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不写让我觉得闷的电影,看片已经无聊,无谓额外添堵。
这个算不多的例外。
它不是烂片,但是个非常遗憾的作品,各方面拆开来看都很不错,甚至不乏高亮动人,可本该互相成全的组合在一起就像魔法似的互相抵消。
除了旁白的多余和自恋让我有点反胃,整个片从手艺角度来看没啥可挑剔,台词的打磨,时间流逝感的表现,对人际价值冲突的具象化,让人落泪的荒诞奇景,还有时时处处令人窒息的环境压迫力更是表现得森然到位。
葛优的突破是显而易见的,神婆有句“让你身体里的东西出来”,简直是对他的双关夸赞,他确实释放了某种之前我们没见过的表演能量,稳得近乎恐怖。
王俊凯接得不错,尤其面对恶气逼人不怯反笑,含血来句“我吃了你爹”,这个气氛直接让人穿越进一部“周正除三害”,顺着走下去必然大快人心。
我喜欢听他们唱《爱江山更爱美人》,如果就那么一直唱下去唱到片尾曲那该多完美。
它的主题呈现也毫不悬浮,如果喜欢,你大可以从中谈到反抗原生家庭的觉醒、异类互相温暖对抗世界凶猛、原谅伤害者不是一种残忍、被卡住的人生不如独立独行、不追求被理解只享受片刻逍遥欢愉,之类的人生观念遭遇。
公平地说,电影也确实认真表现和讨论了这些,不是故作姿态和人云亦云的拔高。
可叹口气吧,就是这么多好东西、好手艺叠加在一起,给我的体验却糟糕透顶。
入场感一塌糊涂差点想十分钟走人,过场张力匮乏仿佛在遍历一堆情绪片段,离场后我这在理性上足以理解一老一少以及他们间某种传承默契的人,在感性层面偏偏没有留出半点回味。
我不想花时间去理解原因,毕竟看一出悲剧的过程本身也是个悲剧,这件事还挺灵妙的。
而且它到底还是给了我一个巨大的共鸣。
当周正斩钉截铁地对母亲说,我不原谅。
面对消耗了我一个周五下午的电影,我也可以安心地说,我不原谅。
原著《仙症》,东北三杰之一郑执的小说,和双雪涛、班宇一样,作品里有浓浓的独特的东北气质--东北的衰落,还有不可避免的东北意向一-寒冬里的雪花和高耸入云的工业巅峰象征的烟囱。
诚然有2个片段确实打动了我,1是王战团从精神病院车上滚下,面对殡仪馆的大烟囱,抓了一把王海洋的烟放回自己的心窝-虽然我个人觉得把王海洋车祸写死是极其草率的一种表现,为悲剧而悲剧,为赋悲情强说愁,但不耽误葛大爷这段戏封神。
演疯子很难,特别是王战团这种似疯非疯的疯子,还要兼具喜剧及悲剧色彩就更难了。
第2则是出马仙逼周正下跪,周正嘴里含血,喊出我把你爹吃了一中国人一生的执念和命题,就是反父权。
这一幕极具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的震撼,以至于可以稍许忽略结局演技的瑕疵。
再说标题,刺猬。
被扎针灸的周正浑身是针,像个刺猬。
王战团和周正两个不被世俗理解的“疯人”报团取暖,像个刺猬。
其实比原著名更合理。
但是,但是又来了,来说说男性主角叙事下的视角,永远年轻,永远老套狗血。
王战团在船上被关两个月精神已不正常,为什么还要结婚生俩孩子,秀玲里里外外操持着一切,秀玲不悲剧吗?只因以王战团的视觉叙事,重点永远是男性的困境与挣扎,秀玲在另一个主角周正的眼里,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给王战团下药,最终结局还得在寺庙当居士扫地来赎罪。
至于结局,就更恶心了。
周正七年后回家,贴着假胡子,穿着纯白制服,弄大了媳妇肚子(电影里甚至出现了2次未婚先孕真的恶毒),带着混血媳妇回家-满足了当代直男反抗父权成功后衣锦还乡的一切幻想。
我永远反感东亚父亲像是一个模具里刻画出来的--饭桌上言语pua没一个字好话,背地里塞钱、炒菜都要偷瞄自己帅气的儿子几眼。
周正妈妈泪眼涟涟说能原谅我吗,周正上一秒说了不原谅,下一秒美丽混血儿媳就在阳台拍阳光洒在爹明媚的侧脸,拍周正说爹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叫阳阳,沈阳的阳。
对夹在中间两面受气的妈妈恶狠狠说不原谅,对着真正的家暴者爸爸又岁月静好那一套,真的很难评。
如果说前面一大长篇是在描写王战团和周正根本没病,那么后面周正“改邪归正”?像个普通人一样反而娶娇妻当三副走上人生巅峰是一种什么样的价值观?完全推翻自己前面的观点了呀,那不还是在写前面的2人是精神病吗?这不自相矛盾吗?太难受了,不想再看这类悲剧了,看悲剧本身也是个悲剧。
王战团是一阵风,一阵追逐浪花的海风。
周正是一艘船,一艘劈波斩浪的大船。
别想困住风,别想在陆地上行船,风吹帆动船入水,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
如果舍不得,记得祝福,而不是禁锢,生命只有在自由中才是他自己,罐子里的风叫空气,地上行船,只能损耗到成为废铁。
主角之外,还有鲜活生动的一大家子,刘葳蕤和耿乐演得真好,总想着捏娃娃的一对夫妇,还好有王战团,成为周正密不透风的生活里的一道缝隙,换来他的片刻呼吸,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坐上绿皮火车,逃离。
大姑的爱困守着王战团和她自己,不再执着,方得解脱。
奔跑吧,像风一样自由,像自己一样活着。
《刺猬》这个名字,很难让人不想到《孔雀》。
两部电影都以动物来命名,又都带有很强烈的符号意义,象征着的人物的命运。
同时,它们又都以数十年的时间跨度来描述社会的变迁,都带有几分黑色幽默。
就连人物上也有一定互文性,都是些不甘于命运却又活在命运里的小人物。
从这个层面上来看,《刺猬》可以说是顾长卫的回归初心之作。
不同的是,相比于《孔雀》的悲凉底色,《刺猬》多了一丝暖意。
是一种回归,更是一种超越。
其实顾长卫的电影大多都有一种悲凉底色。
《孔雀》《立春》《最爱》都是如此。
不管是梦想的破碎,还是爱情的破产,或者生命的终结,小人物总是在历史的背景下走向悲剧性的结局。
本片原作《仙症》本就是悲凉的,以九十年代的东北为背景,郑执写下太多冰冷彻骨的故事。
这或许也是顾长卫最初想改编这个故事的原因之一。
不过电影最终呈现的结果却有所不同,在悲凉的底色上添上了一丝暖意。
用原作郑执的话来说:“它不是从情节上作变动,而是看完电影的内心感受。
”电影名字从原作的《仙症》改成了《刺猬》或许就暗含了这层意思。
刺猬,虽然浑身长满了刺,但其实它有着红彤彤、娇嫩、柔软的躯体。
如果你仔细观察过的话,其实它的刺也没有想象中的坚硬。
说起来,北京小区也经常能够见到刺猬,我在我家楼下见过两次。
听说它们在这北京城内也活得挺好的,吃猫粮喝猫水,下次见到可以好好观察一下。
最能体现这一点暖意的,或许是色彩的运用。
众所周知,顾长卫是摄影师出身,色彩是他创作的出发点。
《红高粱》中鲜艳如血的红色,《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阳光般炙热的橙黄色,《鬼子来了》具有历史感的黑白色,他与太多的导演共同为观众留下过难忘的色彩。
但对于他自己导演的作品,顾长卫更习惯内敛、不张扬的色彩,以灰色为主色调。
一方面这或许是就像他自己的个性一样,另一方面这也是那个时代中国北方内陆县城真实的生活底色。
《孔雀》多以灰、蓝色为主,看上去灰蒙蒙一片;《立春》则是黑、灰色为主色调,突出穷困的现状;《最爱》虽然有鲜艳的红棉袄,但大片背景依旧是灰色。
至于《刺猬》,电影的开头同样使用了大量不饱和的青灰色,昏暗的工厂,似乎永远不放晴的阴天,这是印象中九十年代东北该有的颜色。
但是随着故事的发展,绚丽而饱和的色彩慢慢变多,整体色调也变得明亮起来。
海军蓝、树影绿、鲜红的对联、灿烂的花团锦簇,故事中的两个主角,王战团朝着悲剧性的结局走去,周正却迎来了美好的未来。
电影中王战团这个角色很有意思,行为古怪,看似疯癫,却有独一份的清醒。
葛优把这个角色处理得很好,可以算是有了新的突破,这对于本来就已经臻入化境的葛优来说还挺可怕的。
该怎么说呢。
葛优过去几乎所有角色都有种精明的感觉,不管怎么看这个人都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谁都别想忽悠他,估计赵本山的大忽悠来了也不行。
表面上,王战团这个精神病角色不适合葛优。
因为葛优实在太精了,不适合这种混沌、呆滞的疯子。
但是王战团本身又有充满智慧的一面,一种看透了太多的智慧。
凡事只问该不该,这种怎么样一种通透的人生观。
葛优以其精湛的表演传递出一种大智若愚的感觉,或者说成大愚若智也行。
总之是游走在疯癫和智慧的边缘,你说他傻,人精着呢,你说他聪明吧,其实也挺蠢的。
王战团跑步去追死去的老友亡灵那场戏,一直奔跑不停下来的样子,一瞬间就想起了《阿甘正传》。
大洋彼岸的阿甘可以从东海岸跑到西海岸,如果王战团的生命中也有一个像阿甘母亲一般的角色,我们的王战团为什么就不能从东北沈阳的浑河一直游到太平洋呢?
远航汽笛已经响起!
人家的追求是星辰大海,但是生活拦住了他的脚步。
满满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生儿育女,再加上初恋那条被他自己揽在身上的“人命”,王战团再也跑不动、游不走了。
当电影中的他收拾好一切行李说“我该出发了”的时候,多希望他是踏上环游世界的大船,而不是签字走向精神病院。
年轻的周正是另一个王战团,或者说本来的结局也是像王战团一样走向精神病院。
沉默、敏感、自闭、口吃、学习成绩不好、年年留级,被家长、老师、同学,几乎所有人都看不上,唯有王战团把他当作一个正常人。
所以他以自己全部的力量,把周正送往了远航五大洋的大船。
此刻才明白,王战团才是周正家人中那个像阿甘母亲一般的角色。
用世俗的眼光来看,顾长卫电影里的人物都有着“爱折腾”的特质。
从《孔雀》里的三兄妹到《立春》里的王彩玲,就算是《最爱》中身患艾滋病行将就木的郭富城和章子怡,都是如此。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用尽全身力气也都要在庸常的生活中折腾出一番动静来。
王战团和周正也同样是这种“折腾”的延续,这也正是顾长卫电影中着重描绘个体与大环境之间紧张关系的一种延续。
影片试图通过他们的故事,让观众看到现实世界中麻木、刻板的一面,以及人与人之间那隐匿的隔阂、疏离与冷酷。
他们与世俗格格不入,遭到主流社会的误解、嘲讽、排斥乃至抛弃。
他们是常人眼中的“怪人”。
这种“怪”,表面上是指他们都身患某种疾病,但更多的是他们行为上的出格。
他们都以自己的“疯癫”,对抗着这个世界所规定好的“文明”。
就像电影中出现了大量不规则的构图,没有处于水平状态的墙角、地板、桌面,倾斜的视角看起来总是有些别扭。
那么到底是镜头歪了,还是世界歪了呢?
王战团、周正、王彩玲、高卫红,甚至包括我们自己,都站在这样一个世界里。
到底是这个世界歪了,还是我们自己有问题呢?
物理学告诉我们,运动是相对的,视角也可以是相对的,但是当处于复杂的生活之中,这个物理学最简单的真理是否还是真理?
这些倾斜的视角还像是让人置身于远洋的甲板之上,颠覆了脚踏实地的稳定感。
大厦将倾,但是没事,大海会托住我们。
可以说,整部电影都是周正起航的游轮,王战团是那位引领方向的船长,所有观众都置身这艘大船之上,见证了这一切。
电影的最后,周正说“从此我再也不会被万事万物卡住”,在这句台词前还有半句话:……两阵相似的风吹过,我清楚,从此我再不会被万事万物卡住。
其实这句“两阵相似的风吹过”更令我感动,有一种见过天地众生的感觉,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卡住我们了。
很难讲,最好的部分就是出马仙赵老师逼周正下跪,他妈妈也在旁边哭着哀求那段,是周正带血的牙齿露出近乎狰狞的笑容,说我把你爹吃了那段。
再往后,警察敲门,一下子整个剧作全垮了,明亮了积极了昂扬向上了,你差不多也明白过来,东亚家庭的伤疤就到这里,再往下不会再深挖了。
等周正七年后回家那段结尾,完全就恶心到吐,毕业才三年就当了三副,穿着簇新纯白制服带着混血媳妇回家,好直男好土鳖的幻想。
爹又开始深情款款上价值了,又来那套表面pua你没一个字好话,背地里往你行李箱塞钱炒菜都要多看你几眼了。
周正妈妈哭得泪眼涟涟说你能原谅我吗,周正上一秒说了不原谅,下一秒就在阳台拍阳光洒在爹明媚的侧脸,拍周正说爹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叫阳阳,沈阳的阳。
真他妈割裂到家的一部电影。
精神分裂,一边血泪控诉一边跟爹温馨和解。
还有大姑也要拉出来,出家当居士扫地来赎罪是吧,还要周正来深情找补,说知道大姑是怕王战团跑丢了。
我想大喊也想狂笑,怎么地,天下之大容不下一个女人的恶毒是吧?
是,王战团是整部电影最打动人的角色,他说要启程远航了吃饺子那段哭崩了无法停止。
但是,你抽离开来想一想,王战团可怜,大姑就不可怜吗?
从年轻的时候就照顾一个精神病人,结婚生俩孩子,家里要摆着丈夫死去初恋的牌位,担心丈夫跑丢了跳楼了又干出什么傻事了。
大姑下药应该吗?
不应该,但是完全能理解。
王战团永永远远躺在床上让她比较轻松,王战团死了她才能活得轻松一点,她甚至都没毒杀他,就是下药沉睡,实在够软弱也够纵容了。
女的一生都在给丈夫当妈。
话在往前说,王战团在船上被关两个月精神就不正常了,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还要生俩孩子,心里牵挂着自杀的初恋,牵挂到心理疾病了,那为啥还能跟别人生孩子?
还生俩?
王战团和大姑都是人,但故事的主角只有王战团,所有的悲惨和不幸都是他的,悲剧英雄是吧。
再悲剧的英雄背后都默默吃了一个劳作的女人。
不知道郑执是否愿意承认,《刺猬》或其原著小说《仙症》其实受到了蒂姆·波顿《大鱼》的影响。
相信这么一说很多人会瞬间想起:《大鱼》也是以一个晚辈的口吻,来追忆父辈传奇的一生——只不过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大姑父。
《刺猬》中的王战团同《大鱼》的父亲爱德华一样,生性自由、热爱冒险。
他们惯以千奇百怪、荒诞不羁的幻想来夸饰自身的经历、混淆虚实的边界——这份自发、自觉乃至自省后的想象力并非癔症,而是他们对抗多舛命运和坎坷人生的武器。
说穿了,人生都是一种“想象”,因为人生没有意义,所有意义都是人说的。
当一个人的年龄愈长,先前被赋予的“意义”将如“无边落木萧萧下”,生活也会愈发流露出一种扑朔迷离的苍白底色——这就是在很多老人眼中,你能看到彻底的失望和幻灭的原因。
大多数人不明白,可王战团和爱德华明白。
他们不愿让自己的人生落入这一境地。
想不“幻灭”的唯一方法是为自己提供源源不绝更多的“幻”:“大鱼”也好、“太平洋”也罢,能为生活注入强大的动力和激情、用诗意温暖日益衰竭的肉身,谁又能说它们不真实?
两部电影不光主人公相似,细节方面也多有雷同:《大鱼》中同样出现了跨海航行、诗歌、信件等元素,甚至爱德华和王战团一样都当过兵(自然,他们都夸大了这段经历)。
最绝的是以下这句台词:爱德华与妻子的忠贞爱情也曾差点儿被“卡住”,幸而他挣脱了。
它们最大的不同来自主题:《大鱼》试图模糊现实与想象的分野,理想主义色彩更浓;而《刺猬》想要翻转“正常”与“不正常”的定义,现实批判意味更重(虽然电影弱化了很多)。
简而言之,《刺猬》真正想说的是:作为人群的异类、时代的弃子,要怎么“顺杆爬”、如何活下去?
小说和电影的最后一句话都是“从此我再不会被万事万物卡住”——这是句乍听起来相当抽象和笼统的话,我想,只要搞清楚“卡住”王战团、周正乃至所有人的究竟是什么,就能看明白影片批判的矛头所在。
我把“卡住”人的“万事万物”分成四个层面。
一、权力在原小说《仙症》中,王战团是因在文革期间拒绝站队、梦里大骂两派领导而被批斗导致精神失常,“卡住”他的是船长和政委;电影将时间线挪到80年代初,改成王战团因发现船队走私而被关禁闭,与心心念念的太平洋失之交臂。
“卡住”他的是吴主任。
虽然弱化了时代背景,但促使王战团发病的肇因没变——掌权者的为所欲为,所以还算说得通。
但这么改的坏处显而易见:剔除了文革因素,王战团的性格成因和日后的行为逻辑便缺乏足够的解释和支撑——只因错过大海人就疯了,这显得过于“小资”和牵强,令观众难以共情。
“等着接受大海浩瀚无边的审判吧”这句话,小说中是政委对王战团说的更糟的是:当普遍的时代之殇被个人的特殊遭遇取代后,先前提到的影片的核心表达:“正常”与“不正常”的定义谁来界定便遭到了破坏——至少显得有些空洞和悬浮。
这么解释一下你就明白了:在一个癫狂的时代,站队、批斗的“主流”行为才是发疯,而作为“异类”的王战团反而是最清醒、最理性、最善良的那个。
问题是置身那样的时代,你不跟着发疯都不行,众人会一口咬定是你“疯”。
结果时过境迁,当年彼此互害的疯子们选择了集体性遗忘,一个个心安理得的“恢复正常”,而当年的正常人王战团却坚持成为一个“疯子”,永远停在了那个时代——这种情况叫“正常”?
电影的改编,使原著中的这层复杂含义彻底没了。
顺带提一句:《仙症》中王战团的初恋陈小姐之死,也和文革有关,而影片将其归因于“贫富差距”,批判的力量再次削弱。
二、权威权力用行动“卡”人(关禁闭),而权威以思想“控”人。
相较赤裸裸的权力,权威披了件谆谆善诱、“我为你好”的伪善面纱。
在小说和电影中,象征权威的是替人“看事儿”的赵老师(任素汐)。
赵老师和她口中的“白家三爷”(刺猬)代表的无疑是种落后的迷信观念,但需注意的是,她这一整套扯淡逻辑却得到了来自民间社会的广泛支持,也就是说:权威的力量之所以如此强大,是因为和人群达成了共谋。
二者形成合力向不符合社会期待的异类“开刀”。
在小说中,面对权威的施压,周正最终选择了屈服,承认“我有罪”。
电影的改编则积极得多:周正偷将手机塞给王战团并勇敢地对权威说“不”,王战团报警,警察破门而入,周正依然做回了他自己。
然而,这一改动实则是说不通的。
《仙症》给出的年轻人成长方案其实是:你必须“认罪”,否则就是第二个王战团——王战团在文革中拒绝认罪,一味较真于“应不应该”(他的意思是:他没罪,是这个时代或这个世界“不应该”),终使自己的人生“卡在了节骨眼儿,全是灰”。
若想不成为时代的一粒“灰”、“顺杆儿往上爬”直到成为“尖儿”,那你就必须在人生的“节骨眼儿”上认罪。
出于过来人的经验和不愿晚辈重蹈覆辙,王战团其实是希望周正“认罪”的,所以他不停在隔壁房间大喊“你爬啊!
”,而周正也果真那么做了——伴随“一口鲜血”,他的灵魂“一分为二”,口吃自此好了。
这就是王战团给予周正的最大教育意义:时代或社会是不可能有病的,有病的只能是你自己——你若不认这点,那就成为“灰烬”而别想成“尖儿”。
说到这儿,能看出《刺猬》结局暗含的逻辑矛盾了吧:既然周正决绝地拒绝了社会的规训,那他的口吃是怎么好的?
又何必要好?
周正说“我就是王战团”——如果你们两个真的一样,那为什么同属异类,王战团不能成为海员不能成“尖儿”而你可以?
还有:周正反抗权威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王战团及时搬出了更大的权威——警察。
对这一改编我也是服。
三、家族家庭如何将人“卡住”是电影拍的最清楚、最有力的部分,这在王战团、周正两人身上都很明显:大姑给王战团下安眠药,试图将他“卡”在床上;周正更不必说,父亲常年对其恶语相向、拳打脚踢,家人更通过喂中药、针灸、口含石子、反锁在家等各种途径来“卡”他。
相较小说,影片对原生家庭之殇有所放大——尤其体现在耿乐的暴力戏码和周正的那句“我不原谅”,我以为这多少有点喧宾夺主,一来容易让观众误会这部电影的主题,它的重点并非控诉原生家庭伤害、主张逃离并追寻更大的世界;二来、类似的电影、类似的表达已经太多,尤其近几年。
我猜影片之所以给周正安排更多的家庭戏码,是因为少了特殊的时代背景,就需要用与现实接壤的强戏剧冲突来让这个悬浮的故事落地——包括增添校园霸凌戏和周正女同学的角色,也都基于这一考虑。
我是觉得这么处理没啥意思。
就拿那个女同学来说,周正和她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根本没拍清楚么。
这角色无头无尾,删了都无妨。
反而是原作中已有的角色,电影并未让他们变得更加出彩。
譬如李广源和王战团的两个孩子:王海洋和王海鸥。
最失败的是奶奶一角,原作中的她是个视王战团为空气的冷漠大家长,影片延续了她的形象,却又让她在送周正上学时说出这样一句台词:“回来干啥啊!
能走多远走多远!
”——可你不觉得这跟她当初面对王战团“能飞多远飞多远”时蹦出的那句“这可咋整啊!
”是有些矛盾的么?
这个人到底算保守还是开明?
还有刘雅瑟饰演的儿媳角色,纯属鸡肋。
四、世俗世俗观念“卡”人又分两方面:世俗道德和实用主义。
前者体现在王海鸥的婚事上,若非王战团及时出马,这个家庭就会以李广源是“离过婚的老流氓”为由将这段爱情“卡”住。
王战团无所谓,他关心的只有一点:“能对她好不?
”他的心里只有爱,没有世俗道德,包括未婚先孕。
实用主义体现在这家子的所谓信仰上:出马仙、我主基督、佛陀......总之哪个有用拜哪个,没用就拜下一个,若发现还是第一个有用就重拿出来倒头再拜......
这就是所谓的“信仰”,本质是不折不扣的功利主义。
王战团对这种“主义”免疫,因此他会语带讥讽的取笑赵老师:“你左眼比右眼大。
”“我刚才还救了你爹呢,咱俩算扯平了吧”。
好,总结一下刚才提到的四个方面:权力、权威、家族、世俗。
于是我们发现:能“卡住”人生的还真是“万事万物”。
问题随之而来:不觉得“万事万物”的批判范围实在太大了么......原小说就存在这个问题,啥都想说,但啥都没说请。
不过好在有条“历史记忆该如何消化”的暗线支撑全篇,只是藏得比较深。
如今电影拿走了这条线,于是,由“万事万物”构成的无所不包的大网便被撒向空中,我们知道它想捕获一些东西,可这只是在凭空发力——因为它对每个人物最深层的、如其所是的内心驱动力都语焉不详。
看来,想在抽离时代背景和社会关系(指逾出家庭的更广泛的社会关系)的前提下讲好故事、塑造好人物,实在太困难。
你的主题太大,可你的落点太小。
《仙症》的主题和内容就不是很协调,它在隐喻和结构方面有亮点,但通篇读下来的感觉是散乱、臃长以及流水账。
尤其小说的语言不好,人物对话处理的相当随意。
电影依然是流水账的既视感——它像是一部关于两个人生活碎片的合集,片段与片段间缺乏情感伏笔和逻辑勾连。
要我说,这部小说就不太适合改编成电影。
它的情节太平太碎,而它的意旨太丰富太晦涩。
这也导致关于该片的评论滑向两个方向,要么太玄乎,如“疯癫与理性”;要么太鸡汤,像是“做我自己、拒绝内耗”。
其实,都未得要领。
因为即便是具备时代因素的原小说,它想表达的东西都一言难尽。
想想电影海报和歌词中的那句话吧:“逍遥梦里逍遥游”——你说这咋拍,可能最好也只是现在这样了。
按理而言,当前仍在探讨如《刺猬》般触及中国人家庭伤痛及新旧观念转换过程中遭遇的问题,已非时髦之选。
众多导演纷纷转向商业化的表达方式,诸如与顾长卫同时期的陈凯歌、张艺谋等,他们各有路径,有的紧跟国家项目,有的则在商业化道路上追随资本与年轻人的喜好。
顾长卫导演却依然投入大量时间和精力,聚焦于旧观念向新观念解放过程中人们切身感受到的痛苦,此类导演实属罕见。
占有欲:你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刺猬》电影日记_哔哩哔哩_bilibili今年,我观看了电影《姥姥的外孙》,观影后整个国庆期间,我都深受触动,决心效仿片中的姥姥,对周遭事物进行保持犀利。
这甚至促使我与家人就一些平日里会选择隐忍的事情进行了交流,尽管结果并未尽如人意,但我认为仍有所推进。
当时,我疑惑为何中国导演无人拍摄类似《姥姥的外孙》的作品,并在电影日记中批评了王小帅在《闯入者》和《地久天长》中过度追求西方家庭自由观念的做法。
直至看到顾长卫的《刺猬》,我才意识到,在社会意义上能与《姥姥的外孙》相媲美的,便是《刺猬》。
1. 海上寻太平洋今天是2024年10月10日,我欲通过这篇电影日记记录的电影是《刺猬》。
刚刚观影完毕,初看时,在前十几分钟里,我颇感困惑,不知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回想起《孔雀》问世时,我尚在大学,对其传达的深意并无明确感受,仅对其中著名的片段及镜头运用有所了解。
毕竟,顾长卫曾是张艺谋的御用摄影师,故在我眼中,他算是一位新晋导演。
当然,他早已凭借《孔雀》一举成名。
2024年首次观看《刺猬》时,我对顾长卫导演并无太多期待,初看时仅将其当作喜剧,欣赏剧中人物的啼笑皆非。
影片中,一个男人在妻子怀孕后,欲追求职业上的自由,想去海上寻找太平洋,却遭遇重重阻碍,直接被关了2个月,霜打的茄子蔫了,最终在职场上被迫放弃自我。
观影过程中,有一段情节让我与家人隐约感到,葛优饰演的角色仿佛是我们生活中的某个人,既熟悉又难以确切指认。
影片中间穿插了一首老歌《爱江山更爱美人》,那一刻,我仿佛穿越到了贾樟柯的电影世界,经典流行歌曲的响起,让我潸然泪下。
此后长达半小时,我沉浸于强烈的情感压力中,未与家人交谈。
随着剧情逐渐明朗,我大致确定了影片所要讲述的故事——新旧观念转换过程中的不适应与上下求索,我们试图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却发现大洋彼岸的绝对自由并非完美,归来后又转而求助于迷信,实则内心也非常彷徨。
影片中,王俊凯饰演的角色应是外甥,他在父亲为给班主任的女儿表示关心他学习而殴打他时,他自己也焦急万分,甚至尝试喝中药,对自己是否有问题感到困惑。
王俊凯与他的姑父,共同代表了国人在新旧观念冲突中的挣扎与犹豫。
我们究竟应师夷长技以制夷,还是坚守自己的原生生活方式?
这种冲突与挣扎异常强烈。
2. 外婆话语中和解若仅停留于此层面,或许尚可。
然而,真正触动我内心的是影片后半部分。
我突然发现,前半部分所呈现的内容仅是表层,直至后半部分,我们才真正领悟到影片的深层含义,与《姥姥的外孙》相似,它探讨了东亚式的家庭观念,即在尊重大家意愿的同时,需要在缝隙里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
影片结尾时,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和解,王俊凯饰演的角色选择妥协,好好高考,离开这个不适合他的地方。
其外婆的话语揭示了全片的主题:“上大学赶紧走,能走多远走多远,别回来,这地方不值得你留恋。
”影片并无太多需要解读的隐喻部分,但巧合的是,我正在听弗洛伊德全集的电子读物,已听完约34%,其中关于青少年的部分与《刺猬》的故事有所呼应。
这些隐喻部分或许融入了导演的私货,也可能在原著小说的人物设定中提供了论据。
总之,我对此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这篇电影日记是在我阅读弗洛伊德书籍未完、理解尚显肤浅的状态下写成的。
3. 执念过后的空洞显然,一句流行语道出了真谛:这个世界其实全都是精神病,只不过大家生活都能自理,所以没有被送进精神病院。
这句话颇有道理。
在王俊凯被父母带到心理医生面前之前,他也是选择逃离。
这实际上表明,他的父母也在尝试用这些方法帮助他,只是效果不佳,转而求助于白家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无论是西式还是东方的方法,都在试图处理这些问题。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问题。
如果你直接否认自己的心理问题,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疾病。
影片中,大环境里无人敢于承认自己的执念,反而最放下执念的两个人是姑父和外甥。
其实,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执念之深。
我们可以简单盘点一下这些执念。
例如,姑父葛优这个角色,在船上关了2个月时,他对工作的执念已彻底消失;回到电厂后,那封诀别信让他对初恋的执念也烟消云散。
当一个人放下所有执念时,他会进入一个无我的状态。
这种状态在别人看来可能十分可怕,因为大家都有执念,而你却没有。
姑父在女儿的婚礼上爬到高处,镜头通过巧妙的调整,展现了他不想活的危机状态。
这就是人在放下执念后的表现。
这种状态确实令人恐惧,因为大家都有执念,而你却没有。
在此情境下,我们观察到葛优所饰演角色的妻子展现出了极大的隐忍与善良。
何以见得?
她所深爱的丈夫,看似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躯壳。
尽管他们育有子女,但家中似乎始终缺乏一种灵魂。
最终,问题的根源被揭示:原来这位丈夫在婚前曾有一段初恋。
此类情况在现实生活中亦不乏其例,人们有时会发现自己所爱之人已失去灵魂,生活似乎失去了乐趣,他们只是日复一日地陪伴着你,却在某一天突然不再愿意继续这种陪伴。
这正是这些人的困境所在,他们对当下不满,却又不得不继续维持现状,这成为了他们心中的执念。
4. 群体性高考压力谈及王俊凯所饰演的角色,他的执念首先在于克服口吃。
然而,在解决这一问题之后,他面临着一个更为重要的执念——高考。
高考对于我们这一代人来说,几乎是一种群体性的精神压力,甚至是精神病。
为了孩子的高考,人们不惜倾尽所有,甚至隐瞒离婚的事实,以至于整个人都变得阴阳怪气,难以真诚地表达情绪。
这对孩子而言无疑是一种考验,他们被迫面对精神异常的双亲,这同样是一种深深的执念。
这种执念与葛优所饰演角色试图放下初恋、回归家庭的群体力量相呼应,也如同家人强迫孩子参加高考一般强烈。
这两种执念之所以能让这两个人物产生强烈的共鸣,是因为他们都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刺猬”。
尽管周围的人都试图保护他们、照顾他们,给予他们关爱,但所有人却给他们带来了伤害。
葛优所饰演的姑父与王俊凯所饰演的外甥,分别代表着两个不同年代的思维。
这也解释了为何顾长卫在当下这个看似不时髦的故事概念下,仍然坚持创作的原因。
他试图揭示当下时代的思维困境。
从《出走的决心》这部电影的评论中,我们可以看出,男女平等仍然是一个未能实现的目标,许多隐性问题仍待探讨。
因此,顾长卫的作品在这一层面上更为深入。
5. 占有欲的病态化深入一层,我们不得不提及弗洛伊德的观点。
他将所有问题归结为人与人之间的性欲。
尽管这一观点可能引发争议,但我们仍可以从弗洛伊德的研究中汲取一些启示。
他通过对癔症病例的研究发现,父母对孩子的占有欲是问题的根源之一。
这种占有欲在弗洛伊德的研究中被归结为人与人之间的欲望。
尽管我们可能认为亲情与爱情截然不同,但实际上它们在某些方面具有共通性,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占有欲。
这种占有不仅体现在时间和金钱上,更体现在一种对他人进行占有和控制后,才能产生的满足感上,这非常畸形和恐怖。
在男女关系中,这种占有可能会发展出变态的行为来强化关系。
同样地,在父母与子女之间也可能出现这种变态的行为。
这种关系显然是不健康的。
弗洛伊德将动物之间的占有欲与人类之间的占有欲相提并论,从而揭示了葛优和王俊凯所饰演角色在取向和观念上与主流的不同。
他们试图被主流校正和扭正,但在这个过程中却产生了问题。
弗洛伊德认为,许多东西并非天生就有,而是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逐渐形成的。
例如,缺少母亲的陪伴或父母的暴力行为可能会阻碍孩子的情感正常输出,从而在孩子心中设下一道防线。
这种情况下,孩子可能会产生情感变异。
6. 葛优一支烟在此情境中,我观察到了两个尤为显著的阶段。
首先是葛优所饰演的角色,在其女儿怀孕之际,女儿大腿生疮,无法下楼梯,此时他的妻子递上了一支烟。
这一场景蕴含了一个深刻的隐喻,即男人对其异性子女——女儿,可能会产生的一种基于人与人之间自然的身体反应,而这种反应又是男人自己所抗拒的。
我并非要评判这种反应的对错,而是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许多人的心理疾病往往源于对这种情感的过度压抑,进而导致父女关系的极端化。
然而,在影片中,葛优所饰演的角色显然并未过度压抑自己对女儿的这种情感,他的父女关系处理得相对健康。
当这种情感产生时,他通过一支烟便将其控制与消解,展现了其内心的成熟与理智。
紧接着,影片中出现了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危险镜头:葛优站在高处,目送女儿出嫁。
这标志着第一个环节的结束,即父亲开始切断与女儿之间那种基于相互占有的欲望。
随后,在儿子结婚之时,葛优选择了前往养老院。
这一行为的出现,通常意味着在一个家庭中,对于女性的占有权只能由一个男性来行使。
若家中出现两个男性,一个占有母亲,另一个占有妻子,当两人同时带着各自的伴侣出现在家中时,便可能产生异性间的错误占有误差,从而引发诸多问题。
因此,葛优所饰演的角色在儿子即将结婚之际,选择了离开家庭,前往精神病院。
他留下了一句话:“这个家是你的,留给你了,我走了。
”这句话不仅是对儿子的交代,更是对自己即将离开这个家庭,放弃对家庭及家人的占有权的宣告。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通过理论来认识这些社会现象。
虽然这些理论在东方文化中是否适用尚待商榷,但我们可以借鉴这些理论来剖析自己在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和困境。
也许,我阅读弗洛伊德的作品,是因为我正在经历一些事情。
他的作品为我提供了一些解释的方向,虽然并非唯一解释,但至少为我提供了一种思考方式。
电影《刺猬》则以一种非常表征或隐晦的方式将情感抒发出来,这让我认为现在还有导演在创作这种类型的电影是有意义的。
“反封建的工作仍然没有结束”,这是老舍在与陆小雅等第四代导演代表人物交流时叮嘱的一句话。
对于下一代的年轻导演和文艺工作者来说,甚至对于2024年来说,这句话仍然具有启示意义。
以上就是我对电影《刺猬》的电影日记。
他的灵魂在太平洋,肉体被卡死在家里。
张不开嘴,说不了话,得了精神上的风湿病。
这需要被烈日暴晒。
沈阳这地方,太靠北,新鲜事不多,疯子不少,还好下水道连着太平洋,也算通天大道,莫回头。
人生在世,规矩都差不多。
刺猬从墙角进来治病,耶稣在天上降罪,佛祖的极乐世界,青烟九万九。
飞鱼能飞几百米,但现实的引力太重。
抓一口烟,放在心里,一生也就够了。
总评5分,因为期待造成落差,所以打分更低没看原作,也许观感能不错。
不点评演技,因为我觉得选角本身就不太对劲。
—————以下轻微剧透(原作是很久之前看的了,凭记忆回溯)先说三处我认为改编较大,且不令我满意的地方。
首先,站队问题改成了举报走私,事件背景和整体时代背景的虚化,极大削弱了人物塑造的力度。
(原因我懂,别跟我重复了)二是周正第一次吃刺猬那段戏,特意去翻了原作是这样写的:“我毫无挣扎,像失了魂儿般,嘴嵌开道缝,任由那块肉滑进我的齿间,嚼了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刚刚那股奇香从我的舌根一路蔓延至喉咙,胸肺,腹肠,最终暖暖地降在脐下三寸,返回来一个激灵,从大腿根儿抖到脑顶。
”我现在已经不记得电影中是怎样演的了,感觉很快就划过去了,并没能表现出我第一次在看到原著中这段文字时仿佛同周正一起颤栗的感觉。
第三是小说的最后,周正说“我也有罪”,但他其实把自己一分为二,他没有认。
然而电影最后的改动变成,他举报了封建迷信活动,最后说了“我不能原谅”,看似是一种反抗,实际上被改成了挥向父权和时代的软绵绵的一拳。
“爸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和“阳,沈阳的阳”这两句重新归于认同地域和血脉的台词,约等于“包饺子”。
片中的几处倾斜构图还是很喜欢的。
另外,让我最不满的是,“卡住”这个概念,失去了在《仙症》中缥缈的感觉,成了一个特适合宣发做海报的网红语录。
一篇关于《刺猬》的repo 一般,不好看也不难看,葛优的演技很好,王俊凯也凑合。
总结归纳整个故事,就是王战团和周正的故事,王战团,一个别人口中的疯子,周正眼中的朋友,周正,从小结巴,在家里不被人看好,在学校被人欺负,王战团帮他维护尊严,他理解王战团,也是唯一能理解他的人,年少时父母庆幸他没有成为王战团,周正却认为他就是王战团,王战团是唯一把周正当为正常人,公平对待他的人,周正也把他当做自己的朋友,在最后他的母亲和他说 周正的妈妈说:“还好你没有成为王战团。
”周正说:“我就是‘王战团’!
”“那你能原谅我们么?
”妈妈哭着问。
周正答道:“我不原谅!
” 他想成为正常人,可身边的人却不允许也不认为他是正常人,回头想一想,他又怎样呢?
就因为结巴吗?
寻医求诊那段看的我真的好生气,迷信刺猬,而刺猬真的能治好他吗?
当然不能,那是迷信,那是所谓的药方。
周正成为了王战团,王战团其实就在他把自己照片抠下来,冲入水中的同时自我解脱了,他进入精神病院,只是为了让家人放心,他不认为自己有病,也不认为周正有病,他热爱大海,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相信自己去过太平洋,他相信他自己就是一名船长,他没有实现的梦,周正帮他实现了。
周正成功了,从别人不看好的眼光中走了出来,他不再遭受偏见与鄙夷,他成为了王战团,成为心中的自己。
王俊凯有惊喜,他完全理解了周正的“格格不入”和痛苦。成人世界、水泥森林与统一的世俗评价准则总似条条框框樊笼窠臼,他像一只青涩初生的小刺猬跌跌闯闯莽莽撞撞,哪怕碰壁哪怕头破血流还是要努力去折腾,尽兴去活。王俊凯让周正这个角色被“看见”,被珍惜,没有被浪费和辜负。假如生活卡住了你,还是要勇敢做一只不轻易认怂的刺猬啊,一直冲,向前方,向自由,向光亮。
改得不成样子(郑执本来也差就是了),把那点可怜的政治性剥除后,这个故事什么也不剩了。镜头过分匠气。
太好看了!看过原著去的,有笑有泪。观影过程中好几次都被剧情打动了,导演很好的将色调配乐结合在一起,影片里许多小物件都像是埋在剧情里的暗线,比如象棋,水流,烟...都在推动剧情和人物的发展。葛优的演技就不多夸了。王俊凯角色可塑性很强,从开头有点笨笨呆呆的口吃学生形象再到最后成家,稳重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周正这个角色转换的特别好,开口说话少,但丝毫不影响主角的发挥,青春期孩子的小心思以及在父母身边的压抑和在大姑夫周围的轻松都通过眼神面部肌肉一些小动作完美的表现出来了。希望处在困境的人都能像影片里的台词那样“从此我不会被万事万物卡住”。片尾曲很好听,希望早日上映我要去多看几遍!
顾长卫又拍了一次《孔雀》,从前是降落伞,现在是一缕烟。被亲人当作异类,一次次被扔掉的情诗,是一场未被标明的家庭内部的浩劫。
粉丝电影 不好看就说没看懂吧 文艺片 挽尊好大的口气😅
最大的感觉是没有感觉。或许还是存在很多值得探讨的东西吧,刺猬、海、诈骗犯等等意象,但实在都很难留下深刻的印象,平滑地在我肌无力的大脑滑过,忘了。对当下泛滥的东北视觉风格的无感、老调重弹的男性局外人的反感和翻来覆去对自由的苍白重述的极端不耐烦,几乎构成了我全部的观影感受。一想到男人能不要脸被家人托举,做一个无用的家里蹲,就泛起一阵淡淡的憎恶,王战团也别说自己不被理解了,镜头卯足劲地怼着他、试图让他被观众接受,真正不被在意的还没上桌呢。
好像又看了一遍《立春》。
原著里一点点的邪性,电影就只剩斜了,前面还算四平八稳,也有点无聊,后来突然增加周正的戏份感觉破功了,尤其是给他驱邪那段太喜剧化了,还撞了周处,封建迷信是一点不能好好拍,刺猬也就失去了白三爷的仙力
是我没好好看吗 我觉得不好看 我还内耗怀疑了自己
这样的电影确实很有迷惑性,用一个东北网友评论《漫长的季节》的话:坟前蹦迪。东北(或者更广阔的的一个地域)已死,强行复活或者招魂最后就是只能沦为鸡汤,看的时候如果没有这个自觉就被不知不觉带进去了。这就是“卡住的错误”与《河边的错误》的区别。如果后者还有对致死的控诉,前者就沦为了一种粉饰,最终落进主旋律的黑洞。最后,这样的电影真的拍了不如不拍,用糖皮裹着的毒药我们吃的太多了。
很高兴成为全球第一批观众!这可能是我今年最喜欢的影片,原本就很喜欢仙症,还担心影视化无法落地,没想到还原度超级高,恭喜郑执。葛大爷就是葛大爷,仙品!王俊凯有两场戏我特别喜欢,映后说是他自己发挥的,绝了我就是说!
超出预期,东北文学改编top级的作品。葛优完美诠释了不被理解心怀梦想的小人物,郑执《仙症》的文学底子上导演演绎了东北大家族10年从热闹逐渐萧索下来的过程,映照着王战团冷热交织的一生,也交织着白仙过洞的神秘色彩。尤其喜欢神叨叨的,给白仙儿留的洞,似乎映照着人生莫要被卡住的题眼。每次看到精神病患的热忱与孤寂,以及那句“只有他把我当正常人”,都要心里流泪,我也能理解周秀铃,我也能理解周正妈妈,每个人的爱与恐惧都那么鲜活。嫁女的章节很好,想到李安。兵要过河也感人。导演的审美太好了,从监牢到花架七年之久,你能看到疮,你也能看到伤口逐渐缝合的过程。叛逆的少年,失意的水手,过往的面目它不清,流入下水道,汇进江海,成为模糊的影子,明亮的哨音,远方永远在那里召唤着。不过结尾的调子太高了,前3/4都无可指摘。
华语电影里有各种形态的少年,但这是近十年来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这样一个“入魔”的少年。当神坛上的红光像血色一样印上少年疯魔的脸庞时,他在那一瞬也以熊熊的怒火成为了一个新的人。
把原本荒诞、喜庆、可悲可笑又富有意义的故事拍成了中式迷信的家庭暴力恐怖片,过于离谱。
感觉只有葛优真正在戏里,衬托得某人真是呆滞又苍白,仿佛不在一个次元。片尾字幕“愿我们再也不被万事万物卡住”蹦出来,两眼一黑。
另起炉灶的改编,非常失望。小说中王战团是被卡在历史创伤中无法突围,萨满巫术貌似提供了想象的出口但又很快变成宿命的诅咒,而作为对照组的青春成长线,除了卡住更重要的是大姑父鼓励他爬上去,也就是认怂认命不论什么方法要往前走别跟自己较劲。电影既然历史和迷信(完全被喜剧化了)都不敢拍,就回到顾长卫孔雀立春的舒适区,王战团有个不被人理解的“奔向大海”的文艺梦,再加上符合社会情绪的亲子冲突。但是调性又很奇怪,一会幽默一会伤痕一会暗黑惊悚,几部同类影片的大杂烩。
人们总是会被卡住的,不是被这些东西卡住,就是被那些东西卡住,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被什么卡住了,而在于卡住本身,在于摆脱这个卡住的自然的动作与过程本身,这是存在(being),也是存在(being)的精神实体。
奔着顾长卫和葛优去看的,但是这个片子的隐喻我有些不认可。碎片化的剪辑让片子完全不像一个商业电影,也不像一个文艺片,感觉像一个大学生的毕业作品,什么都想往里放。看完这个片子,我发现我喜欢的是需要反复观看的有深度的且有道理的隐喻,而不是这种为了隐喻而隐喻的作品。
最喜欢的是《刺猬》这个名字,刺猬,浑身带刺,生人不近,内里柔软,电影想传达的这个意思,很容易get到。也有人说,刺猬,就是导演「前,中国第一摄影」的自喻。及格,但仅仅是及格。问题在哪里,在最后。双男主本该势均力敌,葛大叔太出彩了,所以当结尾需要升华的时候,故事交给小男主让独挑大梁,撑不起,前后脱节了,推进和转折都垮了。那句「我不原谅,我不能原谅」本该是最爆发的台词,但真的好尬。
王战团终于游向了他向往一生的海洋,这是“王战团”们不屈不挠获得的胜利。周正的“我不原谅”却被“你给孩子起个名吧”消解了力道。而被忘了的是仍旧困在牢笼里的妻子、妈妈,她们按照世俗的标准活着,按照世俗的标准去照顾丈夫、儿子,丈夫、儿子走远了,她们却被“卡住了”。葛优的表演细腻无可挑剔。王俊凯的旁白把我反反复复从葛优的戏里拉出来,结尾的表演更加幽默。(还是让表演老师给你把台词的重音和断句划划重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