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电影节观影】我大胆猜测由阿根廷女导演马特尔领衔的本届威尼斯评委会里面,有部分评委从没看过罗伊·安德森(Roy Andersson)的作品,否则不会商议出把最佳导演奖颁给这位曾获得过金狮大奖的瑞典导演。
同样的情况自然也可以用在本届戛纳最佳导演的获奖者达内兄弟身上。
今年欧洲三大电影节里面,唯独是这两个最佳导演奖颁得相当糟糕,在我看来最佳导演奖是用来奖励那些在美学观念或叙事手法上有大胆突破的导演,而并不是颁给这些功成名就的金狮、金棕榈获奖者,因为他们的作品风格早已被认定,无需再次用“最佳导演”这个殊荣来作为肯定。
要么再给他们颁一座金狮、金棕榈,要么就应该这个导演奖留给其他新导演。
罗伊·安德森(Roy Andersson)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就开始拍摄电影,但直到2000年戛纳电影节的一部《二楼来的声音》才让全世界观众/影评人所折服,由此他的风格便一直延续下来,连同2007年的《你还活着》和2014年的《寒枝雀静》构成他的代表作三部曲。
可以说是三部不同作品,但是也可以当作是同一部电影来欣赏,只因他的作者风格独此一家:北欧式冷幽默、片段式结构、静止长镜头、惨白妆容的演员、毫无表情的演绎、冷漠疏离的人际关系讽刺,融合荒诞超现实色彩与现实/历史/宗教批判主题等等。
看过他作品的人肯定会对他的美学风格留下印象。
然而,即便是最好的厨师,反反复复都用同样配方烹煮同样的食材,确实难免让忠实的吃货感到腻味。
他上一部擒获金狮奖的《寒枝雀静》就有类似的毛病,今年这部再次入围威尼斯竞赛的新片《关于无尽》稍微有所转变,人物的行动速率有所加快,脸上也不再涂着白色的灰,诡异程度有所降低;同时还加入一把柔和的女声旁白,调侃剧中人物行为,这种设计无疑产生跟观众的互动性,值得赞赏。
当然,喜欢他作品主题的影迷自然也不会失望,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无法沟通,信仰缺失导致的心理危机,以及用戏谑方式重构历史事件/人物的手法依然奏效。
影片名字指的是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守恒而永恒不灭,由此,关于永恒无尽还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内容。
这种恢宏的主题似乎有点不着边际,不过,忠实的影迷依然可以在某些片段里找到共鸣感:一个男人背负沉重的十字架一边在大街上缓慢前进,一边遭受旁边群众的鞭笞;一位神父去看心理医生,却被医生告知下班时间已到,无法跟医生倾诉心事。
这些极具讽刺意味的段子有一定的感染力,但就电影大师的功力来看,却是毫无创新和挑战的影像语言。
罗伊.安德森分别在1970年和1975年分别拍出过两部剧情长片,之后的25年都处于沉寂状态,投身于广告拍摄的工作,2000年开始以7年一部的频率推出了相较于前两作风格大变的“生活三部曲”。
在此前提下,很难定位这部《关于无尽》在罗伊.安德森作品序列里的意义,同时也无法脱去自我重复之嫌。
因此,基于文本我把它看做是对生活三部曲世界观的一次通俗化阐释。
《关于无尽》只有大约30个场景(镜头),唯一构成情节的是关于一个失去信仰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牧师的五个镜头,穿插在其他场景之间,就如同《寒枝雀静》中那两个提着手提箱四处推销小玩具的男人,这种离心和向心的混合指出互补关联的个体渺小但独特的同时暗示了人类境况的某种同质性。
同样雷同于生活三部曲的是,《关于无尽》依然由彼此间没有逻辑关联或关系极微妙的情境串连而成,大多采用固定镜头,静态的场面调度,灰暗或阴翳的环境,契合北欧气候特征的冰冷色调和极简置景,面部惨白行动机械的各类人物,对平庸的生活的场景进行风格化处理烘托出某种不可言传的心境和喜剧效果,以表现现代人类精神上的压力和不自由,以及空虚孤独的生活节奏和人际关系。
为了强化逼戾的心理效果,室内的取景往往采用一种“三棱柱”式的空间构图,即摄影机对着一处墙角取景,人物处在角落,形成压抑感。
第二个镜头一对坐在长椅上背对观众望向远处天空的男女(虽然是外景),他们所处的地形就是三角的形状,后边包括船上餐厅倒酒的服务员、牧师工作的狭小空间、男人找错地方的餐厅等等,导演都在利用“三角”的视觉形状构造空间。
*几个印象深刻的镜头公交车上男人哭诉“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不回家悲伤”牧师的三个镜头 背着十字架的噩梦 偷喝基督的血 以及失去信仰去找医生倾诉 第一次得到的回应是“每个人都会做噩梦”“活着本身就是好事”第二次“当一个人失去信仰时要怎么办”“我要去赶公交”这种小大之辩在整个电影中都有体现酒吧(还是餐厅?
)门口走来三个说说笑笑的女人 伴着酒吧的音乐开始跳舞 最后掌声 画面中唯一的温暖夏加尔的画 情人飞过废墟上空 幻有性空 众生皆苦古典油画中的希特勒餐厅里 送花的男人找错地方 前面的主要人物交代剧情 后面的人物自顾自的吃 像极了布鲁盖尔的画 记录众生相父亲给小女儿在雨中系鞋带 小女儿却不给父亲撑伞*构图也很喜欢 对称构图 焦点透视 离心构图 固定的镜头让前景和远景动静对比更突出 以及 总有很多空间的出口 出入口的位置也很舒服*死亡并不比系鞋带重要 大家都一样 你失去了信仰 可是我下班了*局外人视角的旁白和剧情和氛围
▲威尼斯电影节主视觉♤♢♧♡威尼斯电影节片单年年都说豪华,也不见得真豪华。
今年又说片单豪华,笑笑未说话。
定睛一看,咦?!
这不是罗伊·安德森吗?
《关于无尽》?
豪华了,有了他就是真的豪华了。
罗伊·安德森,瑞典鬼才导演,师从英格玛·伯格曼,伯格曼说他是当之无愧的电影大师,他却说伯格曼没有幽默感。
七年磨一剑,以此类推,磨了四剑,剑剑出在要害上。
▲生活三部曲《二楼传来的歌声》入围戛纳金棕榈奖,获得评审团奖;《你还活着》入围戛纳一种关注大奖;《寒枝雀静》获得威尼斯金狮奖;《关于无尽》获得威尼斯金狮奖...哦不,是入围,不小心暴露了内心呢。
但它绝对是年度最期待作品,既然还未公映,也许我们可以通过导演公开的信息进行一次关于《关于无尽》的无尽猜想。
▲《关于无尽》入围威尼斯主竞赛“这将是对传统电影讲述道德与性的方式的抗议,这是抗议。
”在纪录片《人生如是》中,他这样描述自己的作品,“镜头做的太实际了,它会看起来像是部普通电影。
”旁边的制片人吐槽,“你这片已经离普通很远了。
”大家哄堂大笑。
不难看出,他作品的与众不同。
超现实的荒诞戏剧,极简的北欧性冷淡风。
▲《寒枝雀静》(2014)1年前我们曾写过一篇关于《寒枝雀静》的文章,有详细的讲述他的作品风格(超链接),如他的人格魅力般迷人,始终面带微笑,笑里藏着真材实料,而且你绝对不会想到,他曾经也是拍写实主义青春爱情片的骚年。
▲《瑞典爱情故事》(1970)罗伊·安德森早期专注于现实主义、自然美学,当年凭借处女长片《瑞典爱情故事》提名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这部作品与其之后的《生活三部曲》大相径庭,传统的青春剧情片剪辑,近景,远景,特写镜头...那时候他就意识到了问题,“从影18年,我觉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
”
▲《羁旅情愫》(1975)1975年,他改变风格,拍摄了第二部更忠于自己的《羁旅情愫》,遗憾的是观众根本不买账,再加上预算超支,这部作品完全失败了。
这对他的打击不小,从那以后再没拍过电影。
“维托里奥•德•西卡(Vittorio de Sica)笔下的《偷自行车的人》永远不会被超越。
就我而言,它拥有一切。
”
▲维托里奥•德•西卡《偷自行车的人》(1948)直到1985年,他准备放弃电影作为一种表达方式,因为他认为德西卡的新写实主义作品《偷自行车的人》无法逾越,诸如路易斯·布努埃尔(Luis Bunuel)和费德里科·费里尼(Federico Fellini)的一些后期作品,它们高度抽象的电影语言让安德森意识到自己缺乏这方面的天赋。
接下来的20几年,安德森曲线救国,转战广告片行业。
▲罗伊·安德森早期广告集锦金子总会发光,他几乎成为了瑞典商业广告一把手,拍了近400部商业广告。
或许是拍摄广告的自由度高,或许是心态上的转变,他开始尝试用非传统的,超现实的电影语言玩起了商业广告,从此他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罗伊·安德森早期广告集锦“投身超现实世界,对我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解放。
我能够让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在《二楼传来的歌声》里交谈和见面,它也让我获得了完全的表达自由。
”这些“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成为了安德森电影中的标志。
▲《寒枝雀静》里滑稽的一幕比如《寒枝雀静》中的一个场景:画面是瑞典郊外的一家现代酒吧,门外突然出现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带领军队在去往俄罗斯征战,军队在酒吧短暂停歇,原因是国王渴了。
顾客们懵懵地看着查理十二世喝完上路,又在波尔塔瓦惨败后回来借用厕所,不幸的是,酒吧厕所被占用了。
1708年的穿越之行完全不合理,却分外荒诞滑稽,忍俊不禁。
▲《寒枝雀静》(2014)谈完作者风格,说回新片《关于无尽》。
众所周知,罗伊·安德森喜欢慢工出细活,“生活三部曲”每一部都间隔了7年时间,而这第四部曲《关于无尽》还比原来快了两年,仅用了5年就赶上了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
▲《关于无尽》(2019)疑虑自然是有的。
当大家习惯了罗伊·安德森的作者风格,必然会对这种“性冷淡风”审美疲劳。
那么《关于无尽》会有所改变吗?
早前他在访问中透露,“放心,还有第四部曲呢!
会比这部电影(《寒枝雀静》)要更加狂野,探讨魅力、探讨尊重与话语权和对美的辩证态度。
”
▲《关于无尽》(2019)在《关于无尽》中,罗伊·安德森加入了对人类生活的所有美好与残酷、显赫与平庸的反思,它呈现出万花筒般永恒的人性,它是一首颂歌,一首挽歌,是一个关于存在脆弱性的无穷尽的故事:“我们在舍赫拉查德式(俄罗斯作曲家里姆斯基-柯萨科夫的交响组曲,又名《天方夜谭》)叙述者的轻柔引导下,梦幻般的漫游着。
无足轻重的时刻和历史事件具有同样的意义:一对夫妇漂浮在饱受战争蹂躏的科隆;在去生日聚会的路上,一位父亲在瓢泼大雨中停下来给女儿系鞋带;十几岁的女孩在咖啡馆外跳舞;一支战败的军队向战俘营进军。
”这段电影简介看得人云里雾里,但细究下来,不无道理。
灵感《关于无尽》有很多灵感来源,光从曝光的剧照便能窥见其对马克·夏加尔《空中的恋人》的致敬:“一对年轻的夫妇漂浮在被战争蹂躏的城市和风景之上...”
▲马克·夏加尔《空中的恋人》(2019)这部电影还将有三个场景受到马克·夏加尔(Marc Chagall)的启发。
当然,罗伊·安德森还公开了其他两点重要的灵感来源。
第一个是来自于《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当波斯国王沙赫里尔(Shahryar)发现他的妻子不忠时,他想通过每天迎娶一位新娘来报复所有的女人,但只是在第二天早上将她们斩首。
最终,一位名叫舍赫拉扎德(Scheherazade)的年轻女子成为了他的新娘,但他没有杀她,因为她在新婚之夜开始给他讲一个他绝对想听的故事。
于是,舍赫拉扎德把自己的行刑推迟了一千零一天,这时国王已经开始喜欢她了,并希望和她结婚。
▲《一千零一夜》(1974)“在《关于无尽》中,我的希望和抱负是,让场景变得有趣迷人,以至于人们一看到它们就会想要看到更多,并且希望永远不会停下来。
”简而言之,当他通过舍赫拉扎德(Scheherazade)听到一些似乎无穷无尽的东西时,即人类存在的一切意义时,我们应该像国王一样。
▲罗马丰饶神阿布恩提亚(鲁本斯画作)另一个是来自于希腊神话:希腊神话中有一件物品被称为“丰饶之角”。
它是一只山羊的角,里面装满了象征财富的物品。
人们通常把它描绘成充盈着各种各样的农产品和水果的丰饶之地,正如神话所描述的那样,这种丰饶永远不会减少,这正是“无穷无尽”的体现。
安德森认为艺术,艺术史扮演着一个“丰饶的角”,它包含了作为人类的全部意义。
▲丰饶之角“我的灵感源泉,越来越多的来自绘画,我必须承认,我常常对这种丰富多彩的美术作品感到某种嫉妒。
当然,有些电影几乎可以与伟大的艺术杰作相提并论,但在我看来却寥寥无几。
”
▲《光荣的世界》(1991)致敬爱德华·蒙克《呐喊》罗伊·安德森在转型后开始更多地从文学,艺术,绘画中汲取灵感,这在他之前的作品里也有体现。
比如《寒枝雀静》的灵感便来自于荷兰著名画家博鲁盖尔的名画《雪中猎人》;《二楼传来的歌声》的部分创作灵感来源于秘鲁诗人塞萨尔·巴列霍《永恒的骰子》。
▲《寒枝雀静》的灵感来源:彼得·勃鲁盖尔《雪中猎人》(1565)叙事以往在叙事上,你会看到极其碎片化的影片结构,像是由几十个广告短片结合而成,各不干涉,但都会有个故事主线。
而这一次,安德森透露《关于无尽》会在叙事结构上做出改变,它将由一个讲故事的人来推动,即《一千零一夜》的那个讲故事的年轻女子舍赫拉扎德。
▲《关于无尽》中人物对着镜头一言不发,但却在与“你”交流我的猜想是会有一个人成为整部电影的“观众”,始终在与镜头前的我们进行叙述,这种打破第四堵墙的方式在其之前的作品中也总是出现,但不是全篇。
而安德森自己则透露说可能会使用画外音来叙事。
▲《关于无尽》导演手稿《永无止境》的叙事应该由一个年轻的女人来完成,但她的声音散发着生命体验和智慧,就像仙女的声音。
她叙述了她所看到的一切。
但她并不是告诉一个特定的人,而是在告诉我们这些正在看电影的人。
▲《关于无尽》导演手稿“她的声音明亮而平静。
她并不想让我们相信什么。
她描述了我们在场景中看到的事情,但是她用的是不完全时态,也就是说,我们在屏幕上看到的事情,她描述的好像她已经亲眼目睹了。
但她也告诉我们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例如,如果我们看到一个男人在等公共汽车,她可能会提供关于这个男人职业的额外信息。
她能告诉我们有一个人在等公共汽车。
但如果她说有个鞋匠在等车,那么视角就会变宽,场景就会变得更丰富,通常也更幽默。
”
风格《关于无尽》的电影语言仍然是精简的,提炼的,即安德森所说的表达式抽象,他在努力实现我们的记忆或梦境的特征。
这很困难,但不是不可能。
为了实现这一点,安德森依旧像以前一样完全进行现场拍摄,所谓的“shooting on location”美学。
▲《关于无尽》幕后租下摄影棚,将场景逐个搭建,这种方式会给人一种仅仅关注视觉的错觉,实际上,安德森只是在做“断舍离”,减少没必要的对白,精炼风景带来的感官刺激,突出场景下所发生的的事件。
▲《关于无尽》幕后由于《关于无尽》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一个讲故事的人,一个叙述者来推进的,所以就有可能减少对话的作用。
因此,这部电影变得更加视觉化。
▲《关于无尽》幕后“在我知道谁将真正说出对话之前,我从来没有在我的电影中确定过对话。
对话应该简短而准确,并且有其独特的一面,即使在最严肃的场合,有时也会让我们感到不确定是否有幽默感。
”
▲《关于无尽》导演手稿经过这样的描述,你大体可以想象《关于无尽》是一部怎样的电影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罗式冷幽默,如油画般考究的视觉奇观,像电影《她》里的温柔女子一直在跟你讲故事,再掺点古今穿越的滑稽桥段,当然还少不了对战争的反对。
简而言之:“我们在舍赫拉查德式(俄罗斯作曲家里姆斯基-柯萨科夫的交响组曲,又名《天方夜谭》)叙述者的轻柔引导下,梦幻般的漫游着。
回过头一看,不无道理。
“关于《关于无尽》的无尽猜想”后,都不用看片了。
今年威尼斯最高荣誉金狮奖,我先买一手《关于无尽》赢,怎么样,你们跟,还是不跟?
“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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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安德森分别在1970年和1975年分别拍出过两部剧情长片,之后的25年都处于沉寂状态,投身于广告拍摄的工作,2000年开始以7年一部的频率推出了相较于前两作风格大变的“生活三部曲”。
在此前提下,很难定位这部《关于无尽》在罗伊.安德森作品序列里的意义,同时也无法脱去自我重复之嫌。
因此,基于文本我把它看做是对生活三部曲世界观的一次通俗化阐释。
《关于无尽》只有大约30个场景(镜头),唯一构成情节的是关于一个失去信仰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牧师的五个镜头,穿插在其他场景之间,就如同《寒枝雀静》中那两个提着手提箱四处推销小玩具的男人,这种离心和向心的混合指出互不关联的个体渺小但独特的同时暗示了人类境况的某种同质性。
同样雷同于生活三部曲的是,《关于无尽》依然由彼此间没有逻辑关联或关系极微妙的情境串连而成,大多采用固定镜头,静态的场面调度,灰暗或阴翳的环境,契合北欧气候特征的冰冷色调和极简置景,面部惨白行动机械的各类人物,对平庸的生活的场景进行风格化处理烘托出某种不可言传的心境和喜剧效果,以表现现代人类精神上的压力和不自由,以及空虚孤独的生活节奏和人际关系。
为了强化逼戾的心理效果,室内的取景往往采用一种“三棱柱”式的空间构图,即摄影机对着一处墙角取景,人物处在角落,形成压抑感。
第二个镜头一对坐在长椅上背对观众望向远处天空的男女(虽然是外景),他们所处的地形就是三角的形状,后边包括船上餐厅倒酒的服务员、牧师工作的狭小空间、男人找错地方的餐厅等等,导演都在利用“三角”的视觉形状构造空间。
在传统电影中,因为剧情对于现实必然存在的偏离,导演一定要预先在叙事中做出一些指明和规定,引导观众理解剧情和人物的先天设定,这体现在对画面元素的安排和对关键信息的强调。
而在罗伊.安德森的画面空间内,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并没有唯一的、被预先设定的观看重心,任何元素都有理由抓住观众的注意力。
比如海鲜市场的场景,是一个开口朝左下方的“U”型空间,前景是鱼贩背对镜头,他的对面是三两个分散站着的顾客,一个顾客选中一条鱼,老板帮他切鱼,这整个过程观众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老板的动作,直到真正关乎宏旨的男人开始掌掴进入中景画面中心女人,观众的注意力才跟着场景中的其它人开始转移,这种景深运用调动了观众参与场面调度,指明了现实世界的随机性和无序性。
同样性质的手段,火车站的场景,人们持续地下车,直到一个男人下车后和接他的妻子和孩子照面并和孩子亲热,最后离开,此时站台已人迹寥寥,观众猜想这个场景是不是要结束了的时候,列车上又走下一个女人,寂寥地坐在了长凳上。
餐厅的场景,前景坐着女人,随后男人从右侧的门进来,询问女士是否为他要约会的人,女士否定,另一个男人从左侧入画坐在女士对面,这整个过程,后景的墙角始终背向坐着一个十分扎眼的黑衣男人,这种突兀的设计会让观众猜测他的经历,他的心情,罗伊.安德森画面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
他有意地打破在剧情片中的人物层级关系(当然这在艺术片中很正常),赋予每一个人物情感的维度,船上餐厅为顾客倒酒的服务员在这里成为了一个“人”,他也有心事,他也会发呆走神。
这种去偏离化的处理自然不是(也无意达到)绝对的真实,它们当然出自于导演巧妙的设计,跟整体非线性的、离散的情节构成形成共振,达到一种体察众生、以有限表现无尽的影像风格,就像最后一景中男人的车坏在郊外,远处的天空一队大雁飞向远方,和开头的意象相互映照,循环即是无尽。
罗伊.安德森的电影是喜悲互掺的,更为核心的是,无论是喜是悲,都些情绪都是不足道出的,女高管面向窗户体味着空虚;推着婴儿车的母亲索性将断了根鞋成双脱下;乡下小店门口的男孩们看着到来的女孩们跳舞......微不足道的忧伤、微不足道的尴尬、微不足道的喜悦,但这些微不足道不值得被发现、被观看吗?
在罗伊.安德森看来,正是这些微不足道共同组成了生活。
之所以说《关于无尽》处境尴尬只能算作生活三部曲的浅白变奏,是因为相对前作的暧昧和晦涩,本片无论在情绪表意上还是主题表意上,在女声旁白的引导下,都有过于明显的指向和意义,包括对工业化城市的唏嘘、人情冷漠自私的批判、以及一条过于完整的战争逻辑(扫墓的父母、被执行枪决的人、希特勒的溃败、战俘被押往西伯利亚)。
类似公开倾诉痛苦的情节也都是对于前作的重复。
如果把它与生活三部曲连续观看,很难不产生审美疲劳。
尽管如此,我们还会去期待这个导演的作品,还会去追随他的创作轨迹,除了罗伊.安德森极其低产的创作节奏外,更因为他终究能够抓取到现实中一些因日常的麻痹而难以察觉、被意识忽略的真实,我们就像在用导演提供的一种特殊的荒诞视角抽离出肉身观看自己的生活,自己在麻木中却浑然不觉的状态。
"I saw a man who wanted to protect his family's honour and changed his mind."这里应该指的是土耳其的所谓“荣誉谋杀”(谋杀家庭成员以达到挽回家族荣誉的目的,受害者大多数是女性,亦有部分男性)的恐怖主义行径。
想到列宾画的那幅《伊凡雷帝杀子》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放映员波洛斯”【微信号: Poros_Post】 ,欢迎您的关注:)在2019年威尼斯电影节上,现年70岁的瑞典导演罗伊•安德森,凭借自己的最新作品《关于无尽》获得了最佳导演银狮奖。
罗伊•安德森可以说是当今最具个人特色且无法被复制的作者型导演之一。
罗伊·安德森纵观罗伊•安德森的导演生涯,只能用传奇来形容。
从1970年到今天,他只有6部长片问世。
罗伊•安德森在二十一世纪所拍的“生活三部曲”(《二楼传来的歌声》(2000)、《你还活着》(2007)、《寒枝雀静》(2014))奠定了他在艺术电影乃至世界影坛的地位。
其中,《二楼传来的歌声》赢得了第53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寒枝雀静》更是拿下了第71届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
值得一提的是,在1975年第二部长篇《羁旅情愫》遭遇滑铁卢后,罗伊•安德森在此后的20多年里都没有再拍过电影。
这段时间他开始从事广告拍摄,他拍摄的广告大多都是一个固定长镜头,缺少运动和生活中的张力。
渐渐地,罗伊•安德森抛弃了传统的线性叙事,开始向荒诞主义转变,拍摄的重点也放在了布景、场面调度和深焦镜头上。
也正是这段经历让他确立日后独特的个人风格:固定长镜头、片段式结构、透视线、冷淡色调等。
这些元素,给安德森的电影蒙上了一层现实主义凄凉和超现实主义的荒谬,也是他对于传统电影讲述道德与性的抗争。
罗伊•安德森此前擅长在电影里批判和讽刺现实中的黑暗和冷漠。
相比之下《关于无尽》就像是一首散文诗,更加晦涩却也更加浪漫。
《关于无尽》海报从《二楼传来的歌声》开始,罗伊•安德森就喜欢在自己的电影里用片段式结构,把许多琐碎的片段连在一起。
这些片段有的重现了历史事件,有的描绘出了人们忙碌的生活场景。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但在安德森的操刀下,不同时空的平行线却格外变得自然顺畅,在主题表达上也层层递进。
在自己的电影里,罗伊•安德森经常使用大面积的灰暗色调和非自然光,这也让他的世界显得格外荒凉和不真实。
这种质感和设计感能让人想起美国画家 爱德华•霍普 的作品。
不同的是,霍普的画作在色彩上更为鲜艳饱满,里面的人物好像都在等待着什么,人们能透过画框感受到一种内心深处的孤独。
但同时,两者都表现了一种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
罗伊•安德森电影里的人物很少交流,语言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屏障一样,把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相反,只有用沉默和冷漠才能勾勒出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孤独感由此呼之欲出。
失去了日常交际的人们,就像一个个行尸走肉,早已变得麻木却浑然不知。
《咖啡店里的日光》爱德华霍普罗伊•安德森偏爱固定镜头,放在角落里的摄影机创造了一种“安德森式”的深焦镜头。
他摒弃了摄影机运动与蒙太奇,坚持将理念带回电影早期的人物与空间关系。
街道、墙壁、火车这些线条勾画出一条条透视线,限制了人物的活动范围,表现出了一种人物与环境的对抗,营造出了一种压迫感。
而在《关于无尽》中,摄影机的摆设更加严谨,使得人物在镜头中的运动轨迹更加整齐、更加机械。
一个中年男人不信任银行,把存款全部藏在床垫下,这个男人蹲下、掏掏床垫、起立、关灯上床。
缺少正常的戏剧动作,如此,给电影里的人物增加了一种“画框”的禁锢,增加了动静反差对比。
观众向来不会在罗伊•安德森的电影里有丰富的视觉体验,但是关于生活的苦涩和乏味却深入肺腑。
《关于无尽》剧照罗伊•安德森喜欢给演员打上厚重的粉底,这在他看来这是死亡的象征。
配上灰暗的色调,所有人物在镜头下都显得十分脆弱和颓废不堪。
在《关于无尽》里,安德森又刻意地减少了人物的戏剧动作,让每个人变得更加“人偶化”,说话语速极度缓慢。
其中有一个片段,一群人坐在公交车里,一个男人突然哭泣,他向周围的陌生人诉说“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周围的人没有安慰他,反而开始抱怨“为什么要在这里悲伤?
”。
每个人的脸上充满着沧桑,也都写满了绝望,好像饱受了生活琐事的摧残,却又无力改变现有的局面。
这是罗伊•安德森的一种幽默讽刺,以表现工业社会里人们的自由缺乏,在压力之下逐渐变得迷失空虚。
《关于无尽》剧照01 关于牧师的信仰与“生活三部曲”相似,这四部电影都有对于存在主义问题的探讨。
但相比之下,《关于无尽》的戏剧性和情节性显得更加弱化,唯一能构成情节的是一个牧师对自身信仰产生怀疑的故事。
牧师散发出强烈的自我丧失感,罗伊•安德森放弃了用对话和动作来进行刻画人物,选择用擅长的深焦镜头展现了人物与空间的对立,从而让牧师形象展现出一种孤独和无助。
牧师反复梦见自己背着十字架,被无情地驱逐在大街上游行,至此对上帝的存在产生了怀疑,夜不能寐。
在教堂面对虔诚的信众,牧师需要靠葡萄酒(在《圣经》里指上帝的血)来维持自己早已崩塌了的信仰。
但是对于他来说,“牧师”早已成为维持生计的饭碗,自身的矛盾让他一步步走向崩溃。
他去找心理医生寻求帮助,但医生不能帮助他解决上帝是否存在的问题,只说了一句“活着,就该满足了吧”。
《关于无尽》剧照在全片所有的33个镜头里,牧师是唯一一个帮助了他人的人物形象。
罗伊•安德森把“美好”赋予了牧师,相比之下很多角色都站在了对立的“残酷”上,让牧师的角色显得更加悲惨。
罗伊•安德森捕捉了生活中那些荒诞的瞬间,用喧嚣衬托着每个人的孤独,举重若轻,映射了犹如万花筒般的人性。
面对牧师的再访,心理医生更关心能否赶上回家的公交车;一位妇女在火车站里遇到麻烦,旁边的人却装作无事;妻子一心想着环游世界,对丈夫的埋怨不理不睬;牙医不能医治病患,只因为当时自己心情不好......。
这些看似荒谬的镜头,实是对世间冷漠的批判。
02 关于绘画罗伊•安德森自己曾说过,自己的风格深受绘画影响。
前作《寒枝雀静》中,部分镜头的灵感就来源于 彼得•伯鲁盖尔 的《雪中猎人》。
罗伊•安德森成长于工人阶级家庭,深受意大利新现实主义影响。
在经过十五年尝试之后,罗伊•安德森开始对拍摄现实主义感到厌倦。
他开始从小时候学习的绘画艺术积累里寻找灵感,大胆尝试现在的抽象风格。
全片最震撼的镜头应该是开篇和中间,一对夫妻相拥在天空中飞翔的镜头。
这个镜头的灵感和设计都来源于画家 夏加尔 的《空中恋人》。
《关于无尽》剧照
《空中恋人》夏加尔值得一提的是,这是近半个世纪以来,罗伊•安德森用的第一个移动镜头。
镜头慢慢地跟随着这对夫妻移动,暗示了“无尽”的日新月异,也点明了永恒无尽。
这对夫妻在城市上空漂浮着,身下的城市早已千疮百孔,可能是饱受了战争的摧残,毫无生机,或许这对夫妻就是在此丧生,他们的灵魂在空中相拥。
在黑暗的天空下,这对夫妻就像是天使下凡,审视着这个没有生机的世界。
配合着镜头的移动,营造出了一种荒凉的浪漫。
03 关于无尽片名“关于无尽”,罗伊•安德森在电影里的第24个镜头用男孩的口吻,借助热力学第一定律,阐述了自己的理解:“能量是永恒的,只会从一种形式转化为另一种形式,循环往复永恒存在。
”
《关于无尽》剧照《关于无尽》的另一个中文译名叫《千日千夜》。
导演罗伊•安德森在接受采访时也说过,电影的片名概念来源于“舍赫拉查达”的故事。
相传国王山鲁亚尔为了报复伤害过他的女人,每晚娶一个新娘,第二天便把她处死。
少女舍赫拉查达在嫁给这位国王的当夜,给他讲了一个情节离奇的故事。
每到天亮,故事正讲到关键处。
为了继续听下去,国王没有处死她。
舍赫拉查达以同样的方式讲了一千零一夜。
最后,国王放弃了残酷的念头,并希望与她白头偕老。
这也是罗伊•安德森第一次选用旁白。
一位温柔的女性不停地说着“我看见...我看见...我看见...”,宛如一位充满怜悯的天使,在这阴森的世间里,给每一个迷失的灵魂带来了一点光明之地。
其实关于片名,关于电影,像极了古典希腊神话里的丰饶之角。
(传说宙斯为了报答在小时候保护自己的仙女们,母山羊阿玛尔忒娅断下来的羊角送给了她们,并且许诺这只羊角里的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罗伊•安德森说,他希望别人看自己的电影就像国王听故事一样,永远不会停下来。
而他的电影就像“丰饶之角”一样,由很多细小碎片构成。
这些碎片或小或大,包含百态。
二战战败前,希特勒看着喝醉了的军官,放弃了抵抗;父亲误杀了自己的女儿,抱着尸体失声痛哭;少年天天在一家商店前,偷偷注意自己喜欢的女孩;一位一事无成的男士天天想着给自己妻子做一顿大餐;女孩失意地在车站坐着,以为没人会来接自己,最终等来了自己的爱人.....
跳出屏幕,正是这些“碎片”构成了生活这些情感,也都是我们每个人会在生活中所经历的,快乐、悲伤,温暖、孤独,悲欢离合,周而复始,循环不息,也许这就是无尽吧。
都看这里啦,点个关注吧:)
文章翻译自Film CommentIMOGEN SARA SMITH/文(21年翻译的,在今天补标的时候才想起来) 罗伊·安德森作品中的人类肤色像蘑菇一样苍白,他(她)们与灰蒙蒙的城市景观、无菌的白色房间和空荡的餐馆融为一体。
在精巧构筑的立体空间模型里,他们演绎着一场场微型喜剧与悲剧,剧中洋溢着一种面无表情式的幽默,亦弥漫着令人刻骨铭心的凄凉。
我们能在罗伊·安德森的电影里,看到绝望的生存困境与不可调和的世俗遭遇,面无表情的尴尬缓冲了人类的痛苦,甚至恐怖也被平稳的构图与柔和的色彩所掩盖。
安德森的最新电影《关于无尽》(2019)延续了他在“生活三部曲”(《二楼上传来的歌声》《你还活着》《寒枝雀静》)中展现出的独特风格。
他的电影由一系列用固定镜头捕捉到的片段组成,这些小片段又由反复出现的主题和人物联系在一起,但没有一个总体的故事情节。
几乎每个场景的布置都是在工作室里使用彩绘背景、模型和少量数字效果构建的。
(安德森在自己位于斯德哥尔摩的Studio 24工作室拍摄电影)。
演员们脸色苍白,相貌平平。
安德森经常拍摄他最喜欢的场景:自助餐厅、酒吧、办公室、卧室和火车站,这些都暗示着爱德华·霍珀(现实主义画家)的现实精神。
这部新电影重新审视了人们所熟悉的主题——二战、基督教、公开处决或惩罚——这些沉重的主题与平庸、荒谬和琐碎的崩溃和适度的快乐并驾齐驱。
一个女人在鞋跟折断时非常不便和尴尬;一个男人抱怨一个前同学的成功;一位祖母为婴儿拍下了无穷无尽的照片;一位精神科医生拒绝了一位失去信仰的心烦意乱的神父,说道:“对不起,但我需要赶公共汽车。
”
去年9月(2019)在威尼斯电影节首映的《关于无尽》以微妙的方式,给人感觉与安德森早期的电影在基调上截然不同。
它的主要情绪是秋天的忧郁,观众听到的第一句话是“已经是九月了”。
这一次,安德森对战争、暴力和死亡的处理比刻薄讽刺更悲伤,虽然有残酷和屈辱的情节,但它们让位于善良甚至欢乐的片刻。
自首映以来,世界已经熟悉了自我隔离的绝望和新冠疫情肆虐的残酷,这使得安德森对人类脆弱性和生活荒谬的看法更加鲜明,他的希望之光在特殊时刻变得更受欢迎。
在一个温馨的场景中,户外咖啡馆的顾客看到三名年轻女子随着舒服自由的音乐在街上自发地舞蹈。
虽然女孩们想要吸引坐在一张桌子旁的三个年轻人的关注,但这些男孩们并没有打扰或者加入;他们享受旁观,当音乐结束时,他们礼貌地鼓掌。
像这样的旁观者出现在电影的许多场景中:一动不动,入迷沉醉,并不加入也不移开视线。
例如,在一个室内集市里,一个男人正在购买冷冻食品,然后转身看着另一个男人恶狠狠地扇他的妻子一巴掌,他们惊颤地僵在原地。
在电车上,乘客试图忽略一个坐在第一排正痛苦抽泣的中年男人。
(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批评抽泣男人的可怜,并对他表示不满,而后方的一个女人则说“我们难道没有悲伤的权利嘛?
”然后那个男人则反驳说:“可是他为什么不能在家里哭泣呢?
”)。
两个人站在门口,悲伤地望着房间,一个男人抱着刚刚被他刺死的女儿痛哭,经由影片的旁白,我们得知这是一场“荣誉谋杀”,父亲为了家族荣耀杀掉了自己的女儿,而现在他后悔了。
安德森第一次在电影中使用画外音,他说这位无所不知的女性演讲者受到山鲁佐德的启发,她讲述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来推迟苏丹对她的处决。
她简短的评论略带戏谑的味道,其不断重复:“我看到一个迷路的人。
”“我看到一个女人的鞋子有问题。
”“我看到一个从未找到爱情的年轻人。
”“我看到一个女人,她以为没有人在等她。
”叙述者也是一个旁观者,就像站在牙医办公室背景中的护士,或者在街上停下来看着女孩给枯萎的盆栽浇水的男孩。
她不讲故事,而是给出暗示,提供线索。
安德森的职业生涯与他独创的风格一样独特。
他的前两部长片《瑞典爱情故事》(1970)和《羁旅情愫》(1975)是以传统风格制作的叙事电影。
第一部讲述了两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在夏日萌芽的恋情,该作品广受欢迎并且在评论界取得成功。
第二部作品具有黑色电影风格,讲述了一个神秘的年轻人来到一家阴暗的酒店工作,并被迫卷入同事的犯罪计划和浪漫的绝望中,但这部作品在票房和口碑方面都遭到滑铁卢。
不知是因为失望还是他自己对现实主义的传统电影失去了兴趣,安德森在后面的25年里没有再拍一部故事片。
在此期间,他执导的电视广告赢得了英格玛·伯格曼的高度赞扬,并帮助他发展和完善了一种诙谐、自成一派的小品风格。
多年的资金积累使他有能力创办了Studio 24工作室。
2000年,他凭借《二楼传来的歌声》重返电影界,对商业和资本主义进行了犀利的讽刺。
崇拜这部电影的罗杰·艾伯特(Roger Ebert)在他的评论中指出,安德森在成功地为公司及其产品做广告的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后,“现在咬掉了喂养他的手,充分咀嚼它,吐出并践踏它。
” 由于安德森创作过程耗时,他的电影需要数年时间才能完成。
继《你还活着》(2007)和《寒枝雀静》(在2014年获得威尼斯金狮奖)之后,他完成了“生活三部曲”。
在每部电影中,他都将对人类状况进行的冷峻诊断与无声喜剧式的插科打诨、超现实的幻想和像腌鲱鱼一样斯堪的纳维亚式的黑色幽默混合在一起。
在他的电影世界里,大号演奏者并不快乐,动物被残忍对待,闷闷不乐的推销员倒霉地兜售无聊的新奇产品(“我们想帮助人们玩得开心”),而解脱则多以梦境的形式出现,通常人们在音乐的背景中得以从现实中飞走。
《你还活着》讲述了一个女孩的梦想,即嫁给她的朋克吉他手,并在一个像火车在轨道上滑行的房子里度蜜月。
《关于无尽》以一对飞翔的像夏加尔油画中鬼魂一般的恋人开场。
安德森深受视觉艺术的影响,他的作品经常以绘画为基础,有时甚至表现出颠覆性的扭曲。
夏加尔在1918年的画作《在城镇上空》中用珠宝般的色调描绘了一对漂浮在田园村庄上空的恋人,而安德森电影中漂浮的恋人是幽灵般的,他们漂浮在被轰炸且笼罩在雾中的城市废墟上。
父亲谋杀女儿的场景灵感来自列宾画作《伊凡雷帝杀子》,这幅画描绘了沙皇在一怒之下将儿子杀死后悲痛欲绝的样子——这幅有争议的画曾两次被愤怒的俄罗斯人破坏。
安德森擅长煽动和破坏情绪,在他的电影中,没有什么比《二楼传来的歌声》中一个商人愤怒地将十字架扔到垃圾堆上的场景更越界,也没有什么比《寒枝雀静》中非洲奴隶在一个巨大的音乐装置里被活活烤死的镜头更令人不安,这个音乐装置由犯人的惨叫构成了空灵的音调,供年迈的观众娱乐。
电影在设计希特勒地堡中的场景时,借鉴了荷兰17世纪的室内装饰风格,也许与墙上那副被掠夺而来的伦勃朗自画像构成讽刺的互文。
在另一个场景中,一个斯堪的纳维亚城市的市民正在观看现代版的“基督受难”,即一个男人拖着十字架吃力地走在街头,他身旁的一群人鞭笞和殴打他,并高呼:“钉十字架!
钉十字架!
”(事实证明,这是迷失信仰的牧师的噩梦,这个角色在整部电影中反复出现)。
安德森电影中的动作发生在不间断的延续时间中,静态的镜头增加了其令人不安的效果。
虽然他擅长捕捉和利用完美的喜剧时机,但他也刻意利用了“等待”的不适感,有时让观众在座位上深感不安。
安德森通过他创造的风格样式回到了原始电影(proto-cinema)的形式,如真人静态造型艺术(tableaux vivants)、全景画和历史画。
安德森曾说他“非常嫉妒绘画”,这是值得注意的,因为嫉妒经常以相反的方式运行。
从装饰画到照片,静态画面的制作者都试图捕捉运动,表现能够激发戏剧性的绵延的时间。
从洞穴壁画到饰带,从挂毯画到卷轴画,从风俗画到卡通画,电影可以看作是人类努力以视觉方式讲述故事的顶峰。
但安德森创作的电影颠覆了这种演变,削弱了摄影机运动和剪辑等电影技术的存在感。
在他的镜框内,眼睛不受镜头的引导;相反,观众可以自由地探索整个场景,“被解放”的观众经常可以在背景中发现细节,就像在欣赏勃鲁盖尔的绘画一样。
安德森引用勃鲁盖尔的《雪中猎人》作为《寒枝雀静》的参照,有趣的是,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在2017年的作品《24帧》中也使用了这幅画来表现他对静态的运动电影的理解。
安德森也避免使用特写镜头,让观众礼貌地与演员保持距离,就好像他们在舞台上或玻璃后面一样。
在他的电影中没有阴影可言,光线非常明亮,就像在医生办公室一样。
这种表现形式与安德森所称颂的1920年代新客观主义作品所具有的清晰性有关。
奥托·迪克斯(Otto Dix)等德国艺术家经常将其不讨喜的讽刺风格集中在怪诞的主题上,尤其是战争的后遗症。
安德森引用的另一位艺术家是亨利·马蒂斯——不是因为这位画家作品中那些性感且丰富的色彩、令人愉悦的形象,而是因为他的哲学认知——剔除一切不必要的东西,这与安德森精简与净化风格的目标相契合,他称之为“抽象”。
在观看安德森的电影时,可能会联想到其他艺术家的心理画廊。
枯竭而珍珠般的色调让人想起丹麦画家维尔汉姆·哈默修伊(Vilhelm Hammershøi),他以一个在极度安静的房间,一个女性背对观众的作品《室内》闻名。
安德森的超现实主义,就像马格利特一样,用一种精妙的手法来强调梦境意象的陌生感和荒诞性。
虽然他暗指了宗教题材和历史题材绘画中的夸饰风格,但安德森的风格接近于霍珀作品中神秘的叙事暗示。
安德森的超现实主义与马格利特的超现实主义一样,使用清脆、干涩的精确度来强调梦境意象的陌生感。
虽然他巧妙地表现出宗教和历史绘画的夸张,但安德森的风格更类似于霍珀作品中那种神秘莫测、暗示性的叙事方式。
这些画面没有告诉观众“发生了”,而是提出一个问题——“这里发生了什么?
——而他们沉默、呆板的画面拒绝给出任何简单的回答。
霍珀作品中的人物虽然在交流、走动,但似乎永远围困在他们自身的绝望中。
安德森创造了一个完整封闭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一切都被计划好了,精确到最微小的细节,这足以看出安德森追随着雅克·塔蒂的脚步,尽管他的表达要更黑暗和绝望。
安德森十分欣赏塔蒂,和塔蒂一样,他擅长使用声音来表现艺术效果,并擅长把握喜剧时机,就像在《关于无尽》中的荒诞场景中,牙医遇到一个拒绝麻醉计的人,但每次钻牙的时候他就会大喊大叫。
一些导演享受对自己电影的绝对控制,比如希区柯克,他的角色似乎被困在他那些“真空”的、精心制作的场景中。
但安德森的方法更加风格化,让人想起了艺术家詹姆斯·卡塞贝尔的作品,他在桌面搭建了梦幻建筑空间的模型——被洪水淹没的种植园大厦,阴森的郊区和夜间的城市,让人联想到修道院、医院和监狱的诡异——然后给它们拍照,确保能够能真实完整地还原它们。
制片人约翰·卡尔森表示,Studio 24团队的目标是将安德森的愿景从他的草图变为现实,其宗旨在于“让它尽可能逼真,但又不能太真实”。
在《关于无尽》中,被轰炸的城市的微型模型(把激光切割的泡沫塑料手工制成废墟的外观),以及潮湿的足球场或墓地外的迷雾森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显然是人造的。
它们使安德森作品中的人物仿佛置身于雪花玻璃球里——例如一对夫妇坐在长凳上,凝视着河对岸的城市,随之一群鸟缓缓从头顶飞过;或者一个人被困在一片广阔的荒地上,修理他那辆坏了的汽车。
当遥远的地平线是一个被迫透视的假象时,又怎么可能看不出人造质感?
安德森说,“纵观艺术史,很多画作都是悲观的。
但是,即使他们描绘了残酷和悲伤的场景,但通过绘画,艺术家们也以某种方式转变了能量并创造了希望。
”正如电影标题所暗示的那样,这种能量转变的想法是《关于无尽》的核心;在一个场景中,一个年轻男孩试图向他无精打采的女友解释热力学定律,这个问题得到了最直接的解决。
他表明,能量不能被创造或破坏,只能得到转变;你可能会在一百万年后再次回来,但会变成土豆或西红柿那样。
(女友回答道:“那样的话,我选择变成一个西红柿,”)。
在安德森的电影中,时间不是一去不复返般流逝的,而是如在水池中来回流动的。
有时过去和现在相互渗透,例如在《寒枝雀静》中最好的场景之一,即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和他的军队在前往 1709 年与俄罗斯人作战的途中,在一家现代酒吧停下来,助手们为国王陛下点了一杯苏打矿泉水。
在《关于无尽》中,反复出现的主题交织在一起,说明了一切最终是如何轮回的,就像开头看到的迁徙的大雁和结尾的飞鸟相互呼应一样。
在一家几乎空无一人的餐厅里,一位年长的服务员(“一个心思在别处的人”)倒红酒,直到它溢出玻璃杯,洒在在白色桌布上,就像被父亲刺伤的女孩衬衫上的血一样。
战争是贯穿《关于无尽》最有力的线索,一个被地雷炸断了双腿的街头艺人在地铁站弹奏曼陀林;一对老夫妇把花放在儿子的坟墓上,并与他说话,似乎在安抚他的灵魂或他们自己的内疚。
安德森于1943年出生在哥德堡,正如拉里·卡迪什所写的那样,“瑞典在二战期间所保持的矛盾立场,与艺术家反复表现的种族灭绝、虐待、旁观不参与和拯救等主题相呼应。
”安德森的焦点总是放在战争的受害者和失败者身上:一个即将被行刑队枪决的男子恳求饶他一命,一支溃败的军队在雪中赶路,他们正前往西伯利亚战俘营。
在《二楼传来的歌声》中,一个男人把卖不出去的基督受难像扔出去,痛苦地抱怨说自己竟然指望通过一个失败者来赚钱。
当希特勒在《关于无尽》中出现时,很明显他在任何意义上都是一个失败者。
安德森说:“最重要的是要承认,最终没有人是赢家。
”“我不是一个悲观的人,但事实是:没有任何希望。
”
然而,安德森偏好对人性最幽暗的部分进行辛辣讽刺——尤其是人们对其他人的痛苦漠不关心,但却以更宽容的眼光看待人类的小缺点和自我欺骗的态度。
《关于无尽》引人入胜,因为它的许多场景没有明显的信息或指向,而只是提供了对日常生活的一瞥。
一个女人和她的约会对象静静地坐在一个有镜子的酒吧里,比莉·霍利迪(Billie Holiday)录制的《All of Me》在背景中轻柔地播放着,他为她倒了一杯香槟——旁白告诉我们,她“真的很喜欢”,然后她喝香槟,就仅此而已。
一位父亲在倾盆大雨中停下脚步为小女儿系鞋带,小女儿拿着一把伞和一束花站在操场中央,随后他拿起自己的雨伞,他们走开了。
一位女士下了火车,所有的乘客都离开了站台,只剩下她一个人,而那辆精致的知更鸟蛋蓝色的火车驶离站台,轨道对面沉闷、寒冷、半工业化的景象逐渐显露,她孤身一人坐在陈旧的木制长凳上,孤独的感觉令人窒息。
接着,一个胖胖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迎接她,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了——一种好莱坞式的浪漫高潮在安德森的电影中被削弱到现实生活的日常画面中。
因为失去信仰而深陷痛苦漩涡中的神父,精神科医生给了他了一个简单的答案:“也许我们应该满足于活着。
” 另一名男子有着更深的感触,在暴风雪中,他询问酒吧里那些愁眉苦脸的顾客:“难道一切不够美妙吗?”其他顾客没有完全同意这个说法,确切地说,他们不对男人的话语做出评价。
他们只是静静地驻足在那里,看着雪花飘落。
安德森的电影就像生活一样,充斥着未解之谜。
关于罗伊·安德森,我们不必再多说什么了,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免得多余的话,玷污了他。
不,是玷污他此前的作品。
有两部杰作,曾经由他拍出,《二楼传来的歌声》和《我还活着》仅此而已,“三部曲”之三《寒枝雀静》是一次失败。
我曾写下这样的短语:二颗星的十佳电影;现在还是这样认为。
罗伊·安德森释放他的想象,这往往是最好的时候。
相反,当他为电影的主题冥思苦想,遭遇到失败。
主题可以是宏大的、抽象的,譬如对现代文明和资本主义的批判。
这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场景的设计一旦过分鲜明地揭露主题,观看便失去了意义。
这是罗伊·安德森的创作模式,舞台化的呈现远离现实,以藏与显的逻辑运作。
创作者有观点,没有问题。
但观点在作品中应该隐而不现,将感知开放给观众,但不是直接抛予他们。
《寒枝雀静》充满了创作者的苦思冥想,生怕观众无法明白他拍电影的目的。
这就显得有些自我沉溺和自我迷恋了;而在前两部相同风格的作品中,创意源源不断涌来,新奇又快意。
也许是观者厌倦了,同一道菜再怎么改换摆盘样式,吃起来大概还是一样的。
再加上想象力和创作力的衰退——《关于无尽》中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场景设计是男女主角在空中翩飞,但是这幕场景并非罗伊·安德森的原创,直接照搬自夏加尔的绘画。
《关于无尽》于是成了罗伊·安德森对罗伊·安德森的模仿之作。
如同《草叶集》是洪尚秀“模仿”自己的学生作品那样,《关于无尽》同样如此。
多么希望电影海报上写的不是罗伊·安德森的名字,而是他的某个学生;因为我们对他还有某种爱。
跑过来又跑过去的风还在游荡我听见那天堂鸟已开始了歌唱远处渐渐升起不一样的朝阳远处渐渐升起不一样的朝阳回望曾经的旅程 三言两语说不清过去的已过去 今天已经到来我听见了人们说起亲切的话题歌声里的你和我会永远在一起我看见了陌生人渐渐熟悉了起来眼前的世界从未有过的清晰我听见那天堂鸟已开始了歌唱跑过来又跑过去的风还在游荡我看见那梦中人走出彩色的房间望着我说出了那句动听的语言我听见了人们说起亲切的话题歌声里的你和我会永远在一起我看见了陌生人渐渐熟悉了起来 趁着你还没醒来 我已悄悄地离开迎着第一缕风 穿过最后的雾霭虽然还有伤痛 早已习惯了忍耐黎明还没升起来 心里已经有期待
100万年以后,我变成土豆,你变成番茄,能量永不消失。
罗伊安德森是退步了还是偷懒了。有趣的构思有,但是比寒枝雀静少了很多。旁白和上帝视角的悲悯真是败笔。几段人多的点子都不错,作为一种横切面来看。
恹恹的,闷闷的,所有情绪包括痛苦与快乐都被直线坚硬的构图、没有明度的色彩、疏离的表演压到最低。但是影片止步于情绪的流露,却没有情绪的来源。即使前中后穿插了多段战争的场景,但因为对战争的描绘完全是景观性的,所以终究无法将这种弥漫人间的恹与闷归结于战争。就像贯穿前中后的神父,他在失去信仰后质问上帝为什么抛弃了他,但他没有质问自己为什么抛弃了上帝——他和整部影片一样的问题,都是避重就轻。
每一个片段都是尬,一种超然于喧嚣之上,无聊沉闷,枯燥到聊胜于无的尴尬。北欧的人文情怀实际是当地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变成了社会普遍现象而习惯成的一种文化认知。
睡着了两次
把旁白拎出来就是一首诗,名为《我看见了一个人》,而影像只是每一句话再现了出来。
夏加尔?/影像和文字差别在哪里呢?如果剥离了故事又为何撺掇在一起?如果固定的长镜头是旁观者那我们又该看些什么?
剧本有点散文体,某些片段实际上没必要;性冷淡风格还行,看多了觉得有点过于精巧了…不是很吃这套
在地球随便看看
可能是这一部更贴近生活日常、有更多的内心情绪展现,感觉理解深入了那么一点;但故事更碎了,意犹未尽。
寒枝>活着>歌声>无尽
人文风光片 广角摄影的画面成像都不错 但都有些明信片质感 当然导演要的也是带有非现实感的效果 不老老实实讲故事 有点故弄玄虚了
2019威尼斯影展 個人最佳
我感觉我也行了
罗伊·安德森的“24帧”
意识流派电影,不太欣赏
反反复复都用同样配方烹煮同样的食材,确实难免让吃货感到腻味。上一部擒获金狮奖的《寒枝雀静》就有类似的毛病,这部稍微有转变的是人物行动速率有所加快,脸上也不再涂白色的灰,诡异程度有所降低,加入一把女声叙述和调侃剧中人物的设计最能产生跟观众的互动性,值得赞赏。当然,喜欢他作品主题的影迷自然也不会失望,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无法沟通,信仰缺失导致的心理危机,以及用戏谑方式重构历史事件/人物的手法依然很有效。影片名字指的是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守恒而永恒不灭,由此,关于永恒无尽还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内容。片中夫妻两人拥抱着飞翔的画面跟已故葡萄牙大师导演奥利维拉的《安吉莉卡奇遇》里的一个场景如出一辙,大师心灵相通绝对不是随便说说。
审美疲劳了…关于无尽,日语片名是“人类的泪水”,瑞典语直译就是关于无尽。电影唯一直接提到无尽的就是中后段,一位年轻男性拿着一本书(课本?)照本宣科地向床上的同龄女性介绍热力学第一定律:能量不会凭空消失。纵观本片,或许RA性冷淡风格的反讽所表达的是,人是无意义的,人生是无意义的,只有无意义是无尽的、永恒不灭的。RA的长片看了5部,或许从80年代末起确立的RA式的艺术风格已经无法向起初《二楼传来歌声》那样具有吸引力了,但他的风格永远是属于他自己的,极为独特。加上本片,性冷淡四部曲每部都以固定单一镜位进行拍摄,供观众去审视RA创造的每一个空间的所有细节,包括几乎每个室内小段落都会出现可以看到远处的明亮窗户,加上窗户,所有事件几乎都在中景向远景的无限空间中各自发生、延伸,保持了一种与镜头/观者的距离
3.5;30多个碎片拼成的图景基于日常的写照,却参透着人类生存永恒的境况;以上帝俯瞰苍生的视角诉说生命伤痛的无穷无尽,恋人飞过城市废墟的上空,爱与死,等待与错失,生活的平庸,历史暗角闪现的残酷。碎片与碎片之间的时间显然有线性的流动,但空间显示的场景却往往是静止的,这种显性的落差也进一步强化了荒诞感。
……我不行。她看到了什么,我丝毫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