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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青

一把青,A Touch of Green

主演:杨谨华,天心,连俞涵,吴慷仁,杨一展,蓝钧天,温贞菱,钟承翰,李程彬,施名帅,李劭婕,欧阳姗,博焱,蔡力允,庄心瑜,班铁翔,周厚安,樊光耀,潘之敏,饶星星,高英

类型:电视地区:中国台湾语言:汉语普通话年份:2015

《一把青》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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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青》长篇影评

 1 ) 《一把青》中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最喜欢郭轸啊,哭疯了…那个年代他们都有创后应激障碍,可是不得不上战场朱青原本是最无私的女孩子,郭轸死她甚至都没有去师娘家摔东西,结果最后她终于学会了自私,对所有人自私,可是有什么呢,她无非是用更大的伤痛去抚慰伤痛小顾活成了郭轸的样子,一样的痞,没心没肺,开玩笑,优秀,要墨婷等他回来,后来小顾也死了,焦飞看着小顾就像是小顾看着郭轸,焦飞长大后也变成了小顾的样子,墨婷嫁给了那个一直不停地变样子性格却不变的飞少爷,只有墨婷等到了适合的那个人,自己也变成了三个妈妈的样子小顾说自己去找了朱青,第一个去找朱青的是郭轸,两人终于躺了一张床,只是一个刚来,一个却走了温柔的话语最伤人,这个故事把我的心都揉碎了

 2 ) 《一把青》中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其他角色实在太悲了,喜欢樊处长这个角色幽默可爱,逗小周叫她东北大姐,转达电报消息时故意吓唬小周察言观色,美国记者一说要写一篇有关郭轸的文章刊登对他们有利,参谋一个眼色,处长立刻转口说他们没批郭的退伍关照下属及其家眷,伟成说不去美国受训就不去了,又是退伍又是调职,处长都没难为他,连要坐牢,处长都出面让他留在南京做军牢,可能他也是想伟成留在他职权能活动的范围内可以少受罪吧朱青放走小邓,本要被抓去询问,处长说不能动空军眷村里的太太们,还用撤退时运输机机票把对方打发了后来为了保伟成,用撤退时保密局私吞财产的消息威胁马督察帮忙,结果自己还是受牵累,被迫退伍,心凉一半,决意用虚华的功勋换伟成的退伍待遇,还自掏腰包凑满伟成的退伍金并且剧中处长的很多话都挑明了当时局势两边阵营的关系,包括对自己所在阵营内部的认识,以及他们自己身处其中无可奈何的命运总体来说,处长是一个聪明人

 3 ) 《一把青》 白先勇著

看了10分钟片花,期待电视剧版的扩充改编。

                           ————————————以下是原著 白先勇的短篇小说————————————                                                           一把青  白先勇                                       上  抗日胜利,还都南京的那一年,我们住在大方巷的仁爱东村,一个中下级的空军眷属区里。

在四川那种闭塞的地方,煎熬了那些年数,骤然回返那六朝金粉的京都,到处的古迹,到处的繁华,一派帝王气象,把我们的眼睛都看花了。

  那时伟成正担任十一大队的大队长。

他手下有两个小队刚从美国受训回来,他那队飞行员颇受重视,职务也就格外繁忙。

遇到紧要差使,常由他亲自率队出马。

一个礼拜,倒有三四天,连他的背影儿我也见不着。

每次出差,他总带着郭轸一起去。

郭轸是他的得意门生,郭轸在四川灌县航校当学生的时候,伟成就常对我说:郭轸这个小伙子灵跳过人,将来必定大有出息。

果然不出几年,郭轸便窜了上去,爬成小队长留美去了。

  郭轸是空军的遗族。

他父亲是伟成的同学,老早摔了机,母亲也跟着病殁了。

在航校的时候,逢年过节,我总叫他到我们家来吃餐团圆饭。

伟成和我膝下无子,看着郭轸孤单,也常照顾他些。

那时他还剃着青亮的头皮,穿了一身土黄布的学生装,举止虽然处处露着聪明,可是口角到底嫩稚,还是个未经世的后生娃仔。

当他从美国回来,跑到我南京的家来,冲着我倏地敬个军礼,叫我一声师娘时,我着实吃他唬了一跳。

郭轸全身都是美式凡立丁的空军制服,上身罩了一件翻领镶毛的皮夹克,腰身勒得紧峭,裤带上却系着一个Ray-Ban太阳眼镜盒儿。

一顶崭新高耸的军帽帽沿正压在眉毛上;头发也蓄长了,渗黑油亮的发脚子紧贴在两鬓旁。

才是一两年工夫,没料到郭轸竟出挑得英气勃勃了。

  “怎么了,小伙子?

这次回来,该有些苗头了吧?

”我笑着向他说道。

  “别的没什么,师娘,倒是在外国攒了几百块美金回来。

”郭轸说道。

  “够讨老婆了!

”我笑了起来。

  “是呀,师娘,正在找呢。

”郭轸也朝着我龇了牙齿笑道。

  战后的南京,简直成了我们那些小飞行员的天下。

无论走到哪里,街头巷尾,总碰到个把趾高气扬的小空军,手上挽了个衣着人时的小姐,潇潇洒洒,摇曳而过。

谈恋爱 —— 个个单身的飞行员都在谈恋爱。

一个月我总收得到几张伟成学生送来的结婚喜帖。

可是郭轸从美国回来了年把,却一直还没有他的喜讯。

他也带过几位摩登小姐到我家来吃我做的豆瓣鲤鱼。

事后我问起他,他总是摇摇头笑着说:  “没有的事,师娘,玩玩罢了。

”  可是有一天,他却跑来告诉我:这次他认了真了。

他爱上了一个在金陵女中念书叫朱青的女孩儿。

  “师娘,”他一股劲的对我说道,“你一定会喜欢她,我要带她来见你。

师娘,我从来没想到会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认真过。

”  郭轸那个人的性格,我倒摸得着一二。

心性极为高强,年纪轻,发迹早,不免有点自负。

平常谈起来,他曾对我说,他必得要选中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孩儿,才肯结婚。

他带来见我的那些小姐,个个容貌不凡,他都没有中意,我私度这个朱青大概是天仙一流的人物,才会使得郭轸如此动心。

  当我见到朱青的时候,却大大的出了意料之外。

那天郭轸带她来见我,在我家吃午饭。

原来朱青却是一个十八九岁颇为单瘦的黄花闺女,来做客还穿着一身半新旧直统子的蓝布长衫,襟上掖了一块白绸子手绢儿。

头发也没有烫,抿得整整齐齐的垂在耳后。

脚上穿了一双带绊的黑皮鞋,一双白色的短统袜子倒是干干净净的。

我打量了她一下,发觉她的身段还未出挑得周全,略略扁平,面皮还泛着些青白。

可是她的眉眼间却蕴着一脉令人见之忘俗的水秀,见了我一径半低着头,腼腼腆腆,很有一股教人疼怜的怯态。

一顿饭下来,我怎么逗她,她都不大答得上腔来,一味含糊的应着。

倒是郭轸在一旁却着了忙,一忽儿替她拈菜,一忽儿替她斟茶,直怂着她跟我聊天。

  “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别扭,”郭轸到了后来急躁的指着朱青说道,“她跟我还有话说,见了人却成了哑巴。

师娘这儿又不是外人,也这么出不得众。

”  郭轸的话说得暴躁了些,朱青扭过头去,羞得满面通红。

  “算了,”我看着有点不过意,忙止住郭轸道,“朱小姐头一次来,自然有点拘泥,你不要去戳她。

吃完饭还是你们两人去游玄武湖去罢,那儿的荷花开得正盛呢。

”  郭轸是骑了他那辆十分招摇的新摩托车来的。

吃完饭,他们离开的时候,郭轸把朱青扶上了后车座,帮着她系上她那块黑丝头巾,然后跳上车,轻快的发动了火,向我得意洋洋的挥了挥手,倏地一下,便把朱青带走了。

朱青偎在郭轸身后,头上那块丝中吹得高高扬起。

看着郭轸对朱青那副笑容,我知道他这次果然认了真了。

  有一次,伟成回来,脸色沉得很难看,一进门便对我说道:  “郭轸那小伙子越来越不像话!

我倒没料到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怎么了?

”我十分诧异,我从来没有听见伟成说过郭轸一句难听的话。

  “你还问得出呢!

你不是知道他在追一个金陵女中的学生吗?

我看他这个人谈恋爱谈昏了头!

经常闯进人家学校里去,也不管人家在上课,就去引逗那个女学生出来。

这还不算,他在练机的时候,竟然飞到金陵中的上空,在那儿打转子,惹得那些女学生都从课室里伸头出来看热闹。

人家校长告到我们总部来了,成个什么体统?

一个飞行员这么轻狂,我要重重的处罚他!

”  郭轸被记了过,革除了小队长的职务。

当我见到郭轸时,他却对我解说道:  “师娘,不是我故意犯规,惹老师生气,是朱青把我的心拿走了。

真的,师娘,我在天上飞,我的心都在地上跟着她呢。

朱青是个规规矩矩的好女孩,就是有点怕生,不大会交际罢了。

现在学校把她开除了,她老子娘从重庆打电报来逼她回去。

她死也不肯,和他们也闹翻了。

她说她这一辈子跟定了我,现在她一个人住在一间小客栈里还没有着落呢。

”  “傻子,”我摇头叹道,没想到聪明人谈起恋爱来,也会变得这般糊涂,“既是这么痴,两人结婚算了。

”  “师娘,我就是要来和你商量这件事,要请你和老师做我们的主婚人呢。

”郭轸满面光彩对我说道。

  郭轸和朱青结婚以后,也住在我们仁爱东村里。

郭轸有两个礼拜的婚假,本来他和朱青打算到杭州去度蜜月的,可是还没有去成,猛然间国内的战事便爆发了。

伟成他们那个大队被调到东北去。

临走的那天早上,才蒙蒙亮,郭轸便钻进我的厨房里来,我正在升火替伟成煮泡饭。

郭轸披着件军外套,头发蓬乱,两眼全是红丝,胡须也没剃,一把攥住我手,嗓子嘎哑,对我说道:  “师娘,这次无论如何要拜托你老人家了——”  “晓得了,”我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在,自然是我来照顾你老婆啦。

”  “师娘——”郭轸还在唠叨,“朱青还不大懂事,我们空军里的许多规矩,她不甚明了,你要当她自己人,多多教导她才好。

”  “是了,”我笑道,“你师娘跟着你老师在空军里混了这十来年,什么还没见过?

不知多少人从我这里学了乖去呢。

朱青又不笨,你等我来慢慢开导她。

”  伟成和郭轸他们离去后,我收拾了一下屋子便走到朱青家去探望她。

公家配给郭轸他们的宿舍是一幢小巧的木板平房。

他们搬进去以前,郭轸特别找人粉刷油漆过一轮,挂上些新的门帘窗幔,相当起眼。

我进到他们的房子里,看见客厅里还是新房般的打扮。

桌子椅子上堆满了红红绿绿的贺礼,有些包裹尚未拆封。

桌子跟下却围着一转花篮,那些玫瑰剑兰的花苞儿开得十分新鲜,连凤尾草也是碧绿的。

墙上那些喜幛也没有收去,郭轸同学送给他的一块乌木烫金的喜匾却悬在厅的中央,写着“白头偕老”。

  朱青在她房里,我走进去她也没有听见。

她歪倒在床上,脸埋在被窝里,抽抽搭搭的哭泣着。

她身上仍旧穿着新婚的艳色丝旗袍,新烫的头发揉乱了,发尾子枝桠般生硬的张着。

一床绣满五彩鸳鸯的丝被面被她搓得全是皱纹。

在她脸旁被面上,却浸着一块碗大的湿印子。

她听见我的脚步惊坐了起来,只叫出一声“师娘”,便只有哽咽的份儿了。

朱青满面青黄,眼睛肿得眯了起来,看着愈加瘦弱了。

我走过去替她抿了一下头发,绞了一把热手巾递给她。

朱青接过手中,把脸捂住,重新又哭泣起来。

房子外头不断的还有大卡车和吉普车在拖拉行李,铁链铁条撞击的声音,非常刺耳,村子里的人正陆续启程上任,时而女人尖叫,时而小孩啼哭,显得十分惶乱。

我等朱青哭过了,才拍拍她的肩膀说道:  “头一次,乍然分离,总是这样的——今晚不要开伙,到我那儿吃夜饭,给我做个伴儿。

”  伟成和郭轸他们一去便了无踪迹。

忽而听见他们调到华北,忽而又来信飞到华中去了,几个月来一次也没回过家。

这个期间,朱青常常和我在一起。

有时我教她做菜,有时我教她织毛衣,也有时我却教她玩几张麻将牌。

  “这个玩意儿是万灵药,”我对她笑着说道,“有心事,坐上桌子,红中白板一混,什么都忘了。

”  朱青结婚后,放得开多了,可是仍旧腼腆怯生,除掉我这儿,村子里别家她一概没有来往。

村子里那些人的身世我都知晓,渐渐儿的,我也拣了一些告诉她听,让她熟悉一下我们村里那些人的生活。

  “你别错看了这些人,”我对她说,“她们背后都经过了一番历练的呢。

像你后头那个周太太吧,她已经嫁了四次了。

她现在这个丈夫和她前头那三个原来都是一个小队里的人。

一个死了托一个,这么轮下来的。

她那些丈夫原先又都是好朋友,对她也算周到了。

还有你对过那个徐太太,她先生原是她小叔,徐家两兄弟都是十三大队里的。

哥哥殁了,弟弟顶替。

原有的几个孩子,又是叔叔又是爸爸,好久还叫不清楚呢。

”  “可是她们看着还有说有笑的。

”朱青望着我满面疑惑。

  “我的姑娘,”我笑道,“不笑难道叫她们哭不成?

要哭,也不等到现在了。

”  郭轸离开后,朱青一步远门也不肯出,天天守在村子里。

有时我们大伙儿上夫子庙去听那些姑娘们清唱,朱青也不肯跟我们去。

她说她怕错过总部打电话传来郭轸的消息,一天夜里,总部带信来说,伟成那一队经过上海,有一天多好停留,可能赶到南京来。

朱青一早便跳出跳进,忙着出去买了满满两篮子菜回来。

下午我经过她门口,看见她穿了一身蓝布衣裤,头上系了一块旧头巾,站在凳子上洗窗户。

她人又矮小,踮起脚还够不着,手里却揪住一块大抹布挥来挥去,全身的劲都使出来了似的。

  “朱青,那上头的灰尘,郭轸看不见的。

”我笑着叫道。

  朱青回头看见我,红了脸,讪讪的说道:  “不知怎的,才几个月,这问房子便旧了,洗也洗不干净。

”  傍晚的时分,朱青过来邀了我一块儿到村口搁军用电话的那间门房里去等候消息。

总部那边的人答应六七点钟给我们打电话通消息。

朱青梳洗过了,换上一件杏黄色的薄绸长衫,头上还络了一根苹果绿的丝带,嘴上也抹了一些口红,看着十分清新可喜。

起初朱青还非常开心,跟我有说有笑,到了六点多钟的光景,她便渐渐紧张起来了,脸也绷了,声也噤了,她一边织着毛线却不时的抬头去看桌上那架电话机。

我们左等右等,直到九点多钟,电话铃才响了起来。

朱青倏地跳起来,怀里的绒线球滚到一地,急忙向电话奔去,可是到了桌子边却回过头来向着我声音颤抖的说道:  “师娘——电话来了。

”  我去接过电话,总部里的人说,伟成他们在上海只停留了两小时,下午五点钟已经起飞到苏北去了。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朱青,朱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她呆站着,半晌没有出声,脸上的肌肉却微微的在抽搐。

  “我们回去吧。

”我向她说道。

  我们走回村子里,朱青一直默默跟在我后面,走到我家门口时,我对她说:  “莫难过了,他们的事情很没准的。

”  朱青扭过头去,用袖子去擂眼睛,嗓子哽咽得很厉害。

  “别的没有什么,只是今天又空等了一天——”  我把她的肩膀搂过来说道:  “朱青,师娘有几句话想跟你讲,不知你要不要听。

飞将军的太太,不容易当。

廿四小时,那颗心都挂在天上,哪怕你眼睛朝天望出血来,那天上的人未必知晓。

他们就像那些铁鸟儿,忽而飞到东,忽而飞到西,你抓也抓不住。

你嫁进了我们这个村子里,朱青,莫怪我讲句老实话,你就得狠起心肠来,才担得住日后的风险呢。

”  朱青泪眼模糊的瞅着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儿。

我扳起她的下巴颏,笑着叹道:  “回去吧,今夜早点上床。

”  民国三十七年的冬天,我们这边的战事已经处处失利了,北边一天天吃紧的当儿,我们东村里好几家人都遭了凶讯。

有些眷属天天到庙里去求神拜菩萨,算命的算命,摸骨的摸骨。

我向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伟成久不来信,我便邀隔壁邻舍来成桌牌局,熬个通宵,定定神儿。

有一晚,我跟几个邻居正在斗牌儿,住在朱青对门的那个徐太太跑来一把将我拖了出去,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我说总部刚来通知,郭轸在徐州出了事,飞机和人都跌得粉碎。

我赶到朱青那儿,里面已经黑压压挤满了一屋子的人。

朱青歪倒在一张靠椅上,左右一边一个女人揪住她的膀子,把她紧紧按住,她的头上扎了一条白毛巾,毛巾上红殷殷的沁着巴掌大一块血迹。

我一进去,里面的人便七嘴八舌告诉我:朱青刚才一得到消息,便抱了郭轸一套制服,往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嚎哭,口口声声要去找郭轸。

有人拦她,她便乱踢乱打,刚跑出村口,便一头撞在一根铁电线杆上,额头上碰了一个大洞,刚才抬回来,连声音都没有了。

  我走到朱青跟前,从别人手里接过一碗姜汤,用铜羹匙撬开朱青的牙关,扎实的灌了她几口。

她的一张脸像是划破了的鱼肚皮,一块白,一块红,血汗斑斑。

她的眼睛睁得老大,目光却是散涣的。

她没有哭泣,可是两片发青的嘴唇却一直开合着,喉头不断发出一阵阵尖细的声音,好像一只瞎耗子被人踩得发出吱吱的惨叫来一般。

我把那碗姜汤灌完了,她才渐渐的收住目光,有了几分知觉。

  朱青在床上病了许久。

我把她挪到我屋子里。

日夜守住她,有时连我打牌的时候,也把她放在跟前。

我怕走了眼,她又去寻短见。

朱青整天睡在床上。

也不说话,也不吃东西。

每天都由我强灌她一点汤水。

几个礼拜,朱青便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面皮死灰,眼睛凹成了两个大窟窿。

有一天我喂完她,便坐在她床沿上,对她说道:  “朱青,若说你是为了郭轸,你就不该这般作践自己。

就是郭轸在地下,知道了也不能心安哪。

”  朱青听了我的话,突然颤巍巍的挣扎着坐了起来,朝我点了两下头,冷笑道:  “他知道什么?

他跌得粉身碎骨哪里还有知觉?

他倒好,轰地一下便没了——我也死了,可是我却还有知觉呢。

”  朱青说着,面上似哭似笑的扭曲起来,非常难看。

  守了朱青个把月,自己都差不多累倒了。

幸而她老子娘却从重庆赶了来。

她老子看见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娘却狠狠的啐了一口:  “该呀!

该呀!

我要她莫嫁空军,不听话,落得这种下场!

”  说着便把朱青蓬头垢面的从床上扛下来,用板车连铺盖一齐拖走了。

朱青才走几天,我们也开始逃难,离开了南京。

   下  来到台北这些年,我一直都住在长春路,我们这个眷属区碰巧又叫做仁爱东村,可是和我在南京住的那个却毫不相干,里面的人四面八方迁来的都有,以前我认识的那些都不知分散到哪里去了。

幸好这些年来,日子太平,容易打发,而我们空军里的康乐活动,却并不输于在南京时那么频繁,今天平剧。

明天舞蹈,逢着节目新鲜,我也常去那些晚会去凑个热闹。

  有一年新年,空军新生社举行游艺晚会。

有人说历年来就算这次最具规模。

有人送来两张门票,我便带了隔壁李家念中学那个女儿一同去参加。

我们到了新生社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有些人挤做一堆在抢着摸彩,可是新生厅里却是音乐悠扬跳舞开始了。

整个新生社塞得寸步难移,男男女女,大半是年轻人,大家嘻嘻哈哈的,热闹得了不得。

厅里飘满了红红绿绿的气球,有几个穿了蓝色制服的小空军,拿了烟头烧得那些气球砰砰嘭嘭乱炸一顿,于是一些女人便趁势尖叫起来。

夹在那些混叫混闹的小伙子中间,我的头都发了晕,好不容易才和李家女儿挤进了新生厅里,我们倚在一根厅柱旁边,观看那些人跳舞。

那晚他们弄来空军里一个大乐队,总有二十来人。

乐队的歌手也不少,一个个上来,衣履风流,唱了几个流行歌,却下到舞池和她们相识的跳舞去了。

正当乐队里那些人敲打得十分卖劲的当儿,有一个衣着分外妖烧的女人走了上来,她一站上去,底下便是一阵轰雷般的喝彩,她的风头好像又比众人不同一些。

那个女人站在台上,笑吟吟地没有半点儿羞态,不慌不忙把麦克风调了一下,回头向乐队一示意,便唱了起来。

  “秦婆婆,这首歌是什么名字?

”李家女儿问道,她对流行歌还没我在行。

我的收音机,一向早上开了,睡觉才关的。

  “《东山一把青》。

”我答道。

  这首歌,我熟得很,收音机里常收得到白光灌的唱片,倒是难为那个女人却也唱得出白光那股懒洋洋的浪荡劲儿。

她一只手拈住麦克风,一只手却一径满不在乎的挑弄她那一头蓬得像只大鸟窝似的头发。

她翘起下巴颏儿,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唱着:    东山哪,一把青。

  西山哪,一把青。

  郎有心来姐有心,  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  她的身子微微倾向后面,晃过来,晃过去,然后突地一股劲儿,好像从心窝里迸了出来似的唱道:    嗳呀嗳嗳呀,  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  唱到过门的当儿,她便放下麦克风,走过去从一个乐师手里拿过一双铁锤般的敲打器,吱吱嚓嚓的敲打起来,一面却在台上踏着伦巴舞步,颠颠倒倒,扭得颇为孟浪。

她穿了一身透明紫纱洒金片的旗袍,一双高跟鞋足有三寸高,一扭,全身的金锁片便闪闪发光起来。

一曲唱完,下面喝彩声,足有半刻时辰,于是她又随意唱了一个才走下台来,即刻便有一群小空军迎上去把她拥走了。

我还想站着听几个歌,李家女儿却吵着要到另外一个厅去摸彩去。

正当我们挤出人堆离开舞池的当儿,突然有人在我身后抓住了我的膀子叫了一声:  “师娘!

”  我一回头,看见叫我的人,赫然是刚才在台上唱“东山一把草”的那个女人。

来到台北后,没有人再叫我“师娘”了,个个都叫我秦老太,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蓦然间,异常耳生。

  “师娘,我是朱青。

”那个女人笑吟吟的望着我说道。

  我朝她上下打量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回话,一群小空军便跑来,吵嚷着要把她挟去跳舞。

她把他们摔开,凑到我耳根下说道:  “你把地址给我,师娘,过两天我接你到我家去打牌,现在我的牌张也练高了。

”  她转身时又笑吟吟的悄声对我说道:  “师娘,刚才我也是老半天才把你老人家认出来呢。

”  从前看京戏,伍子胥过昭关一夜便急白了头发,那时我只道戏里那样做罢了,人的模样儿哪里就变得那么厉害。

那晚回家,洗脸的当儿,往镜子里一端详,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洒了一头霜,难怪连朱青也认不出我来了。

从前逃难的时候,只顾逃命,什么事都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黑天白日。

我们撤退到海南岛的时候,伟成便病殁了。

可笑他在天上飞了一辈子,没有出事,坐在船上,却硬生生的病故了。

他染了痢疾,船上害病的人多,不够药,我看着他屙痢屙得脸发了黑。

他一断气,船上水手便把他用麻包袋套起来,和其他几个病死的人,一齐丢到了海里去,我只听得“嘭”一下,人便没了。

打我嫁给伟成那天起,我心里已经盘算好以后怎样去收他的尸骨了。

我早知道像伟成他们那种人,是活不过我的。

倒是没料到末了连他尸骨也没收着。

来到台湾,天天忙着过活,大陆上的事情,竟逐渐淡忘了。

老实说,要不是在新生社又碰见朱青,我是不会想起她来了的。

  过了两天,朱青果然差了一辆计程车带张条子来接我去吃晚饭。

原来朱青就住在信义路四段,另外一个空军眷属区里。

那晚她还有其他的客人,是三个空军小伙子,大概周未从桃园基地来台北度假的,他们也顺着朱青乱叫我师娘起来,朱青指着一个白白胖胖,像个面包似的矮子向我说道:  “这是刘骚包,师娘,回头你瞧他打牌时,那副狂骨头的样儿就知道了。

”  那个姓刘的便凑到朱青跟前嬉皮笑脸的嚷道:  “大姐,难道今天我又撞着你什么了?

到现在还没有半句好话呢。

”  朱青只管吃吃的笑着,也不去理他,又指着另外一个瘦黑瘦黑的男人说道:  “他是开小儿科医院的,师娘只管叫他王小儿科就对了。

他和我们打了这么久的麻将,就没和出一副体面的牌来。

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鸡和大王。

”  那个姓王的笑歪了嘴,说道:  “大姐的话先别说绝了,回头上了桌子,我和老刘上下手把大姐夹起来,看大姐再赌厉害。

”  朱青把面一扬,冷笑道:  “别说你们这对宝器,再换两个厉害的来,我一样有本事教你们输得当了裤子才准离开这儿呢。

”  朱青穿了一身布袋装,肩上披着件红毛衣,袖管子甩荡甩荡的,两筒膀子却露在外面。

她的腰身竟变得异常丰圆起来,皮色也细致多了,脸上画得十分入时,本来生就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此刻顾盼间,露着许多风情似的。

接着朱青又替我介绍了一个二十来岁叫小顾的年轻男人。

小顾长得比先头那两个体面得多,茁壮的身材,浓眉高鼻,人也厚实,不像那两个那么嘴滑。

朱青在招呼客人的时候,小顾一径跟在她身后,替她搬挪桌椅,听她指挥,做些重事。

  不一会,我们入了席,朱青便端上了头一道菜来,是一盆清蒸全鸡,一个琥珀色的大瓷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一只大肥母鸡,朱青一放下碗,那个姓刘的便跳起来走到小顾身后,直推着他嚷道:  “小顾,快点多吃些,你们大姐炖鸡来补你了。

”  说着他便跟那个姓王的笑得发出了怪声来。

小顾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却十分尴尬。

朱青抓起了茶几上一顶船形军帽,迎着姓刘的兜头便打,姓刘的便抱了头绕着桌子窜逃起来。

那个姓王的拿起羹匙舀了一瓢鸡汤送到口里,然后舐唇咂嘴的叹道:  “小顾来了,到底不同,大姐的鸡汤都炖得下了蜜糖似的。

”  朱青丢了帽子,笑得弯了腰,向那姓刘的和姓王的指点了一顿,咬着牙齿恨道:  “两个小挨刀的,诓了大姐的鸡汤,居然还吃起大姐的豆腐来!

”  “大姐的豆腐自然是留给我们吃的了。

”姓刘的和姓王的齐声笑道。

  “今天要不是师娘在这里,我就要说出好话来了,”朱青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扶在我肩上笑着说道,“师娘,你老人家莫见怪。

我原是召了这群小弟弟来侍候你老人家八圈的,哪晓得几个小鬼头平日被我惯坏了,嘴里没上没下混说起来。

”  朱青用手戳了一下那个姓刘的额头,说道:  “就是你这个骚包最讨人嫌!

”  说着便走进厨房里去了。

小顾也跟了进去帮朱青端菜出来。

那餐饭我们吃了多久,姓刘的和姓王的便和朱青说了多久的风话。

  自那次以后,隔一两个礼拜,朱青总要来接我到她家去一趟。

可是见了她那些回数,过去的事情,她却一句也没有提过。

我们见了面总是忙着搓麻将。

朱青告诉我说,小顾什么都不爱,惟独喜爱这几张。

他一放了假,从桃园到台北来,朱青就四处去替他兜搭子,常常连她巷子口那家杂货店一品香老板娘也拉了来凑脚。

小顾和我们打牌的当儿,朱青便不入局,她总端张椅子,挨着小顾身后坐下,替小顾点张子。

她跷着脚,手肘子搭在小顾肩上,嘴里却不停的哼着歌儿,又是什么《叹十声》,又是什么《怕黄昏》,唱出各式各样的名堂来。

有时我们打多久的牌,朱青便在旁边哼多久的歌儿。

  “你几时学得这么会唱歌了,朱青?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道,我记起她以前讲话时,声音都怕抬高些的。

  “还不是刚来台湾找不到事,在空军康乐队里混了这么些年学会的。

”朱青笑着答道。

  “秦老太,你还不知道呀,”一品香老板娘笑道,“我们这里都管朱小姐叫‘赛白光’呢。

”  “老板娘又拿我来开胃了,”朱青说道,“快点用心打牌吧,回头输脱了底,又该你来闹着熬通宵了。

”  遇见朱青才是三四个月的光景,有一天,我在信义路东门市场买卤味,碰见一品香的老板娘在那儿办货,她一见了我就一把抓住我的膀子叫道:  “秦老太,你听见没有?

朱小姐那个小顾上礼拜六出了事啦!

他们说就在桃园的飞机场上,才起飞几分钟,就掉了下来。

”  “我并不知道呀。

”我说。

  一品香老板娘叫了一辆三轮车便和我一同往朱青家去看她去。

一路上一品香老板娘自说自话叨登了半天:  “这是怎么说呢?

好好的一个人一下子就没了。

那个小顾呀,在朱小姐家里出入怕总有两年多了。

初时朱小姐说小顾是她干弟弟,可是两个人那么眉来眼去,看着又不像。

我们巷子里的人都说朱小姐爱吃‘童子鸡’,专喜欢空军里的小伙子。

谁能怪她呀?

像小顾那种性格的男人,对朱小姐真是百依百顺,到哪儿去找?

我替朱小姐难过!

”  我们到了朱青家,按了半天铃,没有人来开门,不一会儿,却听见朱青隔着窗子向我们叫道:  “师娘,老板娘,你们进来呀,门没有闩上呢。

”  我们推开门,走上她客厅里,却看见原来朱青正坐在窗台上,穿了一身粉红色的绸睡衣,捞起了裤管跷起脚,在脚趾甲上涂寇丹,一头的发卷子也没有卸下来。

她见了我们抬起头笑道:  “我早就看见你们两个了,指甲油没干,不好穿鞋子走出去开门,叫你们好等——你们来得正好,晌午我才炖了一大锅糖醋蹄子,正愁没人来吃。

回头对门余奶奶来还毛线针,我们四个人正好凑一桌麻将。

”  正说着余奶奶便走了进来。

朱青慌忙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收了指甲油,对一品香老板娘说道:  “老板娘,烦你替我摆摆桌子,我进去厨房端菜来。

今天都是太太们,手脚快,吃完饭起码还有二十四圈好搓。

”  朱青进去厨房,我也跟了进去帮个忙儿。

朱青把锅里的糖醋蹄子倒了出来,又架上锅头炒了一味豆腐。

我站在她身旁端着盘子等着替她盛菜。

  “小顾出了事,师娘该听到了?

”朱青一边炒菜,头也没有回,便对我说道。

  “刚才一品香老板娘告诉我了。

”我说。

  “小顾这里没有亲人。

他的后事由我和他几个同学料理清楚了。

昨天下午,我才把他的骨灰运到碧潭公墓下了葬。

”  我站在朱青身后,瞅着她,没有说话,朱青脸上没有施脂粉,可是看着还是异样的年轻朗爽,全不像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大概她的双颊丰腴了,肌肤也紧滑了,岁月在她的脸上好像刻不下痕迹来了似的。

我觉得虽然我比朱青还大了一大把年纪,可是我已经找不出什么话来可以开导她的了。

朱青利落的把豆腐两翻便起了锅,然后舀了一瓢,送到我嘴里,笑着说道:  “师娘尝尝我的‘麻婆豆腐’,可够味了没有?

”  我们吃过饭,朱青便摆下麻将桌子,把她待客用的那副苏州竹子牌拿了出来。

我们一坐下去,头一盘,朱青便撂下一副大三元来。

  “朱小姐,”一品香老板娘嚷道,“你的运气这样好,该去买‘爱国奖券’了!

”  “你们且试着吧,”朱青笑道,“今天我的风头又要来了。

”  八圈上头,便成了三归一的局面,朱青面前的筹码堆到鼻尖上去了。

朱青不停的笑声,嘴里翻来滚去哼着她常爱唱的那首《东山一把青》。

隔不了一会儿,她便哼出两句:    嗳呀嗳嗳呀,  郎呀,采花儿要趁早哪——   完

 4 ) 拔刺

《一把青》的底色无疑是相当沉重的。

历史如同走不出的迷宫一般将每个人都困陷其中,无论是前进、撤退还是转弯,都没有出路。

这是个体的迷惘,也是时代的悲凉。

在那样一个天上地下皆战场的时局中,只有生存才是唯一究极不变的永恒真理。

在这样的前提下,一切英雄主义的豪言壮语被瞬间架空,善与恶的分野乃至对立都显得那么次要。

唯有在如此逼仄的历史夹缝中,真实到近乎残酷的人性才会露出它的本来面目,以不容分说的姿态强迫每一个孤绝个体向它敬礼。

这无异于一场残酷的自悼仪式,战争就是天然的祭奠场。

所以我们看到《一把青》中三大女性角色之间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关系,她们时而抱团取暖,时而相互出卖。

归根结底,还是人与人之间的不相包容与无法妥协。

若真能决绝到底毫不拖泥带水也就罢了,偏偏人又是有感情有知觉的动物,即使不得已变成了刺猬和豪猪,还是会因为扎到别人而心生愧疚,到头来被自己的刺伤到。

这是一个死局,根本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身处其中的人无法拥有上帝视角,置身事外的人也难以为他们指明方向。

我们只能勇敢地直面人在应激状况下做出的真实反应,正视全面的感情冲突,这是一部优秀的剧作理应达到的感召效果。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把青》做到了。

它在将人物置于尖锐、矛盾且无可转圜的冲突的同时又为他们各自留有了余地:师娘为了伟成将朱青送进监狱后还是良心不安没有去成洛阳;小周在白色恐怖的压力下选择嫁祸朱青,直至临终前仍旧心中有愧;老巩和小邵初到台湾为了自保出卖伟成,三人还是握手言欢毫无芥蒂……这并不仅是刻画圆形人物的需要。

在这一个个余地之中,我们看到了具有韧性与柔性的“人”如何在无可避免的对抗中尽可能为自己为他人保持最后一分寸的“体面”。

这种“体面”,正是人之为有灵有情的历史主体不至为战争彻底异化殆尽的唯一证据。

如同纪录片《冲天》里提到的,国民党飞行员陈怀民阵亡后,他的妹妹陈难还写了一封信给在同一场战争中殒命的日军飞行员遗孀美惠子以示安慰。

天上的一场敌我厮杀竟催生出地上的这样一封信,如果把战争只是简化为立场之争的话,那就太狭隘了。

实话说第一次读《台北人》的时候对《一把青》这一篇的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那首《东山一把青》,女主唱得实在哀婉悲凉。

也许是原著所采用的叙述语气太过沉稳,沉稳得具有迷惑性,白先勇用白描的手法粗粗勾勒了一个国民党空军太太的潦倒一生,只把朱青前后转变的结果硬生生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至于中间的过程则采用了大段留白。

朱青这个人物承载的是一种“伤痕”与“受难”的逻辑,即一个清纯懵懂的女大学生在嫁入空军村后经历丧夫之痛,从此人生剧变,由痛苦转为麻木,“‘妇人之仁’为二十世纪的残酷战争捡骨。

”小说结尾定格在一个流落风尘的女性画像上:“八翻上头,便成了三归一的局面,朱青面前的筹码推到鼻尖上去了。

朱青不停的笑声,嘴里翻来滚去哼着她常爱唱的那首‘东山一把青’。

”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战争,郭轸阵亡是朱青毕生的转折点,也是她迈不过去的一个坎。

而剧作在改编时则对原著进行了厚实丰满的填充,朱青郭轸的故事线保留,另外加入了师娘与伟成、小周一家的两条线索,像墨婷、老巩、汪影乃至樊处长等配角都十分出彩,朱青不再是唯一的视点人物。

小顾不是郭轸的影子,汪影也不是朱青的镜像,他们各有各的悲哀。

这样,原著偏向伤痕叙事的空间被多方位地打开,在保持女性视角之细腻优点的同时又突破了其自身的局限。

在承认战争戕害个体的这一基本共识以外,拉开了讽刺的距离。

亲手将并肩作战的队友送上路的情节如同醒不过来的梦魇一般一次次重演,只要战争不结束,一切又要重来。

战争性质的更改并不能打破这重梦魇,反而将更多千疮百孔的灵魂带入死循环。

这根本不是立场之争的问题,双方都是被嘲弄的对象。

全剧最具讽刺性的画面是:东北战场上为了回家孤注一掷紧急迫降失败的郭轸曝尸荒野,无碑无墓,“人民战犯”、“刽子手”的条幅将七年的军旅生涯一笔勾销。

作为大陆的观众看到这一幕时,我不感到憎恶,只觉得悲凉。

个中滋味,岂是“成王败寇”四个字能够道尽的。

时代的碾轮划过,个人如虫豸。

郭轸的下场和伟成后半生的荒凉零落其实没什么本质区别,不过是战争后遗症持续时间的长短问题。

编剧给了伟成那样一个结局,也算是人为的拯救吧。

如同钱钟书说的:“战争虽然十分有效地缩短人的生命,但也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长命感,即由于在一段时间内被迫久活而产生已经活得很长久的感觉。

”撤退台湾后的伟成所过的日子,大概每一天都在受这种感觉的啮咬。

英雄迟暮,生存的意义因为尊严感的丧失被完全抽空,他只得选择去另一个世界继续“生”。

战争的屠戮从不只是速死,而是让人没法好好地活。

或许,《一把青》正像一道墓志铭一般为那些“没有墓碑的爱情和生命”留存下了纪念。

抛开一切意识形态或立场之争,历史的阵痛其实从未消止,当拔出那些刺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到血肉模糊的景象。

我们需要“留刺”后再“拔刺”的勇气。

 5 ) 《一把青》中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除去朱青,墨婷和焦飞,仔细想了一下,我最喜欢的居然是小顾。

没错,一开始的他不守军纪,大嘴巴到处乱说,让空军村的女人们提心吊胆,明明知道郭轸和朱青是夫妻,还要不断纠缠,甚至害朱青没了孩子。

没错,郭轸死了,能给朱青留个孩子相依为命也算有个依靠,可是仔细想想,在那个社会环境下,善良的朱青要照顾自己,还要拉扯孩子长大,要比她一个人求生难多了。

以她的性格,如果带着自己和郭轸的孩子,一定不会走“给美国大兵洗澡”这条路,正是因为失去了郭轸和孩子,才让她选择了自我放弃的求生道路。

看汪影的结局就知道了,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带着一个孩子有多难。

况且汪影好歹还是官方盖章的“空军遗眷”,还能得到一张去台湾的机票,还能住在台湾的“仁爱东村”,领到“空军遗眷”的口粮。

就连落魄的大队长和师娘在那个时候都只能靠着副队娘的接济过日子,可想而知日子有多艰难。

而善良的朱青把自己的遗眷证给了小邓,她无凭无据无依无靠,甚至连搭乘逃回台湾的飞机的资格都没有。

我在想如果郭轸知道自己后来会战死沙场的话,一定不会留朱青在身边的。

那样一个帅气优秀又自负的空军少爷,一定是想着战争已经结束,终于可以过自己的生活,而且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就一定要护她周全,才会死皮赖脸的把朱青留在身边。

如他的遗言所说,误你青春,悔不当初。

相比较曾经事业有成战功显赫,后来落魄到受人接济被人诬陷甚至自杀的大队长,以及不顾一切为了丈夫抛弃家人出卖朋友,最后孤独终老的师娘,或是年纪轻轻就成了空军遗孀,然后接受交接磕磕绊绊最后记忆永远留在当年的副队娘,还有狠心抛下有救命之恩的初恋,为了责任照顾自己副队长妻女一生的副队长。

朱青和小顾两个人,简直纯粹到了极致。

看这部剧的机缘是很多人提到的郭轸和朱青的爱情,所谓“郭轸,你死了他们都欺负朱青没有老公”,我想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爱情,值得那么多女孩为此念念不忘。

可是看了以后我发现,空军少爷和女学生的爱情,固然就像现在的言情小说一样美好壮烈,可是整个《一把青》的主角并不是他们,一共31集的电视剧,郭轸19集就死了,郭轸死后,国军战败逃往台湾,又有很多集没有朱青的戏份。

郭轸和朱青这一对,在整部剧里顶多算男三号女三号,所以我不禁觉得,那些到处在喊郭轸朱青的姑娘,真的是有些矫情了。

他们欺负朱青,不是因为朱青没了老公,当初副队娘要拉郭轸为副队长顶罪的时候,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郭轸与小顾,就像是一个英气勃发的空军少爷,和一个笨手笨脚的毛头小子。

郭轸的死,是时代洪流里的必然,小顾的死,是明知有去无回却为了心爱的姑娘谋求未来的毅然决然。

我突然在想,就像郭轸拿了小顾的字条,朱青又拿着字条千里寻人一样,如果老天没有开这个玩笑,如果从一开始就是朱青拿了小顾的字条,故事的结局又会是怎样的?

小顾来到空军村,见到朱青,心便被她偷了去,然后又知道了纸条的故事,于是他越发的不甘心,明明是我先写的字条,她要找的人也应该是我,凭什么要被你夺了去。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阴差阳错的,机缘巧合的,我爱的姑娘已嫁他人妇。

倔强又坚强的朱青就算一个人流浪也不愿意被交接,为了生存她从一个单纯清高的女大学生变成了人尽可夫的风尘酒吧女。

而那个曾经的毛头小子也渐渐变得成熟,在全世界都在嘲笑朱青的时候只有他愿意陪着她,我知道你不会爱我,那就让我护你周全。

我觉得后半段朱青其实已经喜欢上小顾了,若是小顾没有死,他们应该也能相守一生吧。

造化弄人,小顾因为墨婷的一句玩笑话加入了美军,为了找她,他的生命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就像当初的郭轸以为替副队长背了锅,他和朱青就能回母校过自己的小日子一样,时代的洪流里,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你看,那个叫朱青的姑娘即使失去一切,也要护他人周全,即使被别人陷害,也不愿意说出真相,就如那个叫做顾肇钧的男孩子,即使失去生命,也要为自己喜欢的姑娘安顿好下半生一样,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纯粹的人。

 6 ) 《一把青》中你最喜欢哪个角色?

最喜欢处长。

电视剧着实拍的很棒,里边所有的角色都让人印象深刻。

处长作为一名空军的老兵油子,奸诈,狡猾,满嘴脏话,粗鄙不堪,却把手下所有的飞行员都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照顾,像一张救命的大网一样尽力拖着所有飞行员,不让他们落下。

每次大队长、副队长、小郭遇到麻烦、惹了事,总得是处长出来,像爸爸给儿子围事一样,一边骂骂咧咧的“我要你们好看!

”,一边救一个个桀骜不驯的飞行员出囹圄。

直到最后,这个把升官看的比天大的处长,为了救那个已经残废的老部下,不惜威胁军法处的长官,以自己的政治生命为代价救大队长出了监狱,让他得以以空军的身份退役。

看到最后认识到,这个人身上的人情味重的难以置信。

 7 ) 谁都被辜负

师娘为郭轸在宪兵队的追查中留朱青一个人逃跑了,一直在警察局发脾气,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值得吗?

但朱青和郭轸这样子师娘和副队娘都脱不了干系,郭轸明明可以去大学当助教了,副队娘为了自己的老公乞求郭轸代替背黑锅,好好的“和教书先生举案齐眉双宿双飞”的好日子没有了,只能被命运抓回来继续当亡命之徒。

大家都互相亏欠太深,真要说谁是坏人,没一个人排的上,在学校里处处挤兑朱青的汪影为了不让小顾交接,宁愿一个人到外面去颠沛流离的讨生活,十一大队的男人们真要是在和平年代,个顶个都是意气风发的大英雄,女人们都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的好太太,但是造化弄人,生不逢时,离开了天空的大队长成了只能依靠太太的窝囊废,副队长为了兄弟道义担起了小周母女的人生,就只能选择成为背叛女朋友的负心汉,只有郭轸最好了,战死沙场,不用忍受后半生的颠沛流离,永远活在他最青春最光彩的二十七岁,永远都不用看到他的“导航塔”他最最希望可以“快意人生”的朱青成为一个只能靠出卖肉体才能活下去的活死人。

活着的终究是最痛苦的,没有了亲人的朱青被最最相信的姐姐们出卖,她们一次又一次哭诉着道歉“对不起,我是为了我丈夫”,大队长也被副队长出卖了,那个犹如一体的十一大队成了一堆散沙,每一个人都身在命运的掌控之中,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被背叛的人是痛苦的,出卖的人失去了兄弟姐妹,同样是痛苦的。

所有的人都被时代给辜负了,那些人的心里早就千疮百孔,凑在一起也无法取暖了。

小顾的牺牲成全了所有人,那个他惦记了许多年月的朱青终于上岸。

后记:《一把青》里面最喜欢焦飞和墨婷了,其他的都太悲,焦飞的性子温温和和的,但仍然带着一分飞行员的不羁和顽皮,他的感情不像小顾和郭轸的太过热烈,而是有着少年的青涩,同为空二代,墨婷的悲与喜大概同他频率最近了,经过了灰暗的特殊年代长大的他们心里有累累的伤痕,但又有着英雄后代的顽强不屈,“life goes on and on”他们都说没有答案,生活难免有遗憾,但是仍然要继续,墨婷说着:我决定听从那个十七岁时自己的建议,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8 ) 郭轸,他的爱情像燃烧弹一样

灼人,又迅即。

能幸福一分钟,甚至一秒钟,就快幸福吧 初见时,他是佯装陆军的逃兵。

她是飘零一人、被警察通缉的孤女,揣着一张偶然在枕头下捡到的、不知名姓的字条,便踏上前往金陵的路。

他们一个在车上彷徨前路,一个车下潦倒失意,一窗之隔的眼神交会,短暂深刻,似乎都将双方印在了心底。

师娘娓娓告知他,在杭州的时候,他低空俯冲打日本人时救了她的学校,所以她到南京找他。

郭轸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中的烟,“哪个学校的?

不记得了,那招我常用”。

可是邀副队娘跳舞的时候,郭轸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朱青,她个子很瘦小,被学姐排挤去做女招待的活计,然后被几个其他队的飞行员缠住。

于是郭轸肆意牵过她的手,与她到舞池里起舞,“就像命中注定一样。

” 只要起飞,无线电里就会传来去世的战友的求救声,他早就难以分辨幻听与现实的差别。

可是,朱青来了。

白衫,蓝裙,黑袜,黑皮鞋,迎着风站在天空下,仿佛打地平线出现,毫无防备地戳中了他的心。

他驾着飞机一遍又一遍地飞越金陵女大的校园,思念涌如潮水,他在天上飞,心却跟着她在地上走,“她偷走了我的心”。

于是,他纠缠她,骚扰她,他愿意放下自己的自尊,做一切能对她好的事。

浪荡子变成了缠郎,以前交女朋友的随心所欲通通消逝不见,他前所未有的认真了起来。

抗战虽已结束,平静安宁的日子开始了,人的心也会随着日子越来越宁静。

郭轸或许是个例外。

他的追求从一开始就带着风暴的节奏,出手强劲,攻势迅猛,他认定了朱青是他安定下来的对象,便倾注了全部的热情去追求,他的爱情,是敞开心扉,是毫无保留。

女孩子是不一样的,朱青的心事重,她必须离开南京,但却不告诉郭轸真相。

他疑惑,不甘,不明白为什么朱青不愿意为自己而留下,当祈求没有用时,他咄咄逼人,他的威胁令朱青无法招架,于是她逃避了,却步了,于是她开始伤害他。

他违抗军令换来的是一番戏耍,可是当长官问他何故,他却宁愿用一人之躯拉动飞机,弄得满身伤痕憷目,似乎这样就能让被她不明不白的伤了的心变的麻木,变得好受一些。

飞行员都是蓝天上的少爷兵,一个个潇洒肆意,自命风流,而在他们之中,又尤以郭轸最为张扬不羁,天生一副舍我其谁的个性。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有温文软语、因朱青一个眼神不敢则声的时候,他要帮副队长顶罪,自己是无所谓的,可是朱青说不愿意他平白背受污名,于是他犹豫着不敢在检讨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而他只能劝她;他有次撒娇,讨好地称呼心上人“小妹妹”,换来佳人一笑。

有时候,郭轸也会任打任骂,被朱青教训。

可我总觉得,他最温柔的时候就是叫朱青的名字,“青——”声调拖得绵长,很好听。

结婚之前只叫过一声,婚后就常常叫了。

郭轸在心里从未走出过战争阴云,在八年的抗战中,过多生命的逝去让他对日子有一种不由自主地惶恐,他试图抓住每一分钟与喜欢的人腻在一块,于是他做梦都想和朱青结婚。

在婚礼上,大队长的证婚词没有来得及说完,学生就暴动闯入了基地,在大家都躲避逃命的时刻,只有郭轸却高声催促着队长讲最后一句证婚辞。

婚礼办不成了,他就带着朱青到学校教堂,拿枪指洋教师的脑袋帮他们完成婚礼誓言,“I’m not afraid to go to hell.I just want to marry her.” 婚结成了,他有妻子了,可以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两人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甜蜜到副队娘拿石头投他家窗户。

郭轸将每一天都过得像静好岁月明日就会结束一样。

于是,真正的战争爆发了。

——————————————————————————DO YOU TAKE THIS WOMAN,FOR GOOD OR FOR BAD,IN RICHNESS OR IN POORNESS,IN HEALTH OR UNHEALTH,TILL DEATH DO YOU PART?

我愿意。

——————————————————————————可惜不像候鸟去又归 《一把青》里说,男人就像野鸽子,飞来飞去的,等到他们什么时候飞累了,总会找到回航的路线,落地回家。

国共内战打响了,男人们即将重新飞上天际,从南往北,一路前行。

女人们送别这群空军,脸上带笑,眼里却带着泪。

转身,立正,敬礼,这就是许多丈夫对妻子最后的道别。

队友们已转身离去,郭轸再次回头,他奔向朱青,紧紧地搂住她。

只是一言不发,深吻她的发际。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自己的座机,给朱青留下了最后一面。

他关闭舱室,发动引擎,国军的十一大队呈雁字队形飞离南京上空。

此一去,即是再见无期。

大队经过金陵女子时,尤笑说待回来时也许女学生们都换上了短袖。

十二月,正是东北最冷的季节,寒霜伏冻,冰封千里。

这些南方的子弟兵们在簇簇劲风之下,梦想被击打地粉碎。

战事绵延,国军形势江河日下,共军却越战越勇。

可空军总归比陆军幸运,共军没有飞机,他们只需要在蓝天上看着自己这边战士的惨死,然后执行一个又一个毫无人性、让良心经受拷问的命令。

没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会想家,想新婚的妻子,想着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一天。

大队里需要出一个人回南京,小队员王刚听说妻子怀孕了立即申请这个任务,郭轸不让,他说“我身体不好,需要回南京加强一下”。

连副队长都开玩笑加入抢这个“美差”。

王刚有特殊情况,于是他开着运输机回家,郭轸并不知道朱青也怀了孕,否则之后南京机场运输机的断壁残垣上连着的血肉模糊可能就成了他的。

郭轸一直都很走运,抗战时因他的冲动莽撞害死了队友,但被大队长保了下来;替邵副队顶罪后本来司令部要将他一销到底恰巧他救了一个美国记者轻轻松松一句话就结果此事;后来他违抗军令、险些撞翻大人物的座机被勒令坐牢一年半,内战又开始了,结果牢没坐几天便被特赦了出来。

这次运输机的事情也是,走运。

可运走了这么久,也会跑远、跑没,于是我一直在想,郭轸的运气又是什么时候结束,我不希望有这一天,但我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们轰炸了一个又一个无辜者的村落,子弹和燃烧弹将老百姓的血肉灌穿,屋瓦房舍被夷为平地,到处是人肉的烧焦味。

小女孩尸体旁放着一只草蚱蜢,她拿着想跑去找小伙伴一起玩,然后飞机就来了,轰隆的声音天与地都抖了起来,娘想护着她,然后娘就倒在了她的身边,接着她也倒了下去,很疼很疼。

小顾偏执地想找到自己当年养伤给留下字条的女学生,这种情不知所起的爱情来得真是奇怪。

当他晓得是朱青拿的字条,在他眼里,朱青就再也不是学长的太太、是他需要保持距离的军中眷属。

朱青的孩子没了,士官长和小顾说“如果你遇到了郭轸,最好先打死自己。

”在东北,郭轸抽出小顾的手枪在他脸上划划,手扣在扳机上听小顾说朱青在南京的平淡日子听得如痴如醉。

“你要是能讲她一千零一天,我就饶你命到那个时候。

”郭轸飞的时候,就把朱青的照片贴在仪表盘上,出任务时能一直看着;不飞了,就放在身上,那张照片被血磨了边角,原本雪白的婚纱也泛了黄。

国军的一年结束战争变成了一年又一年,扫荡共匪成了血战守城,原来的胜券在握也变成了溃逃在即。

队员越来越少,前铺、隔壁床位的新鸟老鸟都死了,阎罗王在点名,哪怕你睡地上也躲不过。

郭轸有了预感,原本不写的遗书此刻好像也非写不可了。

师娘曾说过从前他写遗书时都一挥而就,签完名就将笔一抛,全然不放在心上,可是这次的遗书他在南京起飞前就不想写,“我会像大队长一样,心里想着朱青,然后顺利归航,回家。

”现在却是下笔艰难万分,若他不在了,朱青需要有人依靠,军中的老规矩,将遗孀留给学弟交接。

他问小顾,你是不是喜欢朱青,得到答案后他对着小顾的机尾一通扫射,“我很不喜欢你的答案。

”可又能怎么办呢,他是死也不愿意将朱青交给别人的,可自己死了后,朱青不能死,她还年轻,应该忘记自己,快意余生。

于是狂的不可一世的他将小顾揍了一顿后留下他的命和一封遗书,让他交给朱青,他终究是妥协了,人,毕竟强不过命.——————————————————————————朱青:隊友皆殉職,我難逃壹死誤妳青春,悔不當初不願委身小顧,請將我拋腦後,快意余生勿祭。

——————————————————————————-九泉之下见你孤单,我必痛入骨髓,魂飞魄散 朱青变了。

副队娘交给她的郭轸的箱子,她烧了,在院子前边看着内里的遗物一件件焚为灰烬,照片被火苗点燃,蜷曲身子,五官成了烟,郭轸只留下一双眼睛,看着朱青。

小顾给她带来的遗书,她抗拒,嗤笑着说“你都死了,还算计我”。

扒拉出她的心,仿佛郭轸只是一个名字,从未出现在她的青春中。

若是这样也没什么,只要她活得好,像郭轸说的快意余生,她若幸福亦能给看客一丝欣慰。

可朱青变了。

她和陆军睡,和水军睡,她用身体换登上台湾的船票,在下九流的地方陪人洗澡、睡觉,甚至于因“无照经营”被关进看管所好几次。

她给美国大兵做小,卖自己的一切。

口齿凌厉粗俗的教训威胁她地位的其他妓女,只为了一封去美国的护照。

真希望人死了后是没有知觉的,郭轸在地底下看不到这一切,如果看到,如果看到……他那么爱朱青……我不敢想。

看来无一技之长的人极脆弱,因为只能依靠别人,丈夫的死对她们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

过去的朱青死了,活下来的这个,是船上的妓女,是交际花,或是酒吧里的女招待,随便是什么,她仿佛无所谓。

郭轸交待了小顾,而小顾也心甘情愿。

美国,是朱青从新开始唯一的希望,在故人遍及的土地上,她岂能重新来过?

没有人会忘记,她以前是交际花,更从前却是空军太太。

小顾帮了她,给了她一张美国的机票. 故事的最后,她洗尽铅华,一头学生时代的短发,白衫,蓝裙,清凌凌地仿佛还是当年,郭轸飞着513越过金陵女大时第一眼看见的那个女学生。

她笑得粲然,目迎,又目送走了他。

完. 2016.10.11

 9 ) 故国山河一梦中:白先勇的《台北人》,台湾人的《一把青》

楔子知道这部剧大概是在大半年前,那时候台湾公视每周六晚都会更新一集,收视率一度破1。

说实话,在岛上一部国语连续剧,尤其是有整整20集都是在演1949年之前那个“故国山河”的片子能够有如此高的收视率,实属难得。

一个多礼拜前,也就是51届金钟奖之后,我才克服“拖拉症”,把这部剧的资源找出来下载,算是“养肥”之后大快朵颐式的观赏。

只不过,诚如在片尾特别提到的四个字“谨以此片,献给台湾”,我看完31集《一把青》之后,算是串起了很早时候的一句话:白先勇的《台北人》啊,里面没有一个是真正出生在台北的人。

而电视剧《一把青》,却是台湾人想像的东山一把青。

01电视剧《一把青》改编自白先勇先生《台北人》小说集里的短篇小说《一把青》。

这个小说的篇名其实是来自歌手白光在《血染海棠红》里那首《东山一把青》,而在小说里,台北时期的朱青也被称人为“赛白光”。

小说《一把青》分上篇和下篇,分隔了大陆和台湾的两段叙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在这篇小说里白先勇先生只在小说中给过两个人物完整的姓名:郭轸、朱青。

当一万多字短篇小说被编剧黄世鸣改编为电视剧本时,一个个没有完整姓名的小说人物开始有血有肉起来:大队长“伟成”被冠了姓“江”,“秦师娘”成了秦芊仪,而那位小说里依次嫁了四回空军的“周太太”在电视剧里却并没有如此命运多舛,仅被小邵“交接”了一次。

而那位后来与朱青在台北一起相处的“小顾”,则是被编剧提前安排与郭轸有了时空的交错。

02“郭轸是空军的遗族。

他父亲是伟成的同学,老早摔了机,母亲也跟着病殁了。

”小说里一段再普通不过的描述。

很早的时候,大概是十几年前,我还不太懂为什么白先勇先生会给男主人公起名叫:轸?

后来查了一下字典,轸是古代车后面的横木。

那是一个大时代,男人们去打仗了,恰似古代车座后面滚滚的横木,不停地向前。

战争里,有人活着,有人死掉。

有人胜利,有人兵败。

而后面一种古代又被称为:折轸。

小说第一次中出现“朱青”的名字,白先勇先生这样写道:这次他认了真了。

他爱上了一个在金陵女中念书叫朱青的女孩儿。

其实在读这篇小说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白先生也爱读《红楼梦》。

那么,这样一个看似普通女孩子的名字背后,也许和红楼梦里面那些让我们颇费脑筋来索隐的名字一样,都颇具深意。

朱青,朱红为姓,青天为名,加上身处金陵读书,完全就像那个故国一样。

在失掉了国家大车前进的横木后,只能不断后退到无路可退。

03回到电视剧《一把青》。

小说里的情节,编剧倒是改了许多。

先是男人们的命运。

郭轸在小说里死在徐州,应该是淮海战役(他们叫“徐蚌会战”)时摔得人机两碎,结果电视剧让他死在了东北的冰天雪地,之后朱青还千里迢迢去看一眼“地平线”的郭轸。

而大队长伟成本该在死在撤退海南岛的船上,尸体都不会带去台湾,而是“扑通”一声扔进海里。

至于女人们,朱青的命运,其实在我看来远比电视剧里的要好,住在台北的信义区空军军官眷区,时不时约人来打八圈麻将。

在飞行员小顾于桃园机场摔下来前,起码还有个相伴的人。

而电视剧里那三四个女人的苦难,完全和小说里动不动来打八圈的情节背道而驰。

当然,小说是白先勇的,而电视剧却是今天的台湾人所拍。

小说里,白先勇先生对故国山河的想像并不和今天台湾人的认知所重叠。

以至于当21集开始之后,白先勇先生笔下那种“外省”台北人的日子最后被改成了眷村版的岁月神偷。

因为阶级差别太大,白崇禧儿子的日常世界和其他眷村子弟的世界天差地别。

不过,倒是那些演员在经过前二十集剧烈、陌生的大时代压抑之后,完全在21集以后的台湾岁月开始展现自己所熟悉的日常生活。

天心眷村经历后的本色出演,连俞涵在前后反差后的突破自我,这些都值得大家期待,当然最后要提一下,我全剧最喜欢也觉得演得最好的演员是饰演樊处长的台湾相声演员樊光耀,也等你发现!

最后本剧中最耐听的主题曲,由Hebe(田馥甄)演唱的《看淡》。

作词是姚若龙,作曲的陈小霞,算是今年听过最好听的一首歌,值得单曲循环。

 10 ) 青之哀歌

文by Dreamholic朱青:队友皆殉职,我难逃一死,误你青春,悔不当初,不愿委身小顾,请将我抛脑后,快意人生,勿祭。

九泉下见你孤单,我必痛入骨髓,魂飞魄散。

郭轸飞行员的遗书,辗转了若干年的岁月,终于到达了女学生的手中,彼时,政权已经流亡到一个孤岛,女学生也变成烟视媚行的金丝雀,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

飞行员却留在了那片广大的陆地,血肉渗入到东北冰冷的土壤中,多年过去,在他葬身之处,也应该被一把青绿覆盖了吧?

1945,书写着大时代的恢弘,一张字条,承载着两个小人物的爱恨。

“因缘负伤共床枕,愿求佳人度此生。

513”女学生在自己枕头下捡到一张纸,是抗战时在宿舍养伤的飞行员留下的,513——是他飞机的编号吧?

“知道长什么样子就好了”她一路找到南京的空军眷村,遇到一个讨人厌却又可爱的飞行员,比她更固执,却夺走了她的心。

当她发现他就是513的主人,她没有告诉他。

一张通缉令,逼得她不得不远走高飞,约定的初雪,我等不到了,再见了,513.他在打仗时,曾经不得不把自己的最后一颗燃烧弹,用在队友的身上,那幅场景,成了他飞行时的梦魇,直到遇见那个突然闯入他生命中的女学生,她站在那里,就是让他安心的航标。

天知道,他到处留字条,只是为了给自己孤单的生命找找寄托,否则战死时,连个能想起他的人也没有。

然而痴人真的找来了。

“女学生比燃烧弹还要可怕。

”他怕了。

他避之不及。

在南京城初雪的那一天,女学生真的要走了,他却不顾战备演习,开着属于他的513,飞到火车站去找他命定的敌人,也是爱人。

和平结束得比战争更快,在东北,两党硝烟再起。

新婚的飞行员被调到东北。

东北好冷,更冷的是人心,战况一天天地坏下去,胜利无望,眼看就要撤退。

上级命令他的大队替陆军断后,然后他就可以回南京,就可以带着他心爱的女学生逃走。

然而长期的战败,减员,带来的是军心的不稳和战略的失误,大队伤亡惨重,他写下遗书,把女学生的照片挂在仪表盘上,在他坠机的那一刻,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学生依然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等他回来。

1949,大迁移,一弯浅浅的海峡,是一个日薄西山的政权捂不住的伤口。

兵荒马乱,没有人知道女学生去了哪里,再见到她,是在空军宴会的舞台上,曾经那个一身青衫,苍白瘦弱的女孩,现在变得美丽丰腴,眼波流转处,勾得人心发痒。

她是美军军官的“女朋友”,人们在背后鄙夷她,她不以为意,只有她知道,自己剩下的只有知觉,那个会爱、会恨的女学生朱青,已经和她的丈夫一起死在了东北,死在了大陆。

她娉娉婷婷走上舞台,“下面,我为大家带来一首《东山一把青》。

”“东山哪,一把青。

  西山哪,一把青。

  郎有心来姐有心, 郎呀,咱俩儿好成亲哪——今朝呀鲜花好明朝呀落花飘飘到哪里不知道郎呀寻花要趁早哪——”享乐的氛围令人舒畅,年轻的军人们欢呼四起,掌声雷动,仿佛在这一瞬间,那些国仇家恨,和曾经的女学生一样,烟消云散了。

英年早逝的好处,大家记住的永远都是你年轻的样子<图片2>

《一把青》短评

哇哦

6分钟前
  • 彼岸night
  • 还行

把记忆封存在草莓蜜酒里,它会永远属于夏天

8分钟前
  • 83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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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感情就像电影的名字一样,假期是美好的,但是也会有结束的那天

13分钟前
  • Flie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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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感受、抒发自己的情感,为假期和夏天的流逝而哭泣,我们永远拥有这个夏天的回忆。她把生蚝放生回大海里,而她摘下蛋糕顶上的两张巧克力面具。经历了一无所获的戏剧节,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剧作。「你知道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吗?」

18分钟前
  • 桶裝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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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imacy is more important than climax

21分钟前
  • Izzy_CJ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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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天会是永远属于你的。

23分钟前
  • em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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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短短五天,暧昧氛围拉满。至少我们拥有过完整的回忆。老鹅能不能先从崆峒山上下来会儿,会拍多拍点?

26分钟前
  • audici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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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半。故事选题不浮躁,演员表现都不错

30分钟前
  • 只抓住6个
  • 还行

高潮是你和她在一起高兴的快要死掉的那种感觉年上莫名有咩姨的感觉

34分钟前
  • Felicia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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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里的戏剧对话和两位爱人之间绝口不提的心声形成的互文性,最终化成车窗上寒气呵成的爱心画下句点。暧昧、微妙和旖旎的气氛一直在两人间流动,却不需要交缠的肢体甚至暧昧的逗引,女性之间自然而然的尊重和了解,就让情感好像在互相交错的凝望里悄悄盛开了。ps.这什么年上年下绝美宠溺好哄天仙配啊!不敢相信要是有后续真能在一起两个人日常绝对滋滋冒火花啊!再ps. 那个老公真得长得像一只僵尸猪啊!

38分钟前
  • Du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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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悲伤的事情,假期结束了。

41分钟前
  • Another40m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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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酒

43分钟前
  • mtdzxz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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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看克制的“爱”,但下次请多一点糖

47分钟前
  • 姬黎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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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8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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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动人的电影啊啊啊啊啊啊,在那样真正亲密的时刻,倒下的酒瓶声其实是心跳声…高潮后又回到寂寞与无趣的日常…但当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自己,就可以决定永远记住这个夏天,用手捧起这一切曾发生的片刻。将它们封进草莓酒瓶中,别让任何一个记忆从指尖的缝隙中流走,这样夏天就是你的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它都永远属于你。

53分钟前
  • 联袂一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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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不要结束让我永远记住你眼睛的颜色。

56分钟前
  • 佳彧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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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细腻的电影

59分钟前
  • 阿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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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别人的婚礼,🧧还能刷卡…..

1小时前
  • El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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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写得好诶。

1小时前
  • 推荐

假期;颜值在线,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俄罗斯人的感情也跟东亚似的克制

1小时前
  • QearlAugust
  • 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