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围今年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因未曾斩获荣誉而在国内鲜少被媒体提起。
不久前,它获得本届金马奖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在内的三大重要奖项的提名,媒体的焦点更愿意留在“天才少女”文淇这个更抓人眼球的新闻点上。
这部影片就是文晏导演的《嘉年华》,今年最值得推荐给所有人的华语电影本文首发于《映画台湾》公号 11月13日上世纪50年代,美国道德和性爱思潮的涌涨中,梦露妩媚性感的形象受到了广泛的追捧。
几十年过去了,在中国某个小镇,因为裙摆掀的太高,梦露從女神变成了荡妇。
2014年6月,广西贵港,一樽玛丽莲•梦露雕像,构建之初就打出了“全世界最高梦露”的旗号。
落成之后,人们争相簇拥在她的裙摆下,小心地窥探和议论着。
在商业中心街头矗立了仅6个月,因为“有伤风化”,而被有关部门勒令进行了拆除,性感女神最后如同垃圾一般躺在了郊外的废品处。
贵港的轰然倒塌,迎来了另一座梦露在《嘉年华》中的平地而起。
电影开篇,女孩小米站在巨大的白色裙摆下,她轻抚雕像鲜红的脚趾甲。
她神情满是惊羡,梦露在她眼里,只是好看的女人。
仿若西西里岛黑暗旋涡中的玛莲娜,越美的事物,越经不起俗世的洗礼。
《嘉年华》像附在社会现实面上的油麻纸,你从外围看得通透,当时伸出手触碰,却发现这层薄纸脆弱得可以。
黑户少女小米在海滨小城的一间旅馆打工,时时面临着因为年龄身份问题而被辞退的危险。
她替前台顶班的某个深夜,一位成年男子领着两名小学女生来到旅馆开了两间房。
当晚,小米在监视器中看到男子强行闯入隔壁少女的房间。
事后,学校察觉出异样,将女孩们送到医院检查。
处女膜破裂,两名少女被性侵了。
可是因为旅馆的监控系统老化无法保存视频,警察缺乏证据,施暴者逍遥法外。
中国的电影工业环境下,投机者们渐渐发现,观众的情绪其实可以点燃和操纵。
于是,情怀、爱国相继成为了可被消费的商品。
正义感驱使下的愤怒,当然也可以被利用。
《嘉年华》的故事,很像一则社会新闻。
女童被性侵放在当下,是一个非常可以引发讨论和关注的题材。
文晏难能可贵的一点,在于她从始至终都没有通过影像来发泄情绪获得共鸣和认可。
我们生活在一个似嘉年华般的时代,人们如同坐云霄飞车一般,尖叫着发泄着直观的感受。
无论是南京高铁猥亵养女事件还是留守女童被性侵案例,当这些社会阴暗面被曝光在公众视野下时,民众用键盘充当着自己正义使者的武器,喧嚣着“把这个禽兽抓起来”“还是不是人”,如此“正义凛然”的话充斥在网络平台上。
我们附和,我们赞同。
我们有太多愤怒,却太少思考。
层出不穷的事情在媒体上逐渐冷却翻篇之后,人们又恢复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状态。
愤怒就像曾经向河流中投入石头,掀起过波澜,很快恢复平静,死寂到你甚至连波纹都察觉不出。
那些遭遇过伤害的人,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没人记得去关心了。
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认为,酷刑作为一种公共景观已经消失。
暴力并非只有被展示,从能达到惩戒暴力的目的。
电影当中隐去了犯罪人的形象、甚至连侧脸都没有。
“我更想探讨其他人是不是尽到了责任?
社会又给予他们什么保护了?
”文晏在映后谈中如是说。
这场性侵在《嘉年华》中,只是引导观众去认识反思这个案件的媒介。
而比性侵更让人心寒的,还有现实中无形而隐晦的羞辱和冷漠。
案发的当晚,两个少女小文和新新曾经向前台点了四罐啤酒。
喝啤酒似乎不是一个“好女孩”该有的行径,于是警察审讯的时候对她们的口供表示质疑,不停追问着喝酒的细节。
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事后也无法给受害人应有的温暖。
小文的母亲得知此事后,痛苦又羞辱,在医院当面给女儿一巴掌。
回家之后疯狂地扔掉女儿柜子里的裙子,嘶吼道“让你穿这些不三不四的衣服”。
不能说警察对少女没有半点怜悯,母亲就是冷漠无情的异类。
相比无知到根本不知道处女膜是什么、那晚发生的丑恶为何的两个小学女生,成年人反而因为深知事情的恶劣性必然会更为痛心。
只是在痛心疾首之时,他们共同默认了这些事情因果中的“因”除了那个丧心病狂的禽兽,有一部分出自女孩们。
小时候爸妈就警告你,衣服不要露太多。
为什么?
因为会有坏人,这规训话语背后潜藏的逻辑是,行为不检点便会引来不幸。
所以,《嘉年华》中人物的举动和做法你并不会觉得怪异陌生,不会认为只会在戏剧当中出现,是被夸张、被反面塑造的存在。
他们真实,他们就是生活中的你,我,他。
对遭受性侵的未成年人实施羞辱和冷漠,是对受害人的进一步伤害。
性教育在我国的缺失,则是把未成年引向恶魔的无形推手。
医院告诉女孩家属,二人处女膜破裂时,新新木讷地问小文,处女膜是什么呀。
影片中另外透露给我们的信息,拼凑出那个罪犯的身份全貌:滨海小城的一位有钱老板,同时还是两名女孩其中一位的干爹。
层不出穷的社会新闻中,对未成年人实施罪行的往往就是他们的身边人。
然而,某卫视的一档亲子节目,给女童安排陌生男子做父亲的做法依然“坚持不懈”着。
因为话题之后是巨大的点击量和收视率,媒体更是乐此不疲地为本是“父女”的组合炒着CP。
娱乐至死的年代,不断地在消解着观众的思考能力,对某一部分观众而言,他们的偶像是肉体和道德完美的化身,他们听不得一丁点对“父女”组合的质疑,并回馈以“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的唾骂。
可层出不穷的案件发生之后,我们难道还不该拥有有一点独立思考反思的能力吗?
文晏在《嘉年华》中一一提出了这些反问。
她把影像当作一把冰冷的匕首,直戳观众的脊梁骨,让你不寒而栗。
影片是以两个女孩的视点展开的,一个受害者文文,一个旁观者小米。
但受害者和旁观者的身份在电影中,其实是互相转化着的。
不光呼吁着对未成年的性教育和保护,《嘉年华》也是为所有未成年孩子的安全发声。
黑户、童工,离家出走,小米的身份太过沉重,看似跳脱于这场悲剧之外,但是当她试图通过这件事来换取自己的安稳时,她也成为了受害者。
时间在电影中仿佛变成了轮回的管道,宾馆的前台,那个漂亮的堕胎出卖肉体的姐姐,似乎就是未来的小米。
仿若《尤里西斯的凝视》下的再见列宁,片末,梦露的雕像在广场上被拆除了。
在导演文晏眼中,梦露不是女神、也非荡妇,而是白衣天 使(《嘉年华》英文片名ANGELSWEAR WHITE)。
小米穿着洁白的裙子,骑着逃亡的电动车行驶在公路上,逃过了出卖自己肉体的命运。
运送雕像的货车从她身后经过,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随着音乐的响起得到解脱。
没人知道她会奔向哪里,虽然前路未知,但人生最大的幸事,是生活依然存在着可能性。
《嘉年华》最想传达和期盼着的正是:有可能性的存在,才会迎来改变。
11月24日,影片会在全国上映。
期待着这部片子会给这个社会带来那么一些变化。
和导演采访的过程中谈及了剧情,本文部分剧透。
谨慎观看。
近几年,这样的案件层出不穷:海南万宁,校长和房管局职员带6名小学女生开房;湖南攸县,教师猥亵多名女童长达三年未被发现;宁夏灵武,12名幼女被幼儿园教师性侵……就连一些幼儿园的虐童案里,也出现过猥亵乃至性侵的问题。
2016年,媒体公开报道的性侵儿童案件433起,受害人778人。
熟人作案占比70%。
而且,据测算,性侵隐案比例为1:7。
也就是说,更多的还藏在阴影之中,没有进入公众视野。
每每这样的案件曝光,自然会激起公愤,大家关心罪犯是谁,犯下的罪行怎样耸人听闻,义愤填膺后,事情一般又很快消失,和被遗忘。
很多时候,都没有问:这些受到伤害的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一个小学女生小文和同学被“干爹”带去开房,“干爹”进了她们的房间。
在酒店打工的女孩小米在监控视频中看到这一切,并用手机录了下来……
小米会帮助小文吗?
她们的命运将会如何?
这是今年金马奖入围电影《嘉年华》讲述的故事。
总之,结局不是好人合家欢,坏人进监狱。
一次性侵并不会毁掉你的人生,但二次伤害也许会不呈现性侵过程的性侵电影影片抹去了性侵的情节,甚至连“干爹”的正脸都没给。
第二天,从房间里走出来,女孩们看上去挺正常,担心着接下来的学校迟到问题。
以至于有观众刚开始还不太确定性侵到底发生了没。
直到坐在医院里做妇科检查时,另一位小女孩张新新问小文,“处女膜是什么东西?
”
这是导演文晏的第二部长片作品。
她的上一个动作,是《白日焰火》的制片人。
她这样对Lens解释她的设计,“我电影的重点不是呈现一个偶然的加害者,我更想讲的是这个必然性。
”事后“毫无反应”的孩子在事情发生后,小文和张新新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伤心或者痛苦,整个呈现出一种无言的状态。
“我当时也做过一些调研,心理医生认为,这个年龄的女孩会处在一种懵懂状态。
尤其是这种一次性的伤害。
她可能无法有一些特别明确的情绪反应。
”
在我国,幼女性侵案的报案以及破案率一直是极低的。
“因为我们国家没有性教育,在这个年龄段,有的小孩连身体的部位都说不出来。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发生很多这样的案件大家都不知道。
因为她根本无从去跟父母表达。
”反而是不当作为或者不作为的他人,催化了伤害的最终形成。
小文第一次崩溃,是妈妈突然冲进她房间,把她的花裙子都扔出来,“都怪你穿这些东西”,然后剪掉了她女性化的长发。
被剪掉长发的小文一夜之间“黑化”,变成了妈妈最担心她在性侵发生后会变成的“坏女孩”——将母亲的化妆品捣碎,离家出走。
羞耻感和贞操观念是成人世界的东西。
焦虑和痛苦也是成人世界传递给孩子的。
我曾听说一位童年遭遇过性侵的女孩回忆当时发生的事情。
受侵害后,她自己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开心,反而是母亲知道后的哭嚎、父亲发狂的怒吼,提起刀子去砍人的动作(后来父亲进了监狱),给她造成了巨大的创伤,从此留下了严重的应激反应和抑郁症。
是父母的反应,给她造成了“我这一辈子一定是完蛋了”以及“是我给全家人带来了羞耻和痛苦” 的感受。
方式正确的纾解和抚慰,在这种情况中往往是缺席的。
小文的第二次崩溃,是第二次妇科检查。
上面坚称第一次妇科检查判断的“强奸”不够准确,决定重新鉴定一次。
这一次,省里来的专家包围了医院,还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这一次给了非常直接的镜头,让孩子躺在妇科手术台上,镜头从岔开的两条腿伸进去,一个医生看完,又换一个医生。
从手术台上下来,小文哭了。
在这个时候她才彻底地理解了性侵在这个社会中意味着什么。
性侵,不一定就会毁掉终身。
二次伤害、强调贞操概念、姑息罪犯、将过错和关注焦点放在女孩身上,等等,这些一样可怕,并且长久纠缠。
它们本可以避免,却最容易被忽视。
社会之中,谁该受到谴责?
事件发生后,小米选择了隐瞒关键的证据,母亲将怒气发泄在小文的身上,酒店老板藏起了重要的监控画面,警察也对案件进行了消极处理……影片中的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不作为。
我们对恶的姑息和无意识,成就了更大的伤害。
或许正如文晏总结的:“真正的罪犯,可能是整个社会中,大家的这种缺失。
”
是什么样的社会,造就了这样的人?
“这个世界糟糕的地方就在于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利益。
”小米希望可以有一个身份光明正大地生活,母亲无法面对自己的羞耻感,老板想要保护自己的财产……警察和专家呢,“说不定也是很为难,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只能这么办吧?
”我们又能义正言辞地谴责谁呢?
这是《嘉年华》关心的另外一个问题:人在社会中的境遇。
“你之所以是今天的你,是你的成长,你的环境,你的所有东西造就。
所以今天在这件事情上,你会做出这样一个选择。
”“年轻的时候我也会觉得黑白分明,去问这个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文晏说,“但是越大你越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即使是在我们想象中应该会勃然大怒的父亲,也只在最后出现一次无奈的爆发。
这是懦弱吗?
他的无力,恰恰表现出小人物在社会中长期处于的“失声”状态。
从小人物身上所反映出的,是整个社会的样貌——在这样的事件中站出来,我们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是什么样的社会,造就了这样的人?
这是电影想要从人物身上延伸出的,更广阔的问题。
“孩子是成人世界的一面镜子,我想用小米来反射我们自己。
”与事件没有直接关系的小米,是导演特意设置的旁观者。
她说,生活在今天这种信息轰炸的世界,身为一个旁观者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
在有限的篇幅里,导演没有选择讲述她在事件之外的人生,而让我们通过她的行为话语,她的天真、犹豫和不光彩,去了解她所为何来。
“你看到她很好玩,很幼稚,但是她觉得自己在做的就是大人的事情。
”文晏解释,“我只是想用这个东西来反射我们自己。
“偶然相遇的人……需要面对的东西是一样的电影是围绕着一座海滩度假旅馆发生的,海滩嘉年华游乐场里售卖梦露的假发,最显眼的,则是一座数层楼高的梦露雕塑。
而女性自身也沉醉在这样的美之中——在影片一开头,“干爹”给孩子买来了梦露的假发。
小文欢天喜地地戴上,为“更美的自己”而欢乐,后来这顶假发又被小米偷偷留下,成为珍藏的宝贝。
女性之美是为取悦包括自己在内的目光而生的。
直到美为她们带来危险。
电影并没有呈现一个完整的梦露——前后出现多次,但每次只给一个局部,一开始看不出是什么雕塑。
到电影快结束,才是我们才唯一一次看到正面,然后梦露被推倒、拆除。
“你看一个雕塑,如果你看完整了,你会说这就是梦露。
”而梦露本身,总是通过一种被物化的女性的象征来被叙述。
而文晏想呈现的是一个女性本身。
没有永远的旁观者,总有一天我们会角色互换在片中,小文和小米唯一的碰面只是开篇的一次偶遇,导演没有再为二人制造其他偶遇和对话。
“她们同样作为一个少女,在今天的社会里面,面临的各种问题,面临的各种抉择——这个是他们之间真正的联系。
”导演解释说。
但彼此的行为,就这样永远地影响到了对方——在小米关于协助提供性侵证据与否的纠结之中,小文的冤屈得以掩埋或伸张;而小文在事件中所遭遇的一切,也永远影响了小米后来的抉择,更加痛苦,或者更有勇气。
她们也可能在某种时刻互换,成为彼此。
“女孩在成长,需要面对的东西是一样的,只是说环境不同,境遇不同,但其实会面对同一个问题,也是我最核心问题,就是女性的价值和女性的身体。
”《嘉年华》的英文片名叫’’Angels Wear White’’,——天使穿白衣。
文晏解释她的用意说:“现在大家特别喜欢把脏和女孩子放在一起说,但这是为什么?
在我眼里没有女孩是脏的。
”
时代像个巨大的气泡,气泡中的嘉年华永不停歇,嘉年华里的少女白衣翩翩。
但气泡再美,一触即碎。
所以文晏说,这部电影要看看嘉年华的背面。
然而这背面的景象,着实让人有些犹疑、犯难。
这时便想起史铁生讲过的一件事,说一位批评家朋友看完一出戏,“在那没人的地方坐了很久,心里仍然是一片愕然……他说他看见了生命本身的疑难。
”
(PS:随着电影的上映与媒体的传播,万一小演员在学校里遭遇偏见,也受到“二次伤害”,怎么办?
文晏解释说,“美君(饰演小文)妈妈那天还跟我说,有别的家长来问她,’’哎你为什么会让孩子来演这个角色’,她是这样回答的,’’这个角色没有任何问题。
我们这是在替那些发不出声音来的小朋友发出声音来。
’现在,他们还会组织他们学校的同学家长一起去看这个电影。
我希望帮助他们给同学们做好这样的的疏导,来保护这些孩子。
”)采写:刘楚楚、魏天瑶更多人文生活美学,请微信、微博WeLens了解Lens招聘机会,请点击这里
莉莉去打胎后,不听医生的劝阻喝了许多酒,疼痛踉跄间说了这句话:下辈子再也不当女人了。
这个电影讲到了,女性对痛苦的体验,以及在这样的痛苦之下,她们的立场。
莉莉姐是这个电影谎言之一的提供者,她为了找小健让小米替班,为了圆这个谎,后来让小米在警方面前的“逃避”有了理由。
她几乎可以完美的逃离这件事外,当然另一位女性(律师)找到了她。
比起莉莉的事不关己来,小米的态度一直是暧昧不明的。
她警觉,第一时间拍了成为最有利证据的视频,却没有直接提供给警察或者律师。
在后来为了办身份证缺钱的情况下,经小健的提点,这个视频被用来敲诈。
电影选择的主角,不是受害者小文和新新,也不是寻求真相的律师,却是这位态度摇摆的有所求一切又对真相和公正无所求的人。
她就是痛苦和立场,最好的表达者。
她是黑户,看起来是透明人,却无法避免的经历了这一切。
第一场戏,小米在巨大的梦露雕像面前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她拿着手机去拍了梦露的裙底,然后又过来两位同龄女生,很不礼貌的为了拍照说,让一下让一下。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统领全片的开头,女性对女性的感受,以及女性无意识加害了女性。
小米欣赏美,却不能深刻的认识到美的产生背后的代价,在之前那么长的镜头里欣赏到了梦露光滑洁白的腿部,小米没有拍,她像一个猎奇或者猎艳的人一样去拍了裙底风光,这是她和“梦露”的关系。
电影里也表现了小文与梦露的关系,那个逃离了“加害者”母亲的小文,伤心的那一晚,梦露的脚底是她的栖息地,她却走上了疗愈之路。
是的,小米并不在乎与她不同的女性,这一点后来律师也说过。
而那句非常理所当然的“让一下”更是这部电影里,女性对于女性欠缺的关爱和间接加害的缩影。
班上的女老师,在小文和同学面前,竟可以直接说出,想不想上重点中学,和她一起玩;母亲知道小文的检查后,第一反应就是一个巴掌,后来在律师的询问下,还讲出“这事是我造成的?
”这样的话;莉莉更是可以不动声色的对小米说卖身(处)的事情。
她们都是习惯性的令同类的生存空间更为狭窄了。
是的,这个电影里,男人是恶魔,是掩盖公正的人,唯一需要真相的男性似乎还不是一个好丈夫。
但是这不是这个电影要深刻讨论的。
它在讲,帮凶一样的同类,这样才能唤醒自身的思考。
电影背景最大的灾难,刘会长对于两位女学生的猥亵,没有拍出来。
却拍了另一重灾难。
小文的妈妈与小文的一场吵架戏。
小文回到家说起邻居询问母亲的事,小文的妈妈有三句话,是三连句——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病、看你那样越来越像你爸、你再用眼睛瞪我!
每一句都是在越来越远离女儿,跟着发生了更为严重的事态,妈妈要撕毁女儿漂亮的裙子,然后将她带到洗手间,剪短了她的头发。
电影也很少去表现各式各样的“关系”,警察和受害者,律师和受害者,却表现了一场受害者家属之间的谈判。
在那场戏里,两位父亲一个唯唯诺诺,一个又充满疑问,那唯一的女性母亲,却非常直白的转述出了刘会长的下作条件,没有感情。
电影还在“妇科检查”上做了反转,原本是对受害者有利的事,惊天变化成为了最后的毁灭。
小文最后坐在检查床上,流下眼泪,那是她渡过苦难又遇到苦难,真切的痛。
她对抗过男同学,对抗过自己的母亲,对抗过阳光(带着金鱼在台阶上晒太阳)和夜晚(睡在梦露的脚底),却在颠倒真相黑白面前哭泣。
所幸,小文和她的同学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渡过了这件事。
她们还是好朋友。
她们一起听了海的声音,那是自然的力量,又一起去那个大大的“喇叭”玩耍,那是一个无限伸展扩大的空间,而且那也是电影里唯一的暖光所照耀的地方。
而小米,那个觉得“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小米,把自己推向了痛苦。
不是莉莉的打胎,也不是小文母亲的离婚,更不是小文和同学懵懂被害的一夜,在她身上,是重重的痛。
她在那个时候才交出证据。
这是这个角色的转变,她的觉醒,她和“梦露”的关系变成了要撕掉腿部破坏美的小广告,她轻信他人,通过敲诈获得一万块,过程愚昧,不知不觉走入了黑暗。
其他人的问题在慢慢的得到解决,这位利害关系的人以为事不关己,以为真相可以讨价还价,却走入了严重的灾区。
电影的英文名叫“Angels Wear White”,是小米最后的装束。
那个隐喻大家都看得明白,但是她在之前的所经历的,她看到莉莉的耳环,听到新闻,还是逃离了这个地方。
这个过程,她是否已经了解,女性和女性是什么?
我偶然看到过一条关于相亲的微博,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相亲经历的吐槽,说“为什么现在外表清纯的年轻女孩都结过婚堕过胎呢?
我想找个单纯的女孩就那么难么。
”我回了一条——如果她不是年纪轻轻又单纯会那么随便就结婚还堕胎吗?
“单纯”和“结婚堕胎”,看起来是矛盾的,哪怕是中国已经脱离封建社会很久很久,也依旧有人认为女人结过婚就“不值钱”,堕过胎就是“坏女人”。
这一切根深蒂固思想,正源于我国祖祖辈辈的对女人的物化,和对性的藐视以及污名化,在男权统治的社会在长年累月下形成加诸女人的无形枷锁。
《嘉年华》通过讲述一宗强奸幼女案发生后的一系列事件,讨论女孩和性的关系,以冷静的视角展现一部分关于“性”的社会现实。
片中三个年轻女孩,小米,小文,莉莉,她们有着不一样的性格和家庭背景,却又有着不止一个的共同点——爱美,无知,无所依。
首先是爱美,这里有个无法省略的关键设置,一个庞大的梦露雕像,梦露是个不因时代改变而褪色的性感标志,她代表最纯粹的女性之美。
影片开头,崭新的梦露像矗立,小米走过来抚摸雕像,她非常认真的看着雕像的曲线,描摹雕像的红色指甲,神色憧憬,没有任何亵渎之意,她对待雕像的态度不像游客,她会愤愤地撕走黏贴在雕像腿上的小广告,这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说明梦露的雕像在她的心中有着不一样的一席之地,之后她偶然得到了小文遗留的发套(我将之看作梦露的另一个化身),也像是得到了不得了的宝藏一样要珍藏着收起来,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仔细观赏。
然后是小文,她戴着金色发套和朋友去唱歌,她有很多条小裙子,在她的母亲要扔掉裙子,要剪掉她的长发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她终于尖叫大哭。
无论是裙子还是长发,这都是象征着她所喜爱的女性之美,象征着她性别意识的生长,是她无法割舍的珍宝。
最后是莉莉,她被旅馆的经理训斥“打扮得像个妖精”,她比小米大一些,看起来也许二十出头,只是个旅馆前台,和小米一样挤在员工宿舍,所以她并没有钱,但是她依旧会花钱买新的耳环,给自己涂上指甲油,她是三个女孩之中唯一一个会真正打扮自己,并认为自己的美的人。
如果说爱美,爱自己的女性之美,是自我性别意识的崛起,那么无知,就是缠绕在这些女孩身上的荆棘,这种无知在不经意间会把她们的人生拖进一个她们绝想不到的泥潭里。
和朋友新新一起唱歌过夜,被新新---的“干爹”夺走初夜的小文,她们只是小学生,她们连处女膜都不知道是什么,她们受完伤害选择不回家,不告诉父母,因为她们害怕挨打——这意味着不受辱骂,不受皮肉之苦对她们来说更重要,她们不知道在那一夜之间失去的是什么,她们不明白性是什么,更不知道性会给她们带来什么伤害。
张新新为了摆脱责骂将一切都推给了孟小文,而孟小文只会哭。
小米作为唯一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目击证人,她同样不知道性意味着什么,而比她大些的莉莉,直接给她说明了性能换钱,特别是处女。
莉莉无形中帮了小米一些忙给了她暂时的庇护,也许她真的将自己当作了小米的姐姐,但她将自己物化并把性当作工具的概念,亦是无形之中传给了小米,就像影片最后,小米接客前坐在梳妆镜前打开的盒子,里面有莉莉留给她的化妆品和耳环。
无所依,是小米未曾对小文与小新施以援手的重要原因,片中的郝律师有一句话:“你认为住的起这样房间的女孩永远都不需要你的帮助。
”律师在只知道小米的月工资只有六百的情况说了这一句话,但她还不知道小米是黑户——黑户,就意味着她只能身处社会的最下游,找不到稳定工作,找不到稳定的栖身之所。
她才十五岁,三年前从家乡跑出来后已经呆了十五个地方,却依旧不想回到她的家。
她的家到底发生过什么?
莉莉比她稍微好些,但她同样是一个看不见自己未来的女孩,因为她在对小米说到未来的时候,说“也许你以后也能当个前台”,更早的时候她还说“你是个雏能卖个好价钱”,在她的眼中,前台是个不错的活,处女膜能卖个好价钱是不错的事。
她知道她的男友小健是个只认钱的流氓,却仍旧怀着给他生个孩子从此栓住他的美梦。
也许别的像她那么大的女孩才刚大学毕业,也许才刚是个社会新鲜人,而她早就已经被社会蹂躏成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小文,她还有家,但她同样不想回家,因为她有一个只会跳舞抽烟的母亲,她的母亲叫她父亲窝囊废。
在事情发生之后,小文得不到母亲的一丝关怀,她的母亲打她骂她,说她不三不四,要扔了她的裙子,剪掉她的头发,就像要亲手抹掉她的性征——她借由荡妇羞辱她的女儿以躲避自己身为母亲的职责,和在郝律师询问事发时她在哪的时候,她依旧用嘲讽的语气反问逃避她的职责一样。
而小文的父亲,一开始也并不希望女儿留下来跟他一起住,显然的,她的父亲甚至没有合法的地方收留她。
身为父亲唯一比母亲好的一点也许只有不会羞辱她,并把她当作受过伤的孩子安抚吧。
影片中几乎所有成年人眼中的性都是邪恶的,沾上性的未成年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说说“现在的孩子什么都懂”的王队长,他用荡妇羞辱受害人来摆脱自己应该伸张的正义,比如说骂自己孩子不三不四的母亲,她用荡妇羞辱来摆脱自己应尽的责任,他们不告诉孩子们性是什么,他们只让孩子感受性的侮辱,他们逼迫受害者承认自己犯了错。
只有郝律师一人在找寻正义,只有她告诉孩子,你受到了伤害,别怕。
而本应该跟她同一阵线的警察队长,默默地成了加害者。
也许她一辈子也做不成有钱有权的大律师,也许她一辈子都要不被人理解,她就像个理想化的灯塔,哪怕她只有豆大的光芒,她却是唯一一个有担当的社会人。
不健康的家庭即使健全也不一定就会养孩子。
小文的同学张新新有一对懦弱的父母,让自己受了性侵的孩子依旧不懂性是什么,敢去和恶魔做交易,一点小小的恩惠以为自己的孩子以后有出路了,其实无非就是懦弱胆怯,如果不是将自己的孩子安在了不光彩的位置,为什么还要害怕别人的目光?
恶魔给的承诺会成真吗?
如果他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他就不会在给小米的钱里装上追踪器,不但要把钱抢回来,还要把人打进医院,如果他还是个人,他就不会借酒装疯,强奸两个小学生了。
然而恶魔的诺言即使不成真,小新懦弱父母也依旧会懦弱下去,他们的妥协真的是为了孩子吗?
还是为了保全自己?
影片中的男性,大多是卑劣而功利的,他们是力量与支配者的代表,哪怕他们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却依旧足够摧毁比他们更加弱小的女性。
莉莉的男友小健只把她当成一个玩物,可以随便送给更有权利的人玩,他把小米当成赚钱的工具,他自己做嫖客,让女孩做妓;本应是正义化身的警察队长,是个联合法医为权下跪,抹黑受害人的王八蛋;张新新的父亲自己亲手把女儿送去认干爹,所认非人,受害之后还把女儿卖了个好价钱;唯一一个给人心理安慰的男人只有孟小文的父亲,这个被讽刺为窝囊废的男人终于在最后站出来维护了自己的女儿。
这样人在我们的社会中并不少见,强奸幼女的刘会长不是孤例,叫女友去卖淫的流氓不是孤例,叫亲女儿认干爹的不是孤例,逃避责任的亲妈不是孤例,他们的共同点是不把孩子当作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不把女性当作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他们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有自我的抱负,而当他们的个人意愿不被尊重,他们的身体和心灵遭受践踏,那就是一个人一生的悲剧,是整个社会的失格——为什么社会会允许儿童被任意侵害,为什么社会会允许女人被当做工具?
影片的最后,是全片最为辛辣的讽刺桥段,电视机中放着孟小文张新新事件的法律处理结果,受伤的女孩得以取回公道,以权谋私的坏蛋被送入监狱,国家宣传正能量,要关爱未成年人成长……而在电视机前,是正在梳妆打扮,未入成年却即将卖身的小米。
也许终于有更有权力的上峰看到了小文小新的不幸,但他看不见小米这种女孩的境遇。
幸福的人活在新闻联播里,不幸的人活在社会每个角落里,周而复始。
小米最后还是逃出了嫖客的房间,开着她的小摩托驶向未知。
她说她喜欢这个城市,因为哪怕是乞丐,夜里也能睡个好觉,可是她还能继续呆在这个城市吗?
旅店的老板不会要她这个黑户,而她身后的健哥,会放过她吗?
巨大的梦露雕像被移除,被抛弃,抛向一个未知的角落,就像在摩托上的小米,她又会驶向哪里?
天大地大,到底有没有属于她的安身之处?
许多人认为这个结尾过于仓促和突兀,也有人猜测这是为了过审而刻意为之,但我却想到了一本书,紫金陈的《长夜难明》,整本书里都充满着为了寻求正义而伴随的悲伤和绝望,书的最后,也是一句话带过,看似是一个好结局,就如《嘉年华》的结局一般,但其实在这结尾后面,仍然是茫然和未知,就像我们每天看到的社会新闻一样,今天是留守儿童被集体性侵,明天是幼儿园虐待在读幼儿,后天又会是什么呢?
人有千千万万,世上总有你想象不到的黑暗,有你束手无策的现实。
而我想,这部电影诞生的意义,是告诉所有人,永远不要放弃反思,不要放弃抵抗,也许我们仍在黑暗之中,也许现实令我们窒息,但如果我们沉默,我们认输,那么将是全社会的沦陷,是周而复始的不幸,是我们将永远生活在我们自己唾弃的世界里。
---微博@安提戈涅的咆哮公众号@佛系独角兽
“我喜欢这里,因为暖和。
夜里,流浪的人都不至于睡不好。
”这台词来自电影《嘉年华》中一个流浪南方的北方少女,初听到之时只是揣测取景地在哪个南方城市,并无太多感触,但看到最近在北京如火如荼的公寓大清理大拆除活动,心中不禁一怔,这个国家似乎对人民还不够好呢,挤住在违章公寓中民众的经济条件可想而知,然而北方冬寒,让最穷苦的人民突然流离失所是件多么粗暴且残忍的事,毕竟北京从来都不温暖。
当然最无法忽略的还是最近发生在北京的性侵幼童事件,又是北京,又是电影《嘉年华》,魔幻的互文,唯有一声叹息。
不敢说《嘉年华》是今年最好的电影,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嘉年华》是今年最有社会担当的一部电影,也是近十年来中国最重要的一部女性题材电影。
巧合且无比讽刺的是,性侵题材的《嘉年华》上映之时恰恰赶上了北京性侵幼童事件的发酵,现实事件的残忍荒诞与电影作品的酸涩之间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比强烈的互文,这种魔幻的对照不断的提醒我,我们现实的社会系统和价值体系有多么的不完善,而这种不完善,参与组成了当代中国人最普遍的“不安全感”。
《嘉年华》是近年来最重磅的一部国产女性题材电影,它简洁克制的讲述了一起未成年少女被性侵的事件,因为题材敏感,此类题材在国内非常少见,但是《嘉年华》克制的姿态似乎让它躲过了广电的判决。
当然克制绝不代表没有力量,虽然是以女性作者温和与善意的方式完成了文本精神的传达,但情绪的克制之下,现实之残酷反而更加触目惊心。
电影中的女性均较为的弱势,离异带着女儿的母亲、被性侵的小学女生、打黑工的未成年流浪少女、被 混混玩弄的打工女青年、独力扭转局面的女律师构成了电影中主要的女性群像,虽然面临着现实的种种困难,但是电影中的女性均具备善良且坚韧的一面。
而电影中的男性群像几乎全面崩坏,没有存在感的无能父亲(已经是影片中最正面的男性了)、贪心蛮横的旅馆老板、强奸犯商会会长、受贿的警长、玩弄女性的混混,电影中的男性角色大抵都带上了迫害女性的色彩。
然而现实世界并不是男女平等的,这些崩坏的男性角色从权力和金钱上掌控了这个世界,现实也是如此。
男性群像与女性群像处于一种明确的对立关系。
影片故事简洁,人物的塑造均准确到位,在艺术层面也有野心,有许多别出心裁的设置,如影片中巨型 梦露雕像的设置便非常具有象征意义,而且远远不止于一层,随着剧情的变化及人物的心理成长,梦露的隐含寓意一直在发生阶段性的变化,从一开始小米对雕塑女性特征的观察(指甲油、高跟鞋、裙底),到贴满各种标签和小广告的女性大腿,到剥皮断筋拆解梦露雕塑,到运货车上横躺的梦露雕塑,梦露的层层隐喻有层次的覆盖了全片。
另两位少女在游乐场巨型喇叭上的嬉闹与呐喊戏也颇为精妙,影片看点实多,《嘉年华》的艺术性也无疑是今年国产电影的翘楚。
艺术性上的不懈探索,贴近地面的温和姿态,对现实社会问题的责任与担当。
联想到近几日的种种魔幻事件,《嘉年华》应该赢得所有人的掌声,这是我所期待的中国电影。
睁开眼睛看看吧!
这是个群魔乱舞的黄金时代,盛世嘉年华。
《嘉年华》格局很大。
这个影片,展示了集体贫困的不同灰度。
镜头语言敏感温柔、含蓄克制,好像阳光下一碗干净的水,把想说的所有事、每个细节都化成一个个光斑投影。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国。
这部电影值得我们用心挖出所有细节。
你注意到影片刚开始,宾馆服务员从海滩走上宾馆小院时,门头上的霓虹灯了吗?
我没记错的话是白蓝色的,拼出了warmness(温暖),中间几根电棒坏了。
warmness霓虹灯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巧合,最起码它说明这是家小宾馆,设备简陋装修俗气,跟后面宾馆出现的管理松散、违规操作等问题呼应;其次它和宾馆打工妹小米被刘会长的人痛揍后,和律师说起的,“我喜欢这个城市。
因为这个城市很温暖,即便是冬天,乞丐们晚上也不会冻着” 相呼应。
如果再拉开一些, warmness名词挺少见, 看到时我愣了一下,还以为是wariness(警惕),刚好中间几根电棒还是坏的:感觉像看到了《拳击俱乐部》里藏在复印机后面穿皮衣的皮特,聪明导演埋下的提示,即便只是个文字游戏也有心了。
你注意到影片中段,小文夜里在爸爸尚未开业的游乐园里东游西逛时的背景乐了吗?
刚开始是轻松好奇的,随后惊悚刺耳,相互插接:管道在半空盘旋,错综复杂,白天五彩斑斓的管道在夜色掩盖下,变得神秘阴森。
游乐园里,复杂多变的管道,可以被视为象征着小文面对的世界:对于一个孩子,它本来应该像游乐园一样漂亮、奇妙,充满惊喜,但在那些邪恶的大人们——侵害幼童的刘会长,掩盖真相的派出所所长,选择合作的宾馆老板、游乐园老板,宁愿息事宁人的父母,等等——的阴影下,游乐园似乎变成了鬼屋,小文望着那些交织扭曲的管道,眼睛里全是困惑和警惕。
我想起了博斯画的“人间乐园”。
原本世界鸟语花香,直到人犯了罪。
你肯定注意到小米逃跑时骑的摩托车了。
很多人觉得结局突然逆转,强行HE(Happy ending),但我觉得导演暗示的结局比我们想象的黑暗得多。
案子结果是通过盛世的电视新闻播出的,听上去好像正义昭显,但实际上新闻并不可信。
小米看上去逃走了,但多半还会被抓回去。
小米在海滩上沉思时,建哥的手下就守在她背后,一直跟着她;后来小米换好衣服在房间“等客人”时,也是这个手下在守门。
从这些细节看,小米不是自愿步莉莉姐后尘,而是在建哥及其手下的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屈从。
而且,小米从海滩走向建哥时,故意给了几辆摩托机车赛车的镜头。
后来小米骑电踏板车逃走,我真的很怀疑她能逃出建哥的魔爪。
更何况,这次逃出去了,下次呢?
(说了三个做得好的细节,也说一个出了bug的,导演没处理好。
既然关键词是angels wear white,既然梦露、海边婚纱、代表正义的律师、逃脱中的小米都穿了白衣服,中间作伪证的那三个医师就实在不应该穿白大褂出场啦!
白色作为一种符号,一种意象,应该始终连贯、首尾呼应。
你觉得呢?
)
再聊聊影片中的女孩子和女人们,她们分别代表了不同的困境。
a)性侵案的两个受害者小文和小新,中低产家庭的小孩和中高产家庭的小孩。
小文父母离异(小文母亲提到过监护权,两人不仅仅是分居,肯定已经离婚了)。
在镜头里,小文母亲穿着妆容细致。
她把小文视为失败婚姻的见证,对小文疏于照管。
小文被带到宾馆的当晚,她在舞厅跳舞,跳到凌晨两三点才回家,回到家倒头就睡了,直到第二天医院联系才知道小文出事。
小文父亲,靠看管尚未开业的游乐园场地为生,用小文妈妈的话说“窝囊废,一年回一次家”;他直到小文离家出走找到了他,住在他那里之后,律师找到他才知道小文出了事。
如果小文的父母是生活在痛苦和贫困中的小市民,那么小新的父母就是觊觎权势和利益的无耻混蛋。
小新的爸爸为了讨好商会会长刘会长,让自己亲生女儿认他做干爹,埋下了性侵的隐患。
最让人愤怒的是,在性侵案审理中,小新那个戴着眼镜一脸斯文的人渣爸爸,还找到小文的父亲,提议撤诉私了。
小新妈妈从手提包中拿出新手机,跟小文爸爸说,“这是刘会长给小文的礼物。
”只要不追究,两个孩子的学费将来全由会长负责。
一个罪案要发生,要有犯罪机会、动机和行动。
性侵案中,刘会长实施了性侵,但他之所以能够将两个小女孩堂而皇之地带到宾馆,成功得逞,孩子父母在其中被动地提供了犯罪机会。
当然,除了这些各有“苦衷”的父母们,还有一个人可能阻止罪案——前台服务员小米。
b)宾馆的前台服务员莉莉姐和小米。
电影一开始,小米就注意到来开房的男人的异常。
她问他要两个女孩的身份证,在监视视频上看到男人想进女孩的房间,马上用自己的手机把监控录了下来。
很多人觉得这是在暗示小米自己受到过侵犯,但从影片给出的细节看,导演其实是在暗示类似情况远不是第一次在宾馆出现,小米不是第一次看到“不对劲”的事。
从小米身上,能看到人们对公权力的强烈不信任。
她看到视频没想过报警,捡到孩子的金色发套也没有交给来调查的警察,敲诈刘会长不成反被痛揍一顿后也没有想过报警;确实,她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工作、为了不惹麻烦,但她所有算计都默认将公权力排除,对其没有任何寄望,这恰恰表现出对公权力的强烈不信任。
莉莉姐靠出卖肉体赚钱。
自己的情人逼着她陪大老板,还被虐打;做了人流手术躺在床上疼得打滚,边哭边骂,“小健(情人,以及卖淫团伙头目),我操你祖宗……下辈子再也不当女人了。
” c)女律师。
算精英阶层了吧。
影片中主要呈现了她面对的职业困境。
在公安局被警员随意指使;找到核心证据(视频),主动交给公安局后,还要被屡屡包庇掩盖性侵案的派出所所长变相威胁。
穿着警服的警官一句“佩服!
”,听得我毛骨悚然,而后深深地恶心。
除了以上,影片中还有一些人值得提及,做伪证的主任医师们,小文小新的老师,甚至邻居街坊(见到小文一个人去买菜,邻居阿姨也只是让小文转告她妈,“老师教新舞了,有空去跳。
“)。
一部影片,能通过一个案件如此全面深入地呈现国人的精神面貌,虽然仍有不少瑕疵,也算得上是部思虑缜密的佳片了:群魔乱舞的黄金时代,盛世嘉年华。
打破沉默!
救救孩子!
微信公众号:movie432 首发于 MOViE木卫看完电影,心上心下个不停。
白裙少女,冰川蓝机车,还有前方未尽的路,到底哪个能逃离现实到更远。
我们无从知道。
海边的故事在小米的出走后,戛然而止,可又确实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去上路继续。
当时我冒出来的心里想法,跟先期观影的朋友出奇一致:这是2017年,在电影院看过的华语片最佳。
《嘉年华》的成熟,不仅意味着文晏从拍摄《水印街》到这部影片的惊人提升,其镜头语言与作者诉求的统一性,暗中抛索,丝丝入扣,营造了一个真实,梦碎和绝望的东方时空。
它的成功,也不是孤立的存在。
黑户少女小米,未尝不是从湖南飞来的《笨鸟》,或者是更遥远的,来自云南边陲的《米花之味》。
如此跨度的联想,只为说明《嘉年华》的出现,不但是对导演艺术才华的肯定,也是写实风格所反映的社会现象,在中国并不是孤立个样,一小版块。
它们是有白纸黑字的充分根据。
再用大白话说,《嘉年华》是近十年少有的,聚焦于当代社会矛盾与性侵少女案件的电影。
有人试图告诉外国观众,电影里的中国,就跟现实中的中国一模一样。
我所想到的也如出一辙,电影人物所出没的空间,跟现实中生活的市镇一模一样。
片中人物包括了黑户,打工者,旅馆老板,无业人员,流氓打手,小学生,普通父母,警察,律师,医生,还有面目模糊的权势人物。
之所以一一历数这些身份职业,正是因为观众在现实生活经验中,会与这些角色产生过实际接触,并进行有效观察。
《嘉年华》从一片海滩,一座海滨城市,一间根植于每个人出游印象中的民宿酒店,引出发生一个房间内的黑暗秘密。
好奇,疑惑且不安地注视这一切的,除了电影院观众,除了监控摄像头,还有一个年轻女服务员的眼睛。
在文晏的构思里,片中女性角色性格多样,各具特色。
也不难发现,《嘉年华》的女性卡司上,她们的长相特征,比如大眼睛。
从00后强势崛起的文淇、周美君,到曾是中戏五朵金花之一的史可,都有某种相仿神似。
在她们身上,埋藏了人物命运互相转换的可能性:比如长大以后的小文,变成了小米。
未来的小米,也许变成了莉莉。
结了婚,生儿育女,又变成了小文的妈妈。
如果不是这么悲观绝望,倒还有成为一个代表正义与公信律师的可能。
片中还有一个大写的,居高临下的女性形象。
《嘉年华》从海报,开头,剧中再到结尾,一再反复出现了这座巨大女性雕塑的戏份。
值得一提的是,它从未在一个大全景里面出现。
我们所看到的梦露,只是一小截,一部分,直到被支离,吊起,拖车拉走。
海边的梦露雕像,她云集了女性性征魅力于一身,又是吸纳了男性欲望的万千投射。
好事者研究说,当梦露瞪大双眼,她有如洋娃娃般的青春少女。
当她微垂眼帘,又是热情似火的性感女神。
男权社会错乱的欲望倾轧,导致了《嘉年华》事件的轮番上演。
正如微博热搜上的女童、留守儿童、中小学生、研究生博士……每次看到这类新闻报道,网友都会无奈感慨,她们不是最后一则。
小米的手机里,拍下了梦露的裙下风采。
拍婚纱照的人们,只是把梦露当做背景。
她的大红高跟鞋,飞扬起来的裙摆,肆无忌惮地面对着大海,也引来了狂蜂浪蝶的小广告。
戏中男性,唯一有正义感,秉持了正常操守的,只有看起来不像父亲的耿乐。
令人觉得讽刺的是,这名父亲的婚姻家庭与工作事业都有问题,处于同样好不到哪去的境地。
令部分观众觉得不够的是,他好像应该爆发得更为强烈、粗暴一些。
在耿乐身上,《嘉年华》再次压制了一点就燃的怒火。
那不是电影想要的。
无人,空旷荒凉的海边游乐场,正在等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盛大嘉年华。
可是,在庞然大物的充气通道上,只有两个女孩避开了家长,学校与人群的嬉闹时光。
她们像渺小,徒劳的钟摆一样,停留在了人生中的某个时刻。
如此情景,尚还引发不了成人世界的孤独,寂寞和感叹。
306房间的秘密,只会在小文不断长大后,被扎破,并发作,足以把一个纯洁的人类摧毁。
回想这一幕,就能发现《嘉年华》的忧伤所在:她们的快乐成长,只是需要陪伴。
好比回到小文与父亲在一起的时光,就连无聊踢树枝的场景,也快乐胜神仙。
《嘉年华》所要说的,当然也不止于这碗鸡汤。
少女与金钱,啤酒,假发,口红的关系,无一例外地指向了成人(男权)世界的贪婪诱惑。
面对这场上下合谋,无时不在上演的倾轧侵害。
小文的悲剧,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几乎没有现身示人的刘会长,并不是一个类型片里的孱弱反派。
恰好相反,他的模糊,他那无处不在的触手,GPS定位,买通警医,已经强大到了足以颠倒黑白,就地掩埋的疯狂和荒诞地步。
梦露雕像的离去,引发了一些影迷对于安哲罗普洛斯,《再见列宁》的联想追忆,更有甚者,觉得少女的机车驰骋——在速度感变化提升中感受到生命节奏变化,也会想起《南国再见,南国》和《路边野餐》。
在我看来,影迷型的触类旁通疯狂联想虽然过于放飞,却更说明《嘉年华》所表现的环境时空,是一个真实,可信,富有艺术感染力的世界。
《嘉年华》被与之并提,说明了水准可靠。
雕像当然也会死亡。
费里尼《甜蜜的生活》的开场,就是一尊耶稣雕像,被直升机吊在天上被拉走,遍布空虚。
主人公迷失了自己,失去了一颗纯真的心和对生命的开放态度。
那个荒诞故事发生在罗马,费里尼却认为是一座内心之城,永恒之城。
《嘉年华》的海滨城市也是如此。
同情片中的小文与小米很容易,但《嘉年华》要说的东西:爱,温暖,还有停止来自外界与亲人的二次伤害。
其实更难。
电影里有一幕我很有印象的,在小文受到侵害后,大人的态度可以说是第二次伤害。
小文的妈妈居然反过来辱骂她,怪她爱穿漂亮裙子,强行剪掉她的头发,就好像导致不幸的是漂亮裙子跟长发。
我记得上初中时候,有个女同学整整一个月没来上学。
快期末考的时候她来学校了,原本齐腰黑亮的长发,变成了刘胡兰,一直以来的中分发型多了一丛狗啃似的刘海,长短不一,看起来就像有人在给她剪刘海时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才成了这个鬼样子。
住她家附近的同学告诉我,她是跟邻居一个吸毒的老男人好上了,这里的好,同学说是上床了的意思,老男人用零花钱引诱了她。
被她妈妈当场抓住了,痛打一顿扔房间里囚禁起来,自觉不足以让她感到羞耻的妈妈,又冲到房间扯着她引以为傲的长发乱剪一通。
就这样,不知道是家人故意囚禁她一个月,还是因为被剪坏的头发,选择躲在家里一个月不上学。
她不在学校的日子,关于她的传闻都是有鼻子有眼的。
她回学校后,挨个找散播传闻的人质问,跟认识的人解释,头发是她自己剪坏了,不来上学是因为出远门了,去乡下亲戚家了。
有没有人相信我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也不知道,但过了这么多年,提到她,很多同学都会联想起她那一顶狗啃似的发型。
剪短女性的头发,无疑是一种荡妇羞辱,这样的情节在很多电影里都有呈现。
我把你长发剪掉,你就不能出去勾引人了;我把你长发剪掉,你就安全了;我把你长发剪掉,你就重新做人了....有错的是长发吗?
不,是大家都简单粗暴地把长发作为问题的存在,逃避真正的问题,也逃避了自己本该承担的那一份责任。
性侵也许可以避免,如果小文的妈妈晚上没去舞厅跳舞不归家,如果母子间的关系没这么紧张,及时发现小文没回家....可能就不会接下来的事了。
我那个被剪掉头发的女同学,其实也是我同桌,她曾跟我说过,跟自己妈妈关系并不好,她不喜欢回家,回家总是吵架。
被剪掉头发的小文逃避去上学,在海滩上滞留,掐着点假装放学回她爸爸家。
如果后面没有律师的找来,可能她会一直在海滩待下去,甚至成为第二个小米吧。
结尾坏人被绳之于法,这一点我看的时候觉得蛮突兀的,前一秒是警察专家集体做假证,后一秒是电视播报案件告破,我还在猜是不是为了过审了剪掉了一些情节。
也猜案件之所以能真相大白,是小文跳楼争取来的吧?
因为医院打开的窗户给了蛮长时间的特写。
关于结尾还有小文跟爸爸一起除杂草的画面,我还猜可能是小文用跳楼自证清白,但没有死,抢救回来了。
从昨天中午开始关注,至今为止看到了几位家长的视频:一名男性和三名女性,还有一个宝宝的视频、TA在家长的引导下说出针扎和喂药的经过。
了解到的细节越来越多,越来越抑郁。
· 老师说,我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一直能伸看到你的家里,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能知道。
——家长复述孩子的话· 叔叔光溜溜,童童也光溜溜——家长复述孩子的话· “叔叔医生”甚至还给孩子伪装量血压,为了就是让孩子认为这一切是身体检查流程。
· 一个妈妈问孩子是否有被针扎及喂药,一开始孩子一直说没有。
妈妈说,你悄悄地在妈妈耳边说。
孩子说,老师说了,多近TA都能听见。
直到妈妈把孩子一起蒙在被子里,妈妈说,现在老师听不见了。
这时候,孩子才哇的一声哭出来说妈妈,老师在学校给我扎针。
求求这件事不要沉。
求求不要弱化为”虐童”。
求求老天爷。
1962年,36岁的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在洛杉矶的寓所内被发现死于安眠药过量,仓促结束了她饱受争议的一生。
几十年后,她的巨型雕像在各地被纷纷竖起又迅速倒下,这一幕,还被未成年性侵题材电影《嘉年华》所借用,并成为全片继「性侵」之后,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芝加哥
广西
《嘉年华》作为一部在院线上映的未成年人性侵题材电影,《嘉年华》的社会意义远大于它本身是否「好看」,导演文晏说,虽然讲述的是关于幼童被性侵的故事,但是《嘉年华》有更广阔的视觉:关注所有女性的现状。
梦露式的性感有几个关键词:丰乳肥臀、金色卷发、天真无知,俗称「金发无脑美人」。
这既代表了社会文化对女性气质的塑造和理解,也是一代男性对女性的欲望投射。
奇妙的是,这些元素同时出现在梦露身上时竟然毫无违和感。
在电影里她时常扮演这种角色:天真貌美,身材火辣,以嫁给有钱人为人生目标。
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Diamonds Are a Girl's Best Friend)出自《绅士喜爱金发女郎》,她在里面扮演一位钓金龟的物质女孩,这句话是除了「在好莱坞,人们愿意用一千元交换你的吻,但只愿意付五毛钱买你的灵魂。
」之外,她最广为流传的金句。
但是,梦露钓金龟的手段却不太聪明,因此时常发生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这个点成了电影制造喜剧效果的手段之一。
《热情似火》里,她如是评价自己:如果我有脑袋的话,就不会这么笨了。
天真貌美的甜甜在一个女性乐团里担任主唱,希望找到一个有钱的老公,但无奈自己对吹萨克斯的男人毫无抵抗力,「只要他们对着我吹,我就受不了了,我就跟他们跑了」。
好撩就算了,她还总是看走眼,每每落得钱色两失的下场,在男女关系里,甜甜有多好骗呢?
伪富二代约会对象领她上了别人家的游艇,从找不到舱门到不知道灯具开关,他破绽百出,但她毫不察觉。
甚至对方谎称自己不能人道,父母请了无数美女替他「疗伤」也毫无起色,甜甜立马表示自己可以试试,就这样见面第二次便被成功骗吻。
和察人方面的愚蠢想对立的是甜甜性感的表演,她在聚光灯下穿着透视装,唱着摄人心魂的甜歌,I wanna be loved by you, just you我想被你爱着,就只是你nobody else but you除了你别无他人这时候的她又风情万种。
这部片为梦露捧回了演艺生涯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金球奖最佳女主。
在这之前,她不是没有过美艳和头脑兼具的角色,《飞瀑欲潮》里她饰演的是一位和情夫合谋,打算借尼亚加拉瀑布之旅杀害丈夫的出轨人妻,但并没有获得什么可喜的反响。
随着性感无脑美人的大获成功,她渐渐在模式化的角色里,化身成了全世界的傻白甜,也完成了主流文化对「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被男人喜爱」这个命题的解答:她最好有性感的身材和姣好的脸蛋,但不要太聪明能干她最好易推倒,但要保持孩童般的天真(不能淫荡)她要温顺,要崇拜,要浅薄这种女性气质承担了男性的动物欲望,也承受了男性的荡妇指责,在《嘉年华》里一览无余。
梦露拍摄《七年之痒》里的经典场景时,她的服装设计师威廉·崔维拉(William Travilla)说:「我要她看起来新鲜和纯净。
」纯洁,恰好是男权对女性的贞操绑架。
在现实生活中,一部分男人将这种对纯洁、童贞的欲望,投射到了小女孩身上,她们变得和梦露一样,有致命的性吸引力,同时又浑然无知。
小女孩和梦露有什么关系?
每个少女都想成为梦露,梦露是男性建立的女性标准。
15岁的小米第一次见到梦露时,用手机拍下了她的裙底风光,一遍一遍抚摸、研究着她脚趾的红色指甲;小文更是戴着梦露式的金色假发住进酒店,这顶假发后来被小米捡到,她把它珍藏在枕头下,连最亲密的丽姐也没告诉;小文离家出走后,蜷缩在梦露雕像下睡了一夜……梦露在孩子的心目中,和她的白裙一样圣洁美好,她是少女对成熟女的想象,她们模仿她,试图成为她。
每个少女都如同梦露,单纯、无害、好骗。
仅仅是因为唱KTV晚了不敢回家,小文便接受了新新干爹住酒店的提议,在他敲响房门时,没有防备地开了门。
事后,新新对发生的一切的意义毫无知觉,她甚至懵懵懂懂地问小文:什么是处女膜?
小文显然比新新敏感得多,这多亏了她妈惯性的「荡妇羞辱」。
因为——每个少女都承受了梦露承受的一切:来自外界不怀好意的审视。
警官把女孩们是否喝了酒作为案件的关键线索,喝酒=你情我愿,这种神推论在现实生活中有着赤裸裸的原型——韩寒说:「女生答应了你吃饭看电影,就是答应了上床。
」小文的妈妈在得知小文处女膜破裂的检查结果后,第一反应是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回家后,又发疯似地扔掉她的花裙子、剪掉她的长发——这些被视为「不正经女孩」才会拥有的东西,作为回报,小文倒掉了她妈的指甲油和腮红。
这里面的隐藏逻辑是,女性的身体被侵犯,是对她不守规矩的惩罚,错的是她追求美丽的行为和对物质的欲望。
讽刺的是,她们追求的这种美,恰恰是男性建立起来的。
她们应该洁身自好,没有性欲随时准备接受惩罚,用惩罚和痛苦来愉悦观众——安吉拉·卡特(Angela Carter)《虐待狂的女人:文化历史批评练笔》(The Sadeian Women: An Exercise in Cultural History,1979)这种审视让就如同贴在梦露腿上的小广告,小米拼命想撕掉,但终究无能为力,当梦露们接受的不良审视越来越多/雕像上的小广告越来越难清理,她们的下场便是被清除。
影片最后小米穿上梦露式的白裙,准备靠出卖初夜换取一张身份证方便打工时,听到广播里传来性侵犯被捕的消息,她偷偷跑出门,骑着小电驴开上了高速公路,大胆地行走在快车道,朝着梦露的方向奔去。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她的未来会更好,她依然没有身份证,失去了工作,孤苦无依,唯有胸中一股无畏决绝。
梦露像倒了,女孩心中的美好倒了,男性的欲望会去寻找下一个投射体,被审视过的女孩们,只能离开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逃到更远的地方去。
???
17年看过的华语片不多,《嘉年华》让我找到了14年在first看独立电影的感觉。导演是一位非常智慧温婉的女性。提问阶段有个观众问:为什么你在电影中没有展现施暴片段?导演反问:你很想看吗?我非常反对电影里的暴力,其实电影想表达的是一次暴力过后女孩们处在的社会和家庭环境给予他们的二次暴力。
片子的立意占了好感优势,有关梦露雕塑的运用是点睛之笔,但对于剧情推进的台词和角色诠释部分可圈可点之处还有很多。虽然如此,作为类型片可以过审并全国公映并造成口碑攻势,对于国内电影领域已是一种进步,这一点无疑是值得推崇的。
片末房间里案情大白一节,显然是为过审,但导演索性把官家画皮做到极致,声声刺耳,欲盖弥彰。技法或有提升空间,但难得的是一口掀翻桌子的气贯穿首尾,每一个女人都领到一种死亡的方法,每一个男人都排队等地狱舍粥。
虽然剧情的编写上还是有很多硬伤和牵强的地方,但这个故事的确太值得被讲出来了。多一星给导演和制片人的勇气。遗憾的是在导演层面实在是有些简陋。视角混乱,视点又特别单调(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为之,全片的摄影机都是低视角中近景,又特别多无意义的晃动,让人感觉是错过了很多好的瞬间)。场面调度基本没有,每一场基本都是长镜头在几个对话主体之间摇来摇去。完全单一的观看视点限制了影片的意义空间。同时对手持摄影用得又特别平庸,跟主角跟的不到位,又浪费了很多可以渲染情绪的机会。不过还是掩盖不住文淇的出彩。整个卡司的表演很分裂,文淇最好,受害者小女孩以及耿乐,包括前台小姐都不错,还蛮自然。剩下的主要角色则都很差。尤其是女孩妈妈和律师,狗血电视剧演太多了吧?台词完全舞台腔,一点真实情感都没演出来。王栎鑫竟然还凑合。
文淇好像铃木杏…
看前期待值拔太高,看了却觉得也就还好,这部片子的上映时间真的是应了天时…故事讲得如此散漫晦涩,给人感觉有点做作了。好几个人物的情绪我无法用逻辑捋清,艺术加工太过。真希望带来的压抑是电影本身,而不是自我暗示。
71/100 导演/作者的文晏借女律师(她自己的化身)之口说出了“这事总得有人关注”的心里话。确实,单就涉及性侵幼女、官员犯罪、司法腐败这三点就足以让人敬佩。通过刻画女性生存现状来传达讯息,没有身份证象征了一种女性地位的缺失。隐喻象征都够娴熟,但台词问题较多,部分关键角色略显单薄
电影又名《主线在哪里》导演分镜乱七八糟 演员完全不行 就算争吵的戏份演员也不该同时发出高分贝的声音 导演要讲的东西太多 通通虎头蛇尾 父母 诱奸 黑户 拍了一点冲突就晾下了 全程几乎没给过远景 占据了屏幕四分之一的演员又做作的不行你说这是写实中国?那你怕是生活在上个世纪吧
选材意义高于电影水平。
相比于近乎被消解的受害者主体,导演显然更关心如何让文淇仪式般地去追赶梦露雕像,而文淇和梦露恰恰是这部现实主义电影里离现实性最远的两个象征性构建。对符号化修辞的依赖,是这代导演创作贫乏性表征,转而在结尾导演还是没忍住开始塞社会奇观。现实是最丰富的,达内不需要符号和奇观。
“每个女性都处于危险之中”的氛围还是营造出来了,但整体还是比较失望的,没有林奕含介绍《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时说“如果你读完后感到一丝一毫的希望,我觉得那是你读错了,你可以回去重读”那种力量。
是真滴失望 像大学生毕业作品一样的粗糙和单调 不是故意为之的魔幻现实 为了讽刺而讽刺 之所以多线发展是因为单线凑不够时长吧
道理我懂 但这什么话剧社排练雷雨的演技 cringe AF
我虽然有点害怕但是我还是说一下吧。。。别给我盖帽子也别骂我。。。豆评热门一水的“这是中国可以载入史册的电影,是中国的里程碑”!!其实我想说它除了题材比较好比较抓人,从电影的角度来说真的不行,无论是拍摄剪辑色彩打光哪怕是服化道。。。呃。。。如果有人骂我我就删掉:)
社会意义>剧本内容>主角表演>意象设置>电影语言。画面叙事性弱,日常镜头就会枯燥,有设计的镜头则被衬得突兀。旅馆老板和小文妈妈的drama腔实在是太跳。层面很多但没深入探讨,比如警方和医院那脸谱式的人物,打工女的刻板印象,律师取证破案这种民间臆想,又有多大现实意义呢。#sgiff
国内版的剪辑真的有点浪费素材。
社会意义大于艺术价值。
题材的意义是一回事,虽然无限支持,但电影烂是真烂。
女性视角不意味着就要刻意弱化男性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