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看越郁闷,如鲠在喉。
总觉得政治经济神马的,中国人研究的太通透,小小P民也理解的很深刻。
就因为这种“理解”,所以才认命,所以才能容忍各朝代,各种被压榨的生活无穷尽的循环下去。
好像脑袋不灵光,热情澎湃的法国人就没有这么循环下去。
海瑞在此剧中是各式敏感词的符号。
他如同狂人日记里的疯子,大声疾呼,四处“搅屎”。
把编导借海瑞之口说出的台词抄录如下:“视国为家,一人独治,予取予夺,置百官如虚设,置天下苍生于不顾。
这就是病根! 天生孔子,教仁者爱人。
继生孟子,道出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万古不变之至理。
秦朝不尊孔孟,三世而亡。
到了汉文帝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恭行俭约,君臣共治,以民为本,我华夏才第一次真正有了清平盛世,史称‘文景之治’。
唐太宗效之,与贤臣共治天下,又有了‘贞观之治’。
之后,多少次改朝换代,凡是君臣共治以民为本便天下太平,凡一君独治,弃用贤臣,不顾民生,便衰世而亡。
厉行一君独治,置内阁,视同仆人,设百官,视同仇寇,说打就打,要杀便杀。
授权柄于宦官,以家奴治天下。
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视同朱姓一家之私产。
传至今日已历一十一帝,尤以当今皇上为甚!二十余年不上朝,名为玄修,暗操独治。
外用严党,内用宦奴,一意搜刮天下民财。
多少科甲出身的官员,有良知的拼了命去争。
无良知的官员干脆逢君之恶,顺谀皇上。
皇室大贪,他们小贪,上下一心刮尽天下民财,可怜我大明百姓苦上加苦,有多少死于苛政,有多少死于饥寒!”然后在天涯看到无数聪明人批判海瑞的搅屎行为,我更郁闷,更闹心了。
一直有听说这部剧好,断断续续看了这么久才把全剧看完,看完感触颇多,最深的一点就是无所谓绝对的好人坏人,事情也不是非黑即白。
基本里面的绝大多数人物都是这样的,除了戏份不多,没全面塑造体现,比如齐大柱算好人,何茂才算坏人。
能写到哪先写到哪吧,之后有空慢慢补。
沈一石。
他有才有能力,经营那么大的产业,做的很棒,自己也没有私吞,似是一个好人,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为虎作伥,他可以说是最清楚贪污的具体情况的人了,却是无故百姓麻木的继续。
他对芸娘,不能不说是有真情,死后都要给她安排归宿,却也狠心的把她献给杨公公,还让她使美人计设计高翰文,又不能不让人心寒。
赵贞吉。
开头胡宗宪去问他借粮,从胡宗宪嘴里可以知道他是有才有能力的人,从他们的对话也可以看出他的心里也是有百姓的,但后来情况有变又八卦也是醉人。
后面与海瑞的戏份就更加明显,他的指导思想是顺上意,看上意决定如何做,虽然没有像海瑞那样旗帜鲜明的反严,却也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还有最后海瑞上谏书,他一人冲进去和皇上的那段对话也很值得再看。
我以为赵这个人也是挺倒霉的,想要升官,却总是碰上海瑞这种硬骨头,但他的背后却没有坚强的靠山,在那种情况下似乎也只能靠揣摩皇上的意思,迎合皇上了。
嘉靖帝。
太监们。
二零零三年,某中央政治局常委到海南视察时专程拜访了海瑞墓,在参观海瑞墓的时候他说:「海瑞的精神今天仍然深深地感染着我们,共产党的干部来海南一定要到海瑞墓看看。
」二零零四年,张黎和刘和平在一起做一个历史剧本子《曾国藩》,当时已经做了十七集,第一集就是琦善去审林则徐说他贪名,明眼人都知道这样写是几乎播出不了的,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只是图个自己开心。
后来实在没钱吃饭的时候,海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张松林找上了他们。
二零零五年三月,刘和平开始创作海瑞题材的相关作品,他把嘉靖和海瑞的像挂了起来,每天写作之前先给这两位焚香叩拜。
二零零六年三月,电视剧开机。
关机前一天,横店暴雨,很多人档期都到期了,但大家都还在等最后一场戏的到来。
刘和平远在北京,决定去嘉靖帝的永陵拜祭,香一点,跪在那,横店那边立刻就雨过天晴,等最后一场戏拍完后,雷阵雨又来了。
二零零七年一月,这部剧在湖南台播出。
当时的湖南电视台台长欧阳常林亲自为这部剧的片尾曲谱词,整个湖南台都对该剧寄予了厚望。
然而事与愿违,该剧最后的收视率「惨不忍睹」,待该年湖南台出品的《恰同学少年》和《血色湘西》全部播出后,湘剧的黄金年代业已告终。
但放眼湘剧乃至于整个国产历史剧里,刘和平和张黎合作的这部剧都可以算得上是前无古人,也许它还将后无来者。
《大明王朝1566》。
一 谁在书写明朝?
明朝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汉人王朝,中国历史几千年,周秦汉唐宋,时间线进展到明朝时,整个政治体系已经非常完备,明朝的皇帝吸取了历代王朝灭亡的经验,罢黜了丞相的职位,规定了后宫和外戚的权力,牢牢把宦官把握在自己手中。
可以说此时权臣、外戚和宦官所带来的威慑力已经荡然无存。
因此研究明朝,本身就相当于在研究中国政治体制的成熟形态。
从中可以更明朗地发现其先进的所在和固有的矛盾。
同时,明朝的史料之丰富是其它朝代无法比拟的。
研究先秦史的朋友常常寄希望于出土各种上古时期的材料,否则就只能在寥寥几部故纸堆里扒拉;清朝灭亡后,整个民国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根本没有空去编写一部清朝国史,同时由于满文档案长时间不被重视,直到二零零二年国家才开始启动编纂《清史》的计划。
而明朝除了官修张廷玉版《明史》外,还有万斯同、王鸿绪等人的《明史》原稿,同时由于遗民情结,计六奇、张岱、査继佐、王夫之等人也都有各自的私修明史,此外明朝还有着完整的明实录、圣旨、奏折、民间笔记,加上各地的县志、讼状,还有没有被风干破坏的大量墓志铭,可以说这些史料能从各个层面还原出一个明朝。
哪些层面呢?
由于史料过于完备,后人在翻阅史料时能发现有明一代政治斗争之激烈被记载地异常清晰,也因此书写明朝的方式从明代起至今都没有定论。
先看官修《明史》。
清兵入关以后,从顺治二年设明史馆,直到乾隆四年才刊行,整个修纂过程历时百年,通过对其中一些细节的观察我们能发现这部《明史》是站在谁的立场。
首先,编修《明史》的人是万斯同,这是著名思想家黄宗羲的弟子,而无论从黄宗羲《明夷待访录》、《弘光实录钞》来看,还是从他父亲和自己的生平经历来看,都能很清晰看出他的立场是站在东林党人这边的,因而这一贯的书写方向被继承到了《明史稿》中。
此外,由于清朝和明朝本质上都是封建王朝,所以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是绝对不能将前朝统治者说得太差的,也因此查阅康熙谕旨时发现,他曾多次表达过对《明史稿》里明朝皇帝和某些大臣的指斥不满,同时指示纂修大臣应严格掌握分寸。
可以说,官修《明史》是站在统治阶级和文官阶级共同体的立场上书写的,所以前期的很多史料的可靠性还是足以令人信服的,只是由于万历以后「大清龙兴」,很多事情才不得不进行掩饰,比如南明的几位皇帝就被暗搓搓隐藏到了《列传》里。
建国以后,由于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看待历史的角度站在了人民立场上,因而在南炳文《明史》里我们能够看到史学家们对文官阶级和统治阶级的批判。
而后在顾诚的《南明史》里,我们也能看到史观的再一次转变,这次顾诚没有一厢情愿地对文官阶级里的「清官」们进行歌颂,而是真正将他们的言行和动机区分开来,扒开他们名为爱国实则为了私心的真面目。
网络时代,书写明朝的人就越来越多,如当年明月、杜车别、李晓鹏,他们各有立场,有的观点和《明史》一样,有的歌颂着统治阶级鞭挞着文官阶级。
每个人都在书写明朝,国家、清流、奸臣、百姓,每个人都有自己站的队伍,明朝的历史是如此迷人、如此精彩。
这次,书写明朝历史的那个人叫做刘和平。
他说:「我们《大明王朝1566》这个戏出来,标志着中国长篇电视剧的成熟,让任何文学艺术门类的人看了之后,不敢小瞧电视剧。
我敢在这里说一句,我们这部电视剧出来之后,不管你哪个界,文学界的、史学界的,方方面面的,最后都得承认,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文学作品。
」
该剧播出以后,得到了文化界的一致好评,刘泽华、冯尔康、古伟瀛、胡忠信等多位历史学家都给这部剧打了高分。
那么,刘和平是怎么书写明朝的?
二 历史的承受者为什么选择嘉靖时期?
除了上面安排的任务外,我们还能找到嘉靖朝的一些典型之处。
因为统治阶级和文官阶级的斗争激烈化始于嘉靖。
从嘉靖即位以来的大礼议到后来多年玄修不上朝却牢牢把控着朝政,嘉靖不像他伯伯弘治那样「听话」,也不像他堂兄正德那样「惫懒」,嘉靖本身就是权力中心,他时刻将权柄掌握在了手中,却又不肯像自己后代万历和天启那样担骂名,因此必须要找一个可以替他「遮风挡雨」的人出现。
于是严嵩应运而生。
大家都说严嵩是大奸臣,后来在《明史·奸臣传》里他还被排在了头一位,但严嵩又何尝不知道裕王才是未来的皇帝,他为何要跟裕王对着干呢?
因为不跟裕王对着干的话,严嵩死得更快。
他做了内阁首辅,就是要替皇帝「遮风挡雨」,所以杨继盛和沈炼要杀,却不能由皇帝来杀,骂名得由严嵩挡着。
因此我们看到,嘉靖朝有着很多个性人物,不仅有徐阶、高拱、张居正等清流,还有严嵩、严世蕃、鄢懋卿等严党。
最重要的是,嘉靖朝有海瑞,有着大明朝最厉害的人之一,海瑞(不像黄仁宇和当年明月说的那样,关于海瑞的真实面貌会在下文中提及)。
在这样一个权力漩涡中,刘和平选择再虚构一极,那就是以吕芳、陈洪和黄锦为首的宦官势力,将整个中国政治体系下形形色色的人纳入到一个故事里,一个阴阳八卦里,看他们如何运转、如何博弈。
刘和平没有彻底表现出自己的立场,而是像他曾经说过很多次的那样,选择了让笔下的每个人都承受历史。
无论是后来写《北平无战事》,还是在给《十月围城》写推荐时,他都说:「我们在写历史题材的时候,一定要自觉地知道,我们笔下的这些人物,他们都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承受历史,而非创造历史。
简单地写他们创造历史,反而会流于表面,没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我们在后世评价他们的时候可以说他们创造了历史,事实上只是历史已经进入那个阶段,需要有人来承受它,完成历史的转型。
再往下说,我特别反对说,哪一个人,哪一群人,哪一个阶层的人,就能改变这个世界甚至世界的意志。
改变不了,唯一值得推崇和歌颂的最伟大的精神,是一种承受的精神。
」我们看到,当刘和平笔下的人物在承受历史时,他写每个人的时候都会站在那个人的立场上,观众能通过那样的主观感受去理解人物,更加能还原成一个人。
但同时由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那么在看待他人时一定会产生不一样的看法和评价,因此当这些多元评价同时出现时,我们对历史情境就完成了「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的三步哲学思考。
在《大明王朝1566》之前,刘和平还写过一部描绘帝王的剧《雍正王朝》,在那部剧里面他沿用了托尔斯泰的命题「帝王是历史最大的奴隶」,站在了雍正的角度进行一元化创作,虽然一改过去史书里对雍正的暴君塑造,却依旧停留在了从某一固定立场看问题的创作方法上,因此有不少观众批评这部剧说过于美化皇帝。
《雍正王朝》是一个开始,它的编剧是刘和平,它的艺术总监是张黎,两个人从这部剧相识。
后来的张黎沿着《雍正王朝》的路子拍了他最有争议的一部剧《走向共和》,在这部剧里主创者站在了李鸿章、袁世凯等人的立场上,依旧处在了颠覆形象的思想层面上,让许多观众为他们遭受的非议抱不平,而没有真正产生对历史情境的真实还原。
可以说《雍正王朝》和《走向共和》确实在艺术上完成了对历史人物的同情和理解,但也都才走到「肯定、否定」的第二步。
只有到了《大明王朝1566》,在同情和理解的基础里加上批判的环节,才能真正做到「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三 云在青天水在瓶很多观众在看完《大明王朝1566》后,会开始学会体谅严嵩、体谅严世蕃,他们会说严嵩和严世藩并非是一个奸臣,他们有血有肉,有自己的苦衷,这一点我们在剧中确实是能看到的。
比如第十七集胡宗宪和严嵩相见时,老态龙钟的严嵩对自己学生的爱护之情就感动到了很多人。
严嵩这个首辅当得并不像通常意义上的权臣那样一手遮天,而是有很多难处,在他和对手徐阶的交集中,就完全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而是在以一个长辈的口吻和徐阶交流,言辞间十分诚恳。
同时,严世蕃也并非人们以为的无恶不作。
从第一集开始,严世蕃就表现出自己的跋扈,他替皇帝做着事,所以从不担心会出事,观众从严世蕃的角度去看问题,自然能理解他。
可是如果只看到这一层面,那这几个人物就和《雍正王朝》里的雍正、《走向共和》里的李鸿章没太大区别了,其实刘和平依然在作品里表现出了他们大奸似忠的模样。
皇帝知道严党贪墨吗?
他知道。
第十七集,嘉靖皇帝就在胡宗宪向他表陈自己误国的时候对他说:「你又不在内阁,更不是首辅,误国还算不到你头上。
一个浙江盯着一个织造局二十年便贪了百万匹丝绸,还有两京十二个省,还有盐茶铜铁瓷器棉纱,加起来一共贪了多少?
严嵩这个首辅当得真是值啊。
」
但是嘉靖为什么不追究呢?
因为嘉靖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孤独的人,是一个有着极强私心的人,所以他需要严嵩的存在,只有严党存在,他才能享受荣华富贵。
因此严党的任务是替嘉靖敛财。
同时嘉靖还是一个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必须要维持国家的运行。
所以当严党一方面替嘉靖敛财,另一方面也必须承担起维护国家稳定的指责。
在故事后期,严家要倒台时,严嵩让严世蕃写信给胡宗宪,只交代了一句话:「打好了这几仗就休整。
倭寇不能不剿,不能全剿。
」因为朝廷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
倭寇在,胡宗宪就在,胡宗宪在,就谁也扳不倒自己。
这才是严嵩老谋深算的真面目,他为了保住自己,才不得不维护国家稳定,如果看明白了这一点才知道刘和平确实是还原出了历史上的那个大奸臣本来面目。
只是人不是标签,符号和定论是我们在完整了解了一个人的形象后提炼出来的定论,但是在还原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让观众自己感受,而不能代观众去评价。
奸臣是有血有肉的奸臣了,那么清流们呢?
上文说了,嘉靖是皇帝,作为一个皇帝他必须要维持国家的运行。
所以他不得不保裕王这一帝国的未来继承人,同时为了防止严党坐大,他也需要裕王身后有一批人能和严党抗衡,那就是以徐阶、高拱、张居正为主要人物的清流们。
可是清流就真的是清者自清吗?
为了斗倒严党,他们冠冕堂皇、想方设法,但是剧中张居正的一番话却暴露了这一点:「王爷,长痛不如短痛,这一次干脆让浙江乱了,就当做我大明朝身上烂了一块肉!
」谭纶听了这话后深表赞同:「是大谋略!
只是苦了浙江的百姓。
」
说出这话的,正是后世被称之为明朝第一政治家的张居正,为了大局居然想靠牺牲浙江的百姓来引严党上钩,如此的清流究竟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力?
更赤裸裸的描写是在严世蕃的视角上,在嘉靖将高拱、张居正和严世蕃逐出内阁时,严世蕃直截了当地点明了脾气暴躁的高拱和装模作样的张居正的私心。
「高肃卿,你要还是想赖着等内阁首辅那把椅子,我告诉你,徐阶现在都还没坐上呢。
就算徐阶坐上了,也不会传给你,江南他还有个学生赵贞吉在等着,你身边他也还有个学生张居正在等着。
」
而到了第二十九集,高拱严厉指责赵贞吉、暗中腹诽徐阶,借题发挥,可以说是名义上的「替海瑞不值」,但是否也存了自己的私心呢?
从这里可以看到,严党并非是好人,而清流也不见得就真的一身正气,每个人都是复杂的,每个人也都是身不由己的。
二元对立很容易产生一家独大的局面,所以嘉靖在这里面引入了第三元,于是以吕芳为首的宫中势力不断调和着两方派系。
由此诞生出吕芳、冯保、黄锦、陈洪和杨金水等不同形象的太监。
这是嘉靖的哲学。
故事的主角之一嘉靖在第一集早早就登场了,却在第三十三分钟才开口自己的第一句台词,出场后他背诵了唐朝李翱的《问道诗》:「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
这首诗里嘉靖最爱最后一句,他说:「你们这些人有些是云,有些是水,所做的事情不同而已。
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这正是嘉靖一贯的想法,整部剧里面他都这样控制着手下的臣子,直到最后一集觉察到自己快不行了,决定给儿子裕王交个底的时候,他说:「没有真正的贤臣。
贤与不贤有时候也由不得他们。
看清楚了,贤时便用,不贤便黜。
」
嘉靖皇帝信奉的是「长江黄河论」,所以他需要云在青天水在瓶。
第一集开头,从周云逸被杖死,到御前会议闹闹哄哄,这一切都是「混沌」的,可以用无极来形容,直到太阴嘉靖出现,立刻趋于统一,作为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嘉靖把玩着这一切。
于是阴极运转下,我们看到了三个典型人物的出现。
一是胡宗宪。
第十七集里,嘉靖问吕芳胡宗宪像谁时,吕芳说:「他就像个媳妇。
上面有公婆要孝顺,中间有丈夫也得顾着,底下还有那么多儿女要操劳。
辛苦命,两头不讨好。
」
这句话就表现出了媳妇的两难境地,整部剧里出现过三次对「媳妇」的描写,除了这次外还有严嵩对胡宗宪自承媳妇和徐阶对嘉靖自承媳妇,徐阶说:「大明朝两京一十三省,百兆生民,就像这一家的子女,皇上就是这一家的父祖。
臣等便是中间的媳妇,凡事但按着媳妇的职分去做,能忍则忍,该瞒则瞒,尽力顾着两头。
实在顾不了,便只好屈了子孙也不能屈了公婆。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所以在这部剧里,最难的是胡宗宪,他既不愿公婆难为,也不想子女受苦,最后只能在严党、清流、皇帝、百姓间充当润滑剂,操劳一生。
二是沈一石。
中国古代重农抑商,作为商人虽然表面上生活富足、雍容华贵,可实际上出了事谁也不去保他。
沈一石要是做小本买卖,那是成不了气候的;但要是想做大,就必须和政治挂钩,一旦跟江南制造局走在了一起,那么只要出事,大家都会往他身上压。
同时那些官员们要保的也是黎民百姓,谁也不会去管一个商人的痛楚。
作为最无助的商人,沈一石在生命的最后把祸顶上了天。
他选择鱼死网破,用生命书写了自己唯一的一次抗争:「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邙山!
我之后,谁复伤。
一曲《广陵散》,再奏待芸娘。
」
第三个人,就是本剧中的另一主角,阳极的象征,海瑞。
四 阴阳:海瑞与嘉靖刘和平在接受访谈时说:「首先从天象说起,也就是从『无极』说起,书的开头就说嘉靖三十九年整个腊月到四十年正月十五都不下雪,然后说到『太极』,太极先是生太阴,这个太阴就是嘉靖,由于只有太阴在发动,所以开始时的局面乱成一团,接着阴极阳生,太阳出来了,海瑞就是太阳。
嘉靖、海瑞这两个人是故事的发动机,周围所有的人都是八卦,都围绕阴阳两极,也就是这两个人旋转。
」第二十四集里,即便是沈一石想把事情往上面捅,也有很多人比如杨金水、比如严世蕃、比如赵贞吉,无论是清流还是严党,都不愿牵扯进宫里,虽然他们都知道根在哪里。
但海瑞一意孤行,他说:「我不是『越中四谏』,也不是『戊午三子』。
我姓海名瑞字汝贤号刚峰。
……历来参劾严党者都因牵涉皇室反罹其祸。
我看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们只敢参严不敢直言天下大弊,才使得严党能够藏身大弊之后肆行贪墨而不倒。
天下大弊不革,就算倒了一个严党还会再有一个严党!
这样的道理我不明白为什么就不敢向皇上进言?
」
这就是海瑞的目的,他比其他人都更纯粹,更坚决,剧中其他人都有私心,海瑞没有,他无党无派,只一心期望政治清明。
《大明王朝1566》开头第一集的第一幕是打死周云逸,原因是腊月没有下雪,周云逸说是上天预警,刘和平在原著里这样描写:「于是朝野的浮言又悄悄漫向了皇上。
一场由天象引起的政潮已经暗流汹涌。
」比较一下就能看出海瑞和周云逸的不同之处。
要知皇帝又叫天子,周云逸说上天预警,这番言论其实是从根本上否定了嘉靖皇帝的合法性,同时由第一集里的对话可以知道,周云逸其实是裕王的人,嘉靖要杖杀周云逸也是为了给裕王警醒:不要结党。
而海瑞呢?
海瑞十分聪明,无论是现在的这番言论,还是在后来呈给嘉靖的《治安疏》里,他都谈的是实际问题,在那篇奏章里他先将嘉靖比作尧舜禹汤,然后再不断提出皇帝的各种毛病,从一开始都没有否定掉皇权。
可是无论周云逸还是杨继盛,都在否定嘉靖的合法性。
这是根本上的威胁。
不像很多人从黄仁宇《万历十五年》和当年明月《明朝那些事儿》里对海瑞只能作为道德楷模却不能办实事的评价,历史上的海瑞其实是一个十分有能力的官员。
潘叔明和许苏民两位老师就曾撰写过文章来澄清《万历十五年》里对李贽作品的误读,李贽的原文是这样的:「夫青松翠柏,在在常有,经历岁时,栋粱遂就。
噫!
安可以其常有而忽之!
与果木斗春,则花不如,与果木斗秋,则实不如。
吁!
安可以其不如而易之!
世有清节之士,可以傲霜雪而不可以任栋梁者,如世之万年青草,何其滔滔也。
吁!
又安可以其滔滔而拟之!
此海刚峰之徒也。
是亦一物也。
」而这时我们才能发觉,李贽其实在描述海瑞才是「栋梁者」,而《藏书》里李贽也说过「至今小民得保守田业,相率绘公像而尸祝之,比比也」等话,均是在赞扬海瑞,至于认为「可以傲霜雪而不可以任栋梁者」是形容海瑞的,都是受了黄仁宇先生的「荼毒」。
那么海瑞究竟多有能力呢?
海瑞在担任江南巡抚期间,就解决了困扰了几百年的吴淞江淤塞问题,海瑞以精准的判断凭一己之力力排众议,「由是旱涝有备,年年丰登,吴民永赖,乐利无穷」,在当时就连他的政敌都不得不感慨「万世之功被他成了」。
而当我们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点就能发现,海瑞的治水工程还引发了一场开埠设城运动,从而形成了一个世界级的大都市,上海。
可以说没有海瑞就没有现在的上海。
此外,海瑞在针对后来导致李自成造反的驿站问题上也有极大的贡献,如果当时没有权贵极力劝阻而最终罢策,这项政策对明王朝的延续也许会产生非常大的作用。
这样的一个海瑞,根本不是什么只有道德没有能力的无用之臣,而是真真正正的孤臣,没有私心、无党无派。
也因此嘉靖不可能杀海瑞,嘉靖杀别人可以说是他人搏名、结党,但对这样一个海瑞,他杀了就意味着承认自己是纣王,海瑞是比干了。
嘉靖要做的是逼迫海瑞认错。
其它所有官员都在自己控制之下,海瑞没有。
嘉靖必须要留下自己的历史形象。
然而直到本剧最后,他们也没有得到互相认同,刘和平也没办法让他们互相认同。
很多观众都认为,本剧最高思想的凝结是嘉靖的那一番长江黄河论:「长江之水灌溉数省两岸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两岸数省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这个海瑞不懂这个道理,在奏疏里要朕只用长江而废黄河,朕其可乎?
反之,黄河一旦泛滥,便需治理,这就是朕为什么罢黜严嵩杀严世蕃等人的道理。
再反之,长江一旦泛滥,朕也要治理,这就是朕为什么罢黜杨廷和夏言杀杨继盛沈炼等人的道理。
」其实不然,本剧剧名是「大明王朝1566——嘉靖与海瑞」,上述这段话只是对嘉靖思想的精华总结,而不是海瑞的,更不是刘和平的。
在刘和平与海瑞灵魂共通的那一刻,当嘉靖问海瑞他奏折里妄谈的那些尧舜禹汤、汉文帝、汉宣帝、汉光武、唐太宗、唐宪宗、宋仁宗、元世祖都去了哪里时,刘和平和海瑞齐声说:「都在。
在史册里,在人心里。
」
画面立刻切到了饥寒交迫的百姓在鹅毛大雪(本剧中「雪」是一个重要意象)中的凄苦情状。
我们也能很快清楚,刘和平与海瑞的立场,那是真正站在人民叙事的角度。
人心,一个看似云雾飘渺、捉摸不定的词,却是历史的本来面貌。
很多精英人士都认为历史是可以篡改的,群众是可以煽动的,人民是盲目的、愚昧的。
但其实他们忘记了一件事,之所以能够煽动群众,是因为他们本身就迎合了群众的心理,试想如果有人想歌颂日本侵略者,会有多少群众被煽动呢?
第一次世界大战里,萨拉热窝的「理想主义」青年向大公开了第一枪,然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启,但如果群众的情绪没有被挑起来,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理想主义」青年呢?
不像很多精英推崇精英治国看不起民众,在刘和平的作品里,永远以「民心」为第一位。
想利用群众的早晚被反噬。
《雍正王朝》片尾曲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北平无战事》最后一集里说:「让国民党把钱运走,把民心给我们留下。
」
回到《大明王朝1566》,虽然在这部剧里很多人认为替严党翻案、替嘉靖翻案、替徐阶翻案,但如果真正探究进去才会发现它才是真正写给劳苦大众的作品,不歌颂文人、不歌颂奸臣、不歌颂皇帝。
在将这些人全都还原到历史情境后,观众自然能够理解为什么要站在人民的角度进行批判。
刘和平在剧中使用了官员便是「媳妇」的设定,于是产生了「嘉靖——百官——海瑞」这样的三元结构,而在海瑞身上,同样有着「海母——媳妇——海瑞」这样的三元结构。
可以说这是刘和平刻意为之的,有很多观众认为海母不近人情,儿媳夹在其中处处掣肘,其实恰恰是刘和平所希望的。
嘉靖是皇权(国)的象征,海母是父权(家)的象征,在二者如此高度统一的时代,海瑞举步维艰。
刘和平说过:「1566年封建体制走到了尽头,明朝的特点是家国不分,朝廷不分。
具体说,紫禁城乾清宫是分界处,乾清门以外是国,门以内是家;门以外是朝,门以内是廷。
明朝皇帝可以不经过法律程序直接在廷内也就是在皇帝家里将大臣杖毙。
嘉靖是在这一年去世的,裕王朱载垕继位,几十年来皇室与文官集团争头在这一年结束,朝和廷开始区分了,隆庆帝把权力交给政府机构,起用了徐阶、高拱、张居正,嘉靖一死他第一个就把海瑞从牢里放也来升官。
」所以整部剧的基调是悲怆、隽永的,每个人都在这样的社会里沉浮。
观众心里清楚,他们遇到的是社会的固有矛盾,即便有海瑞也无法解决。
我们看到,在故事最后,裕王看到徐阶的家人圈地不法,大发雷霆:「什么六、三、一,六成归田主和棉商,三成归朝廷,才一成给百姓,这样做和严嵩严世蕃他们当年在浙江改稻为桑有什么两样?
你这就给我把徐阁老叫来。
」
斗倒了徐阶,痛骂了嘉靖,海瑞还被关在大牢里,清流领袖的家人就已经「和严嵩严世蕃没有两样」了,仿佛一切都是注定的,从本剧开始到本剧结束,这一切的轮回昭示着:在那样一个社会里,找出路是找不到的。
嘉靖的法子不行,徐阶的法子不行,张居正的法子不行,有海瑞也不行,只要有官僚阶级,就会有圈地、贪污。
张黎说:「其实这次《大明王朝》观点上退步了。
但我必须先退一步。
其实我明是退步了,但比以前更加务实了。
」他说的「退步」是相对于《走向共和》的「找出路」,但考虑到《大明王朝1566》的故事背景,再考虑到《走向共和》结局里孙中山先生的演讲,我们似乎更能明白一点,家国不分的大明朝,哪怕有着前所未有的繁荣,也只是薄纸一张、吹弹可破,虽然除了海瑞没有人敢捅破,但捅破后却无法出现一个真正的手工匠,只能陆陆续续出现类似胡宗宪、张居正这样的裱糊匠,一个接一个,直到大厦倾塌。
结语 前无古人,也许后无来者同样是最顶尖的历史文本,《北平无战事》和《我的团长我的团》在呈现上就不及《大明王朝1566》。
《北平无战事》过于缓慢明亮,开头第一集方孟敖在雨中奔跑时居然用了慢镜头,实在没有必要。
《我的团长我的团》则有很明显的剪辑失调问题。
虽然在主题表达上,这三部剧都触及到了灵魂,触及到了本质,但只有《大明王朝1566》堪称接近完美。
说是「接近完美」,是因为该剧的服饰几乎是没有一件是对的,当然也只有在观众对剧本、画面、剪辑、表演都无从挑剔的情况下,才会对服化道进行苛刻的要求。
这部作品的表现手法可以说是很超前的,在刻画人物时会不断闪回黑白画面以表现人物内心,舞台剧式表演给观众的震撼绝非二者相加的简单效果。
这一手法后来被张黎运用到了《人间正道是沧桑》里,更加成熟。
只是到了《中国往事》和《圣天门口》里,略有些「走火入魔」。
与此同时,无论是四十岁的倪大红扮演八十岁的严嵩,还是饿了好多天肚子为了炼精气神的黄志忠,亦或是说不再拍皇帝最后爱不释手的陈宝国等,该剧的所有主要演员都贡献了一次完美的表现。
王庆祥、徐光明、刘立伟、王劲松、郭广平、肖竹、刘毓滨、郭东文、徐敏、张志坚、甘雨、王戎、赵立新等,可以说每一个演员到其它剧里都能算得上是演技担当一样的存在。
刘和平曾经透露,他打算写一部续集《大明王朝1587——海瑞与张居正》,但是在查找史料的过程中始终无法对张居正产生认同,因此最终弃笔。
确实如此,作为被誉为「第一政治家」的张居正,无论是一条鞭法还是考成法,实则都是在维护乡绅的利益,而非真正为民众祈福,这样的人在海瑞面前应该是自惭形秽的,又怎么会真正能与之对抗呢?
(我甚至怀疑刘和平是因为张居正才想到写蒋经国的,毕竟《北平无战事》原先主角是蒋经国,剧名也叫《最后的王朝》。
)所以说,这部《大明王朝1566》在国产历史剧里只能是前无古人,也许后无来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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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部剧在当时播出收视不佳,既有观众观剧习惯的锅,也有历史剧本身严肃不好戏说的原因。
在我看来,大明里处处打机锋的台词,首先就推走了一部分观众。
历史题材和现实题材不同,很难让不怎么热爱历史故事的人有共鸣。
所以同样是逼格剧,人义因为立足现实,老百姓感同身受,大明立足历史,多数人一脸懵逼。
不是好剧老百姓不想欣赏,而是因为种种的爱好、习惯而很难懂。
即便是借古喻今,也需要一定的文化素养才能看得明白。
这剧是一个比较硬的戏,父权社会的恩威并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女性角色的点墨很少,感情戏也很少。
少了一点家长里短的烟火气,很难吸引全年龄层的观众。
这样的电视剧如果放在今天,让运作公司炒一下,可能水花会大一点。
但是题材很难找到梗,估计运作起来也很麻烦。
明粉推崇这部剧,不是因为剧情细节多么贴合历史,而是电视剧在表现明朝官、宦、商、民的精神风貌上有一个比较好的诠释。
现在吹历史正剧的那些电视剧我都不想吐槽了,哪一点都做不好,就会吹比。
所以无论这部剧的影响大不大,我都要给它打满分。
为什么这部历史剧好看?
因为它揭示了一些官场的现实(古今通用),因为它塑造了一些真实有血肉的人物,因为它的戏剧冲突不狗血。
这三个优点其实是一体的。
比如嘉靖,你很难说他是个“好皇帝”还是“坏皇帝”,祖国文艺作品里必有的对人和事物的二元划分在此不起作用。
但如果我们能站在他的角度看问题,就不难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了。
嘉靖中后期崇信道术,无心理政,因而二十多年不上朝,把国事交给以严嵩父子为首的内阁。
他对严党的贪腐肯定有所耳闻,只不过严嵩替他管了那么多事,适度的捞点好处就睁只眼闭只眼。
那为什么不让海瑞这样既能管事又不贪腐的人来干呢?
海瑞这个人,于古与今都是一朵奇葩,换句话说就是文艺作品里的xx党员。
但嘉靖不是党员啊,自己也想从国库捞钱修宫殿不是。
文武百官也不是党员,让海瑞凡事问大明律法不论人性的人管大事,大家是没法活下去的。
这里就要说到大明律法和体制问题。
古往今来中国的制度常是理想化的,即寄希望于官员的道德,而忽视官员的人性。
比如剧中贪官郑必昌就说过,一省巡抚一年俸禄才158两白银,而巡抚的权力想要贪腐几十万两易如反掌。
权力与待遇的巨大反差,世上除了海瑞没人把持得住。
并且贪腐也不是天下最大的事,维持国家机器的运转则更加重要,所以严嵩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但这个国家毕竟是朱家的不是严家的,家天下的问题就是,整个官僚集团都是替皇帝打工的,自己利益为上,国家利益为次,这和皇帝是有利益冲突的。
基于这个利益冲突,嘉靖也重用徐阶一派,意在制衡严党。
对官僚集团的贪腐,既然无法制止,他就也想加进来捞一把。
结果严党胃口太大,分给嘉靖的少了,嘉靖才终于怒了,打倒了严党。
这部电视剧好就好在它把这些关系演绎的淋漓尽致。
陈宝国演的嘉靖无疑是个中核心人物,一个深谙权术,身居深宫又对上层官场洞若观火,同时自身也相当腐败的形象,虽然比历史上只求修道啥也不管的嘉靖有所拔高(尤其是最后一集一下子拔高的太厉害),但着实堪称一个十分有戏的人物。
第二生动的应该是严嵩,老奸巨猾的典型,表面文章做足,贪腐力求不留痕迹并且拿捏好皇帝的脾气,面对对手徐阶他也十分和气,因为他明白这是皇帝的制衡,挤走了徐阶还有别人。
无奈严党尾大不掉,儿子飞扬跋扈,鄢懋卿之流贪污又没有节制,他一面要伺候好皇帝,一面又要给手下擦屁股,一把年纪了也透着无限无奈。
排位第三的应该是以吕芳为首的司礼监太监们。
太监和大臣最大的区别是,他们没有家族和师门之类的靠山,他们的生死富贵全靠皇帝,他们能熬下去也要托高级太监的照顾。
他们和皇帝的利益冲突比大臣们小,这也是历史上许多皇帝无比信任太监的原因。
所谓的“司礼监批红”便是一个例子,本该皇帝审批的奏章,20多年不上朝的嘉靖更不会看,全交由太监代笔了。
伺候皇帝40年总有感情,而离皇帝最近却也是最危险的,他们战战兢兢夹缝求存。
另外不能不提的还有胡宗宪。
虽然本剧也把他洗白了一些,但这个人物仍不乏代表性。
毁堤淹田一案,他一开始被蒙在鼓里,是个完全的受害者,但办案时为了国策大局,还是包庇了江南织造局和浙江的省级官员。
主持抗倭时,“国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而胡宗宪是严嵩的人。
当严嵩密令胡宗宪怠缓剿倭,弄成长期战事,这样就没人敢动严嵩时,胡宗宪从国家利益出发又断然无视了。
与海瑞那样理想主义的直筒子清流相比,还是胡宗宪识大体懂人情会变通,这样的人虽没有海瑞那样义正词严,却是能真正在复杂的官场办实事的人。
因为最懂官场又想做实事,他大概是剧中上下求索不得最危险最痛苦的一个人物。
而海瑞一家和李时珍之流我就看不过眼了,全一副党员脸,从他们身上看不到真实的人性。
这也反映了本剧作为国产电视剧在历史观上的一个短板,即还是寄希望官员能以海瑞为榜样做无私的公仆,老百姓也是以摊上青天大老爷为福分,而并未探讨如何从人性本质出发,来改进这个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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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里写胡宗宪,大体用的仍是走向共和里洗白李鸿章的套路,上下掣肘,左右胁迫,有报国戮敌之心,无奈命运乖蹇,不得不做下许多违心之事,十分悲情,也十分狗血。
虽然海瑞才是编剧力主刻画的悲剧人物,但他是帝国根深蒂固的政治体制下的牺牲品,因道德的至高和精神的绝望而被塑造成自我牺牲的殉道者,正如海瑞本人的绝对孤独一般,他的悲剧不具备也不需他人关注以任何私人感情。
胡宗宪陷入的困境却是一种常态,做人可独善其身,做官则必须兼济天下,私情公理,舍此存彼,几千年来如是,让人觉得亲切,也份外惋惜。
比较二人在剧中的境遇,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但走向共和里的李鸿章还是个私心过甚官僚本位的政客,大明里的胡宗宪却差不多可作为循吏的一种范本,编剧对这位浙直总督应该是充满厚爱的。
要求一个政体里全是如海瑞的清流显然不切实际,多几个胡宗宪一样的治国能臣,则国事尚有可为。
能作为范本当然不是说没有弱点,同样是一心求死,海瑞备棺上疏的行为是责任感的体现,而台州战场上的胡部堂,只是在两难的局面下希冀逃避。
严氏父子在明史中归入奸臣传,一干阴附者著名如赵文华鄢懋卿皆隶属严dang,收录于同一列传中。
胡宗宪虽结交赵文华在先,贿赂严家于后,加赋敛财,私生活奢靡,又有献祥瑞媚上行径,撰史者并未将其视为奸党一类,因其力行剿倭,惠及东南,功在社稷,曰“以奢黩蒙垢”。
剧本里避开了正史中这些更富争议的表现,将他对严dang的攀附解为对严嵩个人的感恩之情,虽然依旧血肉饱满,无疑削弱了此人性格中的多面性和矛盾性。
这是个谨记为臣者本份的完美臣子,按剧中一再提及的“媳妇论”,称得上是一个孝顺翁姑,友敬叔伯,关爱后辈,勤恳持家的好“媳妇”,虽难为无米之炊,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勉力做到和光不同尘。
嘉靖赞他“公忠体事,老成谋国”,固然是对臣下的最高肯定,又何尝不是最大的负担。
“顾全大局”是个很悲情的词。
其时,东南局面可谓错综复杂。
江浙是鱼米膏腴之地,又因诸多历史因素影响,明代赋税本已极重,负责内廷供给的织造局也设于此,由中央派内臣管理,常有威胁本地官吏之事发生,宫中又每每滥赏无度。
嘉靖末,外有倭患猖獗,内有国库亏空,不得不在浙江推行“改稻为桑”的国策,为卖给西洋以补亏空的五十万匹丝绸提供原材料。
胡宗宪身为封疆大吏,不可能不知道此事牵涉层面之广,只可徐徐图之。
织造局勾结浙江布政按察两使毁堤淹田,欲强使百姓改植桑苗,两县耕地被淹,百姓死伤无数,面对这样严重的后果,他不能漠然视之,也不能波及内廷和内阁,只得将责任归于修建堤坝的河道督察和两县知县,并上疏自辞,所谓被人卖了还要护着他,此是无奈一。
朝廷也知情势危急,不准辞呈,仍令其管理东南军事,国策也还要实行下去,朝中两派还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宁可无视饥民饿殍遍野,也不肯拨粮赈灾,此是无奈二。
如胡宗宪自己所言,躲得过“改稻为桑”,却躲不过日益逼近的倭寇,该面对的毕竟要面对。
“朝廷不可一日无东南,东南不可一日无胡宗宪”,他的身家性命其实全系于东南战事上,一朝东南靖平,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无休止的弹劾清算。
这一点,他看得明白,严嵩也看得明白,但事已至此无路可退,此是无奈三,也是为臣者不可扭转的死局。
正史里胡宗宪最终病死狱中,剧中没有交代他的结局,算是给极尽险恶能事的朝堂留有一点念想。
读史书往往感慨万千,盖因千年以来,无论循吏诤臣,抑或通常所说的奸dang,能青史留名者,善终的又有几人?
纵然穿破了乌云,乌云的上方依然是乌云。
所以商人沈一石不能向任何势力求助。
在黑帷重重密不透风的紧压下,商人沈一石也能转圜出空间,让自己安全隐秘地存在,又能掌控官僚大人的心理轨迹。
在事情远远没有浮出水面的时候,他已经推算到很远。
如果要逃生,他大概有几百万种方法。
于是一直困扰我的问题是,他为何认为自己非死不可?
他大可以效仿范蠡与张良,然而他选择了屈原。
对他来说,独自逃生太容易了,但他走之后,会留下一个替他受罪的人。
他不仅要确保她不受到伤害,还要给她一个——好的未来。
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让我看见人类最伟大最舍我的情感——爱情。
其实一直困扰我的问题并非“他为何认为自己非死不可”,而是他为何令我这么难过。
从他对待芸娘的态度,可看出他是个充满自我厌恶的男人。
只有毁灭内心重要的东西才能达成对自身的厌恶,他用难听下流的话语侮辱芸娘,让芸娘痛彻心扉了,他才能得到心理平衡。
他还有着断绝子孙的自绝自灭的想法。
这种人有自杀倾向,一点都不稀奇。
投火自焚是一件很适合他的事,正如他挑断琴弦之后,他很适合将琴砸碎焚毁。
他越是清高,就越不齿自己的恶劣行径。
清高的人往往会有性格洁癖,有强烈的排他感,这让他的自我厌恶成倍地放大。
人为的罪恶已经积重难返,“生”已是一件附赘悬疣的事,唯有以死为决疴溃痈。
其实也从来没有“为何他令我这样难过”的问题在困扰我,我不过一直在难过而已。
我用自相矛盾的文字,自言自语地说着只有自己才看得顺眼的话,但是真正在意的部分,依旧远没说出来。
从他在琴房弹琴的时候开始,他就是我最另眼相看的人。
他死之后,《大明王朝1566》再也没有人。
那是胡宗宪上了奏疏,杨金水撂事留京未回,高翰文拒绝签字,当天的夜晚。
那个夜晚沈一石脱了蓝色布衣,披散着长发穿着白衣在别院琴房弹琴。
芸娘在百绦争艳的绸纶间跳舞,我被芸娘的笑容所震,名为“爱”的情感是这样美好,就因为这个与沈一石在一起的平静的夜晚,之前那些天在杨金水身边难过的时光,都似乎已经被原谅了。
然而沈一石出言侮辱,气氛僵固。
他将一根琴弦“嘣”地挑断,振音在冷窒的空气中震鸣不止。
冷暴力——我对这种环境下的人,无论是施暴者还是受虐者,都有一种特别的情愫。
施压的那个人有一种恐怖的气场,他说话的语调,咬字的声色情感,就连停顿的空气,都让受虐者非常害怕。
受虐者的本能反应是躲着他,远远地绕开,但就是因为绕不开这种监禁般的束缚,不能突破令人窒息的精神牢狱,惟其痛苦。
越是聪明,就越是清醒,所感知到的痛苦就越大。
我总是以为,影视作品中的冷暴力施压者,需要很强的精神力和智力才能施发作用。
这种人在其它领域一般是成功的(或者自认为是成功的),对眼下的受害人极尽轻蔑,居高临下地给她在道德和行为下耻辱的定义。
能像芸娘那样哭过之后坚韧地说出“你说过你不会再碰我”然后再对太监们笑,固然是了不起的勇气,但也有受害者所经历的,是勇气和韧性远没成型前就被扼杀掉。
我并非将以上与老沈强行做比,只是有点发散联想,表述自己为何对老沈另眼相看。
但是老沈这样的人,是个大大的好人,善善而恶恶。
他不是奸商,是伪奸,只是很会做商人而已。
不知他发生过什么事,他放弃了仕途、厌恶官场,转而做商人。
商人本是那年代最低下的职业,因为从不勤勤恳恳下地劳作,干的都是投机取巧的事,不仅地位受到轻视,人品也无端受到文人的污蔑。
但沈一石喜欢这个既能发挥智谋,又能弹琴打鼓的职业,因为自由,因为不是复杂庞大黑暗如深渊的官僚体制中的一环。
作为商人他本没有权力,但他能借力打力,从中斡旋,察人知性,二十年来做了好大的生意,赚了好多钱。
然而不可避免地,他将永远,与贪墨横行的官僚们混在一起。
杨金水是能辨善恶之人,知晓善恶的人都知道善善而恶恶是值得赞许。
他知道但他不这样做,因为他要赚钱,他要地位,他要在危境之中生存。
对杨金水的恶行:杀李玄,毁堤淹田,沈一石都是知情者,而不是执行者和决策者。
我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帮杨金水决策什么恶事,但是从高翰文的事件来看,他决计不会为了谋钱而伤害善良的人。
他陷害高翰文,是连秘密账册都给了他看也没有让高翰文弯折的结果,是如果改稻为桑搞不成大家都难逃法网的结果,是圣旨下压的直接结果。
他让高翰文违背良心,签下名字,但是高翰文的一句“若嵇公在天有灵,会雷殛了你们”,都让沈一石难逃自责而疯狂碎琴。
他喜欢高翰文,希望像高那样读满了圣贤书、已经看透官场却没沾染官场邪恶风气的人,能够在这罪恶滔天的社会稍微安全地生活。
他肯定也希望百姓衣食无忧,希望国家富强能够抵御外敌,也梦想商海畅通,中国特产远销重洋。
但是与此并存的,是他对贪墨横行官场的绝对憎恶。
他尽管不是直接作恶者,却是恶行的直接得益者,他的巨商身份是发生罪恶的直接原因,他于是对依附于官场的自己也心生厌恶。
他很欣赏海瑞。
在淳安县的码头和海瑞对面时,故意多做刁难,海瑞的无畏强权,海瑞的机警善辩都让他心生敬佩。
在船舱内,海瑞谨慎地检查粮船账册的时候,那一整个时辰,他都一丝不苟地默默观察着海瑞每一寸的神色——他想:如果是因为这样一个人,自己不得不走向自绝的道路,他倍感安欣。
我想,有必要说一下整个事件他是如何策划的。
当别人能看见前方一米远的距离的时候,他已经能看到好几十丈,这是智者的优势。
当别人在为繁冗艰难的事而焦躁不堪的时候,他一门心思策划着自己的计谋,这是纯专者的优势。
当朝野上下都为他的幌子而炸翻锅的时候,这是他下了先手的优势。
他将归去,而诸公锒铛于九泉,此日不远。
我曾经简略地写下他的三层意思:“瞒着郑何是第一道,瞒着杨公公是第二道,第三道是玩弄一下牵扯进来的官僚,在临死之前表达他对污浊之事的恨意……”而他最底层、最不欲人知晓的目的,是保护芸娘。
要达成这个,要先确保杨金水“置身事外”的安全。
只有杨金水上了“浙江有人以宫里的名义买田”的折子,杨金水才能是“不知情”的人。
而这,又要瞒过郑何。
我想“瞒过郑何”这个事,要么是非常简单,要么是非常复杂。
要说“简单”,我觉得是因为刘和平把这两个人设定得比较无知。
郑泌昌所说“船是织造局的,打什么牌子,他们无权过问”便是证据。
那个夜晚,他们二人焦头烂额,才刚刚搞定了高翰文,还要安抚他,还得赶紧上一道奏疏,这当头沈一石却不见人影,他们愈发烦躁不堪。
就当这热锅蚂蚁的状态是他们无暇在意“织造局的灯笼”的理由吧。
要说复杂,还是因为“船是织造局的,打什么牌子,我们无权过问”这句话。
沈一石明明是商人,是士农工商人中最低级,最受歧视的行业,郑何却对他倍感尊敬(表面上对沈一石呼来唤去,其实不然,而相反),甚至把“一个织造局当差的商人打着织造局的牌子买田”视为理所当然。
郑何二人未必就是蠢人,在他们眼皮底下挂织造局的灯笼本是件很冒险的行为,如果说这是沈一石的特殊身份对他们潜移默化的结果,就不得不让人觉察到沈一石洞察人心的智慧,甚至还有对官僚施于无形的控制能力。
他对官僚的行为的判断力在他死后的剧情中更有展现——比如知道抄他家的人必然是高翰文,杨郑何必然会打开箱子。
以上两点,我觉得后者对沈一石过于神化,从剧中那匆忙的剪辑来看,也有点证据不足。
相反郑何的贪婪愚昧是有目共睹的。
我觉得沈一石瞒过郑何的过程,双方都有作用力,但我70%地侧重于前者。
与杨金水做最后道别的夜晚,明明是总结归纳、真相大白的一段,但沈一石仍然在说谎。
他将郑何二人赤裸裸地推到前面,将所有的罪行都堆在他们身上,遮掩了某个事实,只是为了将最后的真相以他的策划来展开,在杨金山的惊愕与崩溃之中,对大明王朝官官相护的体系做出尖锐的一击。
那个月朗风清的夜晚,谭纶与海瑞月下话别。
党争之人,哓哓詹詹,说什么上面有压力下面有阻拦,以求自保,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触了龙颜自己找死云云,谭纶说的这些话,实在让人听不下去。
海瑞多般质疑,言语中为沈愤愤不平,但事已定局,他无权力挽救,只有一腔无处发泄的愤怒:朝廷挥霍无度,官场贪墨横行,可见立国不正!
——第一集被打死的周云逸,说过同样的话,至今都留有余音,振聋发聩。
严嵩仍旧没到倒台的时候,早在很久,就听见他桀桀的笑声在深宫帷幕内传至漆黑的上空:历来造反的都是种田的人,没听说商人能闹翻了天。
下达旨意的嘉靖最难看,但难看又如何,面子还是要装。
那天他将裕王、吕芳、严嵩召集了开会,说主题是“父子”,道貌岸然,其外敷着的金粉纷纷剥落,其内腐烂的败絮阵阵恶臭。
他脸皮厚于城墙,做法卑鄙如血蛭,用高傲金贵的口吻拐弯抹角地说:“总不成胡宗宪在前方打仗,跟朕要军饷,朕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吧?
”那不是一个酣畅淋漓的时代,世事是迟缓滞塞,人心都是帷灯匣剑,说话都是含沙射影,人臣雄猜其弦外之音。
真正该挤破的脓疮,究竟是严嵩,还是嘉靖?
涉及到制度的积重难返,没有马蹄战争的洗礼,就不知该如何结束。
嘉靖用高等数学的方式问了一个“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老严嵩颤巍巍拜伏:一加一等于二啊,皇上。
“把沈一石的家抄了。
”严嵩提议说。
瞬间插入的镜头里沈一石的画面变成了灰白,然后天空又涌起了密云。
杨郑何打开箱子里的信函时,沈一石的留书语重心长。
玩弄他们并不是沈的目标,他只是将必然的抄家结果以自己灭亡的方式展现给诸公看而已。
城府越深的人,其实越孤独。
但是那种人经常有很重要的事要干,“感到孤独”不过是无聊的闲人按摩心灵的享受而已。
他们通常都步步为营,苦心积虑,毫不放松。
他们深邃的城府不能与任何人共享。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成其为他。
鼓声在燥热的夜晚,在烧起来的大红火光之中,在汗水奔流的表情之下,在高翰文飞驰的马蹄声下,在黑发与白衣的痴缠之中……鼓声隆隆,沉闷而压抑,不与人道,不为人知,鼓声只管隆隆。
所有的虚伪与真相,所有的响声与说话声,所有曾经的存在过的和未知的死亡的,都糅杂在其中。
然而鼓声什么都不能叙说。
“……衮衮诸公,皆不足道也。
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便掠之于商。
然以沈某数十年备受盘剥所剩之家财,果能填国库之亏空否?
……沈某先行一步,俟主公锒铛于九泉,此日不远。
”账册累累,触目惊心,刀刀见血,孰奸孰恶,明晰不已。
丝绸如何经手,钱如何流通,从哪里来,又将流向哪里去,都经过他的手。
他处在一个再好不过的观光角落,将外面那些个衣冠禽兽,一一看得清楚。
腰缠万贯又如何,附庸俗雅又如何,谋财害命又如何,死生又如何。
长寿或短命,已不在考虑之中。
白衣飞舞,汗水奔流如注,火光熊熊,别院琴房与情感都付之一炬。
魂归邙山,邙山,传说是忠诚之人死后的灵魂收容所。
——到时候你愿不愿跟随嵇康,魂归邙山?
吾从嵇康。
我也从嵇康。
——然后琴声激昂,再无错弦。
沈一石听见芸娘的决意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芸娘分给高翰文。
时间不顾任何人的意志自顾奔流。
前方仍然要筹募军需,这个残局仍然需要有人来料理。
飞灰的烟末依旧盘旋在乌云滚滚的上空,然而许多事情都还未发生。
严嵩还没有倒下,戚继光还未告捷,海瑞的天下第一疏还未上奏。
我已经被沈一石的死亡抽走了大部分的力气,却又望见高翰文戴着枷锁被追赶在赴京路上,他路程颠簸,前途渺茫,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
2008.09.22
看完这样一部优秀的国产剧后,起伏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觉得应该写部影评。
之前并不喜欢明朝的历史,总觉得明朝政治昏暗,宦官乱政,但是在陈宝国,倪大红等老戏骨的吸引下还是一帧不露的看完了这部剧。
我觉得这部剧最吸引我的一句话莫过于出自嘉靖口中的“云在青天水在瓶这句话”。
而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就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能力,而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是要用好这些人,把他们在合适的时间摆在合适的位子上。
要懂得用人之道。
就像云就应飘在青天,而水装在瓶子中一样。
严嵩,把持朝政二十载有余。
我觉得此处只用忠臣奸臣来形容他会有点肤浅了。
正如剧中一直所提到的‘媳妇’这个比喻,子孙公婆总是不可兼顾。
如此睿智的嘉靖怎么会不知道严嵩贪墨国库,中饱私囊,可是他仍然让严嵩执掌内阁二十多年。
原因就是嘉靖自私自利,视国为家,巧取豪夺,置百姓于水火。
正巧严嵩可以略民之财满足其需求。
尽管严嵩贪墨无度,嘉靖仍可视而不见。
这样即使是裕王,徐高张等辈对倒严也无能为力。
可是严嵩老了,已经控制不住严党了,加上严世蕃毁堤淹田胡作非为,越发引得皇上的不满。
直到‘鄢懋卿,冒青烟’后,嘉靖终于觉得严嵩在这个位置上已经不合适了,这才决定倒严,而且在裕王党眼中难如登天的事,在正月十五一夜落定。
严党倒台之后,“黑脸”的戏没人唱了,朝中所谓的清流越发壮大。
吕芳的能力和性格决定他在这个位置不合适了,吕芳虽然忠心耿耿,可心却没有那么狠,而且如此得罪百官,不得好果之事嘉靖也不忍心让他去做。
于是乎陈洪上位,百官上疏遭受毒打。
(此时嘉靖说了句要是严嵩严世蕃在他们敢这样,可见严嵩做事还是深得帝心)把陈洪扶上位是嘉靖深信的制衡之权术的一个体现。
在他眼里,忠臣首先要忠于自己,其次在忠于国家,最后才要忠于百姓。
这也是严嵩能一手遮天,而海瑞最高当时也就是个六品户部主事。
把陈洪摆在合适的位置后,也要留一手,不可让其做大而祸国殃民。
这也就是当时黄锦要去制止毒打冯保得太监时,嘉靖不许的原因。
并意料到能斗倒陈洪者非此人也。
由此也真可看出嘉靖睿智过人之处。
最后就是嘉靖把国之神剑海瑞赦免,并交与裕王。
嘉靖深知海瑞之无党无私,刚正不阿之本性,也意识到大明朝需要改制,更需要反贪墨,所以他要把海瑞留下。
不管海瑞是贪名也好,还是真的为国为民也好,其办事手腕与能力是不可否认的,绝对说的上是国之利刃。
尽管在前无古人的骂君罪行之下,嘉靖仍然赦免了他。
而且将其留给裕王,用以谋天下。
不管是严嵩,陈洪还是海瑞,在嘉靖手里都只是一枚棋子,利之则用,不利则黜。
该在青天就在青天,该在水瓶就在水瓶。
正如严嵩说的那句话“要想成大事,必先用对人”。
海瑞,国之利器。
抗豪强,斩荆棘,治太平。
明主得之,犹如得一龙泉宝剑。
然而,这一位煮海的张生,可做万世清流之师表,历代官宦之楷模,却万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哪个女子嫁了他,可谓前世不修。
就像海妻——《大明》剧中苦人不少,但若论起最苦的人,非这位海氏夫人莫属。
剧中,海瑞登场之前,先有谭纶一番介绍作序幕。
这位谭詹事,为证明海瑞的人品德操,一上来便大讲其纯孝——明朝以孝治天下,自“二十四孝”以下,孝道被推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位。
圣人说过:“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
”即一个人如果事父母而孝,则绝不会犯上作乱,亦即是一个大大的忠臣。
谭纶口中讲的,海瑞这个千古第一忠臣,“说来你们不信,都四十出头的人了,他一个月倒有二十几个夜间是伺候着老母睡在一室。
” 孝之一字,若是出于亲情,自当感慨赞叹,然而做到这般极端,又显然超出了常理。
明朝严苛的理学逼出了许多“亚精神病”,徐文长就杀掉了自己的妻子,海瑞的诸般作为,也曾被后人若有意、若无意地扣上了“偏执狂”的帽子;而从现代心理学揣度,这种近乎荒唐的做法,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过分的恋母情结。
理学的“存天理,灭人欲”,第一灭的便是男女情欲。
这种流毒千年不灭,即便是《红楼梦》这样至情至性的小说,也不免有“英豪阔大宽宏量,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的句子;甚至到了“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新中国文学,也还是不断出现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的革命斗士。
以正统清流自居的海瑞,更是将端方严苛的“君子气质”发挥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他看来,娶妻成家,不是为了夫唱妇随,相濡以沫——他娶妻子,一是要一个伺候他“阿母”的佣人,二是要一个给他海家传宗接代的工具。
至于这佣人有没有尊严,这工具有没有情欲,他是完全不必也不屑去考虑。
于是剧中,海妻动辄得咎,海母稍不如意,做儿子的便立刻将罪过归到妻子身上,言语间不茍言笑,全是一副牢头神色,搞得海妻终日僵着一副面孔,长篇剧集里没记得她笑过几回。
如果海妻是一个无知无识的蠢物,也还稍平人心。
然而,剧中的海妻,是个知书达礼、隐忍善良的女子,既有柔情万种,也有娇憨活泼。
情深至处,能婉转地引《诗经》里的句子来吐露心意;至于侍奉婆母尽心尽力,体贴丈夫无微不至,真是万世修不来的好媳妇。
然而这样一个人,眼睁睁在这种家庭氛围的浸淫下,变得日益木讷、呆滞。
片尾,海瑞获悉妻子千里之外难产而死,终于面露戚容。
我心想:这下该念一念夫人了吧?
哪知这一位,“强作镇静”地以一杯酒祭地,抬头吐出一句话,竟是——“海瑞不孝。
” 我真是出离愤怒了!
一个女人,风里雨里伴了你几十年,如今因你拖累而死。
哪怕是条狗,也该念念它的好处。
可我们的海主事,第一个念头想到的,还是自家,牵挂的,还是他海门添嗣续后无望,至于那个活生生的人,对那个朝夕相伴有血有肉的人,可有一分留恋?
我景仰海瑞的刚毅正直,尊重他的忠勇仁毅,愿做他的同仁,他的仆役,他的子民。
然而,身为一个女子,在我的眼里,海瑞绝对可敬不可亲——即便终生不嫁,也不能嫁这样的人!
好剧是值得反复观赏的。
记得《大明王朝1566》首播是在2007年,那时候上高中,老爸守着电视看了一阵,于是我跟着看了几眼,当时只觉得节奏太慢,看到二十多集,中间漏了几集,再看就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了。
后来上了大学,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部电视剧,重新翻出来看,顿觉无比惊艳。
五年过去了,竟然没见过比它更精良的古装戏。
总想写点什么,现在总算有时间写了。
不要跟我计较剧评的规范、写作的格式,胡言乱语而已。
网上有人说,《大明王朝1566》是男版红楼梦,乍一看这个比方稍微有点囧,但是仔细一想,还有点道理。
从剧情上看,这部电视剧乍一看节奏有点慢,但仔细看来,几乎没有一处闲笔,有些看似拖沓无用的情节,都是为了表现人物性格,或者为后文埋伏笔、做铺垫。
从人物上看,剧中有主角配角、正面人物反面人物之分,但是没有一个脸谱化的好人或者坏人。
正面人物也有性格的缺陷,反面人物也有人性闪光点,还有一些灰色人物,看到最后也难以评价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每一个角色性格都很鲜明,他们不再是历史书上冷冰冰的符号,而像活生生的人。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性格和立场,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为了自己的利益和价值观而挣扎奋斗,产生种种矛盾冲突,才有了这个故事。
从思想上看,本剧探讨的不仅仅是“反腐败”问题,而有着对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多层次的思考。
有人说,《大明王朝1566》将的是嘉靖年间的事,但是和黄仁宇《万历十五年》形成互文。
没错,万历十五年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年份,但是黄仁宇先生告诉我们,这个时候,中国政治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而张黎、刘和平通过电视剧告诉我们,嘉靖四十年也是这个样子的。
中国传统政治体制和思想文化,使得资本主义萌芽没有办法正常的生长发育,中国也就失去了一次通过正常途径走进资本主义社会的机会,其结果就是在工业时代落后于西方,落后于世界。
这是不幸的,但好像无可避免。
另外,本剧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其中反映的种种现象,不是一地、一时、一代、一朝之事,照进现在,更觉得别有深意。
比起同样是张黎作品的《走向共和》来说,《大明王朝1566》在思想表达上更加含蓄和隐晦,前者被禁,后者虽然叫好不叫座,但好歹还重播了一次,不至于彻底消失掉。
《大明王朝1566》好看,因为它是编导演三方配合极为默契的产物,其中,鲜活的人物是电视剧的一大亮点。
这部戏出场人物众多,其中有历史人物,也有虚构的原创人物,每个人物拎出来都能写上一大篇文章。
记得导演在访谈中说,剧组的演员都很用功,拍摄期间,演员居住的一座楼里永远寂静无声,看起来没人在,但其实所有的演员都在各自的房间默默做功课。
观剧的时候能感觉到,剧中几乎所有的角色,特别男性角色,个个演技精湛,有气场强的,有气场弱的,但是没有出戏的,就连打酱油的龙套都演得很到位。
相比之下女性角色就弱一点了,海瑞母亲、妻子不错,李妃、芸娘要更弱一些。
书归正传,下面说下我对人物们的一点观感。
(一)皇帝,裕王,世子《大明王朝1566》的副标题叫做《嘉靖与海瑞》,那么就先说本剧的主角之一嘉靖。
天地阴阳相生相克。
如刘和平所说,在这个故事里,皇帝是太阴。
嘉靖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昏君,相反,他仙风道骨,多智近妖,智商、情商都很高,虽然二十年不上朝,但是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将一帮同样聪明的强臣、权宦玩弄于股掌之上,自己稳坐钓台,坐收渔利。
他喜欢给大臣模糊的指示,逼迫大家时时刻刻揣测圣意,事情办成什么样都不会损害皇帝的尊严脸面。
他不动声色的挑动朝中大臣互相争斗,消耗文官集团的力量,达到政治平衡,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他极聪明,又极自私。
他对严嵩父子的行为心知肚明,但他不管,利用严党做他想做的事,打击异己或者搜刮民财。
举国上下都知道严党是奸臣,但未必知道严党是为皇帝背黑锅。
而当严嵩父子没有利用价值了,皇帝就查办了严党,再物色下一位的背黑锅的人选。
他生活奢华,国库亏空还不肯放弃大修宫殿,用六十年的茅台洗脚,每次洗脚都要用一个新木盆。
他又极好面子,号称“四季常服不过八套”,绝不肯落一点污名。
用粗俗的话说,就是典型的当碧池还要立牌坊。
可恨。
将镜头拉远,我们可以看到,天地庙堂如舞台,群臣是台前的演员,皇帝是幕后的导演。
那阴沉的目光从玉磬丹鼎后面透出来,从卷宗奏章后面透出来,从重重帘幕后面透出来。
皇帝的目光无处不在,因为“君”字无处不在,“君为臣纲”,深入帝国运行模式的每一根毛孔。
有人说剧中塑造的嘉靖是个明君,他洞察一切,他说“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
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
长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可是这样的洞察力换来国家昌盛了吗?
没有。
在这样聪明如神仙的皇帝治理下,国库亏空,内忧外患,朝臣相互攻讦无休无止,就在京城不远处,甚至路有冻死骨。
国库亏空是为什么?
沈一石的钱去了哪?
严党坐大是谁纵容?
新安江冲毁的良田,滔滔洪水背后有皇帝阴森的目光;大兴县冻死的灾民,铺地乱雪背后有皇帝冷漠的目光。
严党的贪,宦官的狠,本质上都依附于皇帝,依附于至高无上不可置疑不可改变的君权。
在圣明如神仙的皇帝将群臣玩弄于股掌之上时,遥远的西洋,西班牙、葡萄牙探险家正扬帆远航,已经发现地球是圆的;帝国的内部,关外建州,有个叫努尔哈赤的孩子正在长大。
大明朝没有挨过下一个百年。
因为有这样一位聪明而自私的嘉靖大仙,《大明王朝1566》才高出其他写帝王将相的古装剧一大截。
对君主专制的质疑便是全剧的一大亮点。
可惜,嘉靖死了,皇帝制度完了,君权没了但君权的影子还在,还在影响着腐蚀着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
裕王就是未来的隆庆皇帝,性格温和软弱,没有特别的政治才能,身体也不好。
但他重用徐阶、高拱、张居正等名臣,“隆庆新政”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明朝衰亡的速度。
剧中,饰演太子的是一位话剧演员,长得有点像年轻的陈道明,文质彬彬的,台词功底也不错。
裕王是不幸的,因为嘉靖迷信“二龙不相见”,长期疏远自己的儿子,因此,裕王见自己父亲的次数还不如大臣们见皇帝多。
在权力的扭曲下,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十分不健康。
裕王头上时刻悬着巨大的阴影,生怕乖戾的父亲一不高兴就把他给废了,活得战战兢兢。
但是他的性格虽然软弱,却有正义感和责任感,他知道并愿意履行未来皇帝的职责,和徐阶、高拱、张居正站在同一战线,为扳倒腐败的严嵩一党而奋斗。
如果后来他没有早早的去世,而是更好的教养儿子,也许明朝的未来会不一样?
剧中的小世子还是个包子脸可爱正太,对大伴冯保充满依恋,对老师张居正满怀敬爱。
当得了势的陈洪将冯保强行带走做苦役,小世子心中种下了恨。
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对自己的老师说,张先生,帮我杀了陈洪。
让人又心酸又背后发凉。
历史是不能更改的,他终究会成为和爷爷一样孤独的独裁者,让那位曾经令他深深敬爱的张先生为拯救帝国所做的努力化为乌有。
(二)严嵩,严世蕃说完了皇帝父子,接下来说严嵩父子。
严嵩是历史上著名的奸臣,戏台上的大白脸,古代小说里的万能反派。
传统戏曲小说里,太师都是坏蛋(@庞太师、潘仁美、董卓、蔡京……),太师的儿子(还有干儿子)都是恶棍(@庞龙庞虎、潘虎潘豹、吕温侯、西门庆……),严嵩严世蕃这对父子也不例外。
严嵩老奸巨猾,严世蕃飞扬跋扈,一对父子狼狈为奸,把持朝政,闭塞言路,任用私人,迫害异己,贪污腐败,戕害百姓,种种罪状不胜枚举。
但这些都是侧面交代的。
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耄耋之年的严嵩是个忠心为国的老臣,他的一举一动都像个优秀的老政治家,白色的长髯,褐色的老人斑,缓慢的行动,苍老但依然雄劲有力的嗓音……直到他指示胡宗宪不能彻底结束东南的战争,才知道这个老人其实是大奸似忠,大伪似真。
但奸臣能把持朝政二十年,说明他在某些方面很有能力。
“逢迎圣意”和“任用私人”也都是技术活。
伴君如伴虎,严嵩的如履薄冰让人心存怜悯;他和儿子严世蕃、弟子胡宗宪之间的复杂感情也十分感人。
值得一提的是,剧中严嵩的扮演者倪大宏,当时的实际年龄四十多岁,演起八十岁的老人来十分逼真。
相比之下,严世蕃就坏得更明显。
小阁老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按照当年明月的话说,就是“坏人中的主要坏人,主要坏人中坏得掉渣的坏人”。
严世藩三个字是明清话本小说的常客,总会充当贪婪邪恶、骄横跋扈、强取豪夺的角色,有时候夺人财物,有时候强抢民女和民男(至少看过不同的四五个野史和小说,民男从戏子、伙计到读书人都有),有时候还里通外国、图谋造反(海公案之类的),据说他还是西门庆的原型,真是一个万能种马反派。
剧中的严世蕃,坏得理直气壮,歪理随口就来,发誓赌咒,振振有词,毫不心虚。
有个老狐狸爹在跟前,显得小阁老智商情商都很抱歉。
但仔细看的话,小阁老并不傻,相反,他相当机敏果敢,在正经分析问题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不然也不能充当严党的行动核心。
但他嚣张自负,嫉妒心强,不如父亲那么沉稳,也正因为此,严党的垮台也因他而起。
剧中,严世蕃做的最伤天害理的事情莫过于“毁堤淹田”,人为制造水灾,以便压低价格吞并受灾农民土地,强行推广“改稻为桑”政策,填补国库亏空。
但是这不只是他一人的恶,归根结底,毁堤淹田的事,是皇帝默许的。
造成国库亏空的,也不仅仅是严党众人。
根源还是皇帝。
而他成了皇帝的替罪羊、挡箭牌,最终身首异处——也是活该。
有人说严世蕃不孝,是的,他的行为正是给自己和父亲刨坑。
但剧中严世蕃对父亲的感情是真的,他排挤胡宗宪,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独占父亲的爱。
比起嘉靖和太子之间那种被权力扭曲的父子亲情,严嵩父子间的感情显得真挚的多。
打伞、搬书两场戏,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极力希望得到父亲认可的儿子和一个对儿子恨铁不成钢的父亲,父子间的互动,真实而感人。
以前读过严嵩的钤山堂诗,里面有一首写儿子出生的,“三十年过方有子”,在古代算是晚生晚育的典型了。
想来父母溺爱孩子乃是人之常情,本乎天性,三十多岁的眉目舒朗的隐士严嵩抱着刚出生的宝贝儿子是一幅怎样温馨画面啊!
谁能想到结局呢?
扮演严世蕃的演员叫张志坚,人长得帅,声音沙哑磁性,好像带着点南方口音。
演员的形象跟历史上的独眼龙东楼相去甚远,但谁跟帅过不去。
(三)浙江的官员们1.胡宗宪接下来说严党的骨干,也会大明王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浙直总督胡宗宪。
胡宗宪历史上确有其人,“君以此兴,必以此亡”,他靠攀附严党而当上了封疆大吏,也因为严嵩的倒台而玉石俱焚。
历史上的胡宗宪坐镇东南,战功赫赫。
但是他起家的过程非常不光彩,是通过害死了非严党的前任而得到浙江巡抚官位的,行贿受贿、制造“祥瑞”拍马屁等事情一件没落下都做过。
电视剧可以说纯化了胡宗宪的故事,只突出他的公忠体国、苦苦支撑的一面,而隐去了他不干净的经历。
于是,剧中的胡宗宪成了最有人格魅力的人物之一,他聪明能干,努力维持着朝廷、严党、同僚、百姓之间脆弱的平衡。
海瑞一身正气,但胡宗宪的气场比海瑞还强。
他有责任感,又深谙为官之道,对局势有着敏锐的把握,正可谓是国之栋梁。
剧中,沈一石账目显示,二十年来浙江有无数官员上任卸任,只有胡宗宪没有收受沈一石的贿赂。
他的同僚们个个都是贪官污吏,才不管百姓的死活,他只能尽力降低危害,无法根除种种黑暗。
严党的政敌希望浙江出乱子,他的旧友为了利益不敢帮他。
身为严党骨干,他会为了一省百姓而违抗严嵩父子的命令;但当清流派拉他改换门庭时,却绝不肯背弃自己的老师严嵩。
他上下掣肘,左右为难。
电视剧给了公忠体国的胡部堂一个开放式的结局,东南战事结束,严党倒台,尘埃落定,马放南山,归隐田园。
但历史上,胡宗宪没有逃过这一劫,几年以后被罗龙文牵连入狱,在狱中自杀身亡。
“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
”电视剧没拍出这段,致郁程度大大降低。
饰演胡宗宪的大叔叫王庆祥,长得一脸正气,演过宋慈于谦刘统勋等等,以及各种焦裕禄孔繁森型的党政干部,是个“清官专业户”,导致我每次看书看到古代忠臣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带入他的脸。
天涯爆过一张他的半裸照,身材非常好。
完全不能想象他演坏人什么样。
当年《天下粮仓》播出的时候,在他的气场作用下,我忽略了两个年轻帅哥。
2.杨金水杨金水是个虚构人物,是宦权在地方上的象征。
他是江南制造局的监正,是浙江地方上最有权力的太监。
在地方,他就代表了中央,代表了宫里,代表了皇家的体面。
他斯文优雅,风度翩翩,口音带着淡淡的京腔,听起来富贵而懒散。
他精明强干,察言观色,一出场就和外国商人谈成了一笔大生意,分析问题头头是道。
他和丝绸商沈一石结成盟友,织造局和沈家一起迅速发展,为明朝的经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但是他不是个清官,高翰文评价他“日霍斗金”,养着个江南美女做名义上的妻子,更是参与到毁堤淹田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中。
他对手下太监恩威并施,紧要关头会毫不留情地将无辜的小太监推出去顶罪。
他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会将责任全推给地方官。
他站在主角的对立面上,利用自己宫廷的背景,试图逃脱罪责。
他不是好人,但又不能简单的说他是个恶人。
他“坏起来比谁都坏,好起来比谁都好”,对干爹吕芳的敬爱,对沈一石的友情,对芸娘的照顾,都是真实的。
后来,他的案子终于东窗事发,一朝失势,受尽折磨。
卷进了浙江案,不死也得送掉半条命。
但是他活了下去,一方面是他掌握的信息多,形势更加有利,另一方面也是他能忍常人之不能忍。
到最后,他可怜多过了可恨。
另外,观剧的时候还有个发现,杨金水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脸上永远是气定神闲,但是当他内心情绪有变化的时候,会用力转手里的念珠。
换句话说,当导演用镜头突出杨金水手中的念珠时,就表明他内心在起波澜。
以前看过《恰同学少年》,王劲松扮演的军阀汤芗铭也有不少手捻念珠的镜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编导有意安排。
3.郑泌昌、何茂才这两个都是虚构人物,是千百年来腐败官僚的象征。
剧中,他们是严党分子,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他们贪污腐败,官商勾结,消极办公,积极捞钱,出卖同僚,残害百姓,制造冤案,诬良为寇,一件件恶行伤天害理,他俩死有余辜。
主管行政的郑泌昌打着官腔,张口朝廷、闭口国策,颇有某些领导的神韵。
执掌司法的何茂才粗暴蛮横,制造冤狱、诬陷良民时,又难免叫人联想起“喝水死”“躲猫猫”。
这两个人,从道理上说,无疑是非常可恨的,但在电视剧中,似乎并不那么招人烦,贪官二人组从一出场就给这部整体气氛沉重的电视剧带来了一抹喜剧色彩,他们一本正经地演着滑稽剧,留下不少令人难忘的情节。
演到后来,他们倒台入狱,每况愈下,被锦衣卫刑讯逼供,竟也让人心生同情。
他们被卷入浙江政潮,自知难以幸免,却不想坐以待毙,拼命挣扎,还是越陷越深,每一次挣扎结果都是加速自己的灭亡。
细细想来,从故事的一开始,这两个官员就注定成为各方势力博弈的牺牲品,根本不可能抽身。
因为改稻为桑政策本身就存在问题,他们两个无论怎么做,做的好与不好,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剧中郑何两人出双入对,行动一体,颇有默契,但同中有异,倒台受审之后差异更加明显。
尤其是郑泌昌,穿官服时弯腰缩背一脸谄媚,穿囚服时反而腰板挺得笔直,一身傲骨,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好人,前后反差特别有意思。
这俩演员一个叫甘雨,是天津话剧团的,一个叫王戎,是湖北话剧团的,不出名,但是演技过硬。
演郑泌昌的甘雨大叔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很棒,声音也很有特点,一咬牙露出两个大酒窝还挺萌。
这位演员好像老演文质彬彬的伪君子,最近演了个清官,看得我各种不适应,总觉随时要黑化。
去年听说王戎老师因病去世,十分感慨叹息,人生如露,当保重身体。
4.马宁远马宁远也是个虚构人物,前任杭州知府,浙江政治漩涡最早吞噬的人之一。
这个人同样具有典型性,他本性忠厚,学历不高,被胡宗宪一手提拔,满心感恩,一心为亲爱的胡部堂着想,在他心里胡宗宪的安危比他的命重要。
他不是个聪明的人,被郑、何、杨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身陷政治泥潭,最后被胡宗宪忍痛处死。
他不是个善良的人,马踏青苗、毁堤淹田等伤天害理的恶事都是他具体操作的。
但和郑、何这样的真•贪官不同,马宁远更加勇敢,一点也不心虚,因为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所以在面对即将骚动的百姓时,他一脸英勇无畏,一脸大义凛然,说出了“全浙江死绝了都得改”这样的话。
他是个典型的“唯上”的官员,只要政治正确,只要对得起领导,才不管民生疾苦百姓死活。
现实生活中这种人还是挺多的,是一种平庸的恶,但是杀伤力很大。
这个演员还演了《新三国》的马谡,都是忠心耿耿的书呆子,还都姓马。
严重怀疑高希希是看了《大明王朝》才找他演马谡的。
5.高翰文高翰文还是个虚构人物。
名翰文,字墨卿,名字就带着一股书香味。
他代表了初涉官场的年轻知识分子。
他本是典型是高富帅,世家公子,年轻有为,精通音律,多才多艺,二十多岁考中探花,在京城翰林院任职,研究理学,是小有名气的学术界新秀。
他不安于整天跟文件打交道,针对南方水灾,写了篇文章,提出“以改兼振”的方针,被严世蕃看中,极力拉拢,举荐为新任杭州知府。
于是他怀着浪漫的想法,意气风发的走,披枷带锁的回。
他是心地纯净的人,有点书生的呆气,但是比前任马宁远要善良的多,他不会无原则的听从老师严世蕃的指示,会在了解当地实情后为百姓的生计而跟上司抗争。
结果郑、何、沈用了恶毒的计策逼迫他顺从,他在身体垮掉之前还强撑着为海瑞辩解。
沈一石家破人亡,他被上司推出去顶罪,锒铛入狱。
但是傻人有傻福,他能够得到胡宗宪的指点,海瑞、王用汲的支持,虽然经历了种种坎坷,最后结果还是不错的。
不过还好没有续集,否则我怀疑沈一石的昨天就是他的明天。
另外,高翰文、沈一石、杨金水、芸娘共同演绎了扭曲、纠结、虐心的织造局四角恋(加上倒霉的李公公其实是五角恋吧),是本剧中最狗血的爱情戏,虽然本剧也没多少爱情戏。
高翰文这个人物在剧中似乎是个移动的对照坐标。
他和马宁远同为杭州知府,马宁远选择听从上级的旨意,同流合污,结果是被牺牲掉;高翰文选择了抗命,尽可能的本着道义办事,结果也被牺牲掉。
换个别人做杭州知府,会比他们更好吗?
高翰文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再比如,他和沈一石形成对照,他们都是精通音律的雅人,但他是官,沈一石是商,他纯洁,沈一石肮脏,结果沈一石算计了他,他抄了沈一石家,一场大火,天人永隔。
电视剧的结尾,高翰文弃官从商,追随沈一石的脚步而去。
他们就像一个灵魂的两面,高翰文是纯化的沈一石,沈一石是被金钱腐蚀过的高翰文。
又比如,高翰文是翰林出身,外放做官,剧中还有一个翰林出身的,是他的上司郑泌昌(小说里提到的)。
二十年后的贪官也许二十年前和他一样意气风发充满理想。
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高翰文安安静静的从杭州知府做起,顺风顺水的过个二十年,他会不会也成为郑泌昌那样的人?
饰演高翰文的演员叫谭凯。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演过好多男配,可能是这张脸辨识度太低,我愣没看出来这些角色都是一个人演的。
《神话》里的项羽,《来不及谁我爱你》里的男二号什么的。
而且我觉得这位的外形太高大粗犷了,整个一山东大汉,怎么看也不像能让美女一见钟情的江南公子。
当然也许那姑娘的审美比较特殊。
(四)海瑞,王用汲终于说到本剧第一主角了。
海瑞,字汝贤,号刚峰,至刚至阳的臣子,重度道德洁癖,“古怪的模范官僚”,“天真的孤独骑士”,大战风车的堂吉诃德。
历史上的海瑞,更加古怪不近人情。
剧中的海瑞,虽然偏执,但基本是个正常人。
他来自海南乡下,学历不高,是个举人,基层教育系统官员出身,但是为人正直勇敢,做事认真,思维缜密,一本《大明律》滚瓜烂熟,绝不通融。
他待人非常严苛,但是对自己和家人更严,严到了偏执的地步。
在中国官场,几千年来就出了这么一个海瑞。
他正直,勇敢,不畏强权,追求正义,决不妥协。
他清廉自守,不沾半点灰色收入。
明朝官员的俸禄很低,如果官员只靠朝廷的俸禄,几乎没办法正常生活,全天下的官员,除了海瑞之外,恐怕或多或少都拿过灰色收入,连胡宗宪都收了马宁远的山参。
只有海瑞,自己下地种菜,妻子亲自织布,穿着布衣就任,怀里揣着干粮,跟乡下人进城赶集似的。
母亲过生日,海瑞买了二斤牛肉,都被大家当做爆炸性新闻传扬。
可见他平时生活如何。
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如果制度变态成这样,恪守规范的人过不了正常生活,那么我觉得,无论怎么表彰怎么宣传,恐怕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官员会效仿海瑞的。
电视剧中,海瑞一家是色目人后裔,祖上是西域来的,这一节于历史上并无定论,但如果他是色目后代,似乎也符合某种刻板印象。
海瑞身上有一种严苛的、极端的、毫不妥协到偏执地步的宗教信徒范儿,是讲究中庸之道的中国人身上所不常见的,两千年来也就出了一个,反而中东地区那些虔诚的、狂热的宗教徒身上会有更多的呈现这样的性格特点。
海瑞似乎把《大明律》、把儒家道德当成一种宗教来信仰,非常虔诚,像个殉道的圣徒。
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的正义之剑刺向敌人也伤害着自己和身边的亲人。
道德圣徒的家庭生活简直一团糟,夫妻关系、母子关系、婆媳关系都显得十分扭曲。
生为圣徒的家人是多么的不幸。
剧中海瑞是第六集才出场的,最精彩戏大概有这么几段:巡抚衙门和上司交锋,淳安县救灾民,审理浙江案,备棺直谏,天牢对峙,会面老中青三代皇帝。
他简直是法律的化身,“天地正气”的化身。
他的正气能感染身边的每一个人。
但是他真正的敌人是“无物之阵”,是制度,是文化,是一个衰落的时代。
我不知道时代到底需不需要他这样的人,但显然,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里,海瑞是孤独的,并将长期孤独下去。
还好有王用汲这个完美的朋(ji)友。
他是海瑞的同僚,一起经历了浙江案的狂风暴雨,一刚一柔并肩作战,感情十分深厚。
他家境宽裕,温文尔雅,性格不像海瑞那样偏执激烈,在小事上比较圆滑世故,但遇到大事毫不含糊。
王用汲本是昆山知县,被朋友谭纶一封信就说动去了浙江建德,尽力跟严党抗争。
昆山当年是个相当富庶的地方,从昆山到建德就相当于从上海市区调走支援中部受灾贫困县。
王用汲本来不用卷入这件事的,但还是去了。
当他和海瑞成为朋友之后,就为了海瑞的理想赴汤蹈火。
海瑞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追查浙江的案子,是他在一边记录口供,还要盖自己的印鉴分摊责任。
海瑞没钱在北京租房,是他偷偷垫了钱,还不让海瑞知道。
海瑞冬天病倒了,穷得连一床暖和被子都没有,家里女眷急的团团转,是他把自己的大衣盖在海瑞身上,又是他搀扶海瑞吃药。
海瑞上书直谏,皇帝震怒,让文武百官给海瑞定罪,群臣要么连忙划清界限,要么含糊的说海瑞有罪,只有他敢顶撞风头正劲的陈洪,拒绝对海瑞落井下石。
当陈洪命人逮捕他时,他留下奏章,参了陈洪手下太监一本,然后平静的跟着锦衣卫走了。
才不会承认这个场面我看哭了……在阴森森的诏狱里,身上锁着虎狼套,吃着粗糙的牢饭,海瑞和王用汲相视一笑,阴沉的监牢都变得温馨宁静了。
交友如此,夫复何求!
海瑞的扮演者是黄志忠,一张扑克脸正气凛然,演出了海瑞的正直和偏执。
这部戏让他被业内人士看好,后来通过《人间正道是沧桑》中的杨立仁这个角色红起来。
我一直觉得杨立仁简直就是海瑞的民国加强升级版,那个轴劲儿颇有点共同之处。
而王用汲的扮演者郑玉,貌似曾经是伊犁话剧团的,以前看过《铁血昆仑关》,他演戴安澜,那叫一个儒将风度。
现在虽然已经不年轻了,但眼睛依然会放电,好一个天然的温(ren)润(qi)君子(shou)。
隔壁《走向共和》里徐世昌看袁世凯的眼神跟王用汲看海瑞的眼神何其相似!
导演你是故意的吧!
【2014年补充,根据最新爆料,导演大大真的是故意的】(五)太监1.吕芳虚构人物,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大明朝最有权力的太监,宫里几万太监的“老祖宗”。
他有能力,有手腕,能得到皇帝的信任,隐隐显示出与文官集团分庭抗礼的能量。
开篇对冯保的调教,先硬后软,恩威并施,将冯保送去裕王府,是给得罪了裕王的冯保指了一条艰难的生路,也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他教导冯保,“为官三思,思危,思退,思变”,可谓是至理名言。
太监也是人,他们也有正常的感情需求,也渴望亲情和爱情。
但太监不是健全的人,永远不可能得到正常的亲情和爱情,所以他们格外看重彼此之间的情谊。
他对杨金水、冯保的疼爱,对高翰文芸娘爱情的成全,都说明吕芳心理上是一个正常的、慈爱的老人。
但同时,身为明朝第一大太监,我不觉得他是个纯粹的好人。
毁堤淹田的事他也是默许的,而杨金水在地方上贪污的钱,流入哪里了呢?
食物链最顶端自然是吕芳。
“淹了一两个县算什么,皇帝心里装着的是九州万方。
”在他们这种人眼里,两个县人民的生命,也就是一张公文一个数字罢了。
这是他的错吗?
是,也不全是。
在他的位子上,大抵都这样想、这样做吧!
“哭吧,通通快快的哭一场,往后咱们爷俩就不用哭了,让他们哭去吧!
” 最后,脱去官服的吕芳带着疯癫的杨金水,乘着破车,走在郊外的土路上,对他们来说都是莫大的解脱。
2陈洪历史上确有其人,但性格完全不是这样的,而《大明王朝》中的陈洪融合了历史上好几个大太监的影子,也很具有典型性。
本剧中,陈洪性格最大的特点是狠。
他出身低贱,最初是个刷马桶的小太监,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升入司礼监,心理比较阴暗。
他一心往上爬,终于挤掉了吕芳的地位,把冯保拉去做苦役,虐待杨金水,公报私仇折磨黄锦……他气场完全爆发的一场戏,是宫门口殴打百官。
陈洪一身红色官服,站在城门黑色的阴影下,冷酷地实施着赤裸裸的暴力,如魔鬼一般。
他心够高,够狠,他想成为吕芳,但终究不能成为。
嘉靖只是拿他当一条不错的狗,利用他的权力欲和狠毒心肠,必要的时候放出去咬人,做一些皇帝想做但不便出面的龌龊事,用不着了也就算了。
嘉靖对吕芳有点感情,对陈洪就只有利用。
电视剧就演到嘉靖去世,并没有交代陈洪的结局,但可以想象,裕王登基,冯保得势,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饰演陈洪的演员演过张纪中版《射雕》里的柯镇恶,但我对他印象最深的是《关中秘事》,小时候看的,他演一个土匪,非常有型。
觉得陈洪比那土匪大叔还显年轻,大概是胡子的原因。
前一阵子《圣天门口》里看到他,演个叫马鹞子的地方保安团军官,壮汉脸,娘娘腔,很有意思。
3.黄锦历史上确有其人,性格略有出入。
只说电视剧,剧中的黄锦是众太监中最善良的一个。
他外表胖胖的,憨憨的,工作勤奋,为人正派,不会因为杨金水失势就去轻辱,不会因为陈洪得势就去巴结。
他对嘉靖是真的关心,而不是单纯的谄媚,嘉靖因此信任他,生活上离不开他。
一开始觉得黄锦只是一个普通的好太监、好奴才,但当他冒犯天颜为海瑞辩护,被打得不成人形,依然毫不屈服时,才真的感觉到,这个太监在心理上绝对是纯爷们儿、真汉子。
4.冯保历史上确有其人,万历年间的风云人物。
冯保是个有知识有才干的太监,聪明能干,一心往上爬。
本剧的一开始,打死周云逸就是他揣摩皇帝的意思干的。
但是他太着急往上爬了,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吕芳真心疼爱他,肯定也没什么好下场。
后来他做了小世子的保姆,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们之间建立起深厚的感情,那种感情不仅仅是奴才照顾小主子,而像一个大哥哥呵护自己年幼的弟弟。
他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让裕王对他的态度一点一点好起来。
当冯保被人从小世子身边强行拉走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悲伤令人动容。
扮演冯保的这个演员,长得不怎么帅,但演技相当不错。
《暗算》里的童副官,《生死线》里的长谷川,都是令人印象深刻的配角。
再次印证了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的道理。
(六)倒严派1徐阶,高拱,张居正这三个都是历史人物,明代的名臣。
徐阶城府很深,老谋深算,和严嵩明争暗斗二十年,是倒严势力的核心。
严嵩倒台后,徐阶成了内阁首辅,在隆庆、万历时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高拱性格刚直暴躁,大嗓门,是徐阶之后的内阁首辅。
张居正是三人中年级最轻的,有一把美髯,是古代人审美中的标准美男子,在万历年间成为第一权臣,主持改革,推行“一条鞭法”,是明朝最出色的政治家之一。
剧中他还处于成长期,跟李妃似乎有点若有若无的暧昧。
他们三个戏份不多但让人印象极深,夭折的续集大概应该有他们的重头戏。
顺便说一句,张居正的演员在《恰同学少年》里演过孔校长,戴个眼镜温文教育家的样子,但是没胡子的时候觉得没有那么帅。
嗯,大概胡子才是本体。
2谭纶历史人物,也是一时名臣,是个出色的军事文官。
历史上,他不仅会打仗,而且在戏曲领域也有研究。
在电视剧中,他和胡宗宪是好朋友,和王用汲是一榜同年,自请派到胡宗宪身边做参军,成为连结中央和地方的纽带。
他是个正义、勇敢、颇具才干的人,但和海瑞比起来,差距在于,他是“党人”,清流派利益第一,而海瑞,正义第一。
所谓结党营私,再君子的人,只要牵连了党派,即便不刻意“营”,也一定存了私。
剧中的谭纶因为首先是个“党人”,党派利益影响了判断,他才会被赵贞吉三言两语说动了,不再彻查织造局的案子。
3赵贞吉历史上的赵贞吉是嘉靖隆万时期的名臣,泰州学派的大学者,和剧中性格很不一样。
这个电视剧,白了胡宗宪,黑了赵贞吉。
翻过网上评论的帖子,基本一提他就能掐起来。
原因之一就是他的性格可以说是全剧中最多面最复杂的了。
灰色人物掐点最多。
他是个典型的中国官员,有才华,有手腕,官声不错,笃信“无过便是功”,擅长卸担子,精通“打太极”,同时也容不得部下对他的权威有半点质疑,是官场的老油条、老狐狸。
赵贞吉第一次暗中登场是第一集,大臣汇报河堤超支情况时,提到的应天巡抚就是他。
而他正式出场是在胡宗宪应天借粮时。
作为胡宗宪的好友,关系胡的身体,却不能借给浙江粮食,逼得胡宗宪感叹“官场无朋友”,动用将令强行征粮。
作为徐阶的学生,赵贞吉是清流派的一员,但却站在主角海瑞的对立面上。
面对浙江织造局一案,同样是拿到皇帝模糊的旨意,海瑞想到的是彻查到底,谭纶想到的是借此扳倒严党,他想到的是高楼深谷只在一步之间,做的好没准能入阁,出了问题可能粉身碎骨。
由此可见,海瑞心里,正义第一;谭纶心里,派系第一;赵贞吉心里,自己的前程第一。
但这些心理活动是小说版的内容,电视剧毕竟和小说不同,电视剧中的赵贞吉,真的看不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海瑞说,赵贞吉跟郑泌昌其实是一类人,只不过郑贪财,他贪名。
他在浙江的所作所为和前任没什么区别,百姓的田地依然被吞并,依然会民不聊生。
也许海瑞是对的,但也许海瑞把赵贞吉想得太坏?
因为赵贞吉后来的表现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完全虚伪的奸臣,关键时刻还是很有担当的。
海瑞上书,嘉靖龙颜大怒,陈洪煽风点火,眼看就要兴大狱,赵贞吉被逼到风口浪尖,一贯推诿的他爆发了巨大的勇气,一番陈词,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也让徐阶等内阁群臣逃过一劫。
到最后我都不能完全肯定,他的话哪些是真心的,哪些是谎言,他说的那么言之凿凿,那么情真意切。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还是错,毕竟,海瑞是两千年才出一个的独特物种,赵贞吉这样的人才是中国社会的柱子,现在也是。
扮演赵贞吉的大叔叫徐敏,是个银屏上的熟脸。
《雍正王朝》里的太子,《孝庄秘史》里的代善,《太祖秘史》里的李成梁,《走向共和》里的庆王等等。
他的演技很好,脸上的细微表情非常传神,声音也很有特点。
剧中赵贞吉打官腔的样子很讨厌,但被海瑞气得抓狂的小样儿很萌。
到这还有很多没说到的,比如代表商人阶层的沈一石(沈,杨,高,芸四个人的关系非常值得展开写,已经有很多人说的很透彻了所以我就不写啦),代表官僚体系最底层成员的田县丞,明显有故事的锦衣卫朱七等等,实在写不动了,有空再补完。
最后从头回顾一下全剧脉络:一切的起因是国库亏空。
国库亏空的原因如周云逸所说,上下开支无度。
(“不能牵扯圣上”是大明朝四项基本原则之首,周牵扯了皇帝于是他死了。
)为了解决国库亏空,严嵩严世蕃想出了改稻为桑之策,大力生产丝绸,得到皇帝赞同。
严世蕃命令浙江的严党份子毁堤淹田,以完成改稻为桑的国策。
郑泌昌何茂才作为地方官,要完成上级的任务,又要捞钱,因此积极执行。
织造局的杨金水和外国商人谈成了一笔大生意,需要更多的丝绸原材料以完成供货,和他们是利益共同体。
沈一石是织造局下属的丝绸商,为了扩大自己的企业,要多买田地生产丝绸,也参与其中。
严嵩得意弟子胡宗宪看出整个计划有问题,出于公心,反对仓促上马。
郑、何、杨、沈勾结在一起,利用马宁远,瞒着胡宗宪执行毁堤淹田。
胡宗宪尽力救灾,从马宁远口中得知真相,在有战争的情况下,为了维护浙江的稳定,处死马宁远等四个官员,以河堤失修结案。
杨金水进京,将一切内情禀报皇帝,皇帝对毁堤淹田持默许态度。
但胡宗宪失去严世蕃的信任,被迫辞职。
严世蕃继续推行改稻为桑,启用高翰文。
高翰文路遇胡宗宪,被胡宗宪点醒,就任后不与严党同流合污。
裕王一党为了倒严,经过谭纶的举荐,派海瑞和王用汲出任受灾县地方官,跟严党斗争。
郑、何、沈定计抓住高翰文把柄,又制造通倭冤案陷害灾民,逼迫海瑞镇压,但海瑞发现了其中的漏洞,顶住压力救下齐大柱等灾民,关键时刻得到了胡宗宪的帮助,转危为安。
郑、何为了完成改稻为桑,逼迫沈一石以织造局的名义买田,以织造局的名义买田等同于以国家的名义吞并百姓土地,性质非常恶劣。
杨金水很愤怒,跟郑、何决裂。
沈一石放手一搏,把所有的家当换成了粮食,来到淳安,但被海瑞阻挡,于是他并没有买田,而且把粮食都赈灾了,耍了所有的人。
胡宗宪在前线指挥作战,急需军饷,国家拿不出钱,皇帝、内阁打起沈一石的主意,安了个罪名抄了沈家。
沈一石留下记录有地方官贪污证据的账册,自焚身亡。
高翰文查抄沈家,却发现沈已经破产了,前方依然缺乏军饷。
高翰文被上司推出去顶罪。
郑、何为了筹集军饷,和杨金水一起,将织造局的作坊变成了沈一石的财产,卖给胡宗宪的同乡,企图迅速筹钱,同时拉胡宗宪下水,让朝廷在动他俩的时候有所顾忌。
皇帝看到沈一石的账册,下旨捉拿郑、何,让赵贞吉接替浙江巡抚,谭纶接任按察使,海瑞王用汲协助办案。
赵贞吉摸不清皇帝的意思,又顾忌织造局的强大后台,不愿彻查。
郑、何吃准了这一点,事事牵扯织造局,牵扯宫里,让审案的人不敢深究。
可海瑞不管这套,将毁堤淹田、通倭冤案等事全都查了出来,逼疯杨金水,也牵连了胡宗宪,局势变得十分复杂。
海瑞冒着极大的风险,终于惩治了两个贪官。
但是严党未倒,赵贞吉也继续推行旧政策,民生没有得到改善。
胡宗宪打了胜仗,解决了国家安全问题,但在皇帝眼中,严党也就失去了一大利用价值。
严党骨干鄢懋卿南下巡盐,收上一大笔钱,暂时解决了财政问题,但皇帝由此意识到他们贪污的太过分了,不可容忍。
齐大柱被锦衣卫抓走。
李妃通过芸娘、高翰文,献出沈一石遗留的张真人血经,皇帝龙颜大悦,赦免齐大柱,命令百官上贺表。
贺表事件促使严党和倒严势力决战。
结果是严世蕃被捕,严嵩被迫退休。
徐阶接替内阁首辅。
胡宗宪退隐。
赵贞吉入阁。
海瑞升官进京,成为赵贞吉的下属,王用汲做了都察院御史,齐大柱做了锦衣卫。
海瑞进京时对六必居发表议论,引起嘉靖警觉,朱七齐大柱帮海瑞说话,嘉靖认为锦衣卫有问题,进而认为司礼监有问题,在陈洪的挑拨之下,吕芳倒台,陈洪成为首席秉笔太监。
年底了,户部发不出工资,群臣没钱过年,来到西苑门前抗议,陈洪在皇帝的默许下指挥卫兵毒打百官。
京郊受灾,饿殍遍野,海瑞为了救灾到处奔忙,大年初五病倒,王用汲和李时珍前去探病。
海瑞支走王用汲,“批龙鳞”直言天下第一事,一道《治安疏》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明朝的弊病,让嘉靖再也没有办法自我陶醉。
皇帝震怒,怀疑裕王、徐阶、吕芳串通一气逼宫,局势极为严峻。
赵贞吉为了洗脱自己罪责,也为了不至于让局势更加恶化,放手一搏,气场全爆发。
三堂会审,海瑞当堂戳穿赵贞吉的私心,赵贞吉被群臣鄙视。
王用汲当众顶撞陈洪,陪海瑞坐牢。
嘉靖微服私访,亲自提审海瑞,一场辩论,加重了嘉靖的病情,也刺伤了海瑞的精神。
老中青三代帝王共同提审海瑞,嘉靖和海瑞之间展开了一场惊世骇俗的辩论。
嘉靖病危,教导裕王任用徐阶高拱张居正,临死前赦免海瑞。
全剧终。
第一集是全剧的总纲,是线头,所有的线索都汇集在这集里。
概括起来有六点:君权(给皇上修宫殿的费用超支是没钱的原因之一,原因在皇帝,伏后半部分又一次超支修宫殿),吏治(浙江应天治河费用超支,后来我们知道是因为大小官员上下盘剥,原因在吏治,伏浙江案),内廷(严世藩提出河道监管是太监,让徐阶等人有所顾忌,伏内廷线),民生(加收赋税和改稻为桑都直接关系到百姓生计问题,伏齐大柱线),国防(倭寇骚扰,海路不通,伏胡宗宪抗倭),伦理(李妃生孩子成为政治事件,伏嘉靖祖孙三代关系线)。
具体内容以后有空再补完。
2012年初稿2014年修改
1. 《走向共和》是03年的片子,《大明王朝1566》是07的片子,都是张黎导演,豆瓣同样的评分。2. 《大明》看得我好累,差不多是2倍速加快进看完的。皇上、大臣说话意思基本靠猜,从来不能清楚说话。演员都是老戏骨,但是剧情缓慢,台词繁冗。估计也是历史年代久远的缘故,看着并没有《走向》代入感那么深。3. 想学汉文帝“无为而治”的嘉靖,心里算盘比谁都打得精,贪官严嵩也不过只是他用来杀人的棋子。4. 现在社会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于贤臣和明君,只有制度才能制约power权力。100多年了,走向共和之路,还是漫长啊……
有点枯燥,没有走向共和令人惊艳
我觉得确实是国产剧的经典,但真不值,那么高的分。
果然跟看了明朝那些事一样,本来饶有兴趣看着看着觉得中国的历史就是循环往复得人与人之间利益之博看不到社会的滚轮在进步,而且这种非黑即白的人设看着也实在沉重,弃,跟走向共和着实差远了
中国拍了这么多历史剧《雍正王朝》《唐明皇》《武则天》《汉武帝》.....我觉得没有一部能比得上《大明王朝1566》。陈宝国扮演的不是嘉靖一人,而是隐喻了中国历史的千百帝王鬼影。中国这么多历史剧里,只有它根绝了权力的意淫,也许正因此,这部电视剧被观众忽略了。
原来官场也可以拍苦情戏 >.< 故事虽是架空 拖沓扯皮还要故作深沉 这点倒挺符实
写戏的人有个说法:在一部戏里,配角并不自知他们是配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并拼尽全力试图掌控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这个戏,完美诠释了这一点。
看不下去
男人的故事 没意思 六集弃
对于嘉靖皇帝来说,他的朝廷就是一场自弈的棋局,无论黑白都执子在自己的手里。他用严嵩完全是为了严嵩懂他,让他更舒服的炼丹修道;他用徐阶为了牵制严党;他用吕方是舒适生活的惯性;他用陈洪是为了立威实现自己的私欲。他深谙人性自诩无为而治,却只是治人而未能治天下。 这场棋局里,如何混迹官场而独善其身成为了官宦们的必修课,无论聪明的看的长远还是贪图一时都把嘉靖当做了欲望的枪和挡箭牌,或严或徐或是司礼监镇抚司,在他们眼里百姓永远在仕途权利和金钱之后。 电视剧虽然不是历史正剧,为了戏剧效果过于笔墨与个人,但剧本上还是深深的下了一番功夫,把嘉靖官场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大到思想见地细到表情眼神都刻画的入木三分。特别是前半部改田为桑几方斗法,真是古装历史剧的天花板了。
从小喜欢看历史类的书籍,影视,陈宝国老师的电视剧都很不错,《大明王朝》这部剧就作为娱乐性影视剧很不错。但部分剧情难免脱离实际,不能作为历史史实参考。
需要挺费脑子看的电视剧,
好多尬吹的说要想看历史来看这部剧,看到李时珍开药方那段我关上了
文官袍服上织的是禽,武官袍服上绣的是兽。穿上这身袍服,你我哪个不是衣冠禽兽。刘和平写的台词,一个字都改不了
服化道是啥东西啊?拍的既然是明朝剧能不能稍微用点心?最基本的把服装搞清楚啊又不难,明朝画就那么难找吗?
被各种安利很多年,终于补上。略过誉。还是文人的神话,严阁老也有苦衷,皇上心里门清,就是有点任性,锦衣卫也满门忠良。我还是喜欢HBO罗马这挂的,也满嘴的保卫共和,然而下来像动物一样搞来搞去,撕咬,这才是真实的历史。布鲁图解开盔甲没于乱军时,我感到了忧桑…指出一个历史错误,内阁是皇帝的秘书机构,不统领百官。西方议会制政府译为内阁是乱译…海瑞幼年失怙,这个事实再次提醒了我,孔孟也都是小时候死了爹,儒教是一种早期经验创伤的补偿,君父,以君为父,爹爹你再打我一顿吧,明代尤喜欢打臣子屁股,儒生疼在屁股,甜在心里…
凑合吧
唉,这种历史正剧真的看不下去
额,沈一石收买太监办个小事花了四千两,查抄家产百两都没有,那么多官员贪了二十年也没有千两,这帐是怎么算的;大家都贪,就胡宗宪不贪,编历史也有点逻辑,没有那本事就别瞎编。
要说个人对制度和经济相关专业的认知和水平,实在是甩这些剧水准八条街,看着这些对历史的解读水平可笑的紧,所以一般我只从演技来打分。陈宝国真是演啥都一个样,啥角色都是大宅门那个样,这就没意思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