不跑到密西西比州,偷他的鸡,抢他的工作,他可能更希望国会通过修正案。
苏厄德从乔利太太手里拿过信,递给林肯。
苏厄德(对林肯,悄声地):人民!
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急于通过修正案了。
林肯(对乔利先生):先生,关于收费亭的事,可否容我研究一下这封信?
明天上午过来找我,我们会仔细斟酌一下法律规定。
林肯站起来。
林肯:务必要去拜访一下“竹竿”,告诉他你们支持通过修正案。
就当是军事需要。
乔利夫妇点头,将信将疑。
尼古拉(对乔利夫妇):谢谢。
尼古拉陪同他们出去。
正当他要关门时——林肯:哦,尼古拉?
有时间我想跟你谈谈。
尼古拉点点头,步入前厅,那里还有几十个请愿者在等待林肯的接见。
海伊和门卫商谈事情。
苏厄德在他们身后关上门。
林肯跪在壁炉前拨火。
添了点柴,站起身。
苏厄德注视着他,然后——苏厄德:如果你是打算通过提供职位来换取投票,我要去奥尔巴尼找一个朋友来,他能找来擅长干这种见不得光的差事的政治说客。
省得让我受辱亲自和民主党人谈。
也省得你暴露,担负责任。
门外传来一短两长的叩门声。
林肯:抱歉,那是求救信号,我曾郑重发誓必定做出响应。
林肯打开门。
泰德走进来。
泰德:汤姆·彭德尔拿走了加德纳先生送来的奴隶照的玻璃底片,因为妈妈说它们太叫人难受了,但是……林肯:你整晚做噩梦,妈妈说得对……泰德:但是如果你们不让我看那些底片,我会做更可怕的噩梦!
林肯:有可能。
苏厄德:党内任何人出纰漏我们都受不了……投票的时候一个共和党人都不能缺席。
你知道的,你知道应该去见谁。
尼古拉进来,林肯转向他。
林肯:派人去布莱尔宫。
问一下普雷斯顿·布莱尔,我能否在5点左右去拜访他。
苏厄德(打了个激灵,喝了一口白兰地):上帝保佑你。
只有上帝知道他会开出什么价码。
内景,华盛顿,布莱尔宫,图书室,晚上林肯坐在长条软凳的边上。
林肯:如果布莱尔家族的人去对他们说,那么没有一个共和党人会拒绝给修正案投赞成票。
房间富丽堂皇。
普雷斯顿·布莱尔,强大的豪门望族的家长,72岁,面朝儿子蒙哥马利·布莱尔而坐,后者50岁,瘦削不堪。
蒙哥马利身后,巨大的壁炉里火光熊熊。
普雷斯顿美丽优雅的女儿伊丽莎白·布莱尔·李45岁,坐在蒙哥马利对面,她身旁是穿着联邦步兵军服的泰德,他旁边放着一杆真的滑膛枪。
蒙哥马利·布莱尔:你的意思是不能有任何一个保守的共和党人……普雷斯顿·布莱尔:所有共和党人都应该是保守派,该死的,我在自己家里组建的这个政党应该是保守的反奴隶制政党,而不是让那些该死的激进废奴主义者玩的摇马……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控制一下情绪,爸爸,你会吓到孩子。
蒙哥马利·布莱尔(对林肯):你需要我们在你哄骗激进分子、笼络撒迪厄斯·史蒂文斯的追随者的时候,让党内的保守派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你。
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林肯:是的,先生。
蒙哥马利·布莱尔:那么,我们能得到什么?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喔!
直言不讳!
蒙蒂,一定是因为你的态度,所以林肯先生才会把你排挤出他的内阁。
普雷斯顿·布莱尔:他被排挤出来……蒙哥马利·布莱尔:我不是被排挤出来的。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讽刺地笑了笑):你当然不是。
普雷斯顿·布莱尔:为了安抚那些该死的激进废奴主义者,他被排挤出来了!
蒙哥马利·布莱尔:是我自己同意辞职的。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朝泰德点点头):爸爸,拜托!
普雷斯顿·布莱尔:你不介意,对吧,孩子?
林肯:他整天和士兵们为伍。
泰德:他们教了我一首歌!
普雷斯顿·布莱尔:是吗?
士兵们会唱各种各样的歌。
你的哥哥鲍勃好吗?
泰德:他在上学,但是四天后会过来!
参加招待会!
普雷斯顿·布莱尔:上学!
很好嘛!
还好他没有参军!
泰德:他想参军,但是妈妈说他不可以……普雷斯顿·布莱尔:当兵太危险了。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你妈妈很聪明,没有让他去蹚浑水。
普雷斯顿·布莱尔:现在你爸爸知道了,如果我为他提供帮助,作为回报,我要去里士满——在萨凡纳刚被攻克时他说过我能去——和杰斐逊·戴维斯谈一谈。
给我一些筹码,让我可以给杰斐逊·戴维斯开出和谈条件。
他会跟我谈!
蒙哥马利·布莱尔:党内的保守派成员希望你接受里士满的示好。
这点很重要。
两个黑人佣人进来,开始倒茶。
蒙哥马利·布莱尔:只有其他一切可能都被排除,他们才会给这项仓促提出的、高风险的修正案投赞成票。
普雷斯顿·布莱尔:共和党人不是废奴主义者。
我们不能叫我们的人投票赞成废除奴隶制,除非我们同时告诉他们你在寻求谈判议和。
布莱尔一家注视林肯,等待他的回答。
外景,布莱尔宫外,夜晚天下起了小雪。
一辆亮漆马车停在外面,车门上有布莱尔家族的纹章。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胳膊上搭着一条毛毯从屋内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跟里奥——一个上了年纪的黑人男仆,以前是布莱尔家的奴隶——说话。
他们身后是一个身穿管家服的黑人老妇。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里奥,从这里到里士满有一百英里。
让他喝醉,这样他就能睡觉了。
里奥:好的。
伊丽莎白走向马车,普雷斯顿已经坐在里面。
她伸手把毯子从车窗塞进去,盖到父亲身上。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来,爸爸。
普雷斯顿·布莱尔:哦!
谢谢。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摆弄毯子):把这个盖好……普雷斯顿·布莱尔:我的帽子呢?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里奥拿着呢。
好了吗?
里奥爬进马车,伊丽莎白吻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将吻印在父亲脸颊上。
伊丽莎白·布莱尔·李:去创造和平吧。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早上内阁成员聚集在一起。
林肯坐在桌子上首,左手边是苏厄德,右手边是战争部长埃德温·M.斯坦顿,51岁,圆滚滚的身形,长胡子,戴眼镜。
斯坦顿旁边依次是海军部长吉迪恩·韦尔斯,63岁,浓密的白发(戴的假发),蓬松雪白的长须;邮政总局局长威廉·丹尼森,50岁;内政部长约翰·亚瑟,49岁;财政部长威廉·费森登,59岁;以及53岁的司法部长詹姆斯·斯皮德。
尼古拉和海伊坐在林肯身后做记录。
林肯(对斯坦顿):雷霆出击,战神!
斯坦顿清了清喉咙。
他注意到地图烧焦的边缘。
斯坦顿:我们将从海上出发进攻威尔明顿。
(神色微愠)这个怎么烧了?
孩子拿着玩儿了?
林肯:几天前被风刮的。
斯坦顿:这是陆军部的正式地图!
苏厄德:全体内阁成员在等着呢,想听您说那意味着什么。
韦尔斯:炮轰!
由海军部有史以来召集的最庞大的舰队展开炮轰。
林肯(对韦尔斯):海神!
发威吧!
韦尔斯站起来。
韦尔斯:五十八艘不同吨位和射程的舰船已经起航。
韦尔斯在地图上指点各船只的位置。
斯坦顿:我们将保持稳定的密集火力。
第一目标是渔人堡,它扼守威尔明顿港。
斯坦顿指向勾画出炮弹轨迹的线条。
汇聚在渔人堡的线条尤为密集。
詹姆斯·斯皮德:稳定的密集火力?
斯坦顿:每分钟一百发炮弹。
大家因震惊而沉默了片刻。
斯坦顿:直到他们投降。
威廉·费森登:我的上帝!
韦尔斯:没错。
林肯:威尔明顿是他们最后一个不冻港。
所以……斯坦顿:一旦威尔明顿被攻克,下一个就轮到里士满。
苏厄德:然后战争……结束。
内阁其他成员鼓掌、跺脚、敲桌子。
只有约翰·亚瑟没有动。
约翰·亚瑟:那么,请容许我问一下,为什么我们不把国民的注意力集中到威尔明顿?
为什么我们在《先驱报》(他把报纸甩在桌上)读到的反而是:反对奴隶制的修正案紧急提交众议院辩论——要知道,您的急切态度予人的印象是,行政权仿佛在无端干扰立法权,这可能会导致它……夭折?
您签署了《解放宣言》,您已经满足了对您的所有期望……詹姆斯·斯皮德:《解放宣言》只是战时措施。
待到战后,法庭定会拿它大做文章。
约翰·亚瑟:爱德华·贝茨任司法部长时信心十足地让您签署……詹姆斯·斯皮德(耸耸肩):不同的律师有不同的观点。
解放黑奴只是应急军事措施,不是在任何情况下……林肯:我可不记得贝茨对《宣言》的合法性信心十足,只不过不是彻头彻尾的犯罪而已。
介于两者之间。
我在伊利诺斯巡回法院的时候,曾经为一个来自梅塔莫拉的女人辩护。
她名叫梅丽莎·古英斯,77岁,他们说她谋杀了自己的丈夫,他83岁。
当时他卡住了她的脖子,于是,嗯,她抓起一根木柴,敲裂了他的颅骨,他死了。
他在遗嘱里写道,“我预计此时她已经杀了我。
如果能大难不死,我要报仇。
”这把大家逗乐了。
林肯:没人愿意看见她被定罪。
摊上了一个那样的丈夫。
我问检察官能否让我和当事人谈一下。
我和她进了法院的一个房间,出来时却只有我一个人。
随后大家发现房间的窗户敞开着。
认为老妇人可能是从窗户爬了出去。
我告诉法警,我离开房间时她问我,哪里有水供她畅饮,我说田纳西。
从此再没有人在梅塔莫拉见过古英斯太太。
正义得到了充分的伸张,他们甚至没找她的担保人要保释金。
约翰·亚瑟:恐怕我不能……林肯:我确定《宪法》赋予了我战争权,但是没有人知道到底什么是战争权。
有人说它不存在。
我不知道。
可我确定,我需要它存在,以履行我捍卫宪法的誓言,我确定这意味着我可以将反叛者的奴隶作为战时没收的财产予以剥夺。
但是这可能招致质疑,认为我认同南军的说法,把奴隶当做他们的私有财产。
我当然不认同,从未认同,我很乐意看到每个人都获得自由,而如果把一个人称为财产或者战时禁运品能达到目的……我为什么不抓住机会?
但现在的情形的确很棘手。
我们利用法律在战时剥夺财产,明知它只适用于交战国政府和公民的财产。
但是南方不是一个国家,这就是我不能与他们议和的原因。
那么,如果根据法律黑人的确属于财产,我有没有权力剥夺反叛者的财产呢,在我坚持他们只是反叛者,而不是交战国公民的前提下?
更棘手的是,我曾宣称并不是南方各州在叛乱,而是叛乱者生活在南方,南方各州的法律仍然有效。
南方各州的法律仍然有效。
也就是说,决定黑人能否作为奴隶、作为财产被买卖的是州法律,联邦政府没有发言权,至少目前没有……(瞥一眼苏厄德,然后)那些州的黑人是奴隶,所以是私有财产,所以依其身份我的战争权允许我没收他们。
于是我没收了他们。
但是如果我尊重州法律,怎么才能用《解放宣言》合法地解放他们呢?
除非废除州法律。
我觉得这是战争需要,我觉得我做得对,而我希望自己能合法地做到这一点,现在仍然希望。
他环视在座的人。
所有人都在聆听。
林肯:两年前我宣告这些人获得解放——“在那时及以后永远获得自由”。
但是如果法庭裁定我无权这么做呢?
法庭很有可能这样裁决。
如果没有废奴修正案,如果战争结束,我不能再利用战争权无视法庭判决——我有时不得不这样做——那些被解放的人会不会重新沦为奴隶?
这就是为什么我希望第十三修正案在众议院通过,经各州批准,一劳永逸地解决奴隶制问题。
趁我有这个能力。
就现在。
这个月底。
我希望你们支持我。
正如内阁一直以来给予我的支持。
片刻的沉默,被苏厄德的一声笑蓦然打破。
林肯:就像牧师说的,我可以把布道辞写短一点,但是一旦开始我便懒得停下来了。
约翰·亚瑟:我觉得,先生,您毫厘不爽地表现了民主党人一直怒骂的那个独裁者形象。
詹姆斯·斯皮德:独裁者不会受法律左右。
约翰·亚瑟:他也一样!
他刚说了!
忽视法庭!
歪曲含义!
什么能约束他不去……林肯:我想是民众。
我在第二个任期之前一年半签署的《解放宣言》。
我觉得我是在权力范围之内行事,但是我也觉得我可能错了,我知道民众会告诉我答案。
我给了他们一年半时间考虑。
他们让我再度当选。
(稍顿)2月1日,我要签署第十三修正案。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午后尼古拉打开通往人头攒动的外间办公室的门,让詹姆斯·阿什利(共和党人,俄亥俄州)进入,他42岁,一贯地忧心忡忡。
泰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林肯和苏厄德一起进入房间。
林肯:哦,阿什利议员先生!
给我们讲讲国会山的消息。
林肯和他握手,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
议员感到困惑又荣幸。
詹姆斯·阿什利:哦!
啊!
消息……林肯:比如说为什么会是目前的样子?
这样子的原因是什么?
詹姆斯·阿什利:我……苏厄德:詹姆斯,我们希望你将修正案提交国会辩论……詹姆斯·阿什利:抱歉。
什么?
苏厄德:即刻提交——你是修正案负责干事,不是吗?
詹姆斯·阿什利:我当然是,但是——即刻吗?
苏厄德:我们指望着激进派的坚定支持,所以请转告史蒂文斯先生,我们期待他全力以赴,这不是件容易事,但是我们相信……詹姆斯·阿什利:不可能。
不,对不起,不,目前我们没办法在众议院筹办任何事。
大选以来我一直在游说民主党人士,希望他们中有人在选战失败后能软化立场。
但是他们的态度甚至变得更强硬,部长先生。
赞成票远远不够……林肯:我们是捕鲸人,阿什利先生!
詹姆斯·阿什利:捕鲸人?
呃,犹如身处鲸群之中?
林肯走过来,站到阿什利身旁。
林肯:我们追捕这条鲸鱼很久,终于把捕鲸叉扎到了这个庞然大物的背上。
已经扎进去了,詹姆斯!
现在我们要把事情做完,不能再等!
否则它尾巴一甩就会打烂小船,让我们所有人都一命呜呼!
苏厄德:今年,本月,31日。
把修正案付诸表决。
阿什利瞠目结舌。
内景,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在国会大厦内的办公室,晚上房间充满政治和意识形态气氛(罗伯斯庇尔的半身塑像,汤姆·潘恩的肖像),显然主人一天到晚在此勤勉工作。
正对巨型办公桌的墙上挂着一张退色的横幅,上书“再度选举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共和党候选人,宾夕法尼亚州兰开斯特市第九选区”。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共和党人,宾夕法尼亚州)坐在桌子旁,他73岁,秃顶,戴着一顶难看的红色假发,清瘦矍铄的面容与林肯相似,只不过没有胡子,还苦着脸。
办公室里还有阿什利,众议院议长斯凯勒·科尔法克斯(共和党人,印第安纳州),从来不笑、软硬不吃的参议员布鲁弗·韦德(共和党人,马里兰州),以及阿萨·文特纳·利顿(共和党人,缅因州)。
布鲁弗·韦德:捕鲸人?
詹姆斯·阿什利:他是这么说的。
布鲁弗·韦德:这个人一辈子没靠近过捕鲸船!
(对史蒂文斯)撤回激进派的支持,迫使他放弃这一方案,不管他在搞什么名堂——他做事向来拖拖拉拉,这次为何如此着急?
我们之所以能在参议院轻易通过修正案,是因为我们有人数优势。
等到12月,你们在众议院也会有此优势,届时通过修正案不过是十分钟的事。
阿萨·文特纳·利顿:他在利用修正案的威胁迫使叛军立即投降。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我想我们应该乐见其成。
阿萨·文特纳·利顿:你高兴看见南方各州如林肯所愿一窝蜂地重新加入联邦,然后一个一个拒绝批准修正案?
如果我们通过修正案的话——当然我们不会——情况就会是这样。
(对史蒂文斯)我们为什么要跟他合作?
我们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我们不能把废除奴隶制的最佳法律时机奉献给他的政治游戏和阴谋。
布鲁弗·韦德:他说过欢迎南方带着戴镣铐的奴隶回归。
詹姆斯·阿什利:那是他三年前说的!
为了安抚边界州,当时我们……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不知道。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迷惑不解。
史蒂文斯转向文特纳·利顿。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你说“我们都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
阿萨·文特纳·利顿:你知道他不可信。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可信?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选择的职业是政治。
我从来不曾相信总统。
我不相信任何人。
但是,他没有让你出乎意料吗?
阿萨·文特纳·利顿:不,史蒂文斯先生,没有。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没有什么能让你意外,阿萨,所以你也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
或许这就是你的选民在下一个任期不会让你连任的原因。
(拿起手杖,站起来)太晚了,我老了,要回家了。
史蒂文斯一瘸一拐走到门口,打开门,回过头。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林肯,这个裹足不前的懒汉,这个南方人,这个懦弱的妥协派,是我们的对手,也是见鬼的共和党——我们的党——的领导人。
亚伯拉罕·林肯要我们与他合作,实现奴隶制在美国的灭亡。
(稍顿)哪怕是在野,你们也要保持出人意料的能力。
史蒂文斯离开,关上门。
他们目送他离开,阿什利很激动,利顿不为所动,反而深感受辱,将信将疑。
内景,华盛顿的老酒馆,包间内,夜晚这是一间逼仄的包间,鼓胀下垂的木质天花板,乌黑的墙,铺着木屑的地面,年代久远的窗帘将房间遮蔽起来。
苏厄德坐在一张小餐桌旁。
在座的还有罗伯特·莱瑟姆,纽约州奥尔巴尼市的政治密探;理查德·谢尔,华尔街的投机商;W.N.比尔博,田纳西州的律师和说客。
枝形吊灯的烛油滴落在他们身上。
一个皮革文件夹摊开在桌上:里面是政府机关职位的介绍。
莱瑟姆和谢尔正在研读。
比尔博则在端详苏厄德。
苏厄德:决不能提到总统的名字。
也不能提到我。
花钱找你们就是想要你们出面。
W.N.比尔博:我们可以免费出面,收钱是为了行贿,加速事情的进度。
苏厄德:不行。
不能有任何违法的地方。
罗伯特·莱瑟姆:贿赂国会议员不违法。
不然他们就得饿肚子。
理查德·谢尔:我已经跟比尔博先生和莱瑟姆先生解释过了,我们为投赞成票的民主党人提供职位任命。
仅此而已。
苏厄德:这就对了。
W.N.比尔博:国会议员身价很便宜!
几千块钱就能买到你所需要的一切。
苏厄德:总统听到你这么做会非常不高兴。
W.N.比尔博:好吧,如果我们失败他会高兴吗?
女招待端进一盘烤蟹,砰的一声放在桌上,离开。
苏厄德:我为这次活动筹措的资金,只能用于支付你们的酬劳、餐饮和住宿花销。
W.N.比尔博:嗯哈。
如果你给我们住的那间松鼠出没的阁楼就是标准的话,你筹的钱可不多。
理查德·谢尔:可以开动了吗?
比尔博拿起锤子,猛地砸碎螃蟹。
内景,众议院议员席,白天小木槌砰砰敲响,试图让喧嚣混乱的议事厅安静下来。
喧哗声渐弱,位于中央讲台上的斯凯勒·科尔法克斯的声音终于能被听见了。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有请尊敬的纽约州议员费尔南多·伍德发言。
字幕:议会辩论开始,1月9日议员席和旁听席坐满了人,但脱离联邦的州的议席空着。
民主党那一边的八十一名议员在费尔南多·伍德(民主党人,纽约州)登上讲台时鼓掌欢迎。
民主党领导层——其中包括乔治·伊曼(肯塔基州)——聚集在众议院少数党领袖乔治·彭德尔顿(俄亥俄州)周围。
通道另一侧的共和党议员席上响起一百零二名议员的嘘声,其中包括海勒姆·普莱斯(衣阿华州)、乔治·朱利安(印第安纳州)、文特纳·利顿和阿什利,他们聚集在史蒂文斯的坐席周围。
费尔南多·伍德:尊敬的同僚们,在血雨腥风的两年之前的这个月,来自非洲的亚伯拉罕国王一世陛下——我们的篡权者恺撒大帝,人身保护权和新闻自由的侵犯者,州权的践踏者……海勒姆·普莱斯(大声地):伍德先生,如果林肯真的是暴君,他会把你那空空如也的脑袋插在长矛上,国家会因此变得更美好!
费尔南多·伍德:依靠指令和戒严令统治的共和党激进派独裁者在《解放宣言》上签上大名,承诺它能加速战争的终结,但如今依然烽烟遍地。
议员席和旁听席上响起嗡嗡声。
玛丽和伊丽莎白·凯克利坐在旁听席的前排。
玛丽将目光从议员席转向和自己相隔数个座位的莱瑟姆和谢尔,两人盯着议员席,窃窃私语,莱瑟姆在记笔记。
谢尔拿着放在膝上的皮革文件夹。
比尔博坐在他们后面。
他们审视纽约州的其他民主党人——查尔斯·汉森、尼尔森·梅里克、亨利·兰福德、霍默·本森、贾尔斯·斯图尔特——后者在通道的一侧构成了一个气氛沉闷、尴尬的消极群体。
费尔南多·伍德:他像暴君惯常所做的那样声称,战争的紧迫性允许他将我们的军队变成实现自己君主野心的工具……罗伯特·莱瑟姆(向谢尔低语):纽约州代表团看上去明显是无精打采。
伍德神色冷厉地指着史蒂文斯。
史蒂文斯目光灼灼地回视伍德。
费尔南多·伍德:……共和党激进派狂热废奴主义者的工具!
这句话招致共和党人的一片嘘声和叫喊声。
费尔南多·伍德:他的《解放宣言》抹杀了受个人财产权保护的价值数百万美元的财产……谢尔细看宾夕法尼亚州的民主党人:难掩震惊之色的阿奇博尔德·莫兰,安布罗斯·拜勒,吮着指头、挤出一丝痛苦的假笑的亚历山大·科弗罗斯。
谢尔凑近莱瑟姆。
费尔南多·伍德:……“解放”了几十万好逸恶劳、天生就该为奴的黑人流民,让他们卑微地栖身在我们北方的城市里!
理查德·谢尔:看宾夕法尼亚代表那边——那个大汗淋漓、正在啃手指头的男人是谁?
罗伯特·莱瑟姆:不认识。
看上去神经兮兮的。
理查德·谢尔:说不定他就要发神经了。
喝彩声和嘘声。
康涅狄格州的代表中,约翰·埃利斯一边给怀表上发条,一边轻蔑地望着伍德。
谢尔记录了一下。
费尔南多·伍德:但是这一切对独裁者来说还不够,他现在处心积虑要用混种主义玷污宪法本身!
W.N.比尔博:天哪,这个狗屁的自由之子什么时候才能坐下?
理查德·谢尔:他再不停,约翰·埃利斯要把表拧坏了……费尔南多·伍德:我们再度被要求——不,是被命令——讨论提交的第十三修正案,如果它获得通过,四百万黑人将立即被释放,而美国白人的手脚从此被束缚。
如果它获得通过的话——但是它不会被通过!
狂热的喝彩声和嘘声。
费尔南多·伍德:所有忠于民主党及其选民的众议员都应该反对……罗伯特·莱瑟姆:更有意思的是,伊曼先生显得情绪低落、心怀不满。
他这会儿应该喝彩才对,但是……W.N.比尔博:他看上去像吞了一只苍蝇。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议长先生,能否注意一下议程?
伍德先生什么时候……费尔南多·伍德:议长先生,现在发言权还是我的,来自宾夕法尼亚的这位绅士在破坏程序。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伍德先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没完没了的废话?
我们中有些人要呼吸氧气,我们发现他的演讲制造出的沼气对我们的肺容量是一个致命挑战。
共和党人发出狂热的喝彩声、掌声。
费尔南多·伍德:我们要反对这项修正案,以及任何有违自然法则、侮辱上帝和人类的立法!
国会决不可宣告上帝创造时无意赐予平等的人享有平等。
民主党人喝彩。
玛丽关切地注视着。
凯克利太太感到愤怒、不安。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惟有奴隶制是对自然法则的侮辱,你这蠢货!
乔治·彭德尔顿:肃静!
遵守程序!
议长先生,伍德先生在发言!
(对史蒂文斯)了不起的布衣先生,请指教一下,你认为什么才是有违自然法则的?
黑人参加投票?
黑人当国会议员?
那合乎天道吗?
异族通婚呢?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什么违反自然法则?
奴隶制,还有你,彭德尔顿,是你侮辱了上帝,你这没人性的噪声制造者。
嘘声和喝彩声震天响,民主党人涌向伍德,与此同时共和党人涌向史蒂文斯。
阿什利冲向科尔法克斯,大喊——詹姆斯·阿什利:科尔法克斯先生!
请敲槌子!他们……(对民主党人)你们破坏程序!
(对科尔法克斯)让警卫官控制会场!
内景,白宫二楼的走廊,早上请愿者一如既往在走廊排起了长队。
他们靠着墙的两侧排好。
泰德聚精会神地赶着由一头暴怒的大山羊拉着的车在大厅里快速驶过。
请愿者鼓噪、大笑、拍手、喝彩。
白宫守卫和非正式保育员汤姆·彭德尔跟在车后面,一边走一边告诫请愿者。
汤姆:请不要鼓励他这种行为!
不要鼓励他!
21岁的罗伯特·林肯走上楼,拎着几件又大又重的行李。
泰德看见他,跳下羊车,奔过去,扑向他怀里,罗伯特不得不丢下行李。
趁他们拥抱时,彭德尔抓住羊,把它牵走。
泰德: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回来了……罗伯特(笑):是啊。
你的羊长大了。
罗伯特放开泰德,递给他一个箱子。
罗伯特:给,帮忙拿一个到我房间。
(紧张地瞟一眼玛丽卧房的门)她在里面吗?
罗伯特自己拎起其他行李。
泰德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一个请愿者走了过来,抓住罗伯特正要拎起的一个行李箱。
泰德:她大概在睡觉,他们昨晚去看了一场阿冯尼亚·琼斯的戏,讲以色列人的。
爸爸会见了一个著名的科学家,他很紧张,因为那人很聪明,那个人很生气,因为有一本新书,塞缪尔·贝克威斯说是讲雀鸟和鸟嘴的,讲它们怎么变化,那要花很多年很多年……请愿者:需要帮忙吗,先生?
我可以……罗伯特:不,先生,不用。
请愿者:能不能帮我把这封信给你爸爸,是关于我的破产程序的?
罗伯特:请放开,谢谢。
你自己去送这封见鬼的请愿书,谢谢……请愿者:帮帮忙,帮帮忙……罗伯特从男人手里夺回行李箱,此时玛丽进入大厅,看见了他。
玛丽:他到了……(冲着大厅另一头喊)他到了,库思伯特太太!
他到了!
(对罗伯特)罗比……噢,罗比!
罗比!
罗伯特(拥抱她):嗨,妈妈。
嘿……玛丽(无比欣喜):噢!
她马上狐疑地看着罗伯特的大包小包。
玛丽:你只待几天而已。
怎么有这么多行李?
罗伯特:嗯,我不知道要待多久……泰德:……但是那个写雀鸟书的人,他真正和所有人想法都不一样的是,他说,人和猴子是亲戚,但是他又说……玛丽(对泰德):去告诉你父亲罗伯特到家了。
泰德:尼古拉先生说爸爸和布莱尔先生在谈话,不能打扰。
玛丽:不管怎样,告诉他。
泰德丢下箱子,跑去办公室。
玛丽拍拍罗伯特的脸,关切地看着他。
玛丽:你总是想不起来要吃饭,完全和他一样。
罗伯特(笑):不……玛丽:招待会后你可以多逗留几天,在回学校之前。
罗伯特:嗯,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学校……她警觉地止住他的话。
玛丽:在你回波士顿之前我们要把你养肥一点。
罗伯特:好吧,妈妈。
玛丽:好吧。
(看着他眉开眼笑)噢,罗比……内景,白宫,林肯办公室,早上普雷斯顿·布莱尔身上还穿着旅行斗篷,林肯和他面对面站在壁炉旁。
普雷斯顿·布莱尔:杰斐逊·戴维斯会派三名代表来:斯蒂芬斯、亨特和坎贝尔,分别是邦联的副总统、前国务卿和助理战争部长。
他们是真心诚意来议和的。
两人都注视着炉火。
普雷斯顿向林肯走近一些。
普雷斯顿: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是好消息。
现在听我说:我去里士满和叛军谈了,给他们赔笑脸,向他们恳求,因为过两个月春天就要来了,届时道路通行无阻,春天的大屠杀又将开始。
到现在已经有四个血流成河的春天了!
想想我的儿子弗兰克,你也很关心他,如果战争像夺去千千万万儿子的性命一样夺走我儿子的性命,你该有多么自责。
想想如果你不议和,有多少男儿要死去。
你必须和这些人谈!
林肯:我准备跟他们谈。
作为回报,我必须请你……普雷斯顿·布莱尔:不,这不是讨价还价,这是生与……林肯:……支持我们通过修正案,在修正案到达……门口响起敲门声。
林肯:现在不行!
罗伯特走进来。
尼古拉站在他身后,一脸歉疚。
林肯:噢,鲍勃。
对不起。
欢迎回家。
他跟儿子握手,态度不太自然。
罗伯特:谢谢。
林肯:我正在和普雷斯顿·布莱尔先生谈话,我们……罗伯特:布莱尔先生。
普雷斯顿·布莱尔(尖刻地):你看上去气色不错,罗伯特。
哈佛很适合你。
气色很好,容光焕发。
林肯(想遣走罗伯特,语气不经意间变得生硬):请让我们单独谈一会儿,罗伯特。
谢谢。
他转向普雷斯顿。
罗伯特有些受伤,犹豫了一下,离开房间。
尼古拉在他身后关上门。
普雷斯顿·布莱尔:我会设法帮你赢得投票,像我承诺的那样。
你向来信守对我的承诺。
那些南方人快到了。
(握住林肯的手)我恳求你,谨借上帝之名……与他们和谈。
林肯:普雷斯顿,我明白……(提高声调)我明白,普雷斯顿。
外景,广场上,下午雅各布·格雷勒(民主党人,宾夕法尼亚州)和比尔博走在国会大厦外。
格雷勒翻阅职位介绍书。
罗伯特·莱瑟姆(画外音):到目前为止我们说动一人弃权……理查德·谢尔(画外音):雅各布·格雷勒……格雷勒选中一个,递给比尔博。
理查德·谢尔(画外音):他想当宾夕法尼亚州第五区联邦税务官。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一间客房,夜晚房间很小,有两张床,乱糟糟的:地上到处是报纸、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烟灰缸和空酒瓶。
莱瑟姆和谢尔站在散落着扑克牌的桌子旁。
比尔博躺在床上。
三人都脱掉了外衣,只穿着衬衫。
苏厄德也在桌子旁。
罗伯特·莱瑟姆:因此,三个礼拜后参加投票的众议员将减少为一百八十二人,也就是说达到必需的三分之二多数需要一百二十二张赞成票。
如果所有共和党人都投票赞成修正案的话……苏厄德点头,但没有莱瑟姆希望的那么坚定。
罗伯特·莱瑟姆:那么,刨除这张弃权票,要达到三分之二多数我们还差二十张赞成票。
内景,华盛顿,老酒馆,夜晚比尔博在和埃德温·莱克勒克(民主党人,俄亥俄州)及克莱·霍金斯(民主党人,俄亥俄州)一起喝啤酒。
霍金斯听着比尔博的游说。
莱克勒克看着职位介绍书。
罗伯特·莱瑟姆(画外音):我们从六十四名即将卸任的民主党议员中寻求突破。
目前可以确定其中三十九人将投否定票……莱克勒克把啤酒泼到比尔博脸上,比尔博和职位介绍书都被泼湿。
霍金斯神色震惊。
莱克勒克怒冲冲地离开。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夜晚W.N.比尔博:……憎恨黑人、憎恨上帝创造黑人的那些人。
罗伯特·莱瑟姆:至高的上帝会对他们的灵魂感到失望。
苏厄德(不快地):谢谢你精辟的解释,比尔博先生。
理查德·谢尔:我们已经把这三十九人抛弃,留给主宰他们的魔鬼了。
外景,华盛顿,一个劳动者阶层的社区,白天谢尔站在一所肮脏的小房子门前。
他向威廉·亨顿(民主党人,印第安纳州)呈上被啤酒泡得翘曲的文件夹,亨顿双眼哭得通红,身穿黑色丧服。
亨顿砰的一声在谢尔面前摔上门。
门上挂的丧礼花圈掉到地上。
附在花圈上的银版照片里是一个年轻军官:亨顿的弟弟弗雷德里克。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夜晚理查德·谢尔:剩下的落选议员里,我们正在做工作的是……谢尔递给莱瑟姆一叠折起来的职位介绍书,每张上面都潦草地写着一个名字。
罗伯特·莱瑟姆:……查尔斯·汉森。
外景,国会大厦前,黄昏纽约州落选议员梅里克、兰福德、本森、斯图尔特和汉森走下楼梯,讨论着他们刚刚听取的对修正案的辩论。
莱瑟姆腋下夹着依然翘曲的文件夹,不动声色地截住汉森,和他握手,落在众人后。
他笑着,看其他纽约州落选议员无所察觉地继续走下楼梯,然后朝国会大厦的台阶点头示意,比尔博和谢尔在那里等候。
莱瑟姆一边和汉森说话,一边打开文件夹。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夜晚罗伯特·莱瑟姆:贾尔斯·斯图尔特。
内景,财政部,白天大堂里有联邦银行的业务窗口。
谢尔在一个窗口前排队,前面是贾尔斯·斯图尔特——他办完业务,数着钱离开。
比尔博从对面疾步走来,故意撞到斯图尔特身上,斯图尔特手上的钱掉落在地。
比尔博和谢尔蹲下帮他捡拾。
谢尔把打开的文件夹塞到斯图尔特手中。
两人把捡起的钱放到文件夹里。
斯图尔特先是迷惑不解,但随即被吸引住。
谢尔向他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一个木制小文件盒的近景特写不断增多的文件里又加进一张叠起的职位介绍书,上面写着“斯图尔特”。
内景,华盛顿,美国专利局,白天参观者鱼贯走过展示动植物标本和发明物品的陈列柜。
队伍绕过一个大柜子,里面展示的是一截上端安着铜牌的断肢。
标牌上写着:丹尼尔·西科尔斯将军1863年7月5日于葛底斯堡失去的左腿。
罗伯特·莱瑟姆(画外音):尼尔森·梅里克。
莱瑟姆透过陈列柜看着站在尼尔森·梅里克身旁的谢尔。
谢尔点头,神色庄重地凝视断肢。
他把文件夹递给梅里克。
梅里克翻阅文件夹。
罗伯特·莱瑟姆(画外音):霍默·本森。
内景,华盛顿,一间劳动者阶层的餐厅,白天餐厅里坐满了工人,窗户用肥皂清洗过。
一个吉卜赛小提琴手在远处演奏。
身穿正装、显得格格不入的霍默·本森在啧啧有声地喝汤。
正当他举起勺子往嘴边送时,文件夹被递到了他面前。
他迷惑不解地看过去,谢尔正微笑着向他伸出手。
本森接过文件夹。
谢尔把椅子挪近一点。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夜晚又一张职位介绍书被加入文件里:上面写着“本森”。
罗伯特·莱瑟姆:最后一位……比尔博从地上捡起一张纸,递给苏厄德。
W.N.比尔博:克莱·霍金斯。
俄亥俄州。
外景,波托马克河沿岸的树林,早上比尔博和克莱·霍金斯同行,霍金斯仔细翻看文件夹。
比尔博肩上挎着一个带盖的小柳条筐。
霍金斯跟在他身后,既兴奋又害怕。
克莱·霍金斯:西部保留地的税务官。
那……那个收入丰厚。
W.N.比尔博:不要总想着够高枝。
一阵微风就能拂动它们。
马尔斯顿港助理港监在我看来最合适。
克莱·霍金斯:嗯,船,我晕船。
比尔博收起一个捕鸟器,一只小鸟脚被困住了。
比尔博把鸟塞进柳条筐里。
克莱·霍金斯:就是说只需要站在码头上。
让助理港监的助理的胃去受罪。
比尔博冷眼注视霍金斯,后者在焦急地仔细阅读文件。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傍晚苏厄德将最后一张职位介绍书递给尼古拉,后者把纸叠好,放到其他职位介绍书的上面,在一个本子上写下霍金斯所求职位的详情。
苏厄德抽雪茄,尼古拉抽烟斗。
林肯跷着脚读报纸。
苏厄德:最后,民主党第六张赞成票。
俄亥俄州的霍金斯。
林肯:六张。
苏厄德:嗯,迄今为止是这样。
再加上格雷勒的弃权票。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嘛。
林肯:霍金斯要了什么职位?
约翰·尼古拉(还在写):米勒斯堡邮政局长。
林肯:他把自己卖得很便宜,不是吗?
苏厄德:他本来想要西部保留地税务官一职——一个处于第一任期又没能获得连任的国会议员,我怕招致非议。
他们讨价还价,最终定了邮政局长。
(对尼古拉)安排他们分几拨来见面,以免引人注目。
你完事后把这个账本烧掉。
林肯站起来。
林肯(对尼古拉):到我沐浴舆论的时间了。
让他们进来吧。
尼古拉帮林肯把披肩脱掉,换上外套,准备接见公众。
林肯:加上埃利斯先生共七票赞成。
还差十三票!
苏厄德:最后一件事,很荒谬,但是……我的同事报告说,民主党人中间正在广泛流传一个荒诞的谣言——我当即否认了——据说你派了老眼昏花的普雷斯顿·布莱尔去里士满,请杰斐逊·戴维斯派遣特使到华盛顿和谈。
林肯不说话。
苏厄德突然醒悟到,这是可怕的事实。
苏厄德:我当然告诉他们你决不会……你不会不问我意见就……因为,到底你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外景,弗吉尼亚,彼德斯堡附近的旷野,晚上三个联邦骑兵军官和三个邦联骑兵军官在商议事情,所有人均骑在马上。
军官交换文件,互相敬礼。
字幕:弗吉尼亚,彼德斯堡郊外的无人区,1月11日级别最高的邦联军官拍马小跑至一辆轻便马车前,车上坐着三个南方邦联官员:副总统亚历山大·斯蒂芬斯,53岁,矮个子;约翰·A.坎贝尔,助理战争部长,54岁;参议员R.M.T.亨特,56岁。
他们都穿着厚厚的冬装,斯蒂芬斯裹得尤其严实。
斯蒂芬斯、坎贝尔和神色忿忿的亨特下了马车,在邦联军官们的护送下走向等候着的联邦骑兵和步兵队伍。
在损毁的马车和废弃的大炮旁停着一辆联邦的战地救护马车,车厢一侧画着一面大大的美国国旗,车夫是两个黑人士兵。
另有一个黑人士兵肃立在车门旁。
他冷冷地注视着三人,生硬地向马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邦联和谈特使们犹豫了一下,亨特惊骇地盯着黑人士兵。
接着,斯蒂芬斯拨开亨特,朝黑人士兵点点头。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礼貌而庄严地):非常感谢。
他坐上救护马车。
其他两个代表跟随其后,亨特在上车之前轻蔑、憎恨地瞪视了几个黑人士兵一眼。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傍晚苏厄德站着,惊愕不已。
林肯坐在内阁会议桌旁。
尼古拉已经离开。
苏厄德:为什么没有征询我的意见?!
我是国务卿!
你、你、你非正式地派遣一个保守派的老糊涂过去……你有没有想过,等这些和谈特使到了会怎么样?
林肯:我们会听他们说什么。
苏厄德:哦,妙极了!
接着民主党人会请他们去国会参加听证会,接着报纸——对,报纸——报纸会问:“为什么要为了奴隶制的问题去冒险激怒南方邦联呢,既然他们已经来到这里议和?
”我们将失去已经获得的民主党人的票,极有可能保守的共和党人也会跟他们走。
我们所有的努力,为投票做的一切准备,全都白费,化为乌有。
林肯:布莱尔一家承诺,只要我们听一下这些人说什么,他们就会支持修正案……苏厄德:哦,布莱尔一家承诺过,是吗?
你认为一旦我们听这些代表说完,然后予以拒绝,他们会遵守承诺吗?
我们不得不拒绝,因为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的和议是以保有他们的奴隶为基础。
林肯:威廉,如果有传言说我拒绝了一次结束战争的机会,我们还有指望获得任何一张民主党的票吗?
你觉得事情不会传出去?
在华盛顿?
苏厄德:修正案或者邦联的和议,你只能选一样。
林肯:“要是你们能够洞察时间所播的种子,知道哪一颗会长成,哪一颗不会长成,那么请对我说吧……”苏厄德:哦,彻底的失败。
这是一次彻底的失败!
林肯:时间会让事情沉淀下来,威廉。
苏厄德:对,我想是的——事实上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肯站起来。
林肯:给我弄到十三张赞成票。
(带着浓重的肯塔基口音)里士满的那些家伙还没有到呢。
内景,救护马车内,白天马车停住。
后车门打开,士兵们紧接着跳下车。
阳光炫目,特使们眯起眼睛看向“河后”号——那是格兰特的侧轮汽船,停靠在詹姆斯河的码头上。
字幕:弗吉尼亚州锡蒂波因特,联邦军司令部,1月12日内景,白宫二层,林肯的卧室,下午,晚些时候泰德穿着花哨的军装坐在床上,加德纳照相馆装玻璃底片的箱子打开了放在他身旁。
他拿起一块玻璃底片对着灯光看:上面是一个须发浓密、打赤膊的老黑人。
泰德接着看另一张:一个年轻的黑人妇女,大片丑陋的疤痕从脸颊一直延伸到脖子。
他全神贯注地端详这些底片。
罗伯特(画外音):你把波士顿一半的男人都征召入伍了!
你觉得他们的家人会怎么看我?
林肯的贴身男仆威廉·斯莱德——一个40多岁、浅肤色的黑人——正在帮林肯穿上礼服。
罗伯特已经穿好常礼服,站在门边。
罗伯特:他们不丢东西砸我、不朝我吐口水的唯一原因是你太得人心了。
我没法专心学习英国商法,我对英国商法不感兴趣。
我甚至也不想当律师……林肯:律师是一份稳定的职业,也很有用。
罗伯特:没错,我想做个有用的人,但是是现在,不是将来!
斯莱德把礼服手套递给林肯。
林肯:我不要戴这东西,斯莱德先生,总是不合手。
威廉·斯莱德:夫人一定会要您戴上。
别想把它们丢下。
罗伯特:你在拖延,这是你的一贯策略。
威廉·斯莱德(对罗伯特):做个有用的人,别再让他分心。
罗伯特:你不会对我说不行,但是战争一个月之内就会结束,你知道的。
林肯(对罗伯特):我发现预言是人生最不需要先知能力的工作之一。
他接过了手套。
斯莱德微微一笑,罗伯特绷着脸。
泰德举起另一张底片对着灯光。
泰德:为什么有些奴隶比别的奴隶贵?
罗伯特:因为他们年轻、身体健康,如果是有生育能力的妇女会更值钱……林肯:把底片放回盒子里。
后天我们要把它们还给加德纳照相馆。
现在要当心,别弄坏了。
(使劲把手套往上拉)这东西应该留在小牛身上才对。
泰德(把底片收起来,对斯莱德):斯莱德先生,你当奴隶的时候有没有挨过打?
威廉·斯莱德:我生来就是自由人。
没人能打我,我会立刻还手的。
门口传来敲门声,凯克利太太走进来。
伊丽莎白·凯克利:林肯先生,您能不能来一下……威廉·斯莱德(对泰德):凯克利太太以前是奴隶。
你问问她有没有挨过打。
泰德:你有没有……林肯(摇头):泰德。
伊丽莎白·凯克利(对泰德):我比你还小的时候被人用火铲打过。
(对林肯)您得去看看林肯夫人。
她在威利的房间里。
罗伯特:她从来不去那里的。
林肯朝门口走去,正好约翰·海伊走进来,他穿着名誉上校的军服。
约翰·海伊:招待宴会的来宾队伍快排到门外去了。
林肯、斯莱德、凯克利太太和海伊离开,罗伯特恼怒且羡慕地瞪了海伊的军服一眼。
他冲着父亲喊——罗伯特:我将是这里15岁到65岁的男人中唯一一个不穿军装的。
泰德:我不到15岁,也穿军装。
罗伯特气愤地离开。
内景,威利的卧室,接前景林肯走进昏暗的房间,厚厚的帘子挡住了黄昏暗淡的光线。
房间里有两张床。
一张上面什么也没有。
另一张罩上了厚厚的黑色盖巾。
玛丽穿着紫色低胸礼服,镶饰黑色花朵和串珠,完美地将尺度把握在哀悼和出挑之间。
她坐在罩着黑色盖巾的那张床的床头。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玩具火车头,一本破旧的巴尔的摩—俄亥俄铁路时刻表。
玛丽抱着一个相框:照片里是12岁的威利,眼睛明亮,漂亮而自信。
林肯走到窗边。
玛丽:我头疼得厉害。
(稍顿)威利死的那个晚上,我祈祷自己能随他而去。
头痛就是要让我知道我没有实现愿望。
我要怎么忍受这漫长的下午,还要到深夜。
林肯:我明白。
玛丽:我试着不去想他。
怎么才能做得到?
林肯:总会做到的。
玛丽(苦涩地笑):总会的。
总会的……每一次宴会,每一次……如今,还要在这栋可怕的房子里再待四年,这是对我们的责罚。
他还小,病得很重。
我们本该取消那次招待会,不是吗?
林肯:我们不知道他病情那么严重。
玛丽: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那晚看见他病得快要死了。
林肯:三年前战事不断失利,我们不得不做做样子。
玛丽:但是我看见威利快要死了。
我看见他……他俯身亲吻她的手。
林肯:莫莉。
这的确很不好受。
很不好受。
玛丽抬头凝视他,悲痛欲绝。
内景,白宫,东厅,傍晚玛丽容光焕发,魅力四射,正在迎接布莱尔一家——他们站在长长的来宾队列中。
布莱尔一家继续往前,从玛丽走向林肯。
字幕:大型招待会,1月15日大厅富丽堂皇,花环、枝形大烛台、各师的军旗装点其间。
一支乐队正在演奏。
林肯和泰德站在一起。
斯莱德在林肯身侧。
玛丽在林肯右边稍远一点。
罗伯特待在母亲身边,正如他担心的那样,身穿平民服装的他十分惹人注目。
一大群人围着总统及其家人。
尼古拉、海伊和几位工作人员引导等着向林肯一家致意的人排成队:其中有富人,更多的是中产者,还有一些工人和农民以及众多的军官和士兵。
泰德注视着父亲和人握手。
林肯如鱼得水,应付裕如。
他亲热地靠近每一个人,轻拍他们的肩膀,俯下身以便和他们更亲近,他让每一个人都感到放松。
惟有手上戴的那双白色皮手套让他深感不便。
他拽一下右手手套。
威廉·斯莱德(瞥一眼玛丽的方向):她就在十英尺远的地方。
我还想保住自己的工作。
林肯脱下右手手套——他的手和别人的手相握——但左手手套仍戴着。
队列里,史蒂文斯、阿什利、参议员布鲁弗·韦德和查尔斯·萨姆纳向玛丽走来,他们都穿着正装,除了史蒂文斯。
玛丽:萨姆纳议员,好久不见。
查尔斯·萨姆纳:“哦,谁能望着那天仙般的脸……”她打断他,假装没有认出阿什利。
玛丽:这位是……詹姆斯·阿什利(困惑地):詹姆斯·阿什利,夫人,我们见过很多次……但是她不再理会他,向史蒂文斯打招呼。
玛丽(她的南方口音更加明显):感谢上帝,感谢上帝,就在我以为获得乐趣的希望渺茫之际,您适时地出现了,众议院筹款委员会主席!
史蒂文斯向她鞠躬。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林肯夫人。
玛丽:请叫我总统夫人。
(笑)哦,可不要再派一个小组来调查我,先生!
我开玩笑呢!
笑一笑,韦德议员。
布鲁弗·韦德(没有笑):我想我正在笑,林肯夫人。
玛丽:我会当你说的是真的,先生!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夫人,只要您的家庭开支账目符合规定,我们就不需要展开调查。
玛丽:您一直对我的家庭开支账目有着浓厚的、甚至像检察官一样的兴趣。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您的开支账目总是那么令人感兴趣。
玛丽:是的,谢谢,的确,我用肥料账单和餐具发票制造了一个个奇迹。
但我不得不如此!
四年前,总统和我初来乍到时,这里完全是一个猪圈。
土耳其地毯上满是烟草留下的污迹。
像月亮一样鲜亮的蘑菇从天花板上长出来!
拨下的修缮费就那么可怜巴巴的几个钱。
似乎您的委员会和全华盛顿都在期待着,诸位的期望就是我们会在这肮脏的环境中舒舒坦坦地过下去,从而进一步证明我的丈夫和我都是大草原上的原始人,不适合这个位置,选我们是民众的错误,是民主进程中的一个漏洞。
林肯面前突然没有人排队等待他欢迎了,他看了一下,发现人都被阻在那几位激进派人士后面。
他察觉出他们之间的交锋,但是没有说什么。
罗伯特注意到他的目光。
玛丽: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又是新的一年,我们现在相处和睦,至少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猜我们目前在合作!
白宫和众议院?
在一起制定什么小计划?
罗伯特向她俯身。
罗伯特:妈妈?
玛丽:什么事?
罗伯特:你在制造拥堵。
玛丽:噢!
(对史蒂文斯)哦,我耽搁您了,更重要的是,耽误了您后面的人!
民众多么热爱我的丈夫啊,他们会在公众假日蜂拥来见他,成千上万的人!
您永远不可能像我丈夫那样受他们爱戴。
而记住这一点非常重要。
她向他微微展露具有强大杀伤力的一笑。
他竭力保持神色不变,扑克脸上露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容,似乎被逗乐了,还有一丝钦佩。
内景,白宫厨房,晚上厨房堆满没有清洗的烹饪用具、蛋壳、放面粉的箱子、松饼和糕点模具、勺子和刀,还有剩下的餐点。
招待会已经过渡到了舞会,仍在楼上进行着。
音乐、舞步声和有节奏的击掌声传来。
一个黑人男仆端着装满杯碟的托盘走下楼梯。
看见林肯和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在一片狼藉中轻声交谈,他急忙退出去。
林肯:接下来轮到我们在辩论中发言,我想我应该建议你……可以少做一点贡献,以免吓跑了我们的保守派朋友。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阿什利坚持说你在给那些本来没有资格任职的民主党人提供职位以获取支持票。
林肯:我无法确保任何一件事,如果你当着整个众议院说什么征地、革命法庭和这样那样的惩罚措施来吓唬他们……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待战争结束,我要努力争取完全的平等,争取黑人投票权乃至更多。
国会应该批准没收叛乱者的每一寸土地和所有财产。
我们可以用罚没的财富帮助无数黑人成为自由的农民,让军队站在他们一边,武力夺取、改造叛乱者的财产。
我们将在那里建立起一片男人、女人、孩子都有自由的自由之地。
国民有必要知道我们有这样的计划。
林肯:这是激进的重建方案。
这……这跟我计划的不太一样,但是我们应该过一段时间再来反对彼此。
当前我们在携手合作,我请你……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有耐心,我猜想。
林肯:当民众意见相左的时候,要让他们团结在一起需要慢慢来,直到他们做好了和解的准备……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啊,狗屁,什么民众,什么民众要求,什么准备!
去他的什么民众和他们想要的!
瞧我的脸,这是一个为了人民利益长期艰苦奋斗、不在乎任何人的人的脸。
不戴假发我看上去更糟糕。
人民选举了我!
让我代表他们!
领导他们!
所以我领导了!
你也应该试一试!
林肯:我欣赏你的热忱,史蒂文斯先生,我也曾从满腔热忱的榜样身上受益。
但是如果我听了你的,我会在萨姆特堡打响第一炮的时候就宣布解放所有奴隶,然后边界州会倒向南方邦联,战争可能已经以失败告终,联邦也随之失败,我们将一筹莫展地看着奴隶制从美国南方蔓延到南美洲,而不是像现在我们希望的那样在两周后废除奴隶制。
史蒂文斯瞪视他,然后笑了。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哦,你一直渴望对我说这些话。
你说你相信他们,但是你很清楚人民是什么样子。
你知道因为容许邪恶的奴隶制存在,指引灵魂通向正义的罗盘已经在南方和北方的白人心中锈住了,彻底失灵。
白人无法接受和黑人共享这个无限富足的国家。
林肯探身扶住史蒂文斯,用力摇晃他的肩膀。
史蒂文斯忍受着他的这一举动。
林肯:罗盘,我做勘探工作的时候用过。
它可以在你所处的位置指向正北方,但是你在前进的道路上会遇到沼泽、沙漠、峡谷,对于这些,它无法给你指示。
在追寻目标的道路上,如果你一味地横冲直撞,不顾阻碍,除了陷入沼泽你将别无所成,那么知道正北方又有什么用?
内景,白宫,玛丽的卧房,夜晚林肯戴着眼镜,帮玛丽解紧身胸衣的带子。
林肯:罗伯特要我们让他入伍。
他解开了足够多的带子,玛丽松开前面的搭扣,脱掉胸衣和衬裙,穿着素色轻薄宽松内衣和衬裤转身面向他。
玛丽:找时间和罗比谈谈。
你就只有时间陪泰德。
林肯:泰德还小。
玛丽:罗伯特也是,入伍还太小了。
林肯:很多比罗伯特还小的孩子都入伍了……玛丽:不要让罗比去。
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门外传来敲门声。
玛丽:走开。
我们没空。
林肯打开门。
尼古拉站在门外。
尼古拉:斯坦顿让我告诉您,对威尔明顿的炮袭于半小时前开始了。
林肯和尼古拉离开。
玛丽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愿让他走,但深知自己无法阻止他。
内景,战争部,电报室,深夜电报室看上去就像临时搭建的——虽然已经过了四年。
以前这里是战争部的图书室,一排排书柜里塞满成捆的电报纸,电报线遍布天花板,延伸到报务员的桌子上。
疲惫不堪的斯坦顿情绪烦躁,怒冲冲地走下楼,身后是韦尔斯及40岁的报务长托马斯·埃克特。
斯坦顿:他们不可能顶住这样的猛攻。
特里还率领一万人包围着港口!
他为什么不回我电报?
韦尔斯:渔人堡是一处巨型工事,埃德温。
每道城墙上有二十二架大海岸炮……埃克特:这是他们最大的堡垒,先生。
近两年来他们一直在加固……他们走到了报务员的桌子旁。
其中,25岁的塞缪尔·贝克威斯和22岁的译电员戴维·霍默·贝茨坐在寂静无声的电报机旁,等待接收消息。
斯坦顿狂躁地在贝克威斯的记事本上草草写了几笔。
斯坦顿:从昨天起已经发射了一万七千枚炮弹!
韦尔斯:指挥官是个老顽固。
埃克特:他们说……斯坦顿:我想听到说渔人堡是我们的了,威尔明顿陷落了!
再发一封该死的电报!
斯坦顿把电文拍到贝克威斯面前,后者立刻击键发报。
斯坦顿转身走向一张桌子,内阁会议上用的那张威尔明顿大地图被画满记号,摊开在桌上。
助理海军部长古斯塔夫·福克斯和斯坦顿的办事员查尔斯·本杰明对着一叠急报核对地图上的标记。
斯坦顿:问题在于他们的指挥官怀汀。
他一手设计了这个要塞。
这见鬼的地方就是他的孩子,他会死守到最后一个人。
他没有理智地考虑问题……林肯(画外音,高声叫喊):“出来吧,你这鼠辈!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迷惑不解。
他们集体转向坐在埃克特的位子上、裹着披肩的林肯。
林肯:这是伊桑·艾伦1776年对泰孔德罗加堡的指挥官喊出的话。
“出来吧,你这鼠辈!
”当然,当时泰孔德罗加堡只有四十几个英军。
但是,我特别喜欢伊桑·艾伦的一个故事……斯坦顿:不!
不,你、你还要讲故事!
我想在这当口我实在受不了再听你讲故事!
斯坦顿怒冲冲地走开,一边走一边在走廊里大声喊叫。
斯坦顿:我需要巴尔的摩—俄亥俄铁路支线调度时刻表,给亚历山德里亚。
我早上就问你们要过了!
林肯不理会斯坦顿的怒吼,继续讲他的故事。
林肯:就在革命胜利之后,和约刚刚缔结不久,伊桑·艾伦去伦敦见国王,为我们新成立的国家处理事务。
不管他到哪里,英国人都在讥笑我们举止粗野、无礼,头脑简单,诸如此类,直到有一天他应邀去一位英国大贵族的别墅。
吃完晚餐,上过酒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切如常,艾伦先生想上厕所。
接着他非常感激有人领了他去——他松了口气,可以这么说。
大家都笑了。
林肯:接着,艾伦先生一进厕所就发现,里面唯一的装饰就是乔治·华盛顿的一幅肖像。
伊桑·艾伦做完该做的事,回到会客室。
他没有提华盛顿肖像的事,主人和其他人都很失望。
那位爵爷终于忍不住问艾伦先生有没有注意到华盛顿的画像。
他说注意到了。
嗯,那么他对于这么放有什么想法,艾伦先生是否认为画像适得其所?
艾伦说是的。
主人大吃一惊!
合适?
把乔治·华盛顿的肖像放在厕所里?
是的,艾伦先生说,它在那里能物尽其用:全世界都知道,没有什么比看见乔治·华盛顿更能让英国人屁滚尿流了。
所有人大笑。
林肯:我喜欢这个故事。
贝克威斯和贝茨的电报机开始嘀嘀响。
他们紧张地记录起来。
大家都冲向报务员的桌子。
林肯快步走过去,斯坦顿也来到他身边,后者在第一份电文刚刚记录完、准备开始解码之时就已经赶了过来。
斯坦顿和林肯像他们之前很多次做的那样,手握着手等待战斗的消息。
贝茨把译好的电文递给本杰明,后者飞快地看完,然后对房间里的人宣布——查尔斯·本杰明:渔人堡是我们的了。
我们攻占了该堡。
韦尔斯:威尔明顿呢?
埃克特摇摇头,此时贝克威斯递给他第二份电报。
埃克特:我们攻占了渔人堡,但是威明尔顿城还没有投降。
稍顿。
大家在消化这个消息,接着——斯坦顿:多少人伤亡?
埃克特抬头看向斯坦顿和林肯,神色悲痛。
内景,众议院议事厅,白天一位议员在读报纸,头条写着:威尔明顿阵亡者,后面是数以百计的名字。
彭德尔顿和伍德在讨论。
费尔南多·伍德:损失惨重。
乔治·彭德尔顿:还会有更多伤亡。
费尔南多·伍德:民众陷入失望情绪。
这可能足以让他泄气……乔治·彭德尔顿:泄气又怎么样?
放弃战争?
他不会在这样的一场较量中认输的。
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费尔南多·伍德:太可怕了!
乔治·彭德尔顿(生气地):你绝望了,还是只想偷懒?
这次是为美利坚合众国而战!
没有什么“足以”。
一个谣言?
不能。
他们没有偷懒!
他们在积极收买投票!
而我们却在冀望被“民众情绪”拯救?!
他望向另一边的史蒂文斯,后者在他的桌子旁和阿什利及朱利安商谈。
乔治·彭德尔顿:现在血迹未干,我们要趁热打铁,接下来史蒂文斯发言时,你要奚落刺激他——这个你最擅长——让他说出我们都知道的事,就是他的黑心肠里信奉的是:这次投票意味着提高黑种人的地位,让美国成为黑人的美国。
费尔南多·伍德:乔治,拜托。
保持正确方向。
乔治·彭德尔顿:要把史蒂文斯气得七窍生烟。
我可以确保,从路易斯维尔到旧金山的每一份报纸都会在这里做见证并登载出来。
科尔法克斯敲响槌子让大家肃静,此时乔治·伊曼走上讲台。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下面由来自肯塔基州的乔治·伊曼先生发言。
乔治·伊曼:谢谢,议长先生。
伊曼站上讲台,环视议事厅,民主党人鼓掌。
乔治·伊曼:虽然我唾弃奴隶制,但是我仍然要在这悲伤而庄严的日子里站起来宣布,我反对修正案。
我们必须考虑到,如果一下子让四百万黑人解放,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喝彩声和嘘声同时响起。
阿萨·文特纳·利顿:他们将获得自由,乔治!
那就是他们会变成的样子!
我们会怎么样?!
那才是自由的意义所在!
谢尔、莱瑟姆和比尔博在旁听席,坐在他们平常坐的位子上,记着笔记。
理查德·谢尔:想想看,如果伊曼先生倒戈该有多么精彩啊。
罗伯特·莱瑟姆(摇头):众所周知,他反对我们。
现在他不能转变立场。
W.N.比尔博:至少不会为了一个低得可怜的职位而转变。
乔治·伊曼:还有!
我们将不得不给予黑人选举权——否则就是不近人情!
我们中有谁准备好了给予黑人选举权?
喝彩声和嘘声响遍大厅,他不得不短暂地停顿一下。
乔治·伊曼:还有!
此例一开,接下来会是什么?
普遍选举权?
妇女选举权?
他的话让现场炸开了锅,伊曼先生的发言被迫中断,他感到困惑、沮丧。
内景,国会,一间空会议室,白天霍金斯走进会议室,看见彭德尔顿和伍德,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陷阱。
莱克勒克跟在他身后,关上门。
费尔南多·伍德:真是有幸啊,这不是俄亥俄州米勒斯堡邮政局长吗!
霍金斯看一眼莱克勒克,后者愧疚地躲开他的目光。
乔治·彭德尔顿:莱克勒克先生觉得在道义上他有责任告知我们。
关于你无耻的背叛。
你出卖灵魂的行为。
费尔南多·伍德:是真的吗,霍金斯局长?
你的节操在待价而沽?
霍金斯垂下头。
外景,波托马克河边的树林,早上比尔博和克莱·霍金斯再次走在树林里。
比尔博仍挎着篮子,手里捏着两只捕获的松鸡。
克莱·霍金斯:如果我的邻居们听说我投票赞成解放黑奴、反对议和,他们会杀了我。
W.N.比尔博:交易就是交易,你们这些人不至于因为一个和谈的谣言就尿裤子吧。
我在纳什维尔的邻居发现我效忠于联邦时,曾拿着骟马刀追杀我。
克莱·霍金斯:听着,我会另找一份工作。
霍金斯从比尔博身边逃开,比尔博追赶他。
克莱·霍金斯(一边跑一边自言自语):随便什么别的工作。
W.N.比尔博:你做得没有错,克莱·霍金斯!
在这场交易里给自己捞点好处……克莱·霍金斯(转身对比尔博):我想做正确的事!
但是我没有胆量!!!
霍金斯呜咽着跑开。
比尔博继续追赶。
W.N.比尔博:等等!
你之前要的,什么职位来着,西部保留地税务官,见鬼,你可以得到整个俄亥俄州,只要你……比尔博停下脚步,气喘吁吁。
W.N.比尔博:哦,该死的!
外景,华盛顿某处穷街陋巷里,下午苏厄德神色不悦地抽着烟,大步走向自己的马车,谢尔、莱瑟姆和比尔博追在他身后。
苏厄德:十一票?!
两天前我们还有十二票!!!
怎么回事?
理查德·谢尔:都是因为该死的谣言说里士满派了代表团来。
罗伯特·莱瑟姆:队伍里有人变节……没错!
因为和议!
苏厄德:无稽之谈。
我告诉过你们。
罗伯特·莱瑟姆:但谣言仍在继续。
理查德·谢尔:谣言会毁了我们。
剩下的少数几个看上去略有可能被说动的议员,抵触情绪也在明显增加。
苏厄德已经走到了马车旁边,比尔博在他身侧。
国务卿正要上马车时,比尔博用力关上车门。
苏厄德被激怒了。
W.N.比尔博:抵触情绪,狗屁!
印第安纳州民主党人霍利斯特那个家伙,我跟他接触的时候,这狗娘养的差点杀了我!
外景,乔治敦的一条街道,夜晚比尔博在和哈罗德·霍利斯特(民主党人,印第安纳州)谈话,后者拔出一把短枪。
比尔博夺路而逃,文件夹掉在地上。
他停下,跑回来,俯身拾文件夹,此时霍利斯特一枪射在比尔博的头顶上方。
外景,华盛顿某处穷街陋巷里,下午苏厄德此时已经坐上马车,砰地关上门。
苏厄德:或许是你逼得太紧了。
W.N.比尔博:我没有逼任何人。
或许我们需要更多支持。
如果杰斐逊·戴维斯愿意停战,你觉得谁还会在乎什么狗屁的奴隶解放?
苏厄德:继续做你们的事,再见,先生们。
谢尔和莱瑟姆走到马车跟前。
理查德·谢尔:我们陷入了僵局。
罗伯特·莱瑟姆:叫林肯辟谣。
公开辟谣。
理查德·谢尔:告诉我们,你指望我们做什么?
苏厄德:我希望你们做好自己的工作!
而且要有足够的理智和规矩,不要妄图命令总统。
或者我。
谢尔踩到马车踏板上。
理查德·谢尔:邦联到底有没有提出和议?
外景,弗吉尼亚,锡蒂波因特,詹姆斯河的码头,白天尤利西斯·S.格兰特,43岁,高五英尺七英寸,留络腮胡子,穿着皱巴巴的军装,穿过码头,后面跟着三个下属。
他们走向“河后”号的舷梯。
内景,弗吉尼亚,锡蒂波因特,“河后”号的酒吧间,白天格兰特和特使们站在位于船尾的豪华船舱里,舱内装饰处处彰显爱国精神,窗子很大。
格兰特把特使们的和平建议递还给他们。
文件上满是他字迹潦草的批注。
格兰特:我建议你们在提交总统之前对和议做一些修改。
R.M.T.亨特:我们急于启程去华盛顿。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这是林肯先生要你告诉我们的吗,格兰特将军?
格兰特看着斯蒂芬斯,神色有些困惑和失望。
格兰特:上面写道:“为我们两国争取和平”。
还有诸如此类的。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格兰特:我们只有一个国家。
你和我都是这个国家的公民。
我是为了保护它才和武装叛乱者——也就是你们——战斗。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但是布莱尔先生告诉我们,他、他对戴维斯总统说,我们……格兰特:像普雷斯顿·布莱尔这样的普通公民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无权决定任何事情。
如果你想和林肯总统商讨和平计划,考虑修改一下。
他点燃一支雪茄。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如果我们不是在讨论两个交战国之间的停战协议,我们到底还能谈什么?
格兰特:投降条件。
外景,弗吉尼亚,锡蒂波因特,詹姆斯河的码头,白天格兰特神色阴郁,和下属离船登岸。
格兰特(画外音):美国战争部军事电报办公室。
美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收,1865年1月20日。
我要十分肯定地说,通过和代表们的交谈,我确信他们的意图是好的,恢复和平与团结的愿望是真诚的。
现在我担心他们将要返回,如果我们……苏厄德的声音代替了格兰特的声音。
格兰特(画外音):……没有一个权威人士表现出丝毫兴趣,林肯先生……苏厄德(画外音):“……没有一个权威人士表现出丝毫兴趣,林肯先生……”内景,华盛顿,拉法耶特广场,苏厄德官邸,夜晚苏厄德穿着华丽的睡衣和拖鞋在读电报。
苏厄德:“……那将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如果最终您不能接见他们,我将十分遗憾。
静候您的指示。
陆军中将U.S.格兰特。
”林肯穿着外套,裹着披肩,手里拿着帽子。
林肯:经过四年的战争,死亡六十万人。
他认为我们现在可以就这么结束这场战争。
我对他一直万分信任。
苏厄德抬头看看林肯,再看看电报。
他站起来,走到林肯面前。
苏厄德:你可以让代表们到华盛顿来。
作为让南方立即投降的交换条件,我们可以向他们承诺不通过修正案。
他们会同意的,你不觉得吗?
我们可以在这周结束战争。
林肯已经闭上了眼睛。
苏厄德:又或者,你能想办法,别让人看出来……林肯摇头。
苏厄德:和谈代表在詹姆斯河沿河而上的时候可能会有耽搁。
尤其是威尔明顿地区正在打仗。
十天内我们就可以通过第十三修正案。
内景,白宫,走廊,深夜林肯依然裹着披肩,独自走在长长的、空荡荡的走廊上。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深夜林肯坐在敞开的窗边,衣衫凌乱,穿着衬衫,敞开马甲,旁边散乱地放着笔、墨水、纸张、法律书籍和一座烛台,点燃的蜡烛在风中摇曳。
他一手拿着格兰特的电报,另一只手拿着眼镜,打开盖的怀表悬在链条上。
他赤着左脚,随着怀表的嘀嗒声打拍子。
凝视寒冷的黑夜。
内景,约翰·海伊和约翰·尼古拉的睡房,深夜房间简单而整洁。
尼古拉和海伊在各自的床上睡觉。
林肯坐在海伊的床尾,戴着眼镜,手执铅笔,在看一份请愿书,另一些请愿书放在大腿上。
林肯:嗯,有一个16岁的男孩。
他要被绞死了……海伊被惊起,但旋即释然。
他已经习惯了。
林肯(继续往下读):他在波弗特附近的印第安纳第15骑兵团服役,似乎为了逃避上战场把自己的马弄瘸了。
我想如果我赦免他,即便是斯坦顿也不会有异议吧?
你觉得斯坦顿会有异议吗?
另一张床上的尼古拉也被惊起。
约翰·海伊:唔……我不知道,先生。
我不知道您在说……唔……现在几点?
林肯:凌晨3点40分。
约翰·尼古拉(迷迷糊糊地):别……让他再赦免逃兵……尼古拉又睡着了。
约翰·海伊:斯坦顿先生觉得您赦免的人太多。
基本上他一说到这个话题就怒不可遏……林肯:他不应该那么做,弄瘸自己的马,太冷血了,但是不能因为这事就绞死一个16岁的孩子……约翰·海伊:问问那匹马怎么想。
林肯:……因为冷血就要被绞死。
那么这世上将不会有16岁的孩子剩下。
(稍顿,然后)格兰特希望我让脱离联邦者的代表到华盛顿来。
约翰·海伊:那么……脱离联邦者派了代表?
林肯(做批示,在请愿书上签名):他感到害怕,仅此而已。
我也不想因为一个孩子害怕就绞死他。
那对他有什么意义?
他签署赦免书。
然后在海伊腿上用力拍了几下,捏了一把。
很痛。
海伊龇牙咧嘴。
林肯:我们就快成功了。
不是吗?
多死一个人有什么用处呢?
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他将余下的请愿书放在海伊床上,起身离开。
约翰·海伊:需要人陪您吗?
内景,白宫,走廊,深夜像早些时候那样,林肯继续他步履缓慢、孤独的行走。
林肯:这种时候,我最好是独自一人。
内景,战争部,电报室,黎明前林肯坐在埃克特的桌子旁,裹着披肩,戴着眼镜。
他低头盯着夹在两膝之间的帽子。
霍默·贝茨和塞缪尔·贝克威斯在等着他开言。
林肯从帽子里掏出一张手写的字条,细心地展开。
林肯:“尤利西斯·S.格兰特中将,锡蒂波因特。
我已很有兴趣地读过你的话。
”塞缪尔·贝克威斯将林肯的话转译成电码,用铅笔记在本子上。
林肯:“我要求,不管我在里士满特使来访一事上采取何种行动,你需像目前为止你一直做的那样,让你的部队保持战斗准备状态。
”他停了一下。
贝克威斯等待着,仍紧握铅笔。
林肯看看字条,折起来,塞进帽圈里。
林肯:“请桑德斯上尉送特使们来华盛顿见我。
”(再度停顿一下)“A.林肯。
”加上日期。
塞缪尔·贝克威斯(边写边说):是,先生。
林肯把帽子放在地上。
塞缪尔·贝克威斯:现在发报吗,先生?
林肯(稍顿,然后):你觉得我们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吗?
塞缪尔·贝克威斯:我想不能。
林肯:我们是否生逢其时?
塞缪尔·贝克威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您大概是的,先生。
生逢其时。
林肯(对霍默·贝茨):你觉得呢?
霍默·贝茨:我是一个工程师。
我觉得,现在是有机器,但是没有人做装配工作。
林肯:你是工程师,那你一定知道欧几里得的公设和基本公理。
霍默·贝茨:在学校肯定学过,但是……林肯:我没有上过多少学,不过在一本借来的旧书里读到过欧几里得。
那时我太小了,没有进到这里(摸摸自己的头),但是学过的就是学过的。
欧几里得第一公理:与第三个事物相等的两个事物彼此相等。
霍默没有听懂,塞缪尔也是。
林肯:这是数学推理的一条定律。
它是正确的,因为它总是适用,一直适用,永远适用。
在书里,欧几里得说它是“不证自明”的公理。
(稍顿)明白吗?
就是这样,就连有两千年历史的力学定律书里都写道:与第三个事物相等的两个事物彼此相等,这是不证自明的真理。
我们平等地降生。
这是原点,不是吗?
这种平衡,就是公平,公正。
他看看写好的纸条,再看看塞缪尔和霍默。
林肯:给我读一下电报的最后一句。
塞缪尔·贝克威斯:“请桑德斯上尉送特使们来华盛顿见我。
”林肯:请帮我稍微修改一下,萨姆。
林肯口述,贝克威斯笔录。
林肯:“请桑德斯上尉乘‘河后号’将几位先生一直送到弗吉尼亚汉普顿锚地,然后原地等候……(稍顿)我的进一步通知。
请勿前来华盛顿。
”内景,国会,众议院议事厅,上午议事厅里一片嘈杂、人头攒动。
报社记者在旁听席的前排筑起一道人墙,笔记本在手,随时准备记录。
字幕:众议院,1月27日阿什利、科尔法克斯和史蒂文斯走向史蒂文斯的桌子。
科尔法克斯朝旁听席的记者点头示意。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世界报》、《先驱报》、《纽约时报》,还有《商业日报》,就连你家乡的报纸都来了。
詹姆斯·阿什利(对史蒂文斯):就说你只认为所有种族在法律上平等,不是种族平等,我恳求你,先生。
做出妥协。
否则我们不得不孤注一掷。
史蒂文斯看见玛丽和凯克利太太请两名记者让出了前排的位置。
内景,国会,众议院议事厅,稍后讲台上的史蒂文斯正在接受站在坐席上的费尔南多·伍德的质疑。
费尔南多·伍德:我向你提出了一个问题,史蒂文斯先生,你必须回答。
你是否认为,“人人生而平等”这条原则表达的就是字面的意思?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史蒂文斯身上,议事厅里静悄悄的,惟有刷刷的写字声:记者们已经开始记录。
费尔南多·伍德:这不是修正案的真正目的吗?
实现你狂热的终极梦想——提升……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修正案的真正目的吗,伍德先生,你这人如其名(注1)、不长脑子、就会处处刁难的家伙?
费尔南多·伍德:你一直坚持认为,史蒂文斯先生,黑人和白人是一样的。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修正案的真正目的……史蒂文斯抬头看旁听席,看看等待中的记者们、扬起双眉的玛丽,再看看坐席上的阿什利和利顿。
苏厄德在旁听席上关切地注视着。
史蒂文斯转头面对伍德。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不认为众生一律平等,只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仅此而已。
费尔南多·伍德(吃惊地):这不是实话!
你认为黑人和白人是完全平等的。
你说过无数次……乔治·彭德尔顿(跳了起来):无耻!
无耻!
别再闪烁其词了,回答伍德议员的话!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不认为众生一律平等,只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仅此而已。
乔治·彭德尔顿(站着):你几十年都在代表黑人热烈鼓吹……詹姆斯·阿什利(霍然起身):他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
这次修正案与种族平等无关。
彭德尔顿在喝彩声和嘘声中继续追问。
乔治·彭德尔顿:长久以来你一直坚称,黑色人种和白色人种没有区别,没错吧?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不认为众生一律平等,只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仅此而已。
包括文特纳·利顿、旁听席上的一群妇女参政权论者和凯克利太太在内的修正案支持者,都以言语或神情对史蒂文斯的妥协表现出震惊和沮丧。
玛丽(对凯克利太太耳语):谁能想到这个噩梦般的老头子竟能如此自制?
有朝一日他或许能成为政治家……伊丽莎白·凯克利(猛地站起来):我要走了。
玛丽吃了一惊。
凯克利太太挤过记者们,离开旁听席。
议员席上——乔治·彭德尔顿:凭你现在妄图哄骗我们的行径,你根本不配当议员。
事实上,你不配当白人。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假意对他的怒火表示让步):我怎么能认同人人生而平等,因为眼前(指一下彭德尔顿)就站着一位浑身散发着道德腐败恶臭的俄亥俄绅士,证明有些人的确是低劣的,被造物主赋予了愚蠢的头脑,他们不能接受理性的思考,血管里流的是惨白的黏液,而不是鲜红的热血!
你更像爬虫,而不是人,乔治,你是如此渺小与低下,以至于人的脚都没法碾碎你!
全体骚动起来。
乔治·彭德尔顿:你居然敢出口伤人!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但即便是你,彭德尔顿,早就应该以叛国罪上绞刑架的人,即便是一无是处、一钱不值的你,在法律面前也应该得到公平的对待!
因此,先生,我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重申:我不认为众生平等,只认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议事厅炸开了锅:笑声、掌声、嘘声。
阿什利坐在那儿,如释重负,几乎落泪。
乔治·彭德尔顿:议长先生,您要是放任这个卑鄙粗野的家伙诋毁我、威胁我……记者们纷纷收起记事本,事情很有趣,但是没有新闻价值,只有少数人不惮其烦地记录下来。
史蒂文斯一瘸一拐地从热烈鼓掌的共和党人中间走过。
他抬头看旁听席,玛丽正赞赏地向下看。
他垂下目光,不让她看见自己的笑容。
内景,众议院议事厅外的走廊,稍后史蒂文斯神情忧郁地独坐在长椅上,沉思着。
阿萨·文特纳·利顿走近。
阿萨·文特纳·利顿:你曾问我有没有出乎意料过?
史蒂文斯点头。
阿萨·文特纳·利顿:今天,史蒂文斯先生,我出乎意料了。
你领导种族平等斗争四十年!
你否认黑人平等,国家未来生活的一切希望的……基础!
这令我作呕。
你拒绝说所有人都是……没错,人!
你丧失你的灵魂了吗,史蒂文斯先生?
还有什么是你说不出口的?
史蒂文斯点点头,然后,冷静地——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很抱歉让你作呕,阿萨,那种感觉一定不舒服。
我希望修正案通过,从而让宪法中第一处也是唯一一处提到“奴隶制”的条文即是对它的绝对禁止。
为了这个我毕生为之努力,无数黑人男女已经为之战斗和付出生命,并且仍有成千上万士兵在为之战斗的修正案——是的,先生,是的,没有什么是我说不出口的。
外景,华盛顿的街道,早上林肯和罗伯特坐在由一名年老的士兵驾驶的马车上,一名年轻卫兵坐在驾车人旁边,步枪斜插在大腿下面,形同虚设。
林肯坐在马车一头批阅一叠文件,罗伯特坐在另一头,绷着脸盯着自己的腿。
马车停在一所军队医院外。
林肯收起文件。
罗伯特:我不进去。
林肯:是你说想帮我。
罗伯特:这、这不过是你想让我泄气的拙劣尝试。
我去过军队医院,看过外科手术,我和妈妈去探望过疟疾病人的驳船。
林肯:她说她没有带你进去。
罗伯特:我后来偷偷溜进去了——我看到了里面是什么情形。
这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林肯:无论如何,很高兴你陪我来。
他下了马车,将文件夹递给卫兵,走进军队医院。
内景,军队医院,早上一位军医在前厅迎接他。
林肯:早上好,吉姆。
军医:您好,总统先生。
林肯:很高兴又见到你。
他们走向病区,林肯摘下帽子。
林肯:嗯,孩子们,第一个问题:你们的伙食吃得饱吗?
他从一张张病床前走过,和每个伤兵握手。
大部分伤兵是被截肢者。
第一个伤兵:您好,先生。
林肯:战士,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个伤兵:罗伯特。
林肯:罗伯特。
很高兴认识你,罗伯特。
第二个伤兵:很高兴认识您。
林肯:你叫什么名字?
第二个伤兵:凯文。
林肯:我走过的时候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我想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
凯文。
第三个伤兵:总统先生,我叫约翰。
林肯:约翰。
我之前见过你。
第四个伤兵:总统先生……外景,军队医院外,早上罗伯特坐在马车上等待,默默沉思。
他听见吱嘎吱嘎的车轱辘声,转头看见两个穿灰色制服的黑人后勤兵推着一辆上重下轻、用一块脏兮兮的帆布遮盖住的大独轮车,他们俩一人熟练地推车,一人扶车以免翻倾。
罗伯特注意到独轮车经过之处留下了一道血迹。
他跳下车。
两个后勤兵在一栋建筑的拐角处转弯时,他跟了上去。
楼后的地面光秃秃的,布满水洼,罗伯特看见两个后勤兵到了一个浅坑边。
其中一人把帆布掀开,露出下面的断腿、断臂、断手,或腐烂、或烧焦、或被子弹和炮弹弹片打碎。
罗伯特看着他们把残肢倾倒进坑里。
立刻有人铲了生石灰洒在残肢上。
罗伯特踉踉跄跄地走开。
在转角处,他哆哆嗦嗦地在口袋里摸索卷烟纸和烟叶。
掏出来后,他试图集中精神卷烟,但是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更加努力,想控制住自己的双手和情绪,但是做不到。
他突然爆发,哭了起来,急促地抽噎着,脸涨得通红。
他挫败地扔掉香烟,试图收住眼泪。
林肯(画外音):怎么了,鲍勃?
罗伯特羞愧地抬起头,看见林肯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他擦擦眼睛和嘴巴。
罗伯特:我必须这么做!
我要去参军,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林肯:自从战争爆发,有多少儿子对多少父亲说过同样的话?
“该死的,我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你这可怜的老顽固,无论如何我都要参军!
”那些数不清的父亲什么都愿意付出,只愿能对他们的儿子说出像我现在对自己儿子说出的话——“我是总司令,所以事实上,没有我的允许,你什么军队也不能加入,年轻人。
”罗伯特:你担心的是妈妈,不是我的死活。
林肯扇了罗伯特一巴掌。
两人都很震惊。
林肯试图拥抱罗伯特,但是罗伯特和他擦肩而过,向楼前走去。
罗伯特转过身。
罗伯特:我必须这么做!
我会的!
否则我这辈子都会为自己感到羞愧。
重要的是你是否参加过战斗。
不仅仅是面对其他人感到羞愧,面对我自己更加羞愧。
我不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爸爸。
我做不到。
但是我也不想当废人。
他快步离去。
林肯:我们不能失去你。
内景,白宫二楼,玛丽的卧室,夜晚外面风吹雨打。
林肯坐在窗边,穿着马甲、外套,系着领结,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林肯:他不会有事的,莫莉。
锡蒂波因特远离前线,远离战场,他就是给格兰特将军当一个跑腿传信的副官。
玛丽穿着漂亮的晚礼服坐在梳妆台前,又急又怒,脸色苍白。
玛丽:战争会夺去我们的儿子!
一个狙击手,或者一枚榴霰弹!
或者伤寒,像夺走威利一样,它一天之内就夺走了千百个孩子的命!
他会死得毫无价值,到时我怎么能原谅你?
大多数人都最喜欢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但是你,你一直怪罪罗伯特,因为他的出生,让你受困于一段只给你带来痛苦、让你后悔不已的婚姻!
林肯:不是那样的……玛丽:如果你像格兰特一样要为冷港的大屠杀负责,那么求上帝拯救我们吧!
我们将为你批准造成的血流成河而受惩罚,我们必须用自己儿子珍贵的血来为那无数的死尸偿还血债……林肯生气地从窗前的椅子上站起来。
林肯:一次,就这一次,林肯太太,我请你试着以开明的态度而不是从自私的角度考虑问题!
如果我们继续扼杀他天性中的雄心壮志,你以为罗伯特会原谅我们吗?!
玛丽(带着嘲弄的微笑):如果我拒绝走康庄大道,如果我不愿背负那沉重的旧十字架,你是不是又要威胁送我进疯人院,正如你曾经做过的,在我无法抑制地为威利的死痛哭的时候,在我用行动告诉你什么是心碎、真正的心碎,而你没有勇气面对,没有勇气帮助我的时候……林肯:没错。
当你完全不肯安慰泰德的时候……玛丽:我在房里陪着威利,他死的时候我把他抱在怀里!
林肯:……当时泰德不仅病危,而且伤心至极。
玛丽: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林肯:哦,但是你只顾你的悲伤,你的悲伤,你无穷无尽的悲伤!
玛丽: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
林肯:而他的妈妈不让他靠近,因为她从早到晚都在走廊上尖叫,对着影子、家具和幽灵号哭!
玛丽:我不能让泰德进来!
我不能让他看见我有多愤怒!
林肯:我本来应该那么做,为了泰德、为了该死的所有人我应该那么做,我应该把你关进疯人院!
玛丽:那你动手啊。
动手啊。
不要威胁我,这一次你动手吧!
把我关起来!
我发誓,如果罗伯特死了,你将不得不把我关起来!
一阵沉默。
然后——林肯:我无法忍受你为威利伤心欲绝,因为我不能允许自己悲痛,虽然我很想,玛丽。
我想钻到地底下,钻到墓穴里陪伴他的棺木。
我现在仍然想。
每天都在想。
不要……和我谈悲痛。
(稍顿)我必须做出自己的决定,鲍勃必须做他的决定,你也是。
我们要忍受我们必须忍受的,承担我们必须承担的。
该我承担的——你必须让我承担,独自承担。
而你,玛丽,你也要独自承担,你可以将负担减轻,也可以让它变得不堪承受。
这取决于你。
她张了张嘴,想做出愤怒的回应,却停了下来,目视他离开房间。
外景,华盛顿,共济会会所,夜晚舞台上在演出古诺的歌剧《浮士德》,第三幕第八场,玛格丽特家外面的花园,一个美丽浪漫的夜晚。
玛格丽特和浮士德两人在歌唱。
林肯夫妇坐在包厢内静静地欣赏。
伊丽莎白·凯克利坐在玛丽旁边。
玛丽转头面向林肯。
两人窃窃私语。
凯克利太太竭力不去听,但是难免会听到两人在说什么。
玛丽:你以为,因为你没有跟我讨论过这个本应和我讨论的计划,我就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就被糊弄了?
(稍顿)你坚持认为修正宪法、废除奴隶制可以终结战争,我相信你。
既然你要送我儿子上战场,如果修正案没有通过,你就等着倒霉吧。
林肯:苏厄德不希望我插足此事,弄得尽人皆知。
玛丽:没有人比你更懂得如何在风云诡谲的路上恰当地插足。
苏厄德没这本事。
你必须去做。
因为如果你没法获得所需的赞成票,你会倒大霉,先生。
你要向我交待。
外景,白宫的柱廊,稍后马车停下来,玛丽走向白宫。
林肯扶凯克利太太下车。
她驻足,犹豫了一下。
然后面向林肯。
伊丽莎白·凯克利:我知道离投票只有四天了,我知道您很担心。
谢谢您对这件事的关切,我想让您知道:他们都很支持。
上帝会处理好这件事。
林肯:我不羡慕上帝的工作。
他可能也希望自己当初为这次行动选择了比众议院更称手的工具。
伊丽莎白·凯克利:那么您会处理好的。
林肯注视着她,思索一下。
然后——林肯:你对前途感到担心吗?
为你们黑人?
如果我们成功的话?
伊丽莎白·凯克利:白人不想让我们留在这里。
林肯:很多人都不想。
伊丽莎白·凯克利:您怎么想?
林肯:我……我不了解你们,凯克利太太。
不了解你们中的任何人。
你们……是我熟悉的人,和所有人一样。
我们所有人都一样,是无助的、可怜的、没有毛的、直立行走的动物。
你有权期望我所期望的,也许我们的期望对彼此而言并非不可理解。
我想我会习惯你们。
但是你们对于这个国家意味着什么,一旦奴隶制终结你们会成为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伊丽莎白·凯克利:我说不上我们的人会怎么样。
自从第一个黑人奴隶出现,我们一直在为自由奋斗牺牲。
我从来没有听人问过自由会带来什么。
有自由是第一位的。
至于我:我儿子身穿联邦军的蓝色军装,为联邦战斗至死。
他是为自由而死。
我是他的母亲。
这就是我对联邦的意义,林肯先生。
我还应该是什么样子?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深夜这间房比以前更脏、更凌乱。
比尔博和莱瑟姆在玩牌。
谢尔在床上睡觉。
W.N.比尔博:再过几秒钟我就要凑出一手大牌了,让我们看看你的牌有多大。
罗伯特·莱瑟姆:哦,是吗?
你要什么牌?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W.N.比尔博:谁?
罗伯特·莱瑟姆:走开!
(对比尔博)那表链,是金的吗?
W.N.比尔博:不要盯着我的表链!
正当他们哈哈笑着亮出牌时,苏厄德神色不悦地走进来。
罗伯特·莱瑟姆:一对九!
W.N.比尔博:哦,见鬼!
苏厄德:先生们!
你们有客人来了。
莱瑟姆喜滋滋地收起自己的战利品。
当身穿斗篷、戴高礼帽的大高个林肯步入房间时,他的动作突然一顿。
W.N.比尔博:啊呀,这下玩完了。
林肯:我也这样认为,你是……?
比尔博放下雪茄烟,在马甲上擦了擦手。
此时谢尔被惊醒。
W.N.比尔博:W.N.比尔博。
林肯:比尔博先生。
各位。
罗伯特·莱瑟姆:先生……W.N.比尔博: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无意冒犯,但是苏厄德先生连您的名字都不许我们提,他甚至不让我们用五十美分的钱币,因为上面有您的头像。
林肯:国务卿告诉我,你们已经有十一张民主党的赞成票在手。
真是振奋人心。
罗伯特·莱瑟姆:哦,您没有理由振奋,先生。
呃……理查德·谢尔:我们要被……解雇了吗?
林肯坐到牌桌旁。
林肯:“我们已经听见了午夜的钟声,夏禄先生。
”我到这里来是要提醒你们这些年轻人,最后审判日就要到了。
理查德·谢尔:我们收入囊中的民主党赞成票还不够,先生。
光提供职位不足以收买他们。
他们想要更……有说服力的东西,总统先生。
林肯点点头。
他转向比尔博。
林肯:唔,帮我一个忙,好吗?
W.N.比尔博:当然可以。
林肯:今早的报纸抓住了我的眼球。
科廷州长受派前来宣布有争议的国会竞选胜选者……W.N.比尔博:宾夕法尼亚州第十六选区。
林肯:被人理解真是开心啊!
你坐火车去费城,拜访一下州长……苏厄德(斜瞟一眼比尔博的外表):派莱瑟姆去。
或者谢尔。
林肯:不,他会做得很好。
(对比尔博)不过你得先给自己镀一下金。
比尔博把雪茄烟放回嘴里,笑了。
罗伯特·莱瑟姆:现任议员宣称他赢了。
名字叫……呃……W.N.比尔博:科弗罗思。
林肯:就是他。
理查德·谢尔:科弗罗思。
他是民主党人。
林肯:我知道他是。
告诉科廷州长,如果他能请众议院来裁决谁赢得竞选,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有这个权力。
他会同意的。
(对谢尔)然后建议科弗罗思先生,如果他想保住自己的席位,最好能去拜访一下撒迪厄斯·史蒂文斯。
W.N.比尔博:科弗罗思这名字真傻。
苏厄德:可怜的科弗罗思。
内景,国会,撒迪厄斯·史蒂文斯的办公室,夜晚史蒂文斯坐在办公桌旁,桌上文件堆积如山。
门外响起敲门声。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门开着!
一个紧张不安的男人迟疑地走进来:他就是亚历山大·科弗罗思。
史蒂文斯貌似惊愕地瞪着他。
科弗罗思小心翼翼的微笑变成了痛苦的咧嘴。
然后——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你是坎弗雷?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科弗罗思,史蒂文斯先生,亚历山大·科弗罗思,我是,我是……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怀疑地):我们是同一个州的议员吗?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是、是的,先生!
我们只相隔三个席位……史蒂文斯挥手示意他坐。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没有注意到你。
我是共和党人,而你,科弗德罗普,是民主党人吧?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呃,我……嗯,确切地说……我……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你像寄居蟹一样依附的对象,不过是现代对托马斯·杰斐逊所创立的政治组织的歪曲,也好意思自称民主党。
你是民——主——党人。
你怎么回事?
想来找麻烦吗?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嗯,我觉得,嗯,以前我……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没关系,科弗罗思。
你在12月的竞选中耻辱地败在了你可敬的对手、一个共和党人的手下……亚历山大·科弗罗思:不,先生,我没有,嗯,被打败!
呃,他想窃取我的席位!
我没有输掉竞选……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你是输是赢有什么区别?!
我们州的州长是……民主党人吗?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不,他是……(为难地、惊慌地)啊,嗯……一个……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共。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共。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和。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和。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党。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党。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人。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人。
共和党人。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这是一个修辞学练习。
国会现在由哪个党控制?
你们党吗?
科弗罗思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他摇摇头。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你们党被打败了,你的对手的政党现在控制着众议院,从而控制着众议院竞选委员会,所以你被打败了。
很快你就要灰溜溜地回老家了。
除非……亚历山大·科弗罗思:我知道应该怎么做,先生!
我会立刻成为一名共和党人,并投票赞成……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不!
科弗罗思会投赞成票,但是科弗罗思在做这件事之前仍是民主党人。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为什么要暂缓转党?
我很乐意转换……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我们要表明,修正案得到了两党的支持,你这白痴。
等到下届国会初期,我告诉你转换党籍的时候,你再转。
现在,祝贺你胜选,出去吧。
内景,圣查尔斯酒店的客房,深夜林肯和他的秘密工作人员在牌桌边继续讨论。
林肯:现在,告诉我你们正在收服的人的名字。
谢尔、莱瑟姆和比尔博交换一下目光,然后——罗伯特·莱瑟姆:乔治·伊曼。
理查德·谢尔:对。
伊曼。
W.N.比尔博:还有其他人。
但是伊曼值得考虑。
罗伯特·莱瑟姆(热心地):Y-E-A-M-A-N。
林肯从笔记本上抬起头,莞尔。
林肯:我知道了。
罗伯特·莱瑟姆:肯塔基州。
内景,国务院,苏厄德的办公室,白天苏厄德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后,忧心忡忡地皱着眉。
林肯坐在苏厄德的办公桌边缘,伊曼面对他坐在椅子上。
乔治·伊曼:我不能投票赞成修正案,林肯先生。
林肯:我曾见过一艘驳船,伊曼先生,上面载满戴锁链的黑人,沿密西西比河开往新奥尔良的奴隶市场。
我感到十分恶心,更有甚者,此事给我带来了阴影,让我的双眼从此蒙上阴霾。
(稍顿)从我记事起,奴隶制一直困扰着我,这个问题从来不曾困扰我父亲,尽管他憎恶奴隶制。
以他自己的方式去憎恶。
他知道没有哪个小自耕农能和奴隶种植园竞争。
他带着我们离开肯塔基,远离奴隶种植园。
他希望印第安纳州能够一直禁止奴隶制。
他不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在他心里有着对公正、对自由的朴素的道德诉求。
我想,我从他身上学到了这一点,虽然我从他那里学到的不多。
我们彼此都不喜欢对方,伊曼先生。
乔治·伊曼(尴尬地):我……嗯,听到这些我很难过……林肯:仁爱这种最普通的情感,也从其他渠道进驻到我心中。
我对此深怀感激。
乔治·伊曼:我也憎恶奴隶制,但是、但是我们完全没有做好解放奴隶的准备。
有太多问题……林肯(笑):我们也没有准备好迎接和平,不是吗?
当和平来临,它给我们带来的难题和危险,将比我们在战争期间所面临的还要严重,同样血腥。
我们只能临场发挥,因时因事制宜。
林肯从桌上起身下来,坐到伊曼身旁的椅子上,不再从高处俯视他。
他倾身把一只手搭在伊曼膝上。
林肯:我读过你的演说词,乔治。
黑人和投票权,真是个难题。
乔治·伊曼:不、不,但是、但是、但是——但是黑人不能,呃,投票,林肯先生。
您并没有表示要给予黑人投票权。
林肯:我只是请你将自己从奴隶主集团里解脱出来。
如果有投降书摆到我的桌面上,我会让你知道。
现在我们面前并没有。
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第十三修正案的投票表决。
时间已经非常紧迫。
你明白自己能做什么。
林肯走开,留下伊曼陷入沉思。
外景,华盛顿,一个劳动者阶层的社区,夜晚林肯站在威廉·亨顿家的小屋前,与亨顿交谈。
丧礼花圈仍然挂在他们身后的门上,只是留下了时光流逝的印记:花圈经历风吹日晒,退色脏污。
威廉·亨顿:我无法理解他的牺牲意义何在。
林肯先生,我讨厌他们所有人,真的,所有的黑人。
我有偏见。
门在亨顿身后打开一条缝。
他的妻子往外看。
亨顿和她交换了一个眼神,门重新关上。
林肯:如果我能,我愿意改变你的偏见,但这不是我此行的目的。
我有可能说得不对,亨顿先生,但是我预计……黑人极有可能获得解放,如果是这样,那么,是你弟弟的勇气和牺牲促成了黑人的解放,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有你能决定,这对你是否有足够的意义。
亨顿转身缓步往家走。
林肯:我向你的家人致以最深切的慰问。
林肯走向自己的马车。
亨顿在家门口停下,目送林肯的马车离去。
内景,林肯的办公室,夜晚林肯坐在内阁会议桌的桌首,旁边还有苏厄德、阿什利、普雷斯顿和蒙哥马利·布莱尔。
海伊和尼古拉坐在他们通常坐的椅子上。
普雷斯顿·布莱尔:我们的议员都已经安排妥当,共和党右翼这边不会有人临阵倒戈给你制造麻烦,可是你承诺的呢——和谈特使到底在哪里?
詹姆斯·阿什利:哦,天哪……(对林肯)这是真的!
你、你……对我撒谎,林肯先生!
你回避我的请求,不肯否认邦联提出了和平建议,就因为、因为确实有和平建议!
这下我们输定了……而且我们将名声扫地,修正案本身也会蒙上污点。
如果这些和谈特使今天就到怎么办?
或者更糟,在早上已经到了……蒙哥马利·布莱尔:我们不需要什么见鬼的废奴修正案!
不用管《宪法》!
你可以逐个州地铲除……林肯:我不想再听这些!
在我们矫治好我们的奴隶制恶疾、结束这场罪恶的战争前,我不可能有任何具有丝毫人类意义和价值的建树,不管你们或者其他人知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需要它!
这份修正案就是灵丹妙药!
现在我们已经被推上了世界舞台,就现在,人类尊严的命运掌握在我们手里!
此刻已经有无数热血为我们喷洒!
他伸手环指桌边的阿什利、蒙哥马利、普雷斯顿。
林肯:现在、现在、就是现在!
而你们却像坦慕尼协会里奸诈的政治贩子一样抱怨、诘难、逃避!
看看你们眼前所面对的。
看看眼下!
这才是最艰难的事,唯一重要的事!
通过宪法条款废除奴隶制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不但为几百万正在被奴役的人、也为几百万尚未降生的人改变命运。
现在的障碍就是两张赞成票,这两张票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
苏厄德:我们需要两张赞成票、三张弃权票,或者四张赞成票、一张弃权票,这样修正案就能通过……林肯:你们还有一天两夜及宝贵的几小时!
现在,都出去,弄到这些票!
詹姆斯·阿什利:行,但是怎么做?
林肯:拿出鹰鹫的勇气来,老兄。
林肯站起身,越站越高,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巨人。
林肯:我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被授予了巨大的权力!
你们必须给我弄到这几票。
内景,众议院议事厅,黎明时分议事厅里安静、昏暗。
听差和书记员在准备桌椅,摆放纸笔,填充墨水瓶。
字幕:1965年1月31日,投票日的早晨一名书记员把红白蓝三色旗盖在脱离联邦的各州的桌子上。
在投票期间这些桌子无疑会空着。
第一名议员到场了,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他走到自己的桌子旁坐下。
环视空荡荡的议事厅,做好了准备,等待着。
内景,众议院议事厅,早上,数小时后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坐在他的桌子旁。
议会会议正在进行,议员席上,议员们在开会,争论。
旁听席挤满了人。
玛丽和凯克利坐在前排,尼古拉和海伊在她俩身后。
布莱尔一家与军官、富人、外国显贵们坐在一起。
议事厅突然安静下来,接着嗡嗡低语声四起。
阿什利、史蒂文斯和其他所有人——包括埃利斯、霍利斯特、亨顿和霍金斯在内——都抬起头。
旁听席上,二十个富有的黑人——大部分是男人,在萨姆纳和韦德等几位参议员的陪同下走向旁听席的保留座。
黑人们扫视了一下四周的人,但十分镇静。
阿萨·文特纳·利顿看见他们走进来。
他环顾四周,看看在开会或者正抬头盯着来宾看的议员们。
他感到某种强大的力量震荡着他的心灵。
他向上对着黑人来宾高声喊叫,声音因激动而变得尖厉——阿萨·文特纳·利顿:我们欢迎你们,女士们先生们,来到属于你们的众议院,这是人民的议事厅历史性的一刻。
热烈的掌声响起。
一些黑人来宾鞠躬致谢,大部分则不确定该作何反应。
伊曼注视这一切,深受感动。
比尔博捕捉到霍金斯的视线,向他挥手致意。
霍金斯紧张地看看四周,涨红了脸。
所有人就座,到处都挤满了人。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高坐于讲台上方,右手边是警卫官。
他敲响槌子宣告开会。
阿什利站到演讲台上。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阿什利先生,该你发言了。
詹姆斯·阿什利:我们有待解决的事项是关于国家宪法第十三修正案的联合决议,该决议已于去年经参议院通过,过去几周一直在本机构进行讨论。
今天我们将表决……喝彩声、嘘声、掌声同时响起。
詹姆斯·阿什利:经双方协定,我们先要听一下简——要——的总结陈词……众人喝彩,大笑。
詹姆斯·阿什利:……首先有请来自俄亥俄州的尊敬的乔治·彭德尔顿先生。
掌声、嘘声。
彭德尔顿走上讲台,伍德递给他几封信。
他把信高举在头顶上。
议事厅里安静下来。
乔治·彭德尔顿:我刚刚得到确认,证实了此前仅仅是谣传的消息!
这些是最近从里士满归来的一些诚实公民所作的书面证词。
他们证实,的确有和谈代表北上,目前应该已经抵达华盛顿!
他们带来了立即停止内战的建议书!
议事厅里炸开了锅。
在接踵而至的骚动中——费尔南多·伍德(对阿什利,假装震惊):国会大厦里有没有邦联的特使?
詹姆斯·阿什利:我不……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或者有没有抵达,或者……费尔南多·伍德:或者有没有抵达?!
乔治·彭德尔顿:我要向我的民主党同僚、向所有在乎和平的共和党议员呼吁!
推迟这次投票,直至总统本人给我们做出答复!
旁听席上,海伊和尼古拉焦急地交换眼神。
费尔南多·伍德:推迟投票!
阿什利转向史蒂文斯,意思是“想想办法”。
凯克利看向普雷斯顿·布莱尔,后者的注意力集中在共和党保守派议员领袖亚伦·哈德姆(共和党人,肯塔基州)身上。
哈德姆抬头看普雷斯顿,等待他的指示。
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都冲向议长,纷纷对这一动议表示支持或抗议。
旁听席上,普雷斯顿缓缓起身,神色既痛心又生气。
费尔南多·伍德:我已提出动议!
有没有人愿意附议……普雷斯顿朝哈德姆点头,示意他“行动吧”。
哈德姆站起来。
亚伦·哈德姆(声音洪亮地):先生们,边界州和西部州的共和党保守派不赞成这项修正案,因为如果和平建议被当成通过修正案的筹码,那么我们对这一修正案深表怀疑。
我会同民主党同僚,附议推迟投票。
争论持续升温,此时的旁听席上,谢尔在本子上刷刷写了起来,而莱瑟姆则在他耳边急促地低语。
不待谢尔写完最后一笔,莱瑟姆一把撕下那张纸,比尔博从他手里夺过纸片。
罗伯特·莱瑟姆:要快,老兄!
要快!
比尔博挤开人群跑出旁听席。
先是尼古拉,接着是海伊,两人紧随其后。
玛丽看着这一切,露出关切的表情。
外景,国会大厦外,下午海伊和尼古拉出来了。
他们看见比尔博在飞奔,把他们俩远远落在后面。
海伊立刻全速追赶,绊了一跤。
尼古拉继续奔跑。
内景/外景,白宫柱廊,前厅,楼梯,下午比尔博气喘吁吁地跑过柱廊,进门,上楼梯。
海伊追上了他。
这变成了一场赛跑。
在二楼的走廊上,比尔博已经喘不过气来,海伊从他身边冲过去。
海伊到达林肯办公室的门口,用力推开门。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下午海伊冲进来时林肯坐在办公桌后工作。
比尔博出现在门口,脸色紫胀,大口喘气。
海伊也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
比尔博伸手递出被汗水浸得软塌塌的纸条,交给林肯。
林肯看纸条。
林肯:这就是伍德先生希望我做出回应的问题?
泰德被骚动吸引,跑进房间。
他搂一下父亲的脖子,接着又飞快地冲了出去。
林肯:一字不差?
这就是他要求我做出的保证?
W.N.比尔博:是的,先生。
尼古拉急促地喘着粗气,最后一个进入房间。
此时林肯慎重考虑了片刻,然后写了一张字条。
他把字条折叠起来递给海伊,后者马上打开看了起来,尼古拉也凑在旁边看。
林肯:把它交给阿什利先生。
海伊看看尼古拉,后者说不出话,他挥手示意海伊代他说。
约翰·海伊:我觉得,呃,我不得不说,林肯先生,这是……(恼怒地、不耐地对比尔博)能不能请你出去?!
W.N.比尔博:整个众议院都在等着,你们这会儿还要闲聊吗?
尼古拉继续喘息,想说话,但说不出来。
约翰·海伊(对林肯):对国会做虚假证词是,这是,嗯……约翰·尼古拉:这是、是……林肯:会被弹劾的。
我没有做虚假证词。
约翰·海伊:但是的确有……(低声地)里士满的确有派代表团。
林肯:把字条给我,约翰尼。
海伊把字条给林肯。
林肯接过来,握住海伊的手,用另一只手把字条递给比尔博。
林肯(对比尔博):请把这个交给阿什利先生。
内景,众议院议席和旁听席,下午比尔博手里攥着字条,挤开人群跑进来。
阿什利一把接过字条,走上讲台。
所有目光集中到阿什利身上。
詹姆斯·阿什利:总统手书:“据我所知,城内目前没有和谈代表,也不可能会有。
”掌声、嘘声、激烈的讨论。
乔治·彭德尔顿:“据我所知……”?!
这毫无意义!
南方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派来代表?!
旁听席上,玛丽看向凯克利太太。
詹姆斯·阿什利:总统已经回答你了,先生!
你所谓的和平建议是子虚乌有!
乔治·彭德尔顿:这不是否认,这不过是律师的惯用伎俩。
詹姆斯·阿什利:哈德姆先生?
你们右翼满意吗?
旁听席上的普雷斯顿犹豫了一下。
他看一眼女儿,后者对他做出一个询问的表情:“你想担负这个责任吗?
”普雷斯顿不想。
他微微摇一摇高贵的头颅,向哈德姆示意:“停止。
”亚伦·哈德姆:共和党右翼满意,我们谢谢林肯先生。
我提议搁置伍德先生的动议。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动议被搁置!
这引发了愤怒的反对声,但是伍德和彭德尔顿神色颓丧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詹姆斯·阿什利:科尔法克斯议长,我提议让主要问题进入程序。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现在有人提出动议,对宪法第十三修正案的议案进行表决。
有没有人附议?
阿萨·文特纳·利顿:我附议。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动议通过,程序启动。
现在书记员将……(敲槌子)请安静。
议事厅和旁听席的嘈杂声降低了。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书记员将唱名,大家表决。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静静地坐着,神色疲惫而专注:这一刻终于来到了。
书记员:我们从康涅狄格州开始。
奥古斯都·本杰明先生,您投什么票?
议事厅第一次变得鸦雀无声。
奥古斯都·本杰明:反对!
书记员记录投票情况。
书记员:亚瑟·本特利先生。
亚瑟·本特利:反对!
书记员:约翰·埃利斯先生,您的意见?
约翰·埃利斯:赞成!
埃利斯的民主党同僚发出愤怒的叫喊声,科尔法克斯不得不敲槌子维持秩序。
民主党参议员:什么?!
无耻!
书记员:下面是密苏里州。
沃尔特·阿普尔顿先生。
沃尔特·阿普尔顿:我投反对票!
书记员:乔赛亚·伯顿先生。
乔赛亚·伯顿站起来。
他非常高,非常瘦。
乔赛亚·伯顿:“竹竿”伯顿很高兴投赞成票!
玛丽从旁听席看下来,莞尔一笑,但是依然焦虑。
书记员:新泽西州。
尼赫迈亚·克利里先生。
尼赫迈亚·克利里:反对。
书记员:詹姆斯·马丁森。
詹姆斯·阿什利:马丁森先生授权我代他说,他身体不适,投弃权票。
书记员:奥斯汀·J.罗伯茨先生。
詹姆斯·阿什利:同样身体不适,也弃权。
民主党人表达出震惊和愤怒。
彭德尔顿开始在一张纸上计算票数。
伍德一把夺过纸笔,开始更快速地计算。
旁听席上,玛丽也在纸片上记录投票情况。
她仔细地在罗伯茨的名字旁边写下“差15票通过”。
书记员:伊利诺斯州结束。
哈罗德·霍利斯特先生,您的意见是?
霍利斯特阴沉着脸坐在亨顿旁边,后者正在默默祷告。
哈罗德·霍利斯特:反对。
书记员:亨顿先生?
威廉·亨顿先生,请投票。
亨顿从祷告中抬起头。
威廉·亨顿:威廉·亨顿在这一刻忆及他深爱的弟弟弗雷德里克,投票反对修正案。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下午林肯注视着泰德把书码放起来,为他的铅制玩具士兵做成一个堡垒。
内景/外景,国会大厦和国会正门,下午台阶旁架设起一台军用电报机,国会大厦前面聚集了庞大的人群。
士兵在人群中扶着杆子,电报线沿着一根根杆子延伸出去。
一个士兵守在国会门口,将投票情况接力传递给负责发报的另一个士兵。
士兵:韦伯斯特·艾伦投反对票。
发报员立刻发送信号。
内景,锡蒂波因特,格兰特的电报室,下午军官们挤在小小的房间里,注视着一名中士,他正在转译电键嘀嘀的声音。
中士:韦伯斯特·艾伦,伊利诺斯州,民主党人,投……反对票。
电键再度发出嘀嘀的声音。
中士:哈尔博德·洛,印第安纳州,民主党人,投……反对票。
格兰特在楼台上关注着一切。
罗伯特身穿上尉军服,站在他旁边。
和母亲一样,罗伯特手上也拿着纸在记录。
格兰特背过身去,点燃一支雪茄。
过于接近的票数让他忧心忡忡。
在他身后,计票工作仍在进行——中士:阿奇博尔德·莫兰……赞成。
罗伯特原本注视着格兰特,此时他转回头继续记录票数。
中士:安布罗斯·拜勒……赞成。
内景,众议院议席和旁听席,下午书记员继续唱名。
书记员:沃尔特·H.沃什伯恩先生。
沃尔特·H.沃什伯恩:反对。
书记员:乔治·伊曼先生,您投什么票?
伊曼没有回答。
一片寂静,寂静久久持续,直到议员们开始张望,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伊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没有反应。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感觉到某些事情即将发生,他看向伊曼的方向。
伊曼仍然盯着前方,嘴里咕哝了一句,但是听不清说什么。
书记员:对不起,伊曼先生,我没有听见你投什么票……乔治·伊曼(站了起来):我说赞成,麦克弗森先生,赞成!!!
讶然惊呼声、热烈的欢呼声、愤怒的叫喊声交织成一片。
费尔南多·伍德:叛徒!
叛徒!
伊曼看上去摇摇欲坠。
令民主党人惊愕的是,一群欣喜若狂的共和党人冲过将两党隔开的走廊,围住伊曼,握住他的手,拍他的背。
科尔法克斯猛敲槌子。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肃静!
彭德尔顿目瞪口呆。
利顿转向阿什利,两人都感到震惊。
阿什利转头看史蒂文斯,后者凝神观看,目光犀利、敏锐,把一切看在眼中。
玛丽更新她的数据:“差8票通过”。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保持肃静!
伊曼跌坐在椅子上。
议事厅里安静下来。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麦克弗森先生,你可以继续了。
书记员:俄亥俄州的克莱·R.霍金斯先生。
霍金斯似乎如梦初醒,吓了一跳。
听见自己的名字,他抬起头,因为害怕而面色苍白,张口结舌。
伍德和彭德尔顿注视着这一切,深感担忧。
霍金斯一咬牙。
克莱·霍金斯:去他的,我投赞成票。
他的话引起了强烈的反应。
莱克勒克惊呆地看着他。
克莱·霍金斯(冲着彭德尔顿和伍德):我不在乎,开枪打死我吧!
你们打死我,我、我也要投赞成票!
书记员:埃德温·F.莱克勒克先生。
莱克勒克坐在霍金斯旁边,为他的勇气所震惊,神色恍惚地转向麦克弗森。
埃德温·莱克勒克:反对。
(接着猛地站起来)见鬼去吧,也打死我吧。
赞成!
喧嚷声更加激烈。
彭德尔顿杀气腾腾地盯着莱克勒克和霍金斯。
埃德温·莱克勒克:我的意思是,弃权。
弃权。
麦克弗森脸上掠过一丝反感,划掉莱克勒克的投票,改成弃权。
欢呼声和嘘声转化为对这一弃权票如何影响计票结果的热烈讨论。
旁听席上,比尔博满意地望着霍金斯。
书记员:亚历山大·科弗罗思先生。
科弗罗思看向史蒂文斯,后者没有看他。
亚历山大·科弗罗思(自豪地,为即将得到的奖赏感到高兴):我投——赞成——票。
掌声。
史蒂文斯仍然没有看科弗罗思,但是忍俊不禁,露齿一笑,点点头。
内景,锡蒂波因特,格兰特的电报室,下午格兰特和罗伯特倚着栏杆站在楼台上等待着。
中士:詹姆斯·布鲁克斯……反对。
旁边的一块木板上,一张大地图被反过来钉在上面,一位军官在地图背面记录投票,分赞成和反对两栏,每满五票就划出来。
中士:乔西亚·格林纳尔……赞成。
迈耶·斯特劳斯……内景,众议院议席和旁听席,下午斯特劳斯站起来。
梅耶·斯特劳斯:反对。
书记员:约瑟夫·马斯滕先生?
约瑟夫·马斯滕:反对。
书记员:奇尔顿·A.埃利奥特先生?
奇尔顿·A.埃利奥特:反对!
书记员:丹尼尔·G.斯图尔特先生?
丹尼尔·G.斯图尔特:我投赞成票。
接着是一组快速切换的镜头。
书记员:霍华德·吉尔福伊尔先生。
霍华德·吉尔福伊尔:赞成。
书记员:约翰·F.麦肯齐先生。
约翰·F.麦肯齐:赞成。
书记员:安德鲁·E.芬克先生。
安德鲁·E.芬克:反对。
书记员:约翰·A.卡西姆先生。
约翰·A.卡西姆:赞成。
书记员:汉里迪先生。
埃文·汉里迪:反对。
书记员:鲁弗斯·沃伦先生?
鲁弗斯·沃伦:赞成。
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下午泰德坐在林肯腿上。
他们在仔细地看一本书,书中主要是以插图形式展示昆虫、斑马、雀类等物种的多样性。
内景,众议院议席和旁听席,下午议事厅里安静而紧张。
书记员:唱名结束,投票完成,现在……斯凯勒·科尔法克斯:书记员先生,请叫我的名字,我要投票。
乔治·彭德尔顿:我反对!
议长不投票的!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议长也可以选择投票。
乔治·彭德尔顿:这太不合常情了,先生……斯凯勒·科尔法克斯:这的确不是一般情况,彭德尔顿先生,这是历史性时刻。
书记员:斯凯勒先生投什么票?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露出惊讶的神色:这还用问吗?
稍候,说出明摆着的答案):当然是赞成。
满堂大笑。
书记员记录下他的投票,然后将记录结果递给议长。
议事厅里鸦雀无声。
旁听席上,玛丽在核对她的记录结果,有些不太确信。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表决结果:八票缺席或弃权,五十六票反对,一百一十九票赞成。
以两票的优势……内景,白宫,林肯的办公室,下午林肯站着等待。
静寂中惟有钟表嘀嗒嘀嗒的响声。
接着,嘀嗒声渐渐被淹没,钟声开始响彻全城。
林肯把窗户往上提起,此时泰德向他奔来。
隆隆炮声与钟声交织在一起。
欢庆胜利的声音充斥着他办公室的每个角落。
林肯转身面向泰德——泰德正热切地盯着窗外,寻找喧闹声的源头。
林肯把手放在泰德头上。
他低头注视自己的儿子,默默无言。
内景,国会,众议院议事厅,下午晚些时候议员们把纸抛到空中,拥抱,落泪,喊叫,跳舞,爬上桌子。
旁听席上,玛丽缓缓站起来,其心情不是泪水或欢笑所能表达的;凯克利太太和她一起起身,又哭又笑。
普雷斯顿·布莱尔热烈地鼓掌。
黑人来宾也加入到欢腾的队伍中,情难自已,一些人在祷告,另外一些相互拥抱、流泪。
莱瑟姆、谢尔和比尔博的座位空着,他们已经离开。
阿什利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被人举起来,绕着屋子游行。
与此同时,议席和旁听席的人开始唱响《自由的呐喊》。
彭德尔顿的脸上是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世界崩溃的人的神色,他径直走向伊曼,后者正在聆听歌声,脸上写满了深深的感动和惊奇。
彭德尔顿转身,一言不发,离开众议院。
伊曼笑了,然后大声加入合唱。
史蒂文斯蹒跚地走向书记员,后者正在把表决记录和修正案的正式文稿放进文件夹里。
书记员抬起头。
书记员:祝贺您,主席先生。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麦克弗森先生,修正案的文稿可否给我……书记员把文稿递给史蒂文斯,后者把它折起来,放进口袋。
书记员:那是……那是正式文本。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明天早上我会还回来。
可能皱巴巴的,但会完好无损。
外景,华盛顿的街道,黄昏庆祝的人群举着宣告修正案通过的标牌一路高歌,走向国会大厦前的草地广场。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一瘸一拐,逆着人流,艰难地前进,没有人认出他,他被人推撞,也推撞回去,恶狠狠的表情和普天同庆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来到一幢普通的房子门前,打开门,走进去。
内景,撒迪厄斯·史蒂文斯的家,夜晚莉迪亚·史密斯,一个50多岁的黑人妇女,在门口迎接史蒂文斯。
她帮他脱下外套,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给你的礼物。
她接过去。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19世纪最伟大的议案。
借助美国最纯洁的人资助和教唆下的贿赂获得通过。
内景,史蒂文斯家的卧室,夜晚穿着睡衣的史蒂文斯摘下假发。
他是个大光头。
他躺到床上。
史密斯太太已经躺在他旁边的床上。
她双手捧着他给她的那张纸。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真希望当时你在场。
莉迪亚·史密斯:我也希望如此。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场面真是壮观。
莉迪亚·史密斯:你不能把自己的女管家带到众议院去。
我不会让他们对你说长道短。
有这个就够了。
这个……目前这个已经足够了。
他们亲吻。
他躺下去,握住她的手。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再给我读一遍,亲爱的。
莉迪亚·史密斯:“经提议……”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并通过。
莉迪亚·史密斯:并通过。
“对美利坚合众国《宪法》进行如下修正。
第一款,在合众国境内或属合众国管辖区域内,不准有奴隶制或强迫劳役的存在,惟用于业经定罪的罪犯作为惩罚者不在此限。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第二款。
莉迪亚·史密斯:第二款:“国会有权以适当立法实施本条规定。
”撒迪厄斯·史蒂文斯开怀一笑,点点头,沉思着,目光灼灼。
内景/外景,弗吉尼亚,汉普顿锚地,门罗要塞的码头,傍晚水手们为林肯的到来欢呼。
林肯走过码头跳板。
苏厄德在欢呼声中迎接他。
内景,弗吉尼亚,汉普顿锚地,“河后”号的酒吧间,白天林肯、苏厄德和特使们就座。
苏厄德对林肯的满面倦容感到担忧。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恕我直言,南方各州能否尽快恢复在联邦的原有地位,以便我们阻止第十三修正案生效?
林肯:我希望立即实现和平。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是的,然后……林肯:我希望立即恢复南方各州和联邦的实际关系。
一阵沉默。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如果能就这一点给我一份书面文件,作为邦联副总统,我将以最快速度将文件交给杰斐逊·戴维斯。
苏厄德:先投降,然后我们才可以讨论重建问题。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我们不会考虑投降,除非你们用书面形式向我们保证,我们会及时地被重新接纳,从而能阻止修正案生效。
R.M.T.亨特:这是征服者提出的傲慢要求,为了羞辱、轻贱……苏厄德:你们不会是被征服者,亨特先生,你们是公民,重新受到法律约束、获得宪法权利保障的公民。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现在宪法要废除奴隶制。
也就是要毁灭我们的经济。
我们所有的法律都要由国会决定,而它被一心复仇的北方佬控制,我们所有的权利都要受最高法院约束,而里面担任法官的是共和党黑人权利激进分子。
我们所有的传统将不复存在。
我们连自己是谁都不再知道。
林肯(点头,然后):我们不是来这里讨论重建问题的,我们没有讨论这一点的法律基础。
但是我不想做不诚信的交易。
北方大部分州会批准修正案。
据我估计,即使在所有的州都回归后,它正式生效也只需得到南方两个州的批准。
而我正在努力做工作。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田纳西和路易斯安那。
林肯:还有阿肯色州,希望也很大。
修正案会获得批准。
奴隶制终结了,先生。
亨特怒气冲冲地离开舱室。
林肯:如果我们服从法律的约束,亚历克斯,即便因此要让自己失去部分自由,比如压迫的自由,我们可能会发现其他一些以前未知的自由。
如果你秉持对民主进程的信念,尽管有时会令人沮丧……约翰·A.坎贝尔:得了吧,先生,至少别给我们来这套假惺惺的虔诚。
你们是通过投票表决打败我们的吗?
亚历山大·斯蒂芬斯:你是怎么把联邦团结在一起的?
通过民主吗?
在你执政期间有多少人丧命?
先生,你的联邦是用炮火和死亡维系起来的。
林肯:或许你说的没错。
但是假如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在向全世界表明,民主并不是混乱无序,在人民的联盟内部有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在维系着呢?
假如我们已经表明,人民可以承受巨大的牺牲且仍然团结在一起呢?
这是否至少能挽救民主理念,说明它是人们所向往的?
并最终证明是值得的?
无论如何,流血牺牲可以证明的一切如今都已得证。
我们可以停止这场流血战争了吗?
外景,南方某条河畔的一座城市,夜晚这是如同末日的景象,坐落在一条大河边的城市被熊熊烈焰吞噬,而炮弹将黑色的天幕划得四分五裂,带着毁灭的力量如飞蝗般落下。
外景,弗吉尼亚,彼德斯堡城郊的封锁线,早晨灰暗的早晨,浓雾笼罩着旷野。
头戴礼帽的林肯策马爬上原野边缘的一个土坡。
他身后的几个联邦军官跟着骑行上来。
天气阴冷,可以看见人和马呼出的白气。
字幕:弗吉尼亚,彼德斯堡郊外,4月3日林肯轻拉缰绳,马开始下坡。
军官们跟在他后面。
没有人说话。
林肯驭马缓缓而行,目光聚焦在前面的地上。
在他周围遍布着炮火洗礼之后的残骸碎片,还有阵亡士兵的尸体。
他抬起头,眺望战场,一场鏖战数小时前刚刚结束。
低下头,他在驭马走过之处看见被炮弹炸死的士兵,他们的尸体或扭曲,或烧焦,或无头,或断肢,或被撕成两半,有些人衣裳被烧尽或者难以辨认。
他看见被枪打死或刺刀刺死的士兵,这些尸体仍保持完好。
他走过的地方,起初死伤者都身穿联邦的蓝色军服——约六小时前联邦军队对南方军的防线展开了最后的强攻并成功突破,这些是倒在南方军炮火下的死伤者。
林肯和他的护从继续在战场上前行,穿灰色军服和蓝色军服的死伤者开始混杂在一起。
他到达战场的另一端,经过一面邦联的旗帜,进入一片废墟的彼德斯堡。
外景,彼德斯堡,集市街上,格兰特的临时指挥部,托马斯·华莱士的家,早上格兰特坐在小小的前门廊上抽烟,身上的军服又皱又脏。
他百感交集地凝视林肯,后者坐在他旁边的摇椅上,注视着自己的部队从面前经过,进驻被攻克的城镇。
林肯闭上眼睛。
他变老了,眼周皱纹密布,头发稀疏柔软,呈灰白色,额头更加光洁。
林肯:一旦他投降就把他的士兵都遣送回家,回他们的农场、作坊。
格兰特:是的,先生,正如我们讨论过的。
林肯:宽大为怀。
不要惩罚。
我不希望有惩罚。
为首的——杰斐逊和其他人——如果他们逃跑,趁我不留神离开国内,我绝不会介意的。
当和平来临,不能一味把人绞死。
格兰特:你外表看起来比一年前老了十岁。
林肯:我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倦感。
(稍顿)我以前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
今天所见到的,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格兰特:你一直都知道这会是什么样子。
原始,丑陋。
你决定来这儿,一定就是想要亲眼看看。
林肯:是我们给了彼此机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
格兰特:我们赢得了战争。
现在你要带领我们走出阴霾。
外景,弗吉尼亚,阿波马托克斯,麦克莱恩家,下午联邦和邦联的军官站在午后的阳光下。
所有人神色肃然,甚至因为刚刚发生的事而愕然不知所措。
没有人说话。
字幕:弗吉尼亚,阿波马托克斯,1865年4月9日罗伯特·E.李从麦克莱恩家的台阶走下来,一个邦联军官把他的马牵过来。
他的脸上神色木然。
翻身坐上等待着的马。
李刚刚在屋内向格兰特投降,此时本应离开,但是他却凝然不动。
双方的军官有些看着李将军,有些则不忍目睹。
李将军脸上闪过各种表情:傲气、不服、茫然。
格兰特踩着重步走上门廊,后面跟着他的下属。
罗伯特·林肯也在其中。
格兰特沉思着,停下脚步,突然惊觉李将军仍在那里,跨坐在马上。
所有人都看着这两个尴尬对视的人。
接着格兰特摘下了他头上那顶著名的宽边帽。
所有人愣了一下,随后联邦军官一个接一个摘下了帽子。
李将军显然被这一表示尊敬的动作感动了。
他抬起自己的帽子,短暂地,只离开头顶一两英寸。
接着微拉缰绳,策马而去。
外景,马车行驶在华盛顿,下午这是一个美丽的春日下午。
林肯和玛丽坐在马车上,驾车的是一个老兵。
玛丽:你想去旅行吗?
林肯:想。
我想坐火车去西部。
玛丽(摇头):要去国外。
林肯:圣地。
玛丽(笑了笑,然后):一个男人在耶稣受难日带着妻子出来坐马车兜风,真是太虔诚了。
林肯:去耶路撒冷。
大卫和所罗门走过的地方。
我梦想着漫步在那座古老的城市里。
她的神色渐渐变得伤感。
两人沉默地坐在马车上。
玛丽:不管谁都只会记得我是个疯子,毁了你的幸福。
林肯:这么想的人都不了解情况,莫莉。
她点点头,然后,温柔地——玛丽:当他们看着你,看着生活在这一切的中心需要付出的代价,他们会为此惊叹。
他们会对你感到惊叹。
理应如此。
但是他们也应该看看你身边这个可怜的女人,如果他们想了解真实情况是什么滋味——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对于除你之外的其他人来说。
林肯笑了,握住她的手。
她靠在他身上。
林肯:我们要试着变得快乐一点。
一定要。
我们俩都是。
我们已经过了太久痛苦的日子。
内景,林肯的办公室,晚上林肯穿着正式晚装的衬衣马甲,头发梳得整齐伏贴。
威廉·斯莱德在打理领结和手套。
詹姆斯·阿什利和斯凯勒·科尔法克斯站在他身边,手里端着威士忌。
斯莱德拿着外套在等候,桌上放着衣刷、礼帽和手套。
约翰·海伊扯下几张钉在书柜上、做满标记的军用地图。
他把地图放到地上。
其他人在看着海伊。
此时——林肯:我的确说的是“某些”黑人,有才智的、受过教育的,还有退伍军人,我做出了限定。
詹姆斯·阿什利:史蒂文斯先生十分生气,他想知道您为什么要做出限定。
斯凯勒·科尔法克斯:没有人会听见有才智、受教育这部分。
他们听到的都是首次有总统提到黑人投票权。
林肯:不过,我真希望自己是在一次更好的演说中提及此事。
詹姆斯·阿什利:史蒂文斯先生也想知道您为什么没有发表一个更好的演说。
他们都笑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尼古拉走进来。
约翰·尼古拉(对林肯):林肯夫人在马车上等您。
她让我提醒您注意一下时间,还有,您要顺路接哈里斯小姐和拉思伯恩少校。
林肯点点头。
斯莱德拿着林肯的帽子、外套和手套进来。
林肯开始匆忙地穿戴衣物。
林肯:我是不是有麻烦了?
威廉·斯莱德:没有,先生。
林肯:谢谢你,斯莱德先生。
斯莱德把手套递给林肯,此时科尔法克斯和阿什利喝干杯子里的酒,站起来。
林肯:我想我该走了,虽然我宁愿留下来。
他离开房间。
内景,白宫二层,空荡荡的走廊,接前景往外走的时候,林肯把手套扔到了一张边桌上。
斯莱德抓起手套,考虑是否要追上林肯,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紧接着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他停下了脚步,他再度转身。
林肯在往外走,经过给请愿者们坐的椅子,沿着走廊渐行渐远。
斯莱德一直注视着,直到林肯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内景,剧院,夜晚剧院里彩旗飘扬,洋溢着爱国激情。
舞台布景是一座哈里发的宫殿。
一名年轻男子正拿着弯刀与一个身形高大、扮相丑陋的恶魔决斗。
一个戴镣铐的年轻女子在旁边瑟瑟发抖。
年轻男子灵巧地避开对方的一记杀招,然后将弯刀刺进恶魔的心口。
魔鬼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当一只火红的、流光溢彩的鸟从死去的恶魔胸口处升起,观众都倒吸一口凉气。
观众鼓掌。
泰德·林肯坐在位于正中的包厢里和大家一起鼓掌,今晚陪伴他的是汤姆·彭德尔。
舞台上的鸟已飞走不见,年轻男子在解救年轻女子,这时红色的幕布落下,打断了演出,演员和观众都感到诧异。
音乐停止,煤气灯升了起来,这时剧院老板伦纳德·格罗夫出现在幕前,他走到舞台中间,脸色苍白,浑身哆嗦。
包厢里,汤姆·彭德尔瞥了泰德一眼,泰德正睁大眼睛惊慌地盯着舞台。
观众知道出了问题。
他们不安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升高。
格罗夫举起手,观众瞬间安静下来。
伦纳德·格罗夫(声音颤抖):总统中枪了。
观众席里响起惊恐的尖叫声,人们纷纷从座位上起立。
伦纳德·格罗夫:总统在福特剧院遭到枪击。
剧院里一片混乱。
人们哭泣,拥挤到过道上,隔着座位呼唤彼此,或向格罗夫高声询问,而格罗夫则在呼吁大家冷静,但是在骚乱中他的声音根本听不见。
汤姆·彭德尔震惊之下,一时竟愣在当地,随即转身将泰德拉向自己身边。
泰德挣脱,开始尖叫,紧紧抱住栏杆,以至于彭德尔都无法撬开他的手。
泰德无法停止尖叫,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却空空洞洞。
内景,彼得森公寓的卧房,早上玛丽被轻轻地搀扶着进入一个小房间。
墙上一盏小小的煤气灯嘶嘶作响,将这一幕场景笼罩在绿色光线中。
斯坦顿、斯皮德、亨利·哈勒克将军和一名部长站着。
韦尔斯坐在床头。
查尔斯·利尔,一个年轻的外科军医,和林肯的家庭医生罗伯特·斯通束手无策地站在床尾,而卫生局局长约瑟夫·巴恩斯正在聆听林肯微弱的心跳。
身穿军装的罗伯特坐在一旁,双眼通红,脸色苍白,他紧紧地盯着父亲,屏气凝神。
林肯只穿着睡衣,屈膝、身体扭曲地躺在一张不太适合他高大身形的床上。
巴恩斯医生:现在是4月15日星期六,早上7点22分。
心跳停止。
总统去世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斯坦顿注视林肯的遗体。
斯坦顿:他成为了时代的一部分。
罗伯特开始哭泣。
林肯(画外音):我们衷心希望,我们热诚祈祷,愿这场可怕的战争灾祸能早日过去。
外景,国会的东门廊,中午林肯戴着眼镜,站在仍搭着脚手架的国会大厦前的讲台上,天空阴沉。
他对着两页纸朗读——林肯:然而,如果上帝一定要让它继续下去,直至二百五十年来利用奴隶无偿劳动积聚下来的财富销毁殆尽,直至,如三千年前之人所言,皮鞭抽出的每一滴血都用刀剑刺出的鲜血偿清,而到那时,我们仍然要说,“主的判决是完全公正无误的。
”他扫一眼听众:来自全国各地的四万人,有受伤的士兵,穿黑色衣服的平民。
并且第一次在人群中间——而不是边缘——出现了数百名美国黑人,有平民也有士兵。
林肯:不以怨恨对待任何人,对所有人宽大为怀,坚持上帝让我们认识到的正义,让我们继续努力前行,完成我们正在进行的事业,医治国家的创伤,关怀那些为战争牺牲的人及其遗属,尽一切力量,在我们国内、在我国和所有国家之间实现并维持一个公正的、持久的和平。
画面渐黑。
(全剧终)注释:注1:“Wood”一词意为“木头”。
严谨的历史论文,细节无比的精确,戏剧冲突一直很激烈,众戏骨表演灿烂夺目。可惜作为商业电影的话少了令人激动人心的大场面,而作为文艺电影的话,它探究的东西未免过于老套,切入的点也不算巧妙。斯皮尔伯格其实真的更适合商业片。
3.5/5. 评论那么好很可以理解, 但个人来讲, 有点厌倦这种斯皮尔伯格+epic+John Williams的套路, 连平时最喜欢的David Strathairn都没那么讨好了. 完全不能理解的是Mary Todd Lincoln的选角, 明明比她丈夫小九岁, 但Sally Field怎么看怎么像Daniel Day-Lewis的姨妈...
十一、睡着了!故事讲的很一般~
是因为我没看懂吗 实在是无聊
刚才看大头儿子小头爸爸,有一句歌词,儿子长大了。还有就是昨晚的充电宝就像我自己一样,被重重德摔在地上。
非典型性好莱坞史诗片。技术上无可指摘,没有宏大的战争场面,却有对历史细节的精雕细琢。缺点还是在史观上:得之于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而失之于更为客观公正的立场,把林肯--美国历史最具争议性的人物作出平面化的诠释。
2013奥斯卡补课之3。剧情实在平淡,虽说我确实对这个题材多少有点不感冒但第一遍让我看睡着了实在说不过去…第二天继续看完的。cast比Argo更豪华,还原历史的功夫也下得更足。没觉得林肯演得有多出彩,不就是一个说话虚弱喜欢打比方扯故事的大叔咩,反倒是林肯太太比较显演技。美版见过大爷。
传记电影找到一个好演技演员就成功了一半,拿不了最佳剧情片也能拿个最佳女主男主的吧,看去年的梅姐,今年DDL会三捧金人?拭目以待。有关此片,有神评"哔哔哔哔哔哔哔,耶,BANG"
if we submit ourselves to law, even submit to losing freedoms, the freedom to oppress, we may discover other freedoms previously unknown to us
索然无味的故事,毫无代入感。
相互攻讦的政治,会讲故事的林肯。
特别古典的一部电影,用光总让我想起伦勃朗的画。以斯皮尔伯格的水平来说,有点儿像命题作文,缺少激情的感觉。”人人生来不平等,但他们在法律面前是平等的。” 与妻子的争吵。忘了林肯被暗杀的历史,看到时一惊。想知道后来他老婆怎样。(资料馆)
由於我對於歷史的無知,政治的反感,戰爭的厭惡,因此,我不喜歡!ps:還不是高清的,為什麼不去電影院看?!喔,對了,還有語言的障礙!
其实这部电影不好看~~~ 完全是个人show 我在林肯的影子里面似乎看到了耶稣 我仔细看了关于美国宪法修正案第13条 为他的通过着实觉得不易 而且是在那样的一种背景下 看过纸牌屋我也知道 参议院通过有多难 每一票都一场关键 我希望我有一日能参与到这样的斗争中
斯皮尔伯格是不是老了?近来的片子从《丁丁历险记》到《战马》再到这部,四平八稳,毫无新意,这部片子学院派可能喜欢,故事也讲得好,可,就是无趣。
司匹堡学院派的功力这几年一直不减,布景用光从来教科书一般,但人物平板化的问题一直存在。所以必须尤其感谢DDL,感谢Sally Field,出神入化的演技整体提升了片子水准,让整部电影丝毫不落乏味。btw,DDL之于此片和史翠普大妈之于iron lady倒是可以做个很好的比较。
严谨写实,充分的表现出来了林肯时代那种理性思辨的风采,不过这个时代实在是不适合搬上大银幕,林肯一大段一大段的独白让我难以理解,昏昏欲睡,不知道美国人是怎么看进去的,这就是文化差异吧。
斯皮尔伯格这几年的电影都是毫无故事性可言,这部也不例外。刘易斯化妆后完全是林肯上身,大段大段的对白和他逆天的演技撑起整部电影。明年的奥斯卡影帝绝对的大热人选啊。
有些国家的历史基调是由几个大独裁者奠定的,有些是由几个投机主义者奠定的,而有些国家很幸运,它们的历史是有那些正直、自省、果敢而有政治智慧的人奠定的。
我快变成斯皮尔伯格一生黑了,不会拍戏了就歇着,搞得跟陈凯歌似的。还有JGL真的是和帅沾不了边儿,DDL在他这个年龄的相貌甩他几百条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