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品與贗品,原創與複製的話題,早就是反反復複談論的話題。
作家男寫了本討論原創與複製的書,在意大利做宣傳。
地陪女帶著作家男來到郊遠小鎮的美術館,這裡有個珍貴藝術品,可50年前才被發現其實是很久以前的贗品。
但贗品的藝術價值會因此降低嗎?
若說不會降低,因為我們同樣可以得到審美的快樂。
若說會降低,因為贗品畢竟不是真品。
可什麽是真品?
作家男反問地陪女。
人們欣賞“蒙娜麗莎的微笑”時,並沒有去追究這個女孩的下落。
因為如果深究的話,蒙娜麗莎這個女孩的笑,才是所謂“真品”吧!
所以如果我們把眼光總是放在真品或贗品之上,就已經失去了欣賞的能力。
當地陪女駕車載作家男來小鎮的路上時,作家男就曾感歎,路邊的樹木,每一顆都是原創,獨一無二的,是美的,但缺一個藝術家,將它放入美術館。
也就是說,藝術形式是一個外殼,提供一個觀看的眼光,當我們跟隨這個“眼光”去發現美的同時,又被這個外殼所限,被這個眼光所限,只看見了“眼光”,而忽略了內在。
隨後二人來到咖啡館繼續聊天。
作家男走出咖啡館接電話,咖啡館的服務員以為二人是夫妻,和地陪女聊天,大講夫妻之道。
地陪女並沒有糾正她,而是順其自然。
隨後在廣場,一個大叔同樣誤以為二人為夫妻,教作家男只需用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可以化解夫妻矛盾。
當作家男真的把手搭在地陪女的右肩時,故事進入了拐點。
之後我們發現,這個作家男居然就是地陪女的丈夫!
而這怎麼可能?!
因為如果這樣,我們就要推翻前面的劇情!
於是看到很多此片的故事介紹和評論寫到,作家男是借此機會,假扮地陪女的丈夫做戲云云。
這卻是對此片最大的誤讀!
因為其觀影的“眼光”仍然深陷于“真假”之中!
不能自拔!
如果作家男可以假扮丈夫,為何丈夫不能假扮作家男?
原因只是因為我們“先”看到作家男,所以我們一早就認定了作家男為“真”,所以就要在後面認定丈夫身份為“假”。
道理如同先前的小故事一樣,一個珍貴的藝術品,最近才被發現是贗品。
這影響我們欣賞它的眼光嗎?
一個作家男,最近才被發現是丈夫,這影響我們欣賞它的眼光嗎?
影片走到這裡,真假已經不再重要。
這也是阿巴斯對電影的又一次探索。
說白了,這是兩個故事,用同一個男演員和時空串在一起,甚至連故事都串在一起。
說白了,這也是一個故事,兩個無關的身份。
用這樣的表達做出“藝術形式”的自我反省,重新激活發現美的眼睛。
當丈夫和妻子爭吵不休,各自用各自的觀點將對方逼到絕境,丈夫大吼一聲:“如果不准備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問題,爲什麽還要溝通?!
”這才應該是影片海報上的slogan!
影片中對愛的討論,也緊扣著形式與內在的反省,不再一一讚美了。
以後要是誰再問爲什麽取二道販子這個名字,我就推薦這個片給他看。
這是多強大的註腳啊!
又接着看了方塘推荐的《原样复制》,电影的拍摄技法和剧本的模式仿佛是日出日落的后续版。
而且年龄上的发展层次也相当契合,日出拍的是一对20出头的小年轻的浪漫爱情和对未来的期许,日落拍的是10年后这对30岁出头的人对往事的追忆和现实情感的一丝无奈,而这部电影拍的是40出头的男女对于婚姻生活和人生态度的诸多激烈情绪。
因此,从年龄和内容来看,虽然这部电影外景在美丽的意大利南部的托斯卡纳乡村,但是这部电影很难有浪漫的调调,它显然是更接近于现实的版本。
男女主角从男主角的新书,有关艺术品的真伪的意义谈起话题,开端就显示了思维上的诸多差异,因为话题并不设计到个人自身,因此开始时候的隐约的矛盾还只是意识形态上的。
但是这意思形态不是凭空产生的,它一定是与人物的性格和经历极其相关,于是在后面的聊天中,男女性格和思路的不同将逐渐展开。
说到生活责任的问题,女主角抱怨自己10来岁的儿子只知道为自己而为,因此常让她精疲力尽。
男主角大意就是这没有什么不对,人应该按照自己想要的状态而活。
女主角情绪急躁地说:男人和儿子都按照自己想要而过,那么她的生活呢,又在哪里?
男主角没有回答,显然他无法回答这样的问题,因为在男人的思维中,自己这个本体才是重要的,他只是用自己的观点来为本体服务而已。
而女人,这一生活着不仅仅为自己,更多的时候是为家庭而孩子而付出,这甚至是由女性的与生俱来的使命感和乐趣而决定的,因此她听到这样的回答的时候感到很愤懑。
我不能说这是自私的男人和无私付出的女人之代表,而只是认为就像影片开头所说的,有些人天生就认为某些存在是顺理成章的,而作者,他习惯于需要找到诸多论据然后总结出一个论点来佐证自己。
生活之中用观点佐证自己的案例到处都是,为了给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便组建一套仿佛完全可以证明这个行为的合理的论点而存在。
这论点或许不能让大多数人接受,重点在于能让自己接受,然后便可以心安理得。
外人看来或者是自欺欺人,但是身在此中并不一定会这样觉得,万事万物的存在只是需要一个理由而已,如果找到了这个理由是被自己认可的,即可以心无愧疚地去执行。
显然,对于已经活了40多岁的男主角来说,他一定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然后坚决身体力行之。
至于这是否影响到别人的状态,要别人为他的这种状态买单,显然并不一定在他的理论范围之内。
为自己而活,永远都是一个非常光明的理由,或者说借口。
比如他说女主角的姐姐对其结巴丈夫的口吃欣赏而让这个丈夫改变了自身存在价值,显然也就是现实依据观点的改变而发生质的改变的例证。
显然女主角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展示的浪漫优雅的女人,而是一个率真的无所顾忌抱怨生活的难搞孩子的妈妈和常年被忽视的丈夫的妻子,我很担心男主角会爆发而无法收拾的尴尬发生,果然这最后男主角也确实被勾起往事而爆发了激烈的情绪,然后开始无意识地步入婚姻中角色交流的状态。
显然这女主角是性情中人,她会很容易流露出对某段时间,比如男主角讲述佛罗伦萨时候的伤感,或者在教堂看到新人结婚那种甜蜜幸福时刻的被感染,她的烦闷悲伤或者淡淡的喜悦都是很即时的,而男主角,在任何时刻都像女主角描述地那样:你还是那么英俊,你还是那么英俊,很冷静、冷淡,没有变过。
虽然他们都对在教堂遇到的新婚夫妻的兴奋和甜蜜状态在内心不以为然,认为生活终究会让他们看到婚姻生活的残酷的一面,但是女人认为即时是短暂的幸福也是令人追忆的,而男人则认为根本没有多少意义,他们此时的想法都带着现时婚姻生活的强烈印象,只是女人依然感性,而男人却理性得冷漠。
但是每对夫妻都曾经热恋过吧,不然怎么就欣喜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呢?
只是在女主角什么都记得的关于15年前的回忆里,男人恐怕都很惘然,因为什么都没有记忆了。
那些在女人看来因为男人而特意改变的口红服装等等的小细节几乎不会引起一个15年婚姻中男人的主意,于是女人便会极度失望而歇斯底里。
这或许是很多在婚姻中的女人所非常熟悉的一种状态,那个曾经热烈爱恋自己的男人已经将自己变成了一个视而不见的人,没有了关怀,也没有了爱意,这一切让靠着情感的力量而支撑活着的女人,感到极度疲惫和深深地失望。
偶尔去豆瓣的一些小组溜达,里面真的是非常丰富。
比如有人谈到男人在热恋时候的状态和在之后时期的冷淡和疏离而不得其解,发出疑问的女人问:以前的那些热烈爱情时期的他是真实的,还是那些平淡而冷静甚至淡漠的他是真实的?
最后他们总结很多个体得出了一致意见:那个热烈疯狂时期的男人是非正常的,而后者的长时间冷静而淡漠的男人才是他真实的状态。
一个人因为荷尔蒙激素剧增偶发疯狂是可以理解的,但不可以一直疯狂下去,因为没有足够的能量来让人发疯。
而所有女人都怀念那个非正常时期的男人,而对正常时期的平静男人的表现则相当失落,一生都在质问男人为何说变就变。
而男人与女人显然不同,女人几乎都是细节控,而男人却是目标性的物种,把一件比如追求爱恋或者步入婚姻这样的事情做完了,开始进行下一项事情了,比如他们的事业的开拓等等,而女人还一直沉浸在罗曼蒂克的氛围中不愿意苏醒过来。
她们认为孩子是爱情的延续,而男人则会认为孩子其实不过是婚姻的合法制造品。
这就可以理解电影的男女在婚姻许多年后对婚姻的情感质量而发出的疑惑,其实男人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一直就是那样,而女人对这个不能理解不想去接受。
因此大部分总是女人在抱怨,因为她们不愿意承认,她们当时爱上的只是一个非正常时期男人的昙花一现。
她们一厢情愿地想把这个非典型状态固化,当然结果只能是令她们深深失望。
当然现实生活中终于有认清楚现实状态而放手的案例,有很多这样的故事,经过相当长的时间彼此磨合而依然达不到理想状态的疲倦不堪的女人终于放手,女人说:过去的我爱你,现在的我不爱你了。
其实你没有变,是我自己变了。
其实并非女人变了,这更多只是无奈的说法,女人在不同的时期其实对男人的要求是相同的,如果不再能达到,不如放弃。
于是现今社会有很多有才有貌的独立能干女性反而失婚的更多,只是因为不想委屈自己的感受,不如独立前行。
女主角带男主角为何去了那个小镇?
冥冥中是想回忆一下往事吧!
女主角找到了15年前度蜜月的那个房间,所有的细节,环境的包括心理的,女主角都记忆犹新往事历历在目。
但是男主角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不可能记得酒店的名称和位置,内心里他认为过去的一切未必有什么意义。
女主角陶醉在对于往事的回忆中,男主角陷入了一种很迷惘的状态,他时刻都想快速逃离出这种压抑的状态。
这样类似的情感故事很多:女人在博客之类的空间叨唠唠写了很长的文字,里面有各类细节可以温故,但是作为男主角的人却懒得去看一眼这个感想记录,或者女人在两人可以交流的时候有很多兴奋的细节想要描述给男人听,但是男人粗暴打断他,没有更多的兴趣对她产生了解和深入,也没兴趣花多一点时间用别的方式体验这种旖旎缠绵,既然在一起不就行了吗?
哪里有那么多唧唧歪歪?
女人因为不被重视而有些哀怨,男人因为太过觉得负累而心生逃避之意。
其实男女情感的所有矛盾都集中在男女思维的不同之中,而据说这思维的原始不同就是因为生殖器的不同,攻和受的区别,尖锐和包容的不同,进入和残留的不同,男女其实最终无法调和得完全一致,因为上帝创造人的时候就决定了这些的不同,它们是无法改变的。
如果说能有所变化,只能是其中一部分内容发生妥协而共处之。
最终婚姻中的爱情消失的原因是:一个人其实一直呆在在原地,而另外一个人一直在走。
前者希望后者停留在原地,而后者希望前者追上他的脚步。
而其实,这虽然是描述婚姻状态展露男女思维的一部电影,虽然只是通过从头到尾的对话,并无真实婚姻生活的场景,然后有趣的是里面的男女主角并不是一对夫妻,而是在剧情发展到一定过程中自然地扮演了对方角色的赝品夫妻,这符合了男主角开端时候著书所研究的原创和复制的案例,然而这对假夫妻却又真实演绎了婚姻中的矛盾和差异。
所谓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结婚15年的人依然会有连绵不断的情话,夜夜搂抱入睡的案例,然而更多的家庭里只剩下了疏离冷漠忽视甚至分裂。
是个人缘分运气的不同,但是勇敢面对改变的不同?
无论如何,这都是命运的不同吧。
看欧洲电影真的需要一个很长的反射弧。
在看《合法副本》的时候,我闷得几乎走神。
我觉得原因主要是我看了官方的电影情节简介,然后把自己困在了官方介绍:电影讨论的是,艺术的赝品/男女主角扮演的夫妻是否具有和真迹/真实夫妻关系一样的价值?
但第二天却一直在脑中回放电影的片段,越想越觉得每个细节都值得玩味。
撇去电影关于艺术的讨论,可以把它理解为一对有点暧昧的男女在第一次约会中相互征服的过程,也是一场他们关于爱的辩论。
我们按照这条逻辑线把电影再复盘一次。
电影开始。
“英国作家詹姆斯·米勒(威廉·施梅尔 William Shimell 饰)来到意大利城市托斯卡纳为新作《合法副本》举办讲座。
他与读者讨论书中的观点:关于艺术创作真实性的议论是毫无必要的,因为复制品本身即是原作,原作也是由其他作品复制而来。
一个做古董买卖的法国女人(朱丽叶· 比诺什 Juliette Binoche 饰)带着11岁的儿子参与了讨论会,想为刚买的书索要签名。
中途因为儿子饿了她提前离开,临走时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 (官方简介)女人离开讲座,和儿子在餐厅等汉堡。
儿子揶揄女人,说她发花痴喜欢上了作家米勒,想和他谈恋爱。
女人矢口否认,接着说起她买了6本书,要送给她妹妹,XX, XX 。
儿子笑说你买这么多书干什么?
为什么要送给xx, 你根本就不喜欢XX。
女人开玩笑说, 你就当我就是喜欢买我不喜欢的书送给我不喜欢的人。
--- 其实这里女人这么说,已经默认了儿子的猜测,她其实根本对作家的书不感兴趣,观点也并不认可,她是喜欢上了作家本人。
她留下电话号码,根本不是邀请作家去她的店里观摩古董赝品,而是希望能再见到作家。
然后,镜头一转,作家来到了女人的古董店。
女人出来迎接 --- 明显可以看到她精心的打扮过--- 她没有把这当成是一次艺术交流,而是一次约会。
作家看着店里的古董,说:它们很漂亮,也很危险。
你要小心,要和它们保持距离。
女人笑了,说,它们只是赝品而已。
作家却说,是,但是仍然要和它们保持距离。
- 这里其实也是作家对女人(以及爱情)的态度, 他显然是察觉到了女人的惊人美貌和她的暧昧,但是他却提醒自己,这很危险,要保持距离。
哪怕是假装的,也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这之后整天的约会,作家都别扭不配合,尬出天际,因为他一直在和自己内心交战。
然后作家提出要出去走走。
女人说她想到一个好地方。
作家同意,然后表示只要9点回来赶上火车就行。
于是两人坐上女人的车。
刚上车这段时间,气氛还算不错,属于女主小粉丝恭维作家,大家都客客气气的阶段。
转折点在于,作家给女主签书,送给她妹妹玛丽。
女主开始吐槽玛丽来活跃气氛, 她说玛丽乐于躺平,过自己的庸俗小日子,买花里花哨的假珠宝,还嫁给了一个没文化的口吃,连叫她的名字都是“玛玛玛玛玛丽”。
在一个文化人面前吐槽一个庸俗小市民,本来女主预想的效果是,作家哈哈大笑,然后加入女主一起吐槽,从而促进彼此的亲密度。
谁知道,作家大家赞赏玛丽,说玛丽是难能可贵的"真货”,她和丈夫的爱情真挚感人。
还把已经签完名的书拿回来,加上一句话。
到这里,女主急了,冒着出车祸的危险,非要把书抢过来看作家到底写了什么。
电影里没有直接说到底作家写了什么,但是能想到,他说的是赞美玛丽真实的话。
女主到这里已经生气了 --- 说自己口里庸俗的妹妹真实,那就其实是对女人自己的否定,说明她的生活是虚假的,是自以为是的附庸风雅。
大家可以自动带入一下,一个女神,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主动约会看起来对自己有点意思的大叔,一路恭维带气氛,本因为手到擒来,结果被这么一怼,还不得气炸。
但是由于自己有教养,还是第一次见面,不能直接炸,于是就开始绵里藏针,找机会怼对方。
所以这段插曲之后,女人不再客客气气,开始针锋相对的和作家辩论作家书中的观点。
在辩论中,作家看着路边的柏树,说,这些柏树在这里已经上百年,它们都是真正的艺术品,不过是没有陈列在艺术馆里而已。
这里也能理解为什么作家会对玛丽赞赏,作家心中其实认为生活本身就是艺术,其他任何形式的艺术品都是对生活这个本体的复制。
所以做为生活复制品的艺术品,没有讨论真品赝品的必要。
等终于到了目的地。
是一个当地的结婚热门地,有很多新人在此宣誓举行婚礼。
女人带作家来此,是来这里的博物馆看一副被当做真迹流传了200年的赝品。
(当然隐蔽原因肯定也有此地的浪漫氛围很适合约会的原因)女人觉得这是作家书里观点的极佳例子,作家一定会喜欢。
然后,作家却兴味了了,说这种例子并不罕见。
女人的殷勤再次被碰了一鼻子灰。
气氛很尴尬。
这时女人的儿子打电话来,女人从约会状态无奈切换到单亲妈妈,不耐烦的对熊孩子大喊大叫。
大猪蹄子作家在一旁,却说孩子是天生的哲学家,懂得活在当下,值得大家学习。
这,试问哪个被熊孩子搞的的焦头烂额的妈妈听了不光火。。。
约会气氛直接降到冰点。
在这个氛围下,两人走进了咖啡馆。
聊天中,作家走出去接听一个工作电话。
这时,咖啡馆的老板娘和女人攀谈起来,并误以为作家是女人的丈夫。
女人并没有解释,而是借这个机会,开始戏假情真的跟老板娘数落起作家来 --- 憋了一肚子气的女人,终于逮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发泄自己对作家的一路上积蓄的不满。
越说越爽,越说越如戏,给作家编排了一大堆戏,什么常年工作不回家啊,不解风情啊,不带孩子啊,blablabla。。。
骂了个爽。
在咖啡馆开始冒充夫妻的这段之前,有个铺垫。
作家讲述了他几年前在罗马碰到一对母子的故事,女人听的泪流满面。
这对母子并不是女人和她的孩子,但是女人却把自己深深的代入了进去。
说明女人就是一个非常容易如戏的人。
所以之后的借机冒充也就合理了。
作家回来之后,女人解释了老板娘误认为他们是夫妻的事,然后他们离开咖啡馆,继续在小城散步。
他们的谈话仍然是关于艺术,关于生活的辩论。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女人找到杀手锏了:一旦她觉得讲理无济于事,就开始妻子上身,对作家作为“丈夫”的失职开始声讨。
作家被女人强烈的情感裹挟其中,也开始或真或假的扮演起丈夫的身份。
他可能也觉得,这是个比说理更好的实验方式,用真正成为赝品夫妻,来说服她同意自己的观点,复制品和真品一样,也能传递真实的情感。
两人的夫妻气场实在强大。
很快,一对热情的新人竟然邀请他们一起合照,觉得他们长久的婚姻能给他们带来好运。
女人开心的扮演了婚姻幸福的妻子,而作家却一百万个不愿意。
作家很严肃的对女人表示,我们都经历过,我们知道,这之后会演变成什么样。
为什么还要糊弄这些年轻人,让她们对爱情和婚姻产生幻想。
一样经历过失败婚姻的女人却不这么想。
她仍然有少女般期待的眼神,仍然真心为这些新人高兴,她是从内心仍然相信爱情的人。
她不愿意承认爱情会随着婚姻和时间而消逝。
从这里开始,两人虽然还在谈话中辩论艺术品的价值,但是其实都话里有话,辩论的重点已经转移到了 “爱情最后都消逝吗?
婚姻最后一定会变丑陋吗?
”作家对于自己的观点是非常笃定的 他自己也确实这么做的, 这也对照了他为啥一直对这个漂亮女人的暧昧拒之千里。
他拒绝的就是注定会消逝的爱情。
在这场辩论中,作家的态度有两次动摇。
第一次,在两人对于小广场的雕塑艺术价值争执不下后,女人随手在路边拉来了一对刚退休的游客夫妇,证明其他人也同意她对这个雕塑的评价。
夫妇中的先生揽着作家的肩膀,对他说,我不知道你们怎么闹不愉快了,但是我告诉你,只要你搂着她,一切就好了。
这里,作家看着这对感情融洽的夫妇里去的背影,将信将疑,别别扭扭的把手放在了女人的肩膀,搂着她慢慢走去餐厅。
这一搂有奇效。
女人马上柔软下来,两人愉快的在餐厅坐下,甚至点了一瓶酒。
女人终于在作家这感受到了暧昧的回应,兴奋的跑去洗手间打扮。
她快乐的抹上口红,甚至带上了花里胡哨的假珠宝耳环(就像玛丽喜欢的那种),像个第一次约会的少女一样春心荡漾。
而这时,等待她并不是热情的赞美和浪漫的晚餐。
而是作家莫名其妙关于红酒,服务生的抱怨。
然后接着上升到对彼此在婚姻生活里的指责。
女人编一个故事,作家就也编一个故事反击。
(这段吵架的戏实在是拍的太真实了。
作为有过痛苦婚姻经验的我,看的时候,简直就是噩梦重现。。。
)吵到最后,女人看着窗外庆祝婚礼的人群大哭,作家拂袖离去。
晚餐不欢而散。
这次晚餐,本该是一个关系拉近升级的浪漫爱情戏,却被作家一手拉进了现实主义鸡毛蒜皮。
其实也是男女主角在各自对爱情观点辩论上的一次针锋相对。
作家用出色的“演技”为辩论技巧,赢了这一回合的辩论。
他仍然是在向女人证明:1. 哪怕是副本夫妻,也能传递真实的婚姻痛苦。
2. 婚姻中的爱情不可能长存,必会变成丑陋的互相伤害。
这同样也是他在提醒自己,不要陷入这一段似乎即将开始的爱情。
女人伤心的随意漫步,走进了一所小教堂。
作家跟在门口等候。
这时,迎来了作家态度的第二次动摇。
教堂门打开。
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互相搀扶着,慢慢的走回家。
这段镜头,导演阿巴斯拍的能有多慢就有多慢,能有多近就有多近。
镜头都怼到了老夫妻苍老的看不出表情的脸庞。
作家就这么在后面看着他们。
虽然没有台词,但观众也能感受到他的心境在慢慢的动摇,他或许也在问自己,是不是自己错了?
的确有不消逝的爱情?
女人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
坐在一个小旅馆的台阶下,脱下高跟鞋,一边抱怨不该选这个鞋子,一边开始揉脚。
作家跟上来,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安抚女人。
这里发生的对话,大部分是法语。
是女人的语言。
这里也可以看到作家开始向女人靠近,不说英语,而说起了女人的语言。
影片的最后一段,是女人又编了个故事,说这个旅馆是15年前,他们新婚时住过的。
她要了一间房间。
她躺在床上,温柔的呢喃,说上面有他的味道,还学起了玛丽口吃的老公,叫作家的名字。
这时,女人还在那个"妻子”的假身份里,但是她又是100% 真实的展现了她的情感,她的脆弱,她的温柔。
阿巴斯又用了很慢很慢的镜头,拍作家怎么慢慢的跟着女人走上旅馆房间。
然后在床上和女人聊天。
最后,作家说快9点了,他要迟到了。
然后镜头长久的停留在了作家洗完脸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影片结束。
好,我们来看一下,这场两人身体力行的辩论结果到底是谁赢了?
从艺术观点辩论的结果看,肯定是作家赢了。
作家完美的证明了即使是副本也能传递无比真实的情感和体验。
那关于爱情和婚姻的辩论呢?
影片没有告诉我们作家最后有没有留下来。
但是我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
《爱在午夜降临前》已经告诉我们,作家肯定留下来了。
(什么, 我串戏了?
我不管,我就是觉得,作家肯定会留下来)因为前面的伏笔已经埋的很多。
作家虽然不相信爱情,可是他相信生活本身,也就是第一手去经历,去生活的力量。
去体验才是真正的艺术创作。
就像莎莉鲁妮在《聊天记录》里说的:要明白生活你需要先经历它。
你不能总是做一个分析的人。
其实整个故事看下来,感觉好像是初中生完全搞错了阅读理解的节奏。
哎,所以现在语文考阅读理解,都不敢拿活人的作品来“阅读”了,万一,余华站出来说,自己写的时候没那意思,那所谓的“专家解读”怪没意思的。
电影的简介里头是直接说了,作家和朱丽叶比诺什没有关系,只是“合法副本”,而且故事里头也真实探讨了所谓“真品”和“赝品”的区别。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觉得,后头才是真的,简介才是假的。
这可能和“文化差异”有关吧。
故事开始,作家自己的现场会,自己就迟到了,讲了个尴尬的笑话,在场所有人都没笑。
然后,朱丽叶比诺什也迟到了,大摇大摆的坐到了第一排。
坐在第一排后,从来就没认真听讲过,全称几乎在和自己的宝贝儿子挤眉弄眼,然后,和作家的经纪人一顿咬耳朵。
整个过程,完全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这种做派,貌似只有作家是自己人,才可以做得如此“无理”。
而且,第二天作家还真找上门了。
按照常理,如果是个素不相识的人,在自己的推荐会上无理取闹,还搭理她干嘛?
除非,觊觎上了朱丽叶比诺什的绝世容颜。
这个理由……可以成立。
在这里,两个人就可是对“真品”和“赝品”进行了辩论,朱丽叶比诺什作为一个生意人,自然是“什么赚钱就干什么”,两个人的观点压根就谈不到一起去。
而且,这个店开在“地下”,总有一种“地下经营”的感觉,让作家很是透不过气来。
于是,俩人决定出去走走。
朱丽叶比诺什觉得,可以带作家去一个地方,顺便“修正”作家的观点。
这一路上,尴尬到了极点。
即便不是社恐,大概率也会选择仓惶而逃。
但俩人硬是尬聊撑过了全场,除了用“夫妻”来解释,感觉找不到任何其他的理由。
但是,在故事里头,暂时还没觉得这俩人有什么“实锤”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俩人还是参观了很多艺术品,“真假”的问题,也是进入了白热化的讨论。
当然,谁也说服不了谁。
于是,他们进了咖啡厅,缓一缓,也换一个话题。
谈着谈着,就谈到了作家上一本大卖的书的创作灵感。
作家就说起了作家的灵感起源。
这……不是自己和儿子的故事么?
朱丽叶比诺什听得怔住了,潸然泪下。
此时,作家恰到好处的接了个电话,让朱丽叶比诺什有了和咖啡厅老板娘交流的机会。
在外人眼中,能这样“毫无边界”的聊天的,除了夫妻,没有其他的可能,连情人都不可能。
作为“过来人”,老板娘劝朱丽叶比诺什想开点。
这个世上,男人都一样,都不会成为“你心目”中的样子。
好孩子都是人家的,好丈夫……那只能出现在童话故事里。
如果有“这样的理想”,那可以说是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接下来,俩人基本就是“实锤”的夫妻了。
朱丽叶比诺什毫无边界的当着作家的面,开始在电话里头“对付”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
说的,都是那些“自家的孩子”那些无力吐槽的桥段。
对于“儿子”的各种“不成器”,作家甚至还表示了自己的看法,人终究要过自己的人生的,你着急也没用。
像极了三口之家里头不着调的老爸。
而朱丽叶比诺什也就是那个操不够心的师奶。
全世界都不焦虑,就我一个人焦虑。
劳心劳力,外加唠叨。
一个家庭里头,一般都需要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
但是,如果唱红脸的那个失职,一人分饰两角,这差不多能把人逼得精神分裂。
而且,你完全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在那棵树前,朱丽叶比诺什拉着作家拍照留念,作家很拒绝。
说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当然可以。
但是,如果说是“老夫老妻”,好像也能解释。
眼见说不动“老公”,朱丽叶比诺什甚至拉上了一对新婚夫妇前来助阵,这绝对是“老夫老妻”才会有的操作。
如果说故事里头作家还有点边界感的话,那朱丽叶比诺什好像从来没有什么边界感。
接下来,俩人也是在很认真的探讨“婚姻问题”。
但是,作家说得太飘,朱丽叶比诺什大概听不懂。
如果,她是一个没有边界感的女子,那她应该听不懂。
如果,她是“老夫老妻”,那她拒绝听作家这故弄玄虚的白活。
在外人看来,这俩人已经是实打实的夫妻了。
作为“过来人”,也有老夫老妻给作家传授经验。
这女人唠叨啊,你依着她就得了,否则,你耳根别想清静。
但是,作家是艺术家啊,多少有点艺术家的脾气。
因为红酒的问题,作家彻底翻脸了。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红酒”,红糖水吧?
朱丽叶比诺什也不好惹啊,这小地方能喝到这样的红酒就很好了,你还想咋样?
不抱怨你会死啊。
一个男人,哪有什么资格说累啊。
作家不谙此道,结果遭遇朱丽叶比诺什的超级反杀。
说不说,朱丽叶比诺什,连吵架也能吵得那么漂亮。
相信此时的作家,回想起广场老头的“良言”,大概肠子都悔青了。
但是,气势已经烘托到这份儿上了,谁还愿意服软呢。
离婚。
离就离。
谁不离谁就是孙子。
这不是夫妻之间吵架,谁信呐。
所谓的“换位思考”,都是彼此要求彼此。
在这里,作家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讲了一个“往事”。
这里的开车就是开车,没有其他的意思。
至于朱丽叶比诺什车速太快,那没办法。
一场“大战”,双方大概都精疲力尽。
不吵了。
朱丽叶比诺什觉得胸闷。
港真,如果俩人真的是“合法副本”,朱丽叶比诺什真的会在一个外人面前说这个?
这俩人最后靠在一起,作家也表示,自己确实“两天刮一次胡子”。
这是,作家也愿意做一次“副本”了吗?
这到底,是夫妻俩深层次的交流,还是朱丽叶比诺什对着树洞的吐槽?
虽然简介里头强烈说明了,这绝对是后者。
但,个人还是愿意相信,这是前者。
戈达尔曾经说过“电影始于格里菲斯,而止于阿巴斯”,这是对于伊朗导演阿巴斯最高的评价。
“电影始于格里菲斯”的意思是由于格里菲斯创造性的剪辑和结构技巧将电影本身脱离其记录功能而成为一种独特的时空艺术形式,而“电影止于阿巴斯”的意思是阿巴斯不断通过揭示电影的虚构特性以及虚构情节之后的真相所在,从而将电影从艺术形式再次回到真实生活中去。
阿巴斯的三部影片《何处是我朋友的家》《生生长流》《橄榄树下的情人》就是不断挖掘“虚构背后的真相”的过程。
而阿巴斯今年的新作《合法副本》也通过探讨“赝品能否具有原作所包含的价值”这一哲学/美学命题,而继续他的虚假的真实性问题。
影片开始于一本书的讨论,就是“一个赝品能否具有原作的功能性和美学价值”。
正如激发作家(男主人公)写作动力的那个故事“一个母亲给儿子讲述一座雕塑的历史和美学意义,而没有告诉他这座雕塑是仿造的,但那个儿子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从这幅赝品身上看到了原品所具有的艺术价值”。
但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赝品所具有的意义缺少讨论价值,而在“知情”的情况下,也就是说,当你知道这个东西是赝品的时候,其能否同样对你起到原作的功效,却是整部电影所讨论的话题。
电影先从艺术品的美学价值和原创性定义入手,利用对“艺术和美学”的讨论为电影打下基础,而在基础之上,继续讨论“身份”问题,一个陌生人能否代替原本的丈夫而具有“丈夫”的身份,在其具有身份之后又能否起到相同的功能。
咖啡馆的女主人和一对夫妻游客中的男人都误解了作家(男主人公)和艺术品收藏者(女主人公)之间的关系。
从而作家相对于女人来说,从一个陌生人向丈夫的身份转变(伴随着语言的变化,从英语到法语的过渡是身份转变的象征),而通过一个搭肩的动作,男女主人公认定了彼此的夫妻身份,而彼此对于对方而言,都是一个身份上的赝品。
但这对赝品开始讨论他们婚姻所存在的危机和问题,并通过和解和体谅来消除这种危机,赝品甚至超越了原作而具有了原创性的功能。
相同的艺术品(赝品和原品)在特定情形下,特定的背景下具有不同的解释方法和美学价值,其途径是观察者或者介入者必须从假定的意义出发通过虚构走入自身真实的处境。
正如那个女主角通过对作家“丈夫身份”的认定,才能走入一个虚构的“夫妻模式”,却得到一份真实的切身的”心灵安慰“。
都说伊朗的儿童电影牛,阿巴斯于此绝对功不可没。
他担任编剧的《让风带着我起飞》《白气球》都有一个简单却让人动容的故事,以作家及诗人的身份来做导演,似乎也是其能胜任一个好编剧的佐证。
但事实上,纯靠故事取胜的影片,在阿巴斯作品中所占的比重并不大,严格意义上讲,只有《何处是我朋友的家》可以对号入座,真正给他带来至高荣誉的反是诸如《樱桃的滋味》《橄榄树下的情人》之类的形式之作。
相比于内容的挖掘,其着力点显然更倾向于文本上的探索。
以著名的土地三部曲为例,《生生流长》虽是直面大地震的记录片,但影片的产生,却是由寻找《何处是我朋友的家》里的小主角而起,而第三部《橄榄树下的情人》,则完全是取《生生流长》里面的一个片段重新诠释整理,所谓装置艺术。
分开来看,三部各有侧重,独立成篇也无不可,但如对照观看,则是典型的“一生二,二生三”式的衍生物,而导演的意趣及追求,更是有“三生万物”的精到和微妙。
如《生生流长》里那对在震后结婚的小夫妻,因为记录片的属性,观众显然愿意认可影片的真实并想当然地将之与生活真实认同,但在《橄榄树下的情人》里,导演却一开始就强调,他们是在拍电影,前作里面的那对小夫妻,在现实中的关系并不是夫妻。
这个事实等于就把之前的真实给推翻了,如果前面的真实是假的,那《生生流长》直面大地震,“废墟上的鲜花”式的主题励志岂非也变成了导演的一厢情愿甚至自我意淫?
问题还不止于此,如果没有《橄榄树下的情人》,又有谁会去质疑《生生流长》的真实呢?
换言之,其实观众并没有否定影片,而是阿巴斯自己率先否定了自己。
强调“真实”,却又用不同形式的“真实”模糊乃至否定原有的“真实”,这样的例子在阿巴斯的电影里不胜枚举,比如《樱桃的滋味》的结尾作为主角的演员滑镜而过,它既像是影片里主角的死后重生,又像是影片外演员的幕后花絮。
又比如《特写》让当事人历史再现,摆明了是复制却故意制造声音失真效果力求完全还原现场等等,均是在真相明朗的基础上煞有介事的造假,故事真实和生活真实因之混淆融合。
基于这个层面,戈达尔称“电影始于格里菲斯,而止于阿巴斯”,自然是不无道理的。
问题是,这样的伪记录片是否就是真理在握并且一劳永逸呢?
阿巴斯一招鲜式的真假命题得依靠怎样的变化创新才能保证吃遍天呢?
当这份努力走到《希林公主》时,个人感觉已是倍显艰难,让不同的面孔对着一部想像中的电影表现着不同的生动表情,虽然仍是关乎真与假,事实与想像的架构和探索,但电影如果变成这般单调无趣,怕是也就走到了死胡同,而真的要“止于阿巴斯”了吧?
好在《原样复制》又重新让人惊喜。
在我看来,它当然不只是一部话唠(或者哲学甚至论文)电影。
具体好在什么地方,我愿意拿吴晨骏的短篇小说《明朝书生》来做个类比。
这个小说开篇简单交待了明朝书生杨仪的前半生,然后写他有天投宿客栈,闲极无聊看了一本书。
作者至此笔锋一转,开始详细地写起了那本书的内容,一个南北朝时期的战争故事。
小说写到这里,杨仪被莫名其妙地撇下了,而小说里的书中人物即南北朝的故事人物成了主角,再然后,南北朝的主角竟然遭遇到了明朝书生。
后者为何又如何出现于此?
寓言?
穿越?
怪力乱神?
作者完全避而不谈,仿佛这样的遭遇天经地义,没有前因后果,只有当下。
更妙的是小说结尾,明朝书生来到南北朝,是混淆了时间,而南北朝宰相因为不明白“明朝”为何物,问杨仪“明朝在什么地方”,则还混淆了空间。
《原样复制》在形式和主题上的妙处,与吴晨骏的这个小说可谓异曲同工。
它有着《日落之前》式的开始,却又有着《假面》式的收尾。
如果说之前阿巴斯一直致力于“公然造假”,那这次我不得不承认,其效果已然以假乱真。
电影这门艺术能探索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止于阿巴斯”,而是重新始于阿巴斯了。
昨晚开始看阿巴斯的旧片,《合法副本》,看到一半睡着,今早醒来继续看。
是一部好电影。
那么,为什么会睡着?
我听见最煽情最文艺的解释是这样的:“因为太信任这位导演,就像靠在情人的肩头一样,太放松了,所以忍不住会睡着。
”事实当然是,这电影不紧张不刺激,缓慢而漫长,就像你知道,阿巴斯所有的电影一样。
但真的是一部好电影。
女主角打动了我。
那是一个生活已经被掠夺了的人,她极力的想跟生活做最大程度的争夺,对她来说,也许这种争夺就是短暂的逃离,去和自己仰慕的一位作家出行,哪怕只是一个下午,一个傍晚。
但是没有用,生活不容许逃离,烦恼们紧追不放,她极力伪装的平静优雅渐渐崩溃,她暴躁,愤怒,疲惫不堪。
如果这时你问她:“你的生活出了什么问题?
你出了什么问题?
”她一定会回答你:“我的生活没有任何问题!
”女人,是不是都这样,本能的维持着生活的表样,捍卫着最后的尊严?
而她真的放松下来,她才会坦然承认,是的,我的生活出了问题,很大很大的问题,我本来不想面对,因为我知道面对的结果就是崩溃。
茱丽叶 比诺什演得真好,她的情绪就在“小快乐”和“大崩溃”之间跳跃,跳跃得如此频繁,但却如此真实,很多时候,我们不就是在垂泪的下一秒,擦干眼泪,露出一个微笑,告诉别人,啊你们是一对美丽的新人你们一定会幸福,哪怕我自己的婚姻已经是一团糟。
微笑是真的,因为即便心灰意冷,内心也还是敏感的,无法对眼前的小美好小幸福视而不见。
男人呢?
男人以为自己洞悉了很多真相,掌握着很多真理。
他总是要戳破女人营造的很多小气氛小惊喜,他并不领情,难以取悦。
他的这些刺,一次一次扎破了女人的壳,扎出了很多缝隙,逼出了她真实的自我,逼出了她生活的真相。
逼着她不再优雅,而是大叫:“你那些真理,只活在书上!
”故事从这里开始有意思。
他们坐在一个咖啡馆里,卖咖啡的意大利老太太笃定的说:“他真是一个好丈夫。
”女人觉得好玩:“为何你觉得他是个好丈夫?
”她把这个误会告诉了男人,他们都觉得好玩,于是下意识的,他们开始扮演一对夫妇,一对结婚十五年,有儿子,相爱也相厌的夫妇。
于是争吵,半真半假的争吵,渐渐当真的争吵,相当投入的争吵。
如果是一对真正的夫妻,这些争吵非常无聊,非常普通,但他们并不是。
于是每一个小细节都变得重要,因为他们在不断的暴露。
暴露自己,暴露真实的生活,暴露作为男人和女人最本质的那个部分,你渐渐看到了关于男人与女人的真相:其实所有的问题都一样,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如此,必将如此。
他们的争吵中,彼此指责的细节是真的,来自他们各自的生活,因为必然有一方没有参与所以细节可以说是假的,但是情绪是真的。
场景是真的,共处的时光是假的,回忆是真的,共同的回忆是假的,情感是真的,不,对对方的情感是假的,但是,真的是假的吗?
电影最值得玩味的地方就在于此。
真假已经渐渐难以分辨,也不必分辨。
电影不是图穷匕见,而是在第一场戏就告诉了你电影的主旨:一件完美的赝品比真品更珍贵。
这一个下午,他们演出的婚姻,难道不就是真正的婚姻?
这一个下午,难道不就是完整的十五年?
所以,电影的最后,天色渐暗,他们身处当年蜜月的小房间,气氛渐渐变得甜蜜而暧昧,她声称在枕头上闻见了他当年留下的气味。
你感受到了感动和温柔,某种安慰,是来自你疲惫不堪的丈夫,还是来自一个陌生人,其实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那种温度是真实的,你触摸到,你感受到。
是的,也许到这里你会像我一样想,这是一部好电影,就像阿巴斯说的:”让他们乘坐火箭你追我赶去吧,我只是想静静的聆听世界的心房,直到它停止跳动。
“
前半个小时看得我昏昏欲睡,差点坚持不下去。
没有伴奏、画面只聚焦女男主、如同纪录片的镜头语言、无聊的男作家和书和演讲,真是一场灾难,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呼呼大睡了。
还好,半个小时之后男作家秒现原形,剧情的第二个冲突点(第一个冲突是女主和儿子)是那么刺挠,让人浑身激灵。
太对了,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臭气熏天的味儿。
有一些人是那么蠢钝,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表达自己的观点,让别人以为他们很聪明,其实他们说那么多屁话只是虚张声势,试图看起来聪明一点。
人家只是想泡你,谁在意你的理论?
谁在意你的爱情观人生观价值观?
都是成年人了,大家这么相互说服有意思吗!
更让人精神的是他们不知不觉就开始语c了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的演员就是没有剧本也可以随地大小演。
根据唐氏表演法则的评价标准,女男主毫无疑问都是非常好的演员,加分!
看到最后都让人恍惚了:他俩到底是不是真的?
磕到了,我是说脑子。
所以说普通的婚姻有多无聊呢?
你只要一天就可以无痛经历十五年的风风雨雨。
细节只对在乎的人重要,面对一个不在乎的爱人,自然是换谁来演都无所谓。
前半段男主还风度翩翩,侃侃而谈,因为他是看客,他用残忍的目光对外部的世界进行审美,罔顾活人的生命,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自恋。
直到他入戏,他成为了活人的一环,他才放下了他的恶心,转而进入另一种烦人状态:丈夫状态。
丈夫不是一种身份,丈夫是一种感觉。
他忽略妻子的美丽,不在意孩子的成长,不参与家庭事务,但是他要赢得和妻子的辩论。
除非他厌倦,他才会伸出手搂搂妻子。
我的目光从来没有从女主的胸口移开过……真是抱歉,不过我想说,成年人应该筛选而不是调教,磨合从来都是个伪命题。
想结婚的人应该把目光着眼于寻找一个匹配的合伙人,而不是争着给别人为娘做爹。
一直觉得这部电影是一个中年版的"before sunrise"——心灵默契的两人,在时间长河的某一个不经意间遇见了,于是一时火光迸溅、欢欣惬意,不停地交谈、行走,就好像从来没有过那么顺畅的交流,把之前与滞后的几十年都一起走过谈过;但一切也就只能止于“遇见”了——遇见,然后错过。
因为不再是20多岁的年纪,copie conforme比before sunrise更来得现实,从交谈的话题有不少是围绕着婚姻(包括中间两人假扮夫妇),到最后结局没有像before sunrise那样说好分手却依旧忍不住要相约下一次见面,copie conforme似乎从头到尾都更强调“只是享受这一刻的交心”,以至于结尾的分别都是那么淡然、自然,没有纠结或者不舍。
这是两个已经落定了的尘埃,短暂的火花过后,坦然接受分开的结局,回归各自原来的位置。
为什么能够如此坦然?
是不是因为把两种结果想得很明白——如果此刻跟随激情而执意改变人生轨道,在一起的两人10年后或许能够依然亲密相拥而睡,更有可能的是重演自己现在平淡的婚姻,所以不再愿意押上全部赌一把?
又或者,对爱情的美好只剩下了偶尔怀念与偶尔憧憬的姿态,这样的念头远远品味就很好,不再也不必有力气用下半辈子身体力行。
深深留在脑海里的是最后小镇上的家庭旅馆,顶楼的某一间,激情过后一切回归平静,窗外的夕阳照进来一片暮色,Binoche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街道上传来阵阵钟声。
这一场景多么像茨维塔耶娃 的那首“我想和你一起生活”,甜蜜而美好,当然,“想和你一起生活”也只是一个在脑中的念头罢了。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古老时钟敲出的 微弱响声 像时间轻轻滴落。
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 笛声,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在房间中央,一个磁砖砌成的炉子, 每一块磁砖上画著一幅画: 一颗心,一艘帆船,一朵玫瑰。
而自我们唯一的窗户张望, 雪,雪,雪。
你会躺成我喜欢的姿势:慵懒, 淡然,冷漠。
一两回点燃火柴的 刺耳声。
你香烟的火苗由旺转弱, 烟的末梢颤抖著,颤抖著 短小灰白的烟蒂——连灰烬 你都懒得弹落—— 香烟遂飞舞进火中。
文/caesarphoenix这部影片特别之处在于将两个角色(《合法副本》的作者米勒、法国女人的丈夫)统一于一个演员,其角色转换主要是通过语言的切换。
作为艺术批评家米勒只会说英语,在咖啡馆(黑咖啡和卡布奇诺)前的段落里该演员只说英语。
法国女人和咖啡店女老板的对话,也表明她会三种语言(法语、意大利语、英语),而米勒只会英语。
但当法国女人把他当作自己的丈夫向咖啡店老板介绍后,两人的对话往往更接近于丈夫和妻子间的谈话,并且男演员也说起了法语。
虽然有时他又说回英语,比如喝红酒那段的身份跳转。
但这种区隔也并不是截然的,影片有意的模糊了角色间的界限。
正如米勒在艺术馆中看到那幅画时所表达的:为什么要强调真品与赝品,欣赏它们的美就好了。
模糊角色的意图在咖啡馆段落前就在进行了,比如在车上谈到妹妹玛丽时,两人对于责任——自由的冲突性论述就已开始。
在咖啡馆时,米勒讲到创作灵感来源的那对母子,和法国女人与其孩子的关系是完全相同的(并且她们原来也住在弗洛伦萨)。
所以影片并不是让米勒在后来的对话行为中扮演法国女人丈夫的摹本,而是直接成为,很多生活细节(比如五年前开车时睡着)也不是模拟的出来的。
影片非常杰出的地方在于,一开始在车上时两人的交谈主要是关于艺术的哲学性思考,显得不自然和紧张。
发展到后来,当男演员和女人丈夫同一后,他们的关系对抗、焦灼又充满暧昧性,最后达到了某种和解。
整体都过度的非常自然,一气呵成。
而影片除了探讨原本、摹本(到底需不需要区分、这种区分是否有意义),还涉及自由、责任、家庭生活,人和人的交流是否可能,体谅与和解等等……订正:2013年5月9日我在中国电影资料馆第二次观看此片,事隔三年,我略有进步,发现原先自己写的有些谬误。
语言在影片中非常重要,詹姆斯会英语、法语,法国女人会说法语、英语、意大利语,而他们漫步于意大利的小镇。
一开始法国女人迁就詹姆斯,一直都只和他用英语交流。
在角色转换后两人在同一频道(相互体谅)时则用法语交谈,剑拔弩张时则一人说英语一人说法语,当然也有法国女人迁就时两人说英语的小段落。
说同一种语言便分享同一种价值,这也是法国女人努力要证明雕像女人靠在男人肩头恬静表情能够使雕塑不朽的原因。
男女双方的隔阂和不可谅解通过语言的交汇和分叉形象的表现了出来。
(我们常说一家人就是一国人,当我们不能互相理解时就变成了异国人,影片用语言的方式形象的展示了这点。
)至于詹姆斯在这里是扮演还是直接成为法国女人的丈夫,已经不再十分重要,他是一个合法的副本,拥有他全部的功能、面对他全部的问题,得到的也可能是同一个答案。
(这也论证了其在《合法副本》这本书中的观点)两个演员都是神演技呀。
看得字幕版本太差了,大段大段的漏译,云里雾里的,使这片给我留下的观感只有聒噪冗长的台词了。
中年危机版《爱在日出日落前》,赝品夫妇竟能如此入戏,泪点在咖啡馆的那个母子小故事
(2021.11.14)我愤怒于豆瓣的评论区,是如此千篇一律、人云亦云,还老是那几个人,半桶水晃荡……
中年危机话唠版”爱在日出日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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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进去
3.5星。没太看懂。就是想着,将来要和我爱的人一起在欧洲古老小镇上悠哉地散步、聊天、喝红酒,那该有多惬意呀。
据说是sunrise哲学版 张力很足 假戏真做其实是挺可怕的事 一方逃离一方深陷 让寂寞更寂寞
看不懂。法国小镇漂亮。
这已经是电影的极限了
现象世界是理念的copy(摹本),艺术又是对现象世界的copy——柏拉图的艺术观,在片中籍由男作家之口,以对蒙娜丽莎的评议再度呈现,用意却不在贬抑,要消弭的是所谓摹本与原作间的“价差”。看之前不知是阿巴斯的片子,只心中连连赞叹、再在惊异。片末定格于一个空镜头,却让人心如潮水涨满。
有感情的女人遇到有感情的作家,跟后来一部女性导演的《开罗时间》有些相似感觉,成年人遇到成年人。
中年无趣
一直觉得对白镜头的眼线很眼熟 后来恍然大悟是学小津
从头到尾都是空泛的形而上,哲学,卖弄。无根基却天马行空,没戏硬尬,没话硬聊。刚开始是觉得无聊,后来变成烦躁,最后变成厌恶。底下那堆实验流影评,我去,你们不行吃点药吧。
急转直下,堕入青云。一部极为「上头」的电影。虽然同样是车内对话,镜头却完全变了个样子。谁在说母语,谁就在掌控局面。老板娘「他为什么不说意大利语」的疑问不着痕迹地铺垫了男主会法语。而原本的交锋却逐渐把身份转换了,乃至男主开始说出很多以他身份并不应当知情的生活情节。是附体还是真伪界限已经模糊?画中画以及片尾将字幕的边界放在小景框里实在是神来之笔。
太闷了,可把我闷坏了
2011-02-21 简直是《日出之前》、《日落之前》的不浪漫版,借讨论艺术真赝作品,再玩一下假戏真做,就“合法”地把中年夫妇的鸡零狗碎拍进了电影。对这这种电影无感,内涵什么就像主角驱车路上的树,总是能找出来的。镜头不错,女主角微略法式神经质的脸部表情很耐看。环境设置很刻意。
迟到的年度第一,送给年度最令人惋惜的影人阿巴斯。《原样复制》应该是导演新一阶段的先声之作,融合了最开始儿童片的幽默风趣和他中期特有的真实和虚假的模糊交织,而且还加入了相当严肃的爱情婚姻探讨:几十年共同的生活和经历,到底可不可以以假乱真?婚姻的实质到底是什么?话唠又好看,真的好喜欢
一度喜欢过的朱丽娅比诺什,但看得人昏昏欲睡,只看了三分之一就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