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前就听说过一部叫《巫山云雨》的电影,但是其导演章明对我来说却是极其陌生的,不同于多少已经市场化的科长或者是影迷群中把其电影奉为圭臬的娄烨,章明导演视乎一直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之外,一如他的电影,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秘感。
历尽千辛万苦,这部入围戛纳导演双周的优秀作品和我们见面了。
虽然拍片少的可怜,但是能在大银幕上第一次观看章明导演的电影,已经是一种幸福了。
《冥王星时刻》故事发生湖北与重庆接壤的地带,那里有着雨水丰沛的的森林和村落,也连通了我本人的某些儿童记忆。
导演王准带着制片人,摄影,演员来到此地考察,并希望找到用古法演唱的《黑暗传》。
章明导演极其喜欢用雨水这一意象。
这种狂热在开头的室内戏中就可见端倪,连电视上播放的影片中都有着下雨的场景。
而雨作为营造气氛和代替表意的重要意象,几乎奠定了全篇的基调。
流动的水,就像人与人之前流动的情欲,潮湿的泥土,孕育了最性感的情愫。
其中最突出的自然是王学兵饰演的导演王准与曾美慧孜饰演的寡妇春苔相遇的情节。
对于春苔来说,王准是一个突然的闯入者,随即进入春苔生活的,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在给王准打过饭,洗过脚后,春苔一个人躺在床上,伸出右手,去接那些从屋顶渗漏的雨水。
这幅画面让我想到了克里姆特的名画《娜达厄》。
画中,宙斯化作一阵“黄金雨”,与睡梦中的娜达厄交媾。
克里姆特通过独具一格的构图与对少女表情的刻画精准的再现了这一神话场景。
同样,章明导演通过雨这一意象和曾美慧孜的精彩表演,为我们展现出了这一年度最性感场景(不知道毕赣的《地球的最后夜晚》里有没有更性感的),空气中湿濡的情欲几乎是触手可及的,电影靠视觉打开了我们的其余感官。
而一如《巫山云雨》,章明导演电影中的男女间总有一种若即若离的奇妙情感,在各个彼此隔绝的角色间,又似有着万般纠缠。
其角色间的疏离在镜头的表现上便是将不同的人物分置在虚化的背景和清晰的前景中,这是一种比安东尼奥尼式边缘构图更加决绝的方式。
但是从角色的言语和表情中看来,又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简单刀从演员的视点聚焦中就能展现出来。
于是像《巫山云雨》中一样,我们几乎无法解释人物之间关联的产生,却又无法忽视这些神秘关联的存在。
这种关联好像离散又收敛的函数,在科学上无法成立,却是我们生活的真理。
我曾经不理解《笨鸟》中主人公好友突然摆脱叙事线的离开,后来黄骥导演跟我说“生活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人会突然消失,再无音讯”。
我们似乎永远无法把握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情感,而电影却给了我们阐释这种复杂体验的可能性。
如同《路边野餐》中进入时间混沌的麦荡一样,随着王准一行人进入森林,电影的叙事空间就已经与外界剥离,其中的发生的事件如梦幻般展开。
你无法分辨角色间言语是尴尬的对话还是意有所指的神秘讯号,每个人的生命轨迹都在此时若隐若现的交汇。
在山中小屋中,王准与乡民说到自己与妻子初次见面时的情形,又哑然失笑,说是编造的笑话而已。
而度春告诉王准,自己的肚子疼并不是因为例假,而是因为自己已经怀孕。
失去了判断能力的观众,只能靠着本能和角色们一起找寻。
最后,王准找到了一场唱着《黑暗传》的葬礼,故事突然到了结尾,镜头从山下向下看去,城市灯火闪耀,车水马龙的声音就在耳边。
电影结束,我只找到了孤独。
最初注意到冥王星,是因为它与冥卫卡戎的故事。
虽然pluto早已在2006年被移出行星之列,自然不可能有与之相配的卫星。
但冥卫这个称号还是一直延续下来。
相距亿万光年,有一颗距离太阳最远的星球,还有一颗星球名叫卡戎,以1:1的潮汐引力,与他一同旋转,不离不弃。
这是当时的我知道的,最孤独与最温暖的故事。
看到题目,冥王星时刻,知道这不会是一部特别卖座的商业片。
它关于孤独,关于我们所处的半明半暗的时刻,关于我们迫切想找到出口,却又不愿意妥协的时刻,关于我们想逃避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时刻。
事情到底要怎样才可以是它本来的那个样子?
可如果我身处冥王星,这个星球上最亮的时候,也不过地球上清晨天蒙蒙亮的样子。
它于地球晦暗无比,可这一刻就是它最好的时刻。
是不是和大家都不一样,我就是错误的那一个?
他直指了内心深处孤独的内核,我们一直不愿意去想,或者是深入其中想不到的东西。
一行人在山中借宿,药农问导演,你是怎么爱上你老婆的。
导演说,我问她是不是很孤独,她泪流满面,于是我就爱上了她。
我是孤独的,每个人内心都是孤独的,一个人不可能完全了解另一个人。
摄影师问导演:你为什么要拍《黑暗传》?
导演说:因为我一直在黑暗中。
摄影师说: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你的电影,看你的电影,我觉得孤独。
我找不到答案,我一直在黑暗中。
制片人劝未完成剧本的导演说,随便一稿,能拿得出手的,先拍,边拍边写,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但是随便写和拿得出手,本身就是矛盾的。
我不愿妥协。
你有没有这样的时刻?
你拼了命的想把一件事做好,但是这件事情本身除了努力之外,靠的是天赋和运气。
努力了也不一定有回报。
努力去做也不一定比其他有天赋的人做得好。
电影中有一段很精彩的情欲戏,山村寡妇与导演。
玫红色的低胸装,红色是喜庆的颜色,是暖色。
玫红色在张扬中带了克制的冷调,与潮湿的深山格格不入却又暗中相合。
打翻的洗脚水,短促的呼吸,镜头下移,我没看到想看的香艳画面,却看到寡妇潮红的面庞与呼之欲出的情欲,从地板缝隙中渗出的水一滴一滴滴入寡妇伸出的手掌心。
雨下整夜,今夜无眠。
总是在伸懒腰,看起来睡的很好的纯真小白。
总是在提裤子,总是想不明白,总是在找寻的导演。
习惯坚强的女制片人。
泰然自若的向导。
一千个人一千个活法,到底哪个是对的?
还是说活的舒坦就好?
可怎样才叫舒坦?
是让自己舒坦还是让他人也舒坦?
最后导演与摄影师的对话与灵堂中正在唱的黑暗传一一相对,以及最后众人坐下吃饭时,上来一个带着玫红色袖套拿着大勺的人,那一抹玫红色划过镜头,让我以为是寡妇终于要把话说出来了,要来一场巫山云雨了。
什么也没发生,他们从灯火处来,最终也要回到冥王星的晦暗时刻中去。
最后附上不周全的黑暗传
正如导演所说,想要呈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冥王星时刻,都有难以言语的感情、心事。
不言而喻的关系、装作不在乎的在乎、偷听、注视,时刻在群体中却时常感到隔离的行走着,这些都通过用镜头跟随不同人物的行走,无声的呈现了压抑的孤独感。
寻找野人、灵山、会唱《黑暗传》的人,“真正的哲学问题,就是自杀”,我们到底在寻找什么?
找到了什么?
导演想表达很绝望的电影,但绝望,是电影或者,人生本质的主题吗?
冷欲的蓝色色调,伴随着生存常态的无奈感和苦中作乐的黑色幽默。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渴望,但因为这些渴望难以符合“常理”,甚至是“越界”的“妄想”,这些渴望就都只是以隐隐的悸动,潮湿的、温热的、甚至有些腐烂的形式,浸润在生活里,随着呼吸,缓慢地存在着。
记忆最深的,就是镜头不只是跟随一个演员在行走,而是来回在各个人之间穿梭,观者一会可以进入王导演的世界,一会进入年轻男演员的世界,一会进入老罗的世界……他们都有自己的冥王星时刻,但他们所有的冥王星时刻都被观者看到了,通过导演的眼睛,看到了那些平常看不到的:每个人的孤独——或许是年龄的差异、或许是文化的差异、或许是时代、阶级的差异、或许是,天差地别……现实、细腻、娓娓道来、无声地说出了他们内心的声音。
我们在群体中,我们只是短暂在群体中。
影片中也有超现实情节,例如男孩在河流边听到导演和女孩的对话后,淋在脸上的雨。
虽然导演说是偶然发生了,刚好拍下来。
但这一超现实的情节,为他之后不再关注女生,打下了一个坚实的盾牌,是男孩的转折点。
或许是某种伤感但又无所谓的无可奈何,总结,是一部很好看很有价值的电影,但是总觉得或许是否,似乎还缺少绝望之外的那一点点,需要表达的东西。
导 筒 系 列 专 访第二届平遥国际电影展PYIFF2018导筒 x 平遥国际电影展《冥王星时刻》导演章明专访
冥王星时刻 The Pluto Moment导演: 章明编剧: 章明 / 龚竽溪主演: 王学兵 / 刘丹 / 易平 / 曾美慧孜 / 李心然类型: 剧情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大陆今年戛纳电影节上,三部中国电影分别入围了三个重要单元,其中由章明导演的《冥王星时刻》入围了平行单元“导演双周”。
《冥王星时刻》剧组在第二届平遥电影展导演王准(王学兵饰)前往著名演员高丽(母其弥雅饰)的拍摄现场探班,尽管与高丽已经分居,但王准仍希望高丽尽快确认为自己新片拍摄的档期,高丽却反过来讽刺王准剧本遥遥无期。
带着现实的压力,王准结伴丁宏敏(刘丹饰)、白金铂(易大千饰)和度春(李心然饰)一行四人,来到湖北深山采风,为拍摄一部关于当地丧歌《黑暗传》的剧情电影做前期的勘景和素材搜集。
丁宏敏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她带着年轻的男演员白金铂随行。
度春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也是王准的粉丝。
尽管有当地向导老罗带队,四人却仍在深山中迷路。
行住的艰难,使四人的心理备受煎熬,亲疏关系发生了变化,致使他们渐渐模糊了此行的目的。
山林中的遭遇,与上海都市的现实犹如梦幻般的呼应,王准内心的黑暗和茫然也显露无遗。
他们在暴风雨中偶遇质朴的山民、执着的村妇春苔(曾美慧孜饰),并终于聆听到年迈歌师在葬礼上夜唱丧歌《黑暗传》。
第二天,王准在凌晨的山谷醒来,这似乎是他一直在追寻的光明。
章明
章明导演于1996年完成他的导演处女作《巫山云雨》,并在第46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青年论坛全球首映。
影片随后获得韩国釜山、意大利都灵、瑞士佛里堡和加拿大温哥华等多个国际电影节的首奖。
之后,章明保持着稳定的创作,编剧导演了影片《秘语十七小时》 (2001)、《结果》(2005)、《院长爸爸》(2006)、《新娘》(2008)、《郎在对门唱山歌》(2011)、《她们的名字叫红》(2013)等,获得多项国际级奖项荣誉。
采访正文导 筒:《冥王星时刻》中人物的关系让人印象深刻,重心在不停发生变化,制片人和小白和导演的关系在影片的中间部分差不多就告一段落了,反而是导演王准在度春和春苔之间做了一个徘徊,又和度春明确了一些情感上或者是精神层面的东西。
您为什么会这样去设置?
章 明:我觉得这是写剧本的一种方式,因为有很多电影,比如说像现在《现代启示录》这个电影其实也是这样的,它行走的路线是一条很明确的线索,但是中间的事情是岔开的,我觉得这个跟实际生活也比较符合。
如果做的那种前后因果关系特别强的勾连,戏剧性那么强,太人为了。
导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在《现代启示录》现场导 筒:王学兵前段时间和戏剧导演陆帕合作史铁生的《酗酒者莫非》,也是一个在困境中的人。
您的作品中戏剧性或者冲突特别强的片段几乎没有。
章 明:是,基本上没有。
我很少看话剧,但是也看过一些非常好的话剧。
但是我觉得非常好的话剧都不是我印象中的或者是大家常见的这种话剧。
我记得以前很早以前看看过一个德国的话剧《屠夫》非常好,完全不是我在中国环境里面接受的这种话剧的信息。
我觉得这个很好。
其实现在的话剧我大概也知道一些,但我觉得大部分都是更偏商业娱乐性那种。
所以就不会特别有兴趣去看。
大部分卖座的也都是那样的,实际上就跟小品演出差不多。
波兰演员桑德拉·科曾尼克与王学兵在《酗酒者莫非》排练现场,该剧改编自史铁生作品《关于一部以电影作舞台背景的戏剧之设想》,由波兰导演克里斯蒂安·陆帕执导
图为田冲导演,朱旭主演的1982版《屠夫》。
1980年北京人艺率《茶馆》应邀参加西德曼海姆民族剧院建院200周年的庆祝活动,1982年曼海姆民族剧院带着他们优秀的保留剧目《屠夫》回访中国并参加了北京人艺建院30周年的纪念活动。
导 筒:随着故事的发展,本片的视角在各个人物之间切换,摄像机也跟在他们身边游走。
这样是不是在拍摄上增加了难度?
章 明:这只是一个想法,我的电影就都是想的时候可能会比较复杂一点,但是实施起来都很简单,我一直希望用简单的方式来来展现那种不简单的内涵。
冥王星Pluto的运行轨道导 筒:您之前一直有自己掌机的情况,这一次的摄影您是怎么去和摄影师沟通?
自己有没有亲自上阵去完成一些拍摄工作呢?
章 明:偶尔会自己拍一下,因为我合作的好几个摄影师的身高都不是特别高,在一米七左右,他的视角会变得有一点点仰视,那个时候我会代他们拍一拍,还有一些是在拍的过程当中,会发现一些细小的变化,那个是很难去规定摄影师怎么去做的,所以有时候也会自己去拍一下。
拍摄之前就会沟通定好,我总是希望摄影师能够完全领会我的想法。
但是有时候我合作会遇上新人,这次合作就是一个新人。
虽然我们交流起来很愉快,但有时候想法毕竟是很难完全传达的,还是会有一些执行上的问题,过程会变得长一点,拍得会比较慢一点,不过最终还是能达到我要的效果。
章明在《她们的名字叫红》(2012)拍摄现场导 筒:在这些拍摄的过程中,耗费时间最长的是哪一段戏?
章 明:开始杀猪的戏。
因为我们本来是打算两天拍完,但结果是拍了六天,因为我们刚拍就下雨了,我刚说改成下雨拍的时候又出太阳了(笑)。
上个镜头还在下雨,往下又变成太阳照着,从理论上来讲如果发生在有限的一个时间里面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从一般的观感来讲,在这些地方需要一个时空的连接,要不然也不会花时间保持一个统一的时间与空间的关系。
当然这个电影里面也有一些部分做了非时空的连接。
我们天晴的也拍了,下雨的也拍了,但都不完整。
后来把天晴和下雨的素材,在阴天这个方案里面选了一段,把它剪在一起。
开始有点雨,慢慢就晴了。
《冥王星时刻》剧照 导 筒:真正符合《冥王星时刻》的时间每天只有太阳没升起之前和太阳落山后的半个小时,时间非常短。
章 明:因为我想做出一种从头到尾看不出来是白天还是晚上的感觉。
我觉得如果真的做出来这样的影像,会是一个非常鲜明的特点。
当然我也跟摄影师和灯光师探讨过,能不能整个电影的基调都是感觉不像白天,也不像晚上,整个电影都出来这种基调。
但是灯光师也没有办法完全实现。
我也不想用调色达到那种效果,太假了,还是拍出来的好。
《冥王星时刻》剧照如果要做到这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所有的戏都在阴天拍,要有阳光的话,就很明显是白天。
但所有戏在阴天拍也很不现实。
我们的拍摄周期会拖得很长,或者是你每场戏都是在早晨天亮和傍晚那会儿拍,只有最多四十分钟的黄金时间。
这样周期可能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理论上来讲是可以实现的。
所以很多戏都是有意的在这种半明半暗的时间段去拍,但是不可能每一场戏都那样去做。
导 筒:在和演员的沟通方面,您不是一个特别爱在现场指导的人,您会怎样和演员做沟通,怎么去激发您需要的那种感觉呢?
章 明:其实我觉得任何导演都没有特殊的方法。
在之前大家在一起来读剧本,这个方法都是一样的,只是怎么样去跟他们沟通、激励,怎么样去调动他们的潜力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你是不需要去调动,而要避免给他们更多的交流,这个也是方法之一,具体的一些沟通方式不一样。
但整个过程其实每个导演都应该是一样的。
章明在《冥王星时刻》片场我其实很少去跟演员说戏,我跟他们的语言互动都比较少。
有些导演是从头去讲,我是从结果来讲,我需要哪种效果和结果,让演员怎么样去完成。
我不会去启发你,很少去示范,只是给出一些可能会展现的状态。
因为我觉得作为演员来讲,不管是职业演员,还是非职业演员,既然选中你,都希望你能够达到我需要的效果,包括非职业演员,选中你肯定是你能达职业演员达不到的那种质感。
导 筒:您会给演员全部的剧本吗?
还是说每个演员只有他自己的部分?
章 明:会按他们的要求,他们有的需要看全部剧本,有的时候只需要看他自己的,没问题。
导 筒:您这次和另一位编剧龚竽溪是怎样合作的?
章 明:我写完剧本之后也修改过很多次,因为我的剧本是不停在变换视角,所以说我觉得女孩的视角,或者女制片人的视角就可能需要一个女性的参与。
一般人对我的印象说我就太直男了。
(笑)导 筒:听过这种说法。
章 明:对,我想找个女性编剧来参与女性视角的部分,但实际上她对女性的这种意思可能也不是我想象的那种方向,所以她改的反而不是女性的这个角度,可能是一些比较细节的东西。
章明与龚竽溪在戛纳导 筒:影片中的声音和环境音都有很多让人印象深刻的部分,比如各种语言的切换、喘息、枪声、丧歌等等,这一次的声音创作幕后一定有不少故事。
章 明:我是对声音比较敏感的一个导演,而且我要求录音师同期要做的很好,不是什么都靠后期来弥补的。
我觉得后期的声音无论怎么做,出来都是空洞的,有种塑料感,所以我尽量保留同期的声音。
按中国人做后期的那种习惯,是做不出来的,拟音和功效都是固定的套路,你听都觉得是假的,我觉得中国到现在为止,我就没碰上几个人,能把脚步声做到非常好的,都做得比较假。
任何一个鞋底,任何人穿任何一种鞋,在任何一种路面上,它都是同一种“哒哒”的声音,而且他们都是用鞋子敲。
我在国外看他们拟音走路,鞋都有几千双,各种鞋和不一样材质的路面,一定是很真的那种。
《冥王星时刻》剧照 国内的一些拟音师的工作习惯,和我想要的声音效果还是有差距的。
所以我尽量就是现场收音,尽量用现场,当然要做5.1的话,就会很困难。
因为声音都会搅和在一起,要把它分开。
同期的时候你不能分开,只有在后期才能把它分开。
除非不要5.1声道,不然一定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分开的时候很多东西都会被去掉,再重新补上去。
其实很多国外的艺术电影不追求5.1声道,中国人好像觉得不做5.1就不是院线电影,是这种感觉,其实不是这样的,很多都是比较简单的声音。
但是5.1要做得很好的话,真的要下很多功夫。
我对我们这次的声音还算是比较满意。
后期做了一个很漫长的声音处理过程,严重的超时,在声音上花了一般电影可能十倍的时间。
我在戛纳放的时候听,效果很棒,声音还原得非常好。
《冥王星剧组》剧组在戛纳 @章明film导 筒:声音在后期处理上的难度主要是在哪里?
章 明:一般人可能想不出来,有1000条音轨,你都无法想像,那么多音轨,每一点声音会有一层,每一层又有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方向里又是很多层,所以经常我们做声音的时候机器受不了负荷会崩溃,到最后我们自己也崩溃了,那个机器也点有问题。
但人家都说没有你这样做声音的(笑)。
导 筒:这次后期调色的比重大吗?
章 明:基本上尊重原来的色彩,只是把整个影调统一一下,或者是把暖调、冷调的地方做一下区别。
很快就调完了,就一个星期左右,基本上拍什么样是什么样。
导 筒:老罗这个角色的设置以及视角在他身上的停留会让人产生很多思考,很多你不想看到他的时刻他偏偏在那里,为什么会这样去展现这个老罗这个人物?
章 明:我觉得他就像我们在现实当中有些人、有些势力你不得不跟他在一起。
他代表这样一种你离不开、也没办法摆脱,还需要他帮助的一种人。
你跟他是完全敌对但又共生的关系,就像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但他也不是一个坏得很彻底的人,他也有人性的方面,也不完全是一个强势的代表。
可他做出来的事情就是这样,我觉得老罗完全能够表现现实生活中复杂的人际关系。
《冥王星时刻》剧照 导 筒:开头发生在上海的戏份有缩减,而且本来是放置在结尾的,最后是怎样定下现在的最终版本的?
章 明:按照原剧本确实是放在后面,剪辑出来之后,放在前面显得比较光明。
但是我自己本意还是希望放在后面,希望以后有可能看到一个长版。
导 筒:影片结尾的时候虽然主角又回到了自己的原点,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好像又有一些东西改变了,并且伴随着很明显的音乐出现,以及城市的微光。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收尾?
章 明:我本来是想拍一个特别绝望的结尾,但我也是一个很容易妥协的人(笑)。
导 筒:国内的电影环境在这十几二十年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您的感触是什么?
章 明:可能这就是要我要拍《冥王星时刻》最根本的原因,这么多年我就是想表达一种自身的状态。
冥王星就是太阳系里面最边缘的最难抵达的一个星球。
导 筒:它现在还被排除在太阳系行星之外了。
章 明:是,所以我觉得非常有象征性。
左起:王学兵、母其弥雅、章明、戛纳“导演双周”选片人Benjamin Ilos、“导演双周”主席Edouard Waintrop、刘丹、制片人沈旸导 筒:从剧本阶段到成片,您在心态上有没有发生过改变?
对您来说最困难的问题是什么?
章 明:想表达的初衷没有变,只是可能打了很多折扣,一定会这样的。
困难的话还是来自于自身,当自身的创作目的达不到的时候,就是对我最困难的时候,是我自己的冥王星时刻,我自己内心和目的晦暗不明的时候,那个时候心情也会很灰暗。
导 筒:您在片场焦虑吗?
章 明:片场实际上已经不会又太多变动了,最多有一些即兴的东西。
那个时候你知道大局已定,没有那么多钱,不可能拍100多天、200多天那样。
所以你必须在50天之内完成。
所以说你就已经没有自由想象的时间了,拍摄就是一个执行的过程。
将过去的想法实施,就像施工一样,你的预算、你的周期都摆在这个地方,我不想破坏这种游戏规则。
导 筒:不少创作者在拍摄现场会比较抓狂和焦虑。
章 明:会,这个是很普遍的,很正常。
所以我总是希望拍摄是一个愉快的过程,不要再往深处去了,因为之前已经交流过了,你不可能在片场又立即找到答案。
当然也会有很多即兴的东西,但不会改变大局。
导 筒:有没有哪一个片段是现场的、即兴的发挥?
章 明:洗脚水那场就是即兴,其实原来不完全是那样的。
王准和春苔两个人大的关系实际上是已经确定的。
但是因为道具人员不小心把洗脚水打翻了,因为王准没有打翻洗脚水之前地上应该是干的,不可能是湿的,所以他们在那不停地吹,根本吹不干。
忙了一个小时我去看他们在干嘛,他们说想把地面弄干,我说算了,就让它渗到地下去吧。
《冥王星时刻》剧照 所以后来拍的时候就没有去拍地面,打翻之后才把镜头摇下来,地面本来就是湿的。
我到楼下去看,就决定下面的程序完全改了。
水滴下来,春苔去接,水滴在手上。
完全是当时我即兴想出来的,但实际上开始不是那么设定的。
导 筒:还有没有其他的像这种改动?
会不会因为演员做了一点现场的调整?
章 明:类似这样的很多,但都是细节的改变,就是它不会影响整个大局。
演员的部分会有,比如像老罗,很多东西他是完成不了的。
导 筒:扮演老罗的演员之前在您的电影里出现过。
章 明:他很多东西是完成不了的,因为他记词只能记几句话,所以不可能在他身上拍长镜头,除非是整个长镜头里面,到他只说一句话两句话那可以,如果到他那要说很长一段话,就不可能持续地拍他了。
他记不住那么多,肯定要说错,而且他说错完全是穿帮那种说错。
因为有些演员说错可能还挺有意思,但是他那种肯定是穿帮的说错(笑),他会说“啊呀我说错了”,这段就没办法用了。
还有一大段即兴的就是,我让小木屋的村民,那个采药人,我给他规定了一个范围自己说。
如果你告诉他随便说,他就说不了。
他就会问你,导演,我下一句说什么?
他会这样,所以我就告诉他,说说当时你怎么认识他老婆的,他就说了,我让王学兵跟他即兴地去接,这个也是即兴。
这场戏和洗脚水那场戏,实际上本来都没有打算拍通宵的,就是因为这么一改,都拍成通宵了,因为计划都打乱了,就需要一遍遍地来。
导 筒:这样一场戏一般会拍多少条?
章 明:数不清楚,因为他可能说到几句他说不下去了,又从头来,或者从某个地方开始,接着往下说,最后把它接起来,所以那个地方必须要快速地剪来剪去。
导 筒:这一次您有没有特别想要突破的地方?
章 明:当然还是很想要去做出突破的,就是视角的转换,这是我以前电影里面没有的。
而且这次拍摄的角度,只有极少部分没有办法的时候必须是仰视,可能就很少出现这种情景,基本都是平视的,因为我希望摄影机这个东西,它是存在的,不管任何电影其实摄影机都是是存在的,你必须承认,它就像一个跟随者一样,一直跟着身边。
可能代表观众的角度,也代表上帝的角度,它一直是一个平行的视角。
摄影机跟随这个人,到下一场再跟随另外一个人,是这个电影最大的一个特点。
刚开始其实我还分了段落的,1、2、3段,甚至每个段落取了名字,后来觉得这个好像有点太刻意了,我自己把它否定了。
其实能看出来就看出来,看不出来,其实也不影响。
《巫山云雨》拍摄现场导 筒:如果有觉得需要重拍的地方会不会有压力?
章 明:其实没有什么压力。
回去拍戏,我重新拍没问题,但是要得控制在总的周期里边,可能你这里时间拉长了,别的地方你要缩短,我自己会调整。
我基本上我从来都是满足预算和周期的,基本上从来没有超期过。
我的电影都是这样的。
沈暘:《白日焰火》、《少女哪吒》、《 东北偏北》、《路边野餐》、《冥王星时刻》、《地球最后的夜晚》监制导 筒:您会比较喜欢哪个角色多一点呢?
章 明:其实导演对每个角色,他的喜欢是一样的,角色如果不行,他会把这角色拿掉。
这些元素集合起来,才能完成一个整体的想法。
如果缺乏某一个元素之后,这个想法就不完整了,需要这些角色一块去做平衡。
导 筒:对于年轻的创作者,特别是对独立电影感兴趣并且正在进行创作的年轻导演们,您有什么样的建议吗?
章 明:我建议很简单,现在拍这种片子,你只要进行表达自我的创作,我觉得你可以非常自由地拍。
但如果你要想走到公映这个环节,也许去跟老罗混在一起,而且保留自己的表达力。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笑)。
导 筒:您的新片《热汤》是不是也是一直在做调整?
章 明:在剧本阶段调整的比较多,以前只是意识形态上的一些把控,界限相对来讲还是比较清晰,现在很多细节上的部分都要修改。
但一定程度上对于创作者来说这种修改也是比较折磨的,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整改意见。
《热汤》是准备要拍的,已经找到一部分投资了,虽然也不多,但我的电影投资都不多。
导 筒:《冥王星时刻》是您投资量最大的一部电影吗?
章 明:因为如果跟中国电影同步去比的话比的话其实更小。
比如说现在一半的电影预算比过去,比如说早期拍,也是几百万拍,比如说商业片过去几百万可以拍,现在不可能了,涨了十倍都不止。
但是我的预算可能只涨了一倍。
跟这个通胀的比例,物价的比例涨幅去比的话其实反而更小了。
我手头其实有好几个新的项目在准备,但是《热汤》是要拍的,说不定会下个月开始,现在正在找演员。
导 筒:不知道《冥王星时刻》什么时候会大范围地跟观众见面?
章 明:这个我们的出品方爱奇艺影业会根据市场做出专业的判断。
可能会考虑先在文艺院线点映。
也会有大规模的公映。
而且爱奇艺有专业的网络平台,观众也可以在网上看到我们的电影。
但是我觉得这种5.1声道和遮幅放映的电影是为了大银幕拍的,其实最好还是在影院里看。
导 筒:您现在自己进电影院多吗?
会看什么样的电影呢?
章 明:偶尔会去看,最近只看了《江湖儿女》导 筒:对于《江湖儿女》您是什么评价呢?
章 明:应该是贾樟柯最成熟的一部电影。
导 筒:在电影史上您比较喜欢哪些导演?
章 明:到现在为止我最喜欢的还是安东尼奥尼,其次是布努埃尔,然后是塔可夫斯基,这几位导演。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 Michelangelo Antonioni
路易斯·布努埃尔 Luis Buñuel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Andrei Tarkovsky其他还有一些导演,我个人感觉他某一部电影挺好,比如像波兰斯基《唐人街》,那个电影挺好的,《教父》现在其实我觉得挺好的,但他其它的作品可能我就不那么喜欢,不像刚从那几位导演,可能大部分作品我都很喜欢。
罗曼·波兰斯基在《唐人街 》(1974)片场因为我觉得像《奇遇》这种电影,至少我现在看来,可能以后在镜头调度和场面调度上已经没有任何电影可以超越它了。
电影它的可能性已经被挖掘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什么太多的可能性了。
剩下的所谓彻底改变电影的形态的方式,我觉得只有像VR电影或者是全息电影跟过去的电影不太一样的。
在已有的电影的范畴之内,只有这两种途径可能在美学上会发生变化,有一些可能性。
而且技术其实从来不是一个不限制。
蕾雅·马萨利、安东尼奥尼和莫尼卡·维蒂在《奇遇》(1960)片场导 筒:像蔡明亮导演的《家在兰若寺》这样的VR电影您会尝试吗?
章 明:没人找我拍(笑),所以我没这个VR的想法。
蔡明亮《家在兰若寺》 (2017)
真的很久没看到这么让人惊喜的国产电影了,不是说它制作的多么精良,内容多么精致,反而是那些质朴的,原生态,空白和暧昧的感觉,让人随着镜头慢慢深入之中,想探个究竟,却偏偏直到结束还是留下了一片惘然怅然。
借由别人影评的一句话,“本人品味低下、爱好低俗,没法推荐那种富有教益的电影,不是不想看,而是无法承受,我一剥即落的身心越来越经不起洗礼,好的文艺作品让我感到一种严丝合缝的压抑,而成色不均的二流电影却宛如一汪原生态活水,让我体会到一种由内而外的快乐。
”这几年华语片的电影圈里,当然不乏有许多爆款文艺片。
也有不少导演从小众的圈子到大众闻名,带着许多优质的作品。
但是不得不承认,我一部都没有看,我觉得我的身心思维都很脆,也很刚,经不起洗礼,经不起弯折,经不起灌输,经不起沉重。
尤其排斥各种社会黑暗的揭露,人性的刻薄,无力空虚焦虑险恶的过分戏剧性表达。
我不喜欢电影里宏大的叙事结构当然也和自身个人经历和思维格局有关,个人和时代当然有很大的关系,但是任何试图由个人经历去反衬暗讽时代的电影,都让人觉得是过分自恋的开脱。
于是各种怼天怼地的怨天尤人或者自艾自怜的架势,更喜欢那种聚焦在个人如何在当下任何的时代背景里,去生活去经历,去直面欲望,去活色生香地一天一天过,一步一步走的片子。
非常的日常,也非常的中立,偶尔有的小抱怨,也很少真的去可以反叛或者抵抗,喜欢那种以自身之力,去承托生活之重的真实感,而这样的真实更加显现出每一个普通人的英雄气概。
不是非要摆出揭竿而起的姿势去表达态度,只是在左右摇摆,徘徊犹豫,试探和暧昧之间,顺着时间的大河漂流而已。
说回电影本身吧,我看的是爱奇艺上的删减版,听说完整版是150分钟,我这边看的只有不到两个小时。
故事线其实挺简单的,王学兵饰演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导演,带着女制片、女摄影和男迷弟(想要参演他电影的年轻人),一起深入到湖北四川交界的深山里采风,拉赞助的经过。
有一个当地向导老罗带队,一席人进入山野村落的经历。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就像在电影播放的过程里,弹幕上出现最多的就是,看不懂在讲什么,是个纪录片吗?
纪录片也不是这么拍的。
莫名其妙的镜头,尴尬的对话,方言夹杂着普通话,暴雨,杀猪,废弃的村落,年轻的寡妇,深山里的森林灌木。
每一次氛围推进到你觉得要出事,要翻转的时候,都没有任何意外的事情发生,当我们被电影的常规套路喂惯了之后,突然品尝这种不算清淡但也确实没有经过过分烹调的影片之后,又一种仿佛尝到了深山里野草那种辛辣又寡淡但是还夹杂着雨珠和泥土的生猛味道。
一群来自上海现代都市的人,和农村里的人情风俗进行碰撞。
王导视乎总有点软弱,逆来顺受的隐忍默默,老罗又圆滑世故,算不上坏人但话语张口就来,特别不靠谱。
丁制片几次接电话用到了英文和日文,应该算是大城市里风生水起的中年女性,但是那个套路在这种乡野地方似乎格格不入。
度春年轻也漂亮,背着登山包穿着冲锋衣也不能遮掩年轻气盛的貌美,看的是法文原著小说,也有自己的偏执和执着。
小白大概存在感并不算太强,电影开场不就那顿莫名其妙的酒局,不停地给导演挡酒然后晕了过去。
我们看着他们深入到真实的农村里,去探究那些古老的传奇风俗,又发现风俗早就被异化得跟古老相去甚远。
他们遇见的几个葬礼,那个歌舞霓虹的迷幻场景,确实是小镇里真实存在的境况。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你不知道哪里是重点,你不知道一群人在这个深山野林里徒步前进,到底是为了找到什么样的电影素材,又或者是否值得他们这样去搜索找寻。
当然全片里无法忽视的亮点,就是曾美慧孜饰演的村里的寡妇春苔,她穿的朴素但妖艳,说不出的性感,带着欲望和湿漉漉的味道。
那些被前面一个多小时的剧情磨到无感的弹幕,也在她出场的瞬间躁动了起来。
一件玫红色的贴身短衫,不时髦,但是确实这不电影里唯一饱和度激烈的鲜明纯在。
她欲的那么欲语还休,那么节制却又更加的性感撩拨。
其他的人都是暧昧的疏离,她是直白地热烈。
她在戏里的那一段演出,真的很惊艳,春水含情,又起不了巨浪,只是在睡眠上,一波一波荡开的涟漪。
这种大面积留白的电影看起来就特别舒适,比如洪尚秀和张律,就惯常用不带说教,甚至有些尴尬无力的空白镜头,去引导观影的人自己去感受。
有人背负高山在行走,他从未想过去卸下那座高山,但是却仍然想着怎么往前迈步,将下一步走得平稳而坚定。
有人背着双肩包在行走,可只是这种几乎不存在的重量,却格外让他有负重感,以至于极力想卸下,极力想甩锅,觉得这个包让他举步维艰,行动受阻。
与其说怎么扔下包袱,更喜欢那些背着高山步履不停的人。
不是靠着立场和主义站在生活,不是靠着态度和觉悟在生活,生活就是生活,是带着瑕疵的混沌,不是跟欲望的势不两立,也不是非黑即白的清白分明,是那些带着烟火人情味往前走的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章明电影中环境的情感效用急剧削减,是他自己有意选择的结果,还是某种外界作用使然?
对于前者,除了通过询问创作者并从他口中获取答案之外,别无其它途径;倒是对后者,我们可以做出某种分析。
相较于数码来说,胶片在创造暧昧感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胶片的颗粒、色调引至的是一种情感体验,不同粗糙度的颗粒、不同程度的色调带来了不同强度的情感体验。
对于数码来说,照片引至的是一种浅层直白的信息。
很少能对一张数码照片进行直接体验,除非照片里的信息提供了可以体验的空间。
但对于胶片来说,即便照片中没有任何可供体验的情节,它仅仅通过自身独特的质感(颗粒、色调…)也能令观看者获致一种情感上的感受。
照片是这样,影像更是如此。
影像的运动加倍放大了数码与胶片仅从质感上引发的情感强度的区别,因为如果静态的照片已经印发了情感体验,那么当影像动起来,前后画面所具有的作用、时长等则将这种体验指数化升级。
同时,胶片相较于数码,在将环境摄录下来的过程中,显得更加有用。
原本中性的环境在转换成胶片后很可能莫名参入某种情感元素。
而对于数码镜头来说,即便里面具有主观的东西,那也只是在感知上具有的一种疏离感。
如果说胶片更长于进行环境语汇的建构,更利于传达环境的情感效用,那么数码摄影则更有利于建构不同的空间。
正如我们早已分析过的,相较于空间形塑于一位莫名观察者的感知上,环境则需要在此基础之上再加入情感。
这样便能在某种程度上对章明电影中“环境”的功用所发生的转变作出说明。
章明的《巫山云雨》乃是胶片拍摄的作品,里面巫山氤氲的水汽渗透着一层暧昧的情欲,这是胶片摄影自然而然能在画面中捕捉并呈现出的优势。
而在《冥王星时刻》中,摄影转而换用了数码完成,画面不再浸透着直接的情感体验,反而是摄影机镜头内在地安置入一位观察者,他透射出中性的感知目光。
章明于是借助于角色间视角转换来完成原初“环境”起到的功用。
因此章明电影中“环境”所发生的变化,很可能并不是章明自己有意为之的,虽然他是大陆导演中极少数真正有美学自觉的导演之一;很可能是摄影器材发生的变化,从而影响到影像在感知方式上的建构,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路上看到乡下的老人,退休的小官,丧夫的女人就是社会,官场和情欲好不容易找到的山中落脚小屋,一顿吃掉了主人十天的伙食,聊的是哪个时代的心酸,吃不饱穿不暖,让红胖红胖,穿的也好,再娶一个明星成为了幸福的象征待在山里的人才会觉得上海那么偏远,没有去过王导演还在探索艺术他说,我问她,你孤单吗,她哭了,我就爱上她了太他妈理想主义了吧退休不再有人送烟就戒了烟的小官确实经历过风浪,又油嘴滑舌,擅讲故事,就像芸芸众生,大部分会活成了这个样子你不能说他不好,他会生活,只是不够艺术歇脚的农家女人,太明显太压抑的隐喻酒桌上队伍里两个女人突然含义不明地暖昧地举起酒杯千了,心知肚明队伍里的两队人,对比很有意思老男导演和二十几岁的摄影师女人,年轻的想当主演的小伙子和三四十岁的女制片人喜欢度春这个姑娘,够艺术,看法文小说,有勇气独自离队,一个人倔强地背包。
喜欢小白仅仅因为他帅,能体贴,木讷导演很有意思,黑暗传会失明,而他早就看不见7没有赞助的艺术电影,让制片人焦头烂额太多隐喻照应,台词都很有趣随便写和拿得出手本身就很矛盾观众就应该看,平时看不到的东西真正的哲学问题只有一- 个那就是自杀两场葬礼,想到对民歌的传承,所有艺术的责任感2018@1217
章明是极少数对环境语汇有高度自觉的导演之一,他擅长通过环境来呈示角色内在的情感状态。
这不难让我们联想到安东尼奥尼这位描摹现代人情感状态的开创者,章明有时也被美誉为“中国的安东尼奥尼”。
章明与安东尼奥尼有诸多相似的地方:除了对电影中的“无意义时刻”有一种本质的迷恋——他们将电影中无聊的时间拍出了真正的味道——两位导演对空间/环境都有着独到的深刻体悟。
相较于安东尼奥尼执迷于空间的建构,并通过空间来转置环境,章明直接将环境扣合到角色的内心,从而发展出一种奇特又神秘的影像美学。
在《巫山云雨》这部处女作中,重点并不在暧昧的故事,而在于无法探知的角色心理。
电影最后女人丈打男人的场景,无疑告诉了我们男女之间已然发生一种暧昧的情欲交合,而它建立在不合法的关系之上。
巫山变换不定定的氤氲云气,成了这团湿润情愫的象征。
影像于是游走在道德与情欲之间,将观众拖拽入喘不过气来的体验之中。
章明从来都不像娄烨那样直接展示情欲,他将情欲包裹进影像,又通过某种方式让它显露:欲说害羞的暧昧将呈现在角色周遭的环境中。
《冥王星时刻》继续开拓着章明图绘人类心底潜藏欲望的野心,但手法似乎发生了转变。
同样是在“巫山”这座专属于章明的城市,同样是粘稠湿润的物候天气,但《冥王星时刻》中的环境缺乏《巫山云雨》中的环境具有的表征作用。
环境并没有消失:暗蓝的夏日傍晚,突然降临的骤雨,滚滚流动的小溪,茂盛神秘的雨林……这一切都包裹着四位在明暗之中作情欲纠缠的电影创作者,但环境似乎丧失了直接引发角色内在情绪体验的作用,仅仅成为搁置在外部的自然环境。
因而具有某种干燥的隐喻性质,比如水的反复使用无疑会让人联想到这是对欲望到来时的某种暗示。
《冥王星时刻》中角色与环境虽然失去互动的情感效应,但我们并没有因此感觉到此中的情欲暧昧比《巫山云雨》少了一些。
相反,《冥王星时刻》中四位主角相互间缠绕出的潜在欲望关系比《巫山云雨》中两人间的欲望关系更加复杂。
在王导和丁制片、王导与度春、小白与丁制片、小白和度春、王导与春苔之间…都可能发生着或明或暗的暧昧关系,这比《巫山云雨》中简单的在男女个体间架设的欲望投射复杂得多。
两部电影最终都成功刻画出角色内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流动,这正是章明电影最重要的主题和特征。
情欲浓度丝毫未减说明了章明使用其他的手法来取代环境曾经在他电影中起到的强大作用。
其中尤为重要的一点是《冥王星时刻》加重了对话的分量。
因为主要角色如今增加到四个(如果加上老罗,便更多),人物间两相组合的关系网更趋复杂。
如果此刻再像《巫山云雨》中靠缩减文本、放大影像来达到对情欲的描摹,似乎已经不再能适用。
那么怎么办呢?
我想章明找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退而求其次求助于台词,放大对话的密度,通过人物间的话语交流将暗地里发生的欲望流动呈示给观众。
这便是为何我们在《冥王星时刻》中虽然看到了丰富的环境语汇,却很难感觉到这些场景中环境具有真正的情感效用。
因为此刻,环境成为置于故事后的背景,它仅仅起到征明气候、显示时间的功用,而不是暗示角色内在的情感状态。
《巫山云雨》中角色与环境间紧密联系的效应被《冥王星时刻》中密集的对话所阻绝,面临失效。
角色虽然活动在情欲交织的关系网中,却无暇对环境作出回应。
这从根本上改变了环境在《冥王星时刻》中的呈现形态,较《巫山云雨》有本质的差别。
仅有对话是不够的,通过台词来显明暗中发生的情欲关系虽然高效,但也是投机的行为。
因为倘使对话一不小心没有处理好,便可能打破暧昧状态的持续。
台词必须像诗的语言那样通过迂回的方式来抵达神秘状态,但很可惜章明对此并不擅长。
于是我们看到了,《冥王星时刻》中有些台词矫揉造作,听起来非常生硬。
比如结尾王准与度春在葬礼上谈论人生话题,什么“哲学的根本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根本是不必用的,用了只会显出导演高高在上“知识分子”姿态,而与电影中呈现的日常生活场景相悖。
除了对话,更重要的原因在镜头的处理。
《冥王星时刻》的镜头所投射的视点在大多数情况中都属客观的观察视角,摄影机承载着简单记录的功用。
但神奇的是,镜头时常逾越出日常生活的界限,进入角色的主观意识中,但这种主观意识又不是彻底主观的,摄影机并没有模拟任何一位角色看到的视角,它只是让观众感觉到在客观的观察视角下如何神秘地滑进介于意识与潜意识之间的混沌域。
于是我们在镜头的前景看到了角色沉睡、打盹、恍惚出神……的场景,而从虚焦的背景或画外空间传来其他角色对话的声音。
在我看来,这正是在模拟一种潜入角色意识底层的状态。
必须等到类似于睡眠的状态发生,意识才会失去功用,被压抑在底部的潜意识才得以浮现。
这解释了为何要出现那么多角色瞌睡的镜头(并非完全沉睡),只有此时,角色的潜意识大门才是打开的,摄影机才能进入到里面,偷取神秘的非意识的感知状态(但这种状态又不是非人的感知状态,像我在“空间-影像”中分析过的那样)。
电影的镜头便不断地游走在不同的角色之间,时常进入又退出,并将角色的感知状态传递给观众。
这也就意味着观众在这些镜头中感知到了角色潜在的欲望和心理,这正是《冥王星时刻》中暧昧情愫并没有因环境的失效而消解、反而更加强烈的原因。
因此,《冥王星时刻》其实是一部探索感官意识的作品。
它成功地探测到了意识之下某种程度上的潜意识状态,或者说,它画出的感知弧线通过锚定在从清醒状态到沉睡状态之间的某点并来回摆动完成。
这不是梦,比梦更加神秘,它介于意识和潜意识之间。
这是整部电影让人感觉如梦似幻、如此神秘的原因。
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正被压抑在意识的底层,如今通过镜头模拟的状态呈现了出来。
如此看来,这实在是一部极为少见的“意识电影”,懂得在感知上作文章,绝对是创新举动。
同时,我们也可以借题发挥一下,看看这种镜头语言的使用在文学中是否有对应之物。
我所想到的正是小说中的“自由间接话语”,一种可以帮助作家在叙述者客观叙述的同时带出角色主观意识的写法。
当《冥王星时刻》中的摄影机不断从外部观察视角突围进入角色的意识之中,以一种暧昧难解的非意识状态感知物像的时候,其实便是一种影像的“自由间接文体”书写。
它引发了暧昧、神秘和诗意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却能被强烈感知到的状态。
因此,我们将其称为“语镜”,以区别于章明惯用的“环境”,两者其实殊途同归。
为什么从“环境”到“语镜”?
为什么不是“梦”?
导演王准前往著名演员高丽的拍摄现场探班,尽管与高丽已经分居,但王准仍希望高丽尽快确认为自己新片拍摄的档期,高丽却反过来讽刺王准剧本遥遥无期。
带着现实的压力,王准结伴丁宏敏、白金铂和度春一行四人,来到湖北深山采风,为拍摄一部关于当地丧歌《黑暗传》的剧情电影做前期的勘景和素材搜集。
丁宏敏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她带着年轻的男演员白金铂随行。
度春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也是王准的粉丝。
尽管有当地向导老罗带队,四人却仍在深山中迷路。
行住的艰难,使四人的心理备受煎熬,亲疏关系发生了变化,致使他们渐渐模糊了此行的目的。
山林中的遭遇,与上海都市的现实犹如梦幻般的呼应,王准内心的黑暗和茫然也显露无遗。
他们在暴风雨中偶遇质朴的山民、执着的村妇春苔,并终于聆听到年迈歌师在葬礼上夜唱丧歌《黑暗传》。
第二天,王准在凌晨的山谷醒来,这似乎是他一直在追寻的光明。
这是《冥王星时刻》的剧情简介。
阅读了这则简介之后,我察觉到之前对影片的理解与导演意图的一处出入。
诚然,影评应当一直秉持作者在文本中不具有权力的解释学原则,但实际上正是在这则简介的启发下,我察觉到了自己所产生的另一种理解。
这则出入是这样的:先前我认为影片是一个倒叙的结构,即开头上海的情节在时间上是最后发生的,王准对着高丽剧组的导演重复了山民的话,而这一结构产生了感发的动人效果。
但实际上从导演出发来看的话,整个影片是一个插叙的结构,即上海的剧情引发了之后入山采风的剧情,而最后发生的“在凌晨的山谷醒来”的情节,则出现在上海之后、影片的片名处。
此外,王准对剧组导演说的那番话,则与后文形成了一个微妙的环形叙事。
诚然,这里应当有一种对叙事同时产生两种理解的双重性;但当第二种理解产生的时候,影片的兴味无疑与仅有第一种时大为不同。
首先就是,都市与山林之间的联系骤然成为影片一个十分重要的客体。
尽管上海与山里的剧情长度不成正比,但还是形成了重大的对等关系——两个相对松脱的环境之间产生了奇妙的换喻,被联通在一起,山中世界之作为“身处都市中的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的意味更加浓重。
当我们将山中发生的一切返照于城市的时候,就会不断地找到新的趣味:山中氤氲着潮湿的空气,城市更为干燥;度春的身体在不断地流血,但如果我们想象她身处城市的话,她显然能够立刻治疗它;丁制片的水喝完,向小白要水喝,而城市中的她只会喝自己的水;春苔用手接住从木地板上漏下的水,而城市的地板会阻隔这样的水流。
对比城市,山中变成了一个更加黏稠氤氲的世界,但是当我们意识到二者之间并不是对比、而是互相联通的关系的时候,我们立刻发现当山中一切返照城市之时,并非描绘出城市疏离的心理空间,而是城市以它原本的隐秘而显现出种种暧昧。
其次,从人物的角度来看,影片的主人公是在章明影片中屡次出现的“来到自然中的城市人”(《秘语十七小时》,《结果》也有),但是第一次如此强烈地隐含了城市的概念(高丽-王准转化为剧组-山人。
城市甚至不是作为“前史”,王准超越时间的台词破除了这种先后次序)。
高丽与春苔这两个人物在这个意义下就展现出独特的意趣,她们一个跟山中世界无关,一个跟城市世界无关,分别显得特别物理/特别心理,而此刻我们发觉这种僵硬的界限消失了,城市里的导演不是一个卢瑟,山里的他也不是一个意淫者,困境是整体的。
因此,我们是否应当在此刻惊觉,这是章明导演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都市(urbaine),而非小镇(village)或城邑(ville)电影?
2006年,科学家发现冥王星的轨道与其它行星不一样,于是它从太阳系九大行星之列中被除名了。
冥王星时刻就是那些被除名、被抛弃、被掉队而处于人生低谷的时刻。
王导游离在主流商业片之外,想拍部戏却找不到赞助;老罗找到度春后,讲了他爷爷长征掉队和自己煮针头掉队的故事;度春脱队去找野人,遇到山里灵修的队伍却告诉她“止语”;老丁能用几国语言和外界沟通,自己却身处一个闭塞的村庄;小白看到导演特别关心度春,周围的人经常当他透明;最后,老罗客串红军长征过草地,别人说你太肥还是去演国民党吧。
每个走在最尾的背影,是那个在心理上被抛弃、被掉队的人。
但要是没心没肺跟着大部队就能吃香喝辣,还养得红胖红胖的。
感觉看的不是一部电影,而只是一段影像。从头到尾都没有代入一点点,找不到一个可以思考些什么的入口……这种感觉很不好,并不是把主题拍的模模糊糊,让主角讲几句不知所云的话就叫作者化和艺术片。
被太阳系除名的冥王星 终归有属于它自己的时刻 有关孤独 有关死去
人与人之间的试探、观察、情感的游移用镜头的部分很好(比如窥视镜头和客观镜头的转换),就连看过瞬间的失语无法描述的观感都跟电影本身描摹的很接近,但用对话表现的部分有一点尴尬。曾美慧孜一出场就很提神!(对拍电影的自嘲我真的苦笑了
上海这么偏远的地方,没去过
没有曾美慧孜的话大概会看不下去吧!人物的做作程度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章明故意要讽刺演艺圈 还是他真的是在塑造人物。更加尴尬版的《秘语十七小时》吧。
‘你这么红胖红胖的,又穿得这么好,一定过得很幸福吧。’
当代文艺片导演的颓靡,迷恋村落与神秘猎奇,的公路片。
收获了有趣的体验,但没有收获理解所需的信任。最后只能变成“想和章明老师聊天”。→19.2.16 国戏影导复试大剧场二刷。喜欢了。
完成度太低,感觉导演有点力不从心了
看不动,也比较好奇我的友邻们给分是不是被逼的哈哈哈。除了配角还算放松,几个主要人物僵硬的表演那都是啥。
“也许拍着拍着就有灵感了。你这话听着让人感动”!一个导演把一个导演拍电影采风的过程拍成了电影,于是就有了这部《冥王星时刻》。现实与梦幻的交织,有诗意但不丰富,更多的还是神秘,复杂的人物关系,抖机灵一般让人会心一笑的台词,道出了电影拍摄中的诸多无奈,也指向了人生的思考。最喜欢夜宿小村寡妇家那一段,拍出了双方的暧昧与克制的精髓,捧水而睡,熄灭心中情欲的火。最后,但凡叫老罗的家伙,都挺可爱有趣的。
都是孤独的行星,相撞的那一刻本能迸发出炽热的情欲。最终也毫无交集,悄无声息地各自划过。
导演双周看了首映,印象最深的是电影里的女性角色各自极致。为男导演挡酒处理事物的女制片,年轻有思想可以与男导演交流的女摄影,肉体饱满且仰望男导演的村妇,分别像是男性向往的母性,青春与欲念。每一个都被男人需要着,却又都残缺着。
全片弥漫和贯穿始终的情欲和暧昧气氛非常迷人,曾美慧孜出场晚但很出彩,台词极少但隐藏的内心戏耐人寻味,王学兵自身的平庸犹疑气质倒是相当符合角色人设;缺点是部分企图探究内心的对话有点突兀。
我不理解在中国乡村背景下拍摄这种伪作者化的电影有何意义?惟见虚矫与做作。
要不是曾美那段,整部电影快陷在混沌里出不来了
王导演是孤独的,他有才华,可是没人懂他。度春是孤独的,她怀孕了,孩子的爸爸却一无所知。小白是孤独的,他是一个被忽略的存在,没有人在意他的意见。春苔是孤独的,她被“囚禁”在大山,和外界隔着一条鸿沟。正如冥王星也是孤独的,它是太阳系最外围的一颗行星,曾经还被踢出九大行星的大家庭。有人说,我们的一生会遇到过8263563人,会打招呼的是39778人,会和3619人熟悉,会和275人亲近,但最终,都会失散在人海。曾经我们相亲相爱,如今我们天各一方;曾经我们情同手足,如今我们形同陌路;曾经我们相见恨晚,如今我们有缘无分。
电影应该是生活的艺术升华,再不济你可以走晦涩的路子,但拍成这样琐碎无趣,还让人猜你想表达什么?算了吧。
是一部有趣的电影,不断行进中的身后跟拍,几次溘然梦醒,大叫有野人,甚至是天黑落雷雨,滚烫而来的情欲。导演不断撩拨观众的好奇心,你以为有故事发生,至少,总要发生点什么吧,结果在那趟采风之旅中,什么都没有发生。甘当后援、言语较量、心如死灰的女性角色,似乎构成了许多种电影观众。可是,那些过于书面文绉的感慨,却不能为电影要探讨的话题背书呀。刘丹和曾美慧孜身上,各有死火山与活火山🌋一般的情欲,很棒的女演员。然而,名为《黑暗传》的丧歌,包括那个洞穴,又让人联想到需要共情的四个春天。想穿过那些生命的黑夜,可不是简单操练,推衍几盘就行的呀。
矫情的文艺中年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