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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季节

漫长的季节,The Long Season,凛冬之刃

主演:范伟,秦昊,陈明昊,李庚希,刘奕铁,蒋奇明,刘琳,史彭元,侯岩松,林晓杰,王佳佳,杨一威,唐曾,王艺荻,张帆,林鹏,李思博,陈玺旭,曾淇,刘洋,袁利国,王红梅,张静

类型:电视地区:中国大陆语言:汉语普通话年份:2023

《漫长的季节》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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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季节》剧情介绍

漫长的季节电视免费高清在线观看全集。
20世纪90年代,东北小镇桦林,意外出现的碎尸块引起轰动。炼钢厂工人王响(范伟 饰)一辈子勤勤恳恳,坚守原则,却面临着首批下岗的残酷现实。为了能立功留在厂里,他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与此同时则忽略了儿子王阳(刘奕铁 饰)的反常变化。高考落榜的王阳此前喜欢上了美丽清纯的女大学生沈墨(李庚希 饰),他的赤诚与才情慢慢开启女孩的心扉。沈墨来自一个畸形的原生家庭,为了生计她在某家歌舞厅弹琴打工,却无法抵抗命运的嘲弄和戕害。经警方初步推断,碎尸案受害者可能正与失踪的沈墨以及一名港商有关。 寒冷的北方,阴云密布。绝望的人心,也曾在某一时刻被温暖的光芒短暂照拂……热播电视剧最新电影无考不成冤家卡内洛·阿尔瓦雷斯vs特伦斯·克劳福德教堂幻土万物生灵第二季嗜血法医:源罪秃鹰第二季天方异谈2活尸电梯双花镜中国往事探索者传说第一季屌丝女士第三季#LuimeliaSeason1小鬼当家5回来后填满保龙一族之五音镇魔曲综合医院2校园乌托邦学美向前冲!我们的幸福时光四重唱黑客军团第三季行尸之惧第六季坠雪少女爱斗大催眠师炸掉银行经理午夜性运行皆大欢喜鬼滴语

《漫长的季节》长篇影评

 1 ) 再谈范伟

《漫长的季节》的精彩是全方位的,有精准达意的镜头调度,有真实还原的场景道具,当然也离不开全员A等的演技。

这些要素,在本质上相辅相成,都离不开文本自身的厚度。

或者说,剧本好,台词好,确实能在极大程度上激发导演的调度潜能、美术的塑形潜能以及演员们的表演潜能。

几个主演当中,人们会盛赞秦昊,因为他演出了另一幅皮囊和个性之下的同样的灵魂,最后的升华和泪点也都在他身上;人们也会为扮演马德胜的陈明昊感到震惊,他同张颂文一样,都是基础扎实情绪炸裂的方法派,是一直以来在影视剧中被深埋的宝藏演员。

配角中,大家主要表扬了林晓杰、蒋奇明、王佳佳,乃至任素汐和张静初,当然也有李庚希。

似乎相对来说,作为绝对男一的范伟反而被夸赞得少了,这当中可能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范伟固然演得很好,但他一直以来就是这种高水平,正常发挥嘛;其二是王响这个角色过于复杂,难以获得观众们的情感认同,也难逃「爹味过重」的指控,于是对角色的情感疏远,可能牵连了演员。

但我想说的是,对范伟的这种「沉默」,恰恰就是一种认同。

范伟在2005年辞别小品舞台,迄今已经十八年,期间他深耕影视谋求转型,很多层面都做得足够成功。

对于他客观的演技水平,我在前面提到的那篇文章中曾经系统地分析过,因此剩下的问题可能就是:年过60的范伟还能不能再进一步,打破自身最后的演技壁障?

如前所述,优秀的作品一定是以文本来激发演员们的表演潜能,而不是反过来靠一个或几个演技派的全面发挥来盘活文本,后者必然是俗套和下乘,范伟在最近十几年商业片中就是这种状态;前者则是可遇不可求,一旦遇见了,哪怕是经验贫乏的菜鸟都能让人刮目相看,更别说资深演员了。

范伟的基本功是一种念唱打坐式的,这里最合适的例子就是《一秒钟》里的范电影,他推开影院的门、拿着一个搪瓷缸子出来,就瞬间成为舞台画面的中心,他有这样瞬间调整场景的外化能力,而且善用周边的器物(如香烟、花生米)来塑造自身。

他那一贯可识别的步伐、体态、节奏,都是展露给「戏台观众」的,会默认有一个身边不远处的观察者,这与同片中的张译大不一样——张译的舞台路数属于内心戏,讲求的是沉入角色,不需要那个观察者。

这样一比照,范伟的优势和弱点都很明显,他的大脸压得住很多角色,拿捏台词和节奏也极有效率;然而只要他还依赖这个戏台观察者(在我们看到范伟的时候,也潜移默化成了这样一个观察者),就无法更进一步。

这种问题不是范伟独有,也存在于吴刚这样的演员身上,以及人艺等机构培育出的一干老戏骨身上。

他们中的一部分被视为演技高于范伟,也仅仅是因为在台词和腔调方面的功力更为深厚。

老戏骨们无法改变或者拒绝改变,但范伟是愿意改变的,这是《漫长的季节》传递出的重要信息。

《漫长的季节》中的王响当然也有范伟过去角色的一些痕迹,比如说90年代的火车司机是工厂时代的「大师傅」,接近于《芳香之旅》中的老崔(包括他最后一集与张静初的重逢);2016年的出租车司机则是破落都市里游走的散人,比较接近于《耳朵大有福》和《看车人的七月》中溃败、无望、失魂的下岗职工。

这两个身份,随着镜头的上下摇动进行着时空置换,从火车司机变成了出租车司机。

这种运镜转场有着类似《辛德勒的名单》的残酷,当2016年的王响进入画面,他的消瘦和白发并非是单纯的岁月使然,而更像是命运的釜底抽薪。

范伟在演绎1990年代的王响时,带着一种确切的工厂时代的红润生命力,而一到2016年,他的形容就转为失神和木讷,即便在下一秒就可以转回他丰富的生命经验和应对问题的灵巧——但就是这一瞬间的魔怔、延迟,让范伟变得与众不同,他一贯的表演节奏发生了变化:不再需要那位戏台旁观者,观众也不再如往常一样能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第一集开头与龚彪验车的一场戏是两位演员双双打破舒适区的较量,或者说两人站在对方习惯领域内的较量,这不但是秦昊的胖与范伟的瘦逆转了视觉印象,也是因为人设、台词和节奏的错置——龚彪的台词充满了各种夸张性的、有意面对戏台观察者的展示,而范伟则舍弃了无效的对白和预设性的动作,进入了一种紧凑且随意的秦昊格外擅长的心理戏。

主创们没有按照范伟的特点来写角色对白,范伟也接受这样的改变。

《漫长的季节》并没有着重于范伟的大脸特写,而是适度将其放在中全景,使他能够有机融入环境,而不是依靠他来改变环境。

有一种说法,每个国内独立电影导演心中都有一部《杀人回忆》,本剧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杀人回忆》。

这不光是一种故事文本上的回响,镜头语言也是相当明确。

或者说,这部剧的整体调度都有着韩国电影的诸多印记,对此东北的场景故事可谓是得天独厚,因为这是全中国最接近朝韩环境的地域,虽然本片事实上拍摄于昆明一带。

所以这不止是桦林,也是一种泛东北亚的生态,如果说整部剧在剧作力度和影像调度上更多向韩国电影靠拢,那么作为主角的范伟也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参照物,那就是韩国影帝宋康昊。

同为60后的老牌、大脸、丑萌男演员,范伟与宋康昊有部分共性,也有颇多差异,比如宋康昊能驾驭的一些类型片范伟就驾驭不了(两人差距更多是在形体方面),或者宋康昊更像是一个综合式的标尺,他的一部分在范伟身上,一部分在秦昊身上,一部分在陈明昊身上。

那种韩式标志性的轴,和潜在的大男子主义,三个人身上都有,范伟体现得最好。

因为陈明昊属于角色驱动,秦昊属于反着演,范伟身上则是具象实存。

这让他成为最大的悲剧承载者,就像王阳的死虽然是意外,但也是因为他的间接原因造成的,这一如《隐秘的角落》中老陈对严良「过于沉重的关怀」。

范伟在90年代情节中的段落,带有自己标志性的个性表演方法,并未去掉那个戏台观察者的特征,这个角色很大程度上也是《隐秘的角落》中王景春的延续,但在2016年的段落里,范伟实现了这种自我超越。

除了形容、节奏、台词上的变化,这个角色融入了超现实的梦幻特征,以王响和两个儿子的虚实交织呈递出一种类似阿兹海默症的征兆,说这是「困在时空里的父亲」也很恰当。

王响和王阳的关系,是无数中国父子关系的暗影,对一个爹味的父亲而言,丧子是最致命的报复,因为自此便没有了爹味的权力——这种「权力」,在本质上是由工矿企业、工人文化、硬件机器以及「大师傅」的自傲建立起来的。

当然这些只是剧中角色自身的特征,它自带内部批判,与主创逻辑无关,不必以此批评作品。

如果「爹味」象征油腻,那么90年代的王响确实油腻,即便这种油腻不同于「大爷」那一类的油腻(在《第一炉香》里他也一样能演出这一类的油腻和猥琐),也确实割断了观众的认同。

2016年的王响抽丝剥茧一样追溯案件,是一场漫长的、不眠不休的赎罪,他形容枯槁头发花白,已经看不清脸部活动的肌肉群。

观众对他的感觉极度复杂化,有同情、感叹、归咎,但更强烈的触碰在于他走在某种时空通道的岔口。

前两集的末尾都以王响的「睹物思人」嫁接其某种超现实景象,儿子还魂的一桌饭菜、垃圾桶下掏出的手术刀,是追思,也是梦魇重现。

即便有意作出这种改变,范伟仍然不会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在塑造90年代王响的过程中,他更多在集约之前的路线,以后和后一个自己拉开距离,也只有这样的「曾经」和「现在」并行交织,我们才能看出范伟改变了什么。

90年代是他熟悉的时代、熟悉的场景和人设,人们甚至能看到他撑着伞在维多利亚门口和迎宾侏儒的对话,「维多利亚」是范德彪曾经当做保镖的夜总会,而面对迎宾员的「似曾相识」的询问,王响的回复是:「认错人了」。

2016年的现时是范伟演技精进的时代(剧集跨度的1997-2016则可以看做他的成名和奋斗史),他以《不成问题的问题》拿下金马影帝,开始向顶尖实力派迈进,在谋求「向前看」的过程中,他必然要同自己过往的一部分告别。

《漫长的季节》以范伟为轴心,借助各种情境和道具转场(尤其是红毛衣)嫁接起多时空叙事,范伟作为枢轴性的演员,难度和压力可想而知,他身兼很强的境遇和精神跨度,但却不大容易表面出彩,完全逆转了惯常的逻辑。

或者换句话说,范伟将自己融入了故事情境,成为情境的墙纸背景,托出了秦昊和陈明昊两个耀眼的图形,而自己却被观者们相对忽略了。

《漫长的季节》就整剧而言,前半段优于后半段(可能这和很多评论者的观点相反),因为前半段主打的是人物情绪和记忆,后半部分则越来越倾向于情节流。

其中的一个原因,是范伟的重要性在后段走低,哪怕秦昊和陈明昊则以其强力填补了其中的角色认同也仍然不够,因为后两人的角色基本都是单向性的,唯有范伟扮演的王响才是拉锯式的。

比如在第11集,王响的悲剧(儿子去世和暴揍厂长)接连发生,意味着失去了父亲和工人的双重身份,而后面一个场景,是2016年他在出租车里和李巧云的三角恋浪漫告白。

前后两段中的范伟呈现为一种失魂、撕裂和康复的拉锯过程,这种过程在影片中对应家庭的破碎和重组,或许对那个「响亮的响」的工业时代爹味劳模来说,家庭血缘本身就是诅咒,倒是一种非血缘的家庭关系展示出替代性的疗愈功能。

范伟的自身拉锯式张力,也呈现为一种自我平行对照,这就是影片最后穿越玉米地的场景(这也是第一集最初场景的重现)。

玉米地像一个虫洞,他看到了曾经的铁路,和曾经的自我。

他追着远去的火车向过去的自己高喊:向前看,别回头。

这是他作为角色的生命经验,也是他作为演员范伟不断进化的座右铭。

在花甲之年遇到《漫长的季节》,对范伟来说是一种幸运,但也是一种回馈,一如剧尾的瑞雪。

自从他坚定地从舞台转投影视以来,就有一种不止不休的动力。

抛开那些为求生计但仍然堪称演技范本的角色之外,范伟的演技更多是伴随着那些影视精品不断进化的,比如《芳香之旅》《耳朵大有福》《不成问题的问题》等等,如果这种动力和机遇能够得到延续,那么范伟对自身演技甚至自身物理条件的开发,仍然存在新的可能性。

60岁阶段还保持着进化状态,这样的演员,华语影视圈应该没有第二个了。

【虹膜】

 2 ) 被怪兽吞噬的他们

一、爹味挽歌考研名师张雪峰老师曾经分享过一段很经典的心路历程,说他大学时候交往过一个女友,女方父亲提出反对,理由是嫌弃他家境贫寒。

他不忿之下跑去北京奋斗,每每遇到挫折压力,就掏出钱包看一看这位“前岳父”的照片,终于咬牙坚持下来,实现了所谓的“逆袭”。

看到这里,很多人都忍不住问一句:他念念不忘的到底是前女友,还是他的这位前岳父啊?

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回答——他是个东北人。

全国上下“重男轻女”的文化,具备不同的地域特色:山东有著名的“女人不能上桌吃饭”,广东潮汕地区有著名的“我有六个姐姐,我是家里的独生子”。

而在东北地区,则是以“父权大过天”为表现形式。

对于东北男人张老师来说,那位前女友爱不爱他、在不在意他、是否因分手而痛苦,都可以忽略不计。

让他感到耻辱的不是来自女性的“不坚定”,而是来自于另一个男性的“不认可”。

尤其当这个男性的身份是一个父亲,这份鄙夷就更加重若千钧。

《漫长的季节》里,范伟扮演的火车司机王响,在他妻子面前永远不可一世,心安理得地让刚做完心脏搭桥的妻子一力承担所有家务。

即使在二十年后的回忆和想象里,出现在他梦里的也从来都是他英年早逝的好大儿——而那个任劳任怨、在同一年死于绝望的妻子,则只是在旁边做好菜摆好碗筷的工具人。

他妻子罗美素的处境也非常典型:在艰难的生存环境里,为了自己应得的一点福利,在外不惜豁出脸面做难缠的泼妇,在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面前却极其温顺。

看到其貌不扬的丈夫和美女说话,会咒骂女方是“狐狸精”。

明明好像触摸到了真理的门槛,却话锋一转,教育儿子听话服从。

在社会观念的驯化下,男方和女方的逻辑形成了完美的闭环,也形成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知名科幻小说《三体》里的正面角色汪淼,也有这样一套充当工具的“妻儿”:发现世界异常时,汪淼急迫地让妻子帮忙拍照、验证猜想,面对妻子的惊恐不安,他却从来懒得解释。

在男作家写的故事里,“妻子”就是这样一个单薄的工具——理所当然为自己打下手,但不能提出问题,更不配得到任何解释和安抚。

一旦妻子慌张崩溃,他们就烦躁不已,会像范伟扮演的王响那样对着妻子大吼:你吵吵什么?

贴合现实的塑造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创作者的态度。

就像刘慈欣下意识地给汪淼安排一个儿子(在剧版被改编成了女儿,明显更贴合剧情和人物动机),《漫长的季节》也给司机王响安排了一个叛逆的儿子。

正因为这个儿子的死亡,才造成了王响念念不忘的心结,让他二十年后还执着于寻找真相。

而有关于这个儿子的诸多剧情,也是整部剧最无聊的地方。

这部剧的引线是悬疑犯罪,而实质是通过这个猎奇的碎尸案,为衰落的东北送上一曲挽歌。

作为引线的这桩悬案,却是个无聊得不能再无聊的青春疼痛故事。

王响的儿子王阳爱上了女大学生沈墨,下决心和她私奔,共同逃离此地窒息的生活。

然后他发现沈墨的经历并不单纯:她从小被养父性侵、长大后还被好友下药送给富商性侵,饱受打击后原地黑化——先杀了性侵自己的富商,再杀了下药出卖自己的好友,还将好友碎尸伪装成自己,上演一出金蝉脱壳。

而单纯又深情的王阳,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这场黑化复仇,成为了帮忙处理尸体的苦力。

剧中对于沈墨的塑造,充分说明了男性创作者对待女性形象是多么轻慢。

关于沈墨的一切都是景观化和符号化的:大学校园门口的柔光和温声细语,娱乐场所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裙钢琴,被男客羞辱时的英雄救美,铁轨上的男方吟诗女方凝视……创作者穷尽了自己对女性的幻想,造出了一个东北版的“沈佳宜”,捏出了一个思想行为毫无逻辑的女妖怪。

照理说,这样一个从小寄人篱下、心思深沉的女人,99%的可能都看不上王阳这样的傻白甜恋爱脑。

剩下1%的可能,她之所以对王阳动心,应该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和热烈——那是她从前十多年的人生中不曾遇到过的。

在这种情况下,沈墨对王阳的感情应该是某种高高在上的俯瞰,是一个受尽磨难的肮脏灵魂渴望抓住最后一点纯粹(无论是为了体验爱情,还是仅仅为了在情感关系上拿捏对方)。

但很遗憾,创作者是男人。

他们无法忍受女人在一段关系里居高临下,所以他们要把她景观化:她必须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衣女神,她的底色必须善良温柔,她必须在听到男方吟诗的时候两眼放光内心动容,她必须在男方退缩时五雷轰顶绝望自尽。

整部剧在三段时间线不断跳跃,在不甚悬疑的碎尸案真相揭开之后,仅剩的疑点就是当年王阳的死。

当剧情到了这一步,王阳的死因无论是什么,都显得后继无力——偏偏创作者还能从中选取一种最无聊的:因为王阳最终浪子回头不愿私奔,沈墨绝望跳河,王阳为救她而牺牲。

请问沈墨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从小看着禽兽养父的脸色做人,能做到将所有恨意藏在单纯无害的伪装里,然后伺机报复。

她可以前脚受了欺负,后脚就让弟弟去把客人的牙打掉。

她可以面不改色地杀死性侵自己的富商,她可以当机立断地将曾经的好友碎尸。

在同一天,相依为命的弟弟才刚牺牲自己,换取她的安全。

她站在人群中克制着眼泪,沉默地看着弟弟被押上警车。

一转眼,她就因为傻白甜男友不肯陪自己私奔,而泣不成声、当场跳河?

哪怕把剧情改成:在逃亡路上,沈墨和王阳发生争执、错手将他杀死——都好过这种突然被恋爱脑夺舍的蓝色生死恋桥段。

人设的崩坏不是突如其来的,这部剧从头到尾匠气极重而灵魂贫瘠:视听语言的炫技,让人幻视若干部似曾相识的美国电影。

“永不回头的火车”、“回忆里的雪”,都是并不高明的意象堆叠。

开篇漫长的铺垫仿佛是想走《海边的曼彻斯特》那种沉郁的风格,然而无论是秦昊在中彩票后当场出车祸身亡,还是范伟和刘琳在出租车里藏头露尾的告白,都瞬间透露出一种“裁缝感”:前者可以是黑色幽默的电影结尾,后者则是春晚小品的常见设计。

过度追求技巧,却缺乏对人性的体悟,导致整部剧一直陷在“漫长的铺垫”里,却没有什么真正冲击情感的瞬间。

而随着青春疼痛悬疑线的展开,创作者彻底暴露了对“年轻人”和“女性”这类形象的贫乏想象和傲慢态度,也为这部剧定了性。

其实我并不喜欢当下许多影视评论的趋势:不少人在词穷的时候,就会给所见的作品贴上“厌女”的标签,因为这个罪名命中率极高,不管怎么展开都不太会误伤。

这是一种偷懒的方法。

很多人并没有真正理解“厌女”,还以为呈现一两个女性的苦难、设计一两个讨厌的恶毒女配,就算是厌女。

而真正根深蒂固的厌女,是打从心底里没有把女性当做人类。

例如,“柏拉图式爱情”向来被理解为“不涉及肉欲的灵魂之爱”,在后世用来代指高级的精神共鸣——而实际上,柏拉图所指的这种“灵魂之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

但这与我们如今理解的“同性恋”并不一样。

众所周知,在一段漫长的历史时期里,女性都并没有受教育的权利。

一方面,男性出于生物本能,想要和女性交合;但另一方面,受过教育的男性,和默认没资格受教育的女性,是没办法有任何精神交流的。

于是,男女之间的交欢往往只能停留在肉身,不可能产生任何精神共鸣。

所以柏拉图提出的精神恋爱,本质上是将女性定义为“泄欲的工具”,并不算完整的人类。

唯有智识水平在更高层面的男性们之间,才有资格产生“更高级的感情”。

这种将女性异化为工具、专注于男本位的叙事,已然被绝大多数发达国家摒弃,但是在简中叙事里还是极为常见。

《漫长的季节》这部剧被定义为所谓的“男性史诗”,就是典型中的典型。

二、镜像史诗看这部剧的时候,我想到一个反套路的解法,可以将我对这部剧的诸多不适一扫而空——如果,王阳是个女孩子呢?

在这部剧里,其实王阳对沈墨的感情,和那个港商对沈墨的感情,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王阳没钱没权没手段,只有大把时间,所以他白天追去大学、晚上追到打工地点,对女方软磨硬泡。

港商有钱有权有手段,所以在送花打赏无果后,能买通沈墨身边的朋友,下药强行占有她。

但本质上,他们喜欢的都是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个外表纯真的女大学生。

按照常理来说,沈墨对待王阳的态度,并不会和对待港商有所不同。

作者凭着男性的自恋,异想天开地给王阳开了金手指,让荧幕里的沈墨莫名其妙被打动,但观众却无法被说服。

而“恋爱脑愣头青为了救跳河的女友而淹死”,这种“真相”也实在无聊得很。

但如果王阳是个女孩子,这部剧就多了很多可能性和表达方式。

王阳甚至不必是个对沈墨一见钟情的深柜,她可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美满的直女。

她外表不出众、考不上大学,整天像个假小子一般,游手好闲地和社会青年厮混在一起,她的这些狐朋狗友里可以包括家境还不错的曲波,也可以包括迫于生计早早下海的殷红。

这时候,他们认识了勤工俭学的女大学生沈墨。

沈墨白衣翩然、弹着高雅的古典乐,仿佛出尘脱俗的仙女。

王阳想认识她,而殷红想成为她。

在男客无理取闹的时候,王阳出于义气帮助了沈墨,也见证了沈墨指使弟弟傅卫军打人,意识到这个女孩子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柔弱。

再之后,沈墨又帮助了宿醉的殷红,于是这几个年轻人成为了好友。

他们一起在录像厅喝酒抽烟,似懂非懂地观赏着原声的美国电影,看着结巴隋东耍宝,共同度过了一段短暂的流金岁月。

青涩单纯的王阳,喜欢上了人狠话不多的聋哑人傅卫军。

而傅卫军喜欢的是开朗的殷红。

傅卫军小心翼翼地送给殷红一个发夹,殷红却当场拒绝了他,转投港商的怀抱。

王阳见证了这一切之后非常愤怒,质问殷红为什么要这样。

殷红跟她讲了自己母亲重伤后服药自杀的故事,告诉王阳:你这种家庭美满富足的上等人,不会懂得我们这样的人活下去有多难。

青年小团体自此分崩离析。

沈墨得知了两个好姐妹的矛盾,组了个火锅局调解,却在席上再度发生争吵——王阳当场拂袖而去,而留下来的沈墨,却被殷红下药送上了港商的床。

傅卫军的录像厅被寻仇的混混砸烂,沈墨身心受创、在学校里也声名狼藉。

而王阳呢?

虽然看似家庭美满,但王阳有个令人窒息的、听不懂人话的爹,还有个絮絮叨叨原地打转的妈。

对于母女关系的描摹,可以比剧中一味溺爱的母子关系有趣得多:罗美素是个朴素本分的“大婆”,从小就不许女儿王阳“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男人”,以至于当王阳情窦初开喜欢上傅卫军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好感。

和沈墨、殷红玩到一起之后,王阳开始学着化妆打扮,却遭到母亲的诸般打压羞辱。

范伟扮演的王响还是可以有奔走送礼的桥段,但不是为了给儿子进厂谋职,而是为了让女儿和厂里某个干部的子弟攀上亲家。

他是根正苗红的桦钢子弟,只恨自己响应一胎政策没机会生个儿子继承父业。

他一方面根本不了解女儿王阳,另一方面仍然绞尽脑汁想让女儿余生有托。

在父母不断施压让她相亲的窒息里,王阳离家出走,去录像厅找到了沈墨和傅卫军姐弟,加入了他们的复仇逃亡计划。

过几天再次来到录像厅,王阳看到一地血淋淋的塑料袋,看到傅卫军拿着那个染血的发夹在月光下无声呐喊。

她远远看着傅卫军的崩溃,没有将这个画面告诉刚刚完成杀人分尸的好姐妹沈墨。

王阳只是忽然理解了殷红那句话,意识到自己和他们或许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直想要成为诗人的少女王阳,在凄厉的月光下,终于写完了自己的那首诗。

后来就是傅卫军被捕、沈墨逃亡,王阳从家里跑出去,却刚好看到自己暗恋多时的傅卫军被狼狈地押上警车。

在纷乱的人群中,傅卫军和王阳目光交汇,凌厉戒备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

在那一刻,王阳心头涌上热血,决心替他保护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警方审讯傅卫军时怀疑他有同伙,于是派人一路追踪。

沈墨伪装成殷红的身份仓皇逃亡,王阳则一路护送她。

终于,在一个险些被警察发现的夜晚,王阳为了掩护沈墨,被卷进了湍急的河水里。

至此一切悬念落幕。

罗美素得知了女儿的死讯,嘴里仍旧絮絮不休地重复着从前那些羞辱女儿的话,一面骂她不要脸不懂事,一面做菜加多了盐,发出恍惚的笑声。

她去洗手间时望着镜子,忽然想起女儿笨拙地化妆打扮的样子。

她忽然想起那天,丈夫王响怀疑女儿和傅卫军有染,将女儿绑在家里不许出门,自己一时心软去解开了绳索——那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在女儿脸上见到温柔的、欣慰的笑容。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女儿也是个漂亮可爱的姑娘。

于是,罗美素从衣柜里拿出了她原本为女儿结婚准备的、五彩斑斓的毛线,将它们缠成一条粗硬的绳子,在镜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女儿和妻子相继离去后,下岗司机王响生无可恋、卧轨自杀,却因为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而改变主意。

他在铁轨边捡到弃婴带回家养大,也因此找到活下去的动力。

剧中的这个设计,其实也并不合理:在中国,无论是多穷苦的家庭,遗弃一个健康的男婴都是极为罕见的事——但遗弃女孩子却十分常见。

所以,不仅王阳应该是个女孩子,王北更加应该是个女孩子。

在弃婴王北的身上,王响补上了一个父亲养育女儿的切身体验。

这一回,他终于懂得抵抗闲言碎语,鼓励女儿王北逃离这个乡土社会,去大城市过自己想要的人生。

这部剧的叙事,在两个年代反复横跳:二十年后,是三个老男人在黄昏里共忆往昔,怅然怀念曾经的辉煌。

而二十年前,是三个意气风发的女孩子,她们都向往着更美好的人生,却如同被麻木的社会机器折断的花朵一般,各自在残酷的月光下骤然凋落。

离去的都是最茁壮的,活下来的都是最残缺的。

两相比照,更有一种镜像般的宿命感,也更符合这曲粗粝的时代悲歌。

三、体制游戏这部剧里的悬疑并不成功,我对东北地区的历史也没什么情怀,最打动我的反而是一些对于体制内的生动描摹。

例如那只叫做“小李”的狗。

我从小时不时会听到一些官场职场的故事:某叔叔在任上熬了多少年,偏偏一直提不了正处级;某叔叔初来乍到,偏偏上司职位出缺,他得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转成副厅级……我对这些“处级”、“厅级”的头衔不甚了了,只觉得这些故事里的一进一退都充满了玄学,毫无规律可言。

所以也难怪国内的风水学大行其道。

当你毕生的前途和名利都取决于这种毫无章法的玄学,你除了给手串开光求保佑,好像也没什么其他的努力可以做。

当我看到秦昊嗑着瓜子和大哥大嫂聊下岗名单,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我顿时想起为什么自己童年时如此抵触国产正剧:在这种森严的秩序里,个人努力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每个角色的身家性命都寄托于上一层的“高抬贵手”。

将这种氛围还原得越真实,就越让人觉得难受。

其实我从未在国内的职场工作过,但在童年和少年时期曾经无数次从大人的对话里听到类似的主题——这毫无观赏性,而且是一套令我避之唯恐不及、甚至不愿意承认它存在的秩序。

但这套秩序有着可怕的驯化能力。

当秦昊扮演的大学生龚彪,跃跃欲试地坐在上司的桌边、想象着前途和权力;当范伟扮演的司机津津乐道地提起自己的“劳模”身份、固执地在衰落腐败的厂里维护着规则;当离职多年的马队长望着焕然一新的警队会议室,对着崭新的红木桌子大夸“气派”……我感受到的,分明是与我自己的常识本能截然不同的另一套审美,另一套价值观。

那种方方正正的红木家具,视觉上沉闷老气,使用起来也坚硬难受——为什么国内那么多老男人对它爱不释手呢?

就像每个品牌有自己的视觉体系,红木家具也有自己的个性语言:它代表的是官场的威严,代表的是不容质疑的权力。

人类的兴奋点,可以在一次次的重复中被驯化出来,就像巴甫洛夫的狗分泌唾液。

所以,对于在体制内工作过的老男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领导办公室的红木家具更美丽,没有哪里能比那个正中央的宝座更诱人。

那是一套违背本能、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培养出来的独特审美。

剧中代表着“正道之光”的马队长,因为坚持正义而决然离开警队,他那位能力不足却擅长见风使舵的手下李群则捡漏当上了局长。

多年后,马队长表面上游戏人间,却给自己养的狗取名叫“小李”,足见他最大的心结是什么。

二十年间,马队长一事无成,妻子也早就撒手人寰,他似乎都不太在意——就像张雪峰对前岳父念念不忘,长期盘踞在马队长心里的,也唯有这位平步青云的昔日手下“小李”。

这是男人的天地,是体制内老男人一生放不下的争斗竞逐。

据说这部剧为了过审重新配音:原本的剧情是在警队一筹莫展之际,中风后神志不清的马队长独立推出真相、揭开悬案,令李局大为钦佩。

重新配音后就是我们看到的样子:警队已经将真相推理得七七八八,马队长的分析甚至有些画蛇添足。

这设定削弱了马队长的角色光环,倒是增加了对宿命的嘲讽。

记得有人为了研究当代的粉圈文化,专程去某个偶像明星的超话里沉浸式体验了一个月,得出的结论是:粉圈文化之所以发展到如此疯魔,就是因为它打造了一套完整的游戏成瘾机制。

喜欢上某个明星之后,很多人会去微博超话和同好交流,而那里有个循序渐进的打卡升级系统——在超话里坚持打卡多少天,该用户的头衔就会提升一个级别,例如从“普通粉丝”变成“VIP粉丝”。

每天打卡签到惠而不费,而一旦看到级别蹭蹭上升,用户就会产生满足感,同时产生“不能断签”的强迫症。

长此以往,用户就和这个明星的微博超话进行深度绑定,在这里不断积累升级的过程就会提供一种难以替代的满足感。

这种打卡升级,就是借鉴自网络游戏的成瘾机制。

在完成深度绑定之后,用户也会对自己所在的组织产生一种归属感,甚至会为了维护这个组织,做出许多不可思议的集体行为。

同理,在体制内熬年资,盯着“处级”、“厅级”的晋升渠道,其实与粉圈和网络游戏的打卡成瘾机制一般无二。

在加入组织之初,人人都怀着“独善其身”的愿景,但在这个染缸里年深日久,每个人便成了体系里的螺丝钉,一方面自发维护着组织内的秩序,另一方面由衷向往着更高层的宝座。

最初发明这套驯化体系的人,真是天才。

《漫长的季节》的主创,虽然在描摹女性情感时表现得笨拙自大,但对于体制内的观察体悟倒很是生动鲜活。

这两者的关系,就像沈墨的碎尸案和港商的失踪案一样——乍看是两回事,其实也是同一回事。

判断一个地区的文明水平和现代化程度,主要指标就是当地对待弱势群体的态度。

东北地区的衰落,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大厦倾颓,更有这种强势父权观念在现代社会里格格不入的失落感。

剧中那个自大的港商,因为不把柔弱的女大学生放在眼里,最终断送了生命。

公安系统忙着查找港商的下落、镇压躁动的工人,对更为诡谲的碎尸案置之不理,却从未想到这两桩案件原是出自同一个凶手。

主创观察到了旧体制的衰落,十分共情范伟扮演的那个迷惘的、无处可去的老父亲。

然而,他的创作主题却是对旧时代惋惜和哀悼,是失落的“男性史诗”。

创作者就像剧中的罗美素一样,分明看到了那个时代的局限,分明看到了规则的不合理,但是他选择了画地为牢、拥抱缅怀。

就像在当下的社会,即便女性早已具备了同等的教育水平和心智学识,但却仍然无法获得许多男性的尊重认可。

这些男性的性别观念停留在原始社会,坚持将女性看作低自己一等的“工具”。

虽然他们自己一无是处、头脑混沌,但这种傲慢的态度能帮助他们保持与生俱来的自信。

那些对老弱妇孺表现得温柔尊重的“绅士”,在他们看来是懦夫、舔狗。

他们认为自己“跟女流之辈无话可说”,唯有父权社会设定的那条晋升通道,才是他们实现自我的唯一标准。

他们的麻木与他们的残忍系出同源,他们能看到伤痕累累的世界,却放不下手里的屠刀。

他们在新旧交叠的无措里怀念着父辈的辉煌,却看不到自己世世代代的骨血灵魂已然被那个庞然大物无情吞噬,他们的审美、三观和行为逻辑,都被那个打卡升级的父权游戏操纵重塑着,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痛苦。

在岁月车轮碾压过的角落里,蝴蝶悄然扇动翅膀,新的时代无声无息,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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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 巨大的伤口需要一次漫长郑重的告别

《漫长的季节》,短小简洁却有时代的大浪涌动,看完夜里做梦似乎还在故事里挣扎,后劲十足。

有种批评说它爹味重,在我看来,这是一次对父辈的凝视、审判以及告别。

97年工厂荣光的余晖里,意气风发的父亲,在外面客客气气,在家里高高在上,那说教的嘴脸,哪个中国孩子看了不泛起童年阴影。

98年系统崩溃中的父亲,他的权威他的骄傲也分崩离析,在外面他当众求饶他软弱无能他适应不了,在家里他还想撑住父亲的尊严却只是日益暴躁,徒遭人厌。

这是来自下一代的审视与审判。

它像是来自过去的一个质问:为什么,你们/我们会活成这样,什么是命运?

人可以超越自己的出身、超越自己的命运吗?

在剧里,它是龚彪和王响的对话;在剧外,它更像困在某个心结的下一代的发问。

它并没随着你长大成人离开故乡而消失,而是贯穿在此后人生每一次的挫败里、每一次习得性无助的瞬间。

叫《漫长的季节》,其实更像一次漫长的告别,有些记忆冻结在多年前的寒冬,有些人一直没有走出去,有些创痛未被诉说……这部电视剧,碎尸案是引子,重要的是带大家去看到当年东北下岗潮的过程中的众生相,以及此后十八年里,这些人是怎么活的、当年的大崩溃又是如何烙印了他们的命运。

王响和邢科长那一组戏写得太好了。

如果用正统叙事,邢科长是厂里的蛀虫,倒卖厂里机器,陷害正直的王响。

但其实经历过国企倒闭潮的人们说,效益不好,大家都在往外拿东西卖。

王师傅说他喊一声所有人都会来帮他,但如果持续发不出工资,大家都想往外偷东西,惟一正直的人,会不会成为大家的眼中钉?

它侧写了大厦崩塌之中,人心的集体崩坏。

邢科长是个小奸小坏又爱面子的人,权力曾经让他像个恶兽,但十八年后芸芸众生中的他,也不过是只蝼蚁。

扒掉黑大衣,拉出尿袋时,他哭了。

黑大衣是他昔日身份的象征,也是如今落魄的他最后的遮羞布。

打架时他最在意的不是肉身,而是“你把我大衣撕裂巴了”。

没有这件黑大衣,他又如何拼凑起自尊走出门去呢?

而尿袋是他真实的当下。

这比扒光他还残忍。

他没染的花白头发、他夹在两腿之间的尿袋,以及他干的灰色营生,交代了他这十八年是怎么过来的。

王响放他走,帮他穿上大衣,帮他把碎一地的尊严捡回来(第二遍看,发现是邢三儿自己穿的,但是王响的善意,在我的心理上产生的印象是他给对方穿上了象征尊严的大衣)。

临走王响要给邢三儿钱,看病花钱。

邢三儿推开,嘴上还很硬:“我比你有钱”。

其实两个人都穿着二十年前的旧衣服。

从前在不平等的权力结构里,你欺辱过我;如今我们平等的落魄并衰老,就是一个死了儿子的穷老头和另一个有病的穷老头,反而有了一点点相濡以沫的交情。

这几场戏切换时,能听到自己的大脑里咯吱咯吱转换情绪的调档声,从愤怒转为怜悯又杂糅成释然,最后化为长叹一声:人啊…… 用这样的来回切换,塑造出了王响、龚彪、马队、傅卫军、沈墨、殷红……为什么要塑造彪子这个角色,好像把他拿掉也不影响剧情?

他夸夸其谈、无用、懦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没办法经营好自己的生活,没法给丽茹幸福。

为什么彪子不支棱起来?

在一个系统性崩塌的时代,个体能做的很有限。

不信你问问这两年没找到工作的大学生:为什么没工作?

是他们不想要吗?

彪子有文化、重情义、集体生活里也如鱼得水,但在大势已去的环境里,有文化是弱点,穿着长衫没法放下身段去摆摊;重情义但是无用,创造生活的热情和做梦的能力失去了,就喝喝小酒,打打嘴炮,躺平着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你那店名,就叫如梦吧。

咱俩一起过那么多年,老觉得像做一场梦似的,现在梦醒了”,这几句台词,是契诃夫的东北版啊,还没认真生活过,就要结束了。

这种黄粱一梦的笑中带泪,还只有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彪子才能讲得出。

彪子也有高光时刻,离婚时、以及在雪中微笑着决定娶丽茹时,关键时刻,这爷们可以。

可是再想一下,人生能有几个关键时刻,生活是一天一天过的,尤其他体型庞大、瘫在家里令人无法忽视,更令人绝望。

一个有情有义的好人活成了让人绝望的混子。

彪子,是一个自带喜感的悲剧。

而沈墨、王阳、傅卫军、隋东、桦钢的子弟混混……这些少年让我想起安德烈斯·巴尔瓦的《光明共和国》,“世界失败的那天清晨,人们正忙着搜捕几个流浪的孩子”,成人世界的庸俗、暴力、权力秩序的崩塌的混乱倒影在少年的世界,最敏感的孩子先开始了抵抗,他们的行动也是一种呼痛。

这几组关系里,最有宿命感的是殷红、沈墨和傅卫军。

以彼此善意始,以惨烈互害终,贫穷让底层互害。

让殷红做出致命决定的除了嫉妒,还有她穷怕了,发誓再也不要过穷日子。

赚钱,是改革开放洪流中九十年代的主题,宋厂长出卖厂子和工人赚钱、邢科长偷卖厂里的旧机器捞钱,没权的巧云去夜总会陪酒给儿子赚看病钱,殷红底层一个小姑娘她有什么?

主创塑造了一个复杂的殷红,有令人同情的出身,也有保护弱小的仗义,躺在港商的星级酒店,从羽绒枕头里抽一根羽毛的她也曾以为看到了希望。

她只是不想烂在陪酒的这个KTV里。

这些人物弧光,让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加害者,也是令人痛惜的受害者。

而她和哑巴弟弟还没开始的那一点点懵懂情愫,也成为这剧里最深的意难平。

虽然是电视剧,却有电影的质感,有电影镜头的深远、平静。

犹如明净之眼静静凝视着桦林,个体、众生、过去与现在。

在隐忍、克制、爆发之后,压抑悲愤的情绪终于在一场大雪中得到释放。

最后两集,大雪如神迹一般纷纷落下,抹平所有的不平,洗净大地的泥泞。

大雪中,每个人都笑容洋溢,充满希望,怀抱自己最珍爱的人,或者决定去找自己所爱之人。

那是现实中缺少的、从未说出口的:爱,梦,与希望。

现实里未诉说出口的,艺术里补偿;多年前那个血肉模糊的冰冷的创口,也终于被看到,被讲述。

尽管片尾大喊的是向前看,别回头,但片尾曲响的却是再回首。

大雪犹如一次细细诉说,一次弥漫天地的呼喊,它的抒情里面有种极大的抚慰,凝视与审判着的下一代终于与糟糕的、失败的父辈们和解,与自己的来处和解。

父辈们曾令人痛苦,可他们也只是困在时代与环境中的有缺陷的普通人,他们不是巨大的阴影,而是自己命运的囚徒。

他们被时代和时间碾过,但还保留了一点善意、乐观,相濡以沫的情义。

这一点温度让我们得以相互理解。

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说:首先应该善良,其次要诚实,最后永远不要相互遗忘。

 4 ) 《漫长的季节》导演辛爽对谈分享:以老人的视角去讲一代人和他们的一生

最近在腾讯视频热播的生活悬疑剧《漫长的季节》,豆友们有在追吗?

目前仅播出五集,就已取得豆瓣9.0的开分,足以证明其品质和口碑。

本剧的导演辛爽,曾凭借其执导的《隐秘的角落》而被大家所熟知。

精致的配乐、电影质感的镜头语言均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时隔3年,辛爽带着新悬疑剧《漫长的季节》来了。

《漫长的季节》以舒缓悠哉的生活流气质与紧张悬疑的叙事节奏,放眼讲述了一座横跨近20年历史的北方小城“桦林”里,几个家庭发生的一系列意外故事。

上周二(4月18日),我们组织了一场《漫长的季节》超前观剧活动,有幸邀请到辛爽导演出席映后对谈。

虽然只看了第一集,但真实且细腻的时代还原、演员自然生活化的表演、扣人心弦的悬念制造,以及剪辑、配乐上的巧思,已赢得现场观众的掌声一片。

因为这次对谈,导演分享了不少创作上的干货,我们特地成文字分享给各位正在追剧,以及准备追剧的小伙伴们。

希望对大家理解导演创作意图有帮助。

【以下内容整理自我与导演辛爽的映后对谈】Q:阿德A:辛爽01·以老人的视角去讲一代人和他们的一生Q:能否先跟大家分享一下您这次创作《漫长的季节》的初衷?

A:刚看到这个剧本时,我就被吸引了。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老年出租车司机,他想解决自己人生的问题。

当时拍《隐秘的角落》,是从三个小朋友的视角说故事。

这次能在一个新的故事里找到一个新视角,还挺有意思的。

《隐秘的角落》的故事我其实讲得没太过瘾。

故事发生的时间段只有一个月,小巧的故事只能讲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或者人和家庭的关系,毕竟它跨度没那么大。

但这次让我兴奋的是,我以老人的视角去讲一代人和他们的一生。

跨度变大了,可讲的东西就更多了,如人和世界的关系、人和命运的关系。

所以这个主题对我来说特别有挑战。

Q:看第一集不难发现,浓浓的生活质感扑面而来。

本剧此次主打的也是生活悬疑。

那么在类型创作上,您遇到了哪些不一样的挑战?

又做了哪些尝试?

A:乍一看生活悬疑这个概念,极易理解成生活、悬疑两种类型的组合,但这并非我们的创作逻辑。

我们的逻辑就跟之前开的一句玩笑话一样:“如果让拉斯·冯·提尔去拍《马大帅》,会是怎样的效果?

”我们想用一种生活化的视听语言,去处理故事中的犯罪材料,从而形成一种新的感受。

Q:除了生活质感外,厚重的人文关怀、时代的特征也不可忽略。

您又是如何在一个悬疑推理故事中融入这些时代表述、人文关怀的呢?

A:所有故事中,人永远是最重要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当下,即使发生在任何地方,故事的本质都是在讲人是如何与一些力量相抗衡,而抗争的对象可以是内在的自己,也可以是外在的他者,抑或是更抽象的命运。

02·东北是有一年四季的Q:《隐秘的角落》故事背景放置在广东湛江,《漫长的季节》的故事发生在东北。

地域的选择在创作上有何考量?

A:我是东北人,处理起与东北相关的故事,相对会得心应手些,比如对台词的把握、氛围的营造等。

之前我们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东北,通常是下着雪,肃杀极寒的样子。

可我很想证明的是,东北也是有四季的。

(笑)其实,我并没有想复原刻板印象里的老东北,而是想呈现出我脑子里东北的样子,那里也可以五光十色,天也可以很晴朗,大家都积极地生活着。

Q:范伟老师、秦昊先生都是辽宁沈阳人,剧中的他们没少用东北话来丰富角色。

在您看来,不管是王响还是龚彪,您觉得他俩体现了东北人怎样的性格特征?

A:王响和龚彪是典型的东北人性格,而东北人性格里有一个很好玩儿的点,那就是乐观。

很多特别沉重的话题,经他们的言语一加工,便会被一种很乐呵的方式消解掉。

这一特点和《漫长的季节》中角色身上的特征相接近。

我想让大家看到一群特别乐观积极的、面对自己生活的人。

虽然生活可能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但我们还是可以乐乐呵地去笑面苦难。

03·物理特效化妆,必须得做!

Q:第一次看剧时,秦昊老师出场那段我都没敢认!

他是为这个剧增肥了吗?

还是采用了一些特殊的化妆技术?

A:此次我们采用的是物理特效化妆技术,并没有增肥,他真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帅,请大家放心。

(笑)做完造型,反正他自己用面部识别功能解锁手机时失败了。

关于物理特效化妆这块,大家其实也并不陌生,《鲸》《至暗时刻》等电影作品都使用过特效化妆来塑造人物,但在剧集里这么大范围、大规模地去应用特效化妆,实属罕见,毕竟难度挺大。

但为什么我们还要做这种尝试?

很多观众会很熟悉范伟老师、昊哥(秦昊),所以我们这次想要卸掉观众对他们之前塑造过的角色的印象,所以就采用了物理特效化妆。

另外需要提及的是,我们不能把物理特效化妆理解成通过这项技术将角色“做老”。

“老”不是我们想要的概念,故事想要传达的是变化,是时间在人身上留下的痕迹。

04·章回体叙事暗藏玄机Q:第一集采取了一种章回体的叙事方式,片名也出现在结尾,感觉蛮有新意。

这种叙事方式还会出现在后面的剧情中吗?

A:章回体其实是在文学作品里会比较常用。

第一集像是小说的序章。

我在第一集用了这个手段,目的是想让观众形成一种看小说的感受。

第一集中,有三个不同时空、不同故事线索,这三个故事都各有各的主题。

后续故事中,三个故事特别像三条多米诺骨牌,第一集就像一张推动三条故事的骨牌,最后它们会在一个点上相遇。

再往后还有两个部分,我会在结构上面做一个反转。

Q:《隐秘的角落》时,丁可老师的音乐就让人印象深刻。

此次《漫长的季节》配乐又是丁可老师,此次丁可老师以及您在配乐上做了哪些新的尝试?

A:因为观众对《隐秘的角落》里配乐的喜好,所以丁可这回压力非常大。

这次在音乐创作上,我们找了一个支点。

因为桦林很像西部片里的小镇,所以我们在音乐上用了很多特别传统的材料,比如说布鲁斯、Spin、放克等,并在这些传统材料上做了一些变形,试图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格。

Q:我们也看到班宇老师也参与了剧本创作的工作,能不能具体介绍一下他在这部剧的剧本创作阶段主要负责哪些部分的内容?

A:我刚开始想要调整剧本的时候,班老师就过来跟我开会了。

调整剧本方向时,我觉得人物的部分还需要再放大。

之前看过班宇小说的观众应该知道,班老师其实特别擅长刻画人物。

当时我希望他过来帮我做人物方面的拓展。

后来他帮我出了第一稿大纲,现在大家看到的这个故事就是用班老师的第一稿大纲为雏形形成的。

05·关于结尾:过去,现在,和未来Q:海报里范伟老师饰演的王响是闭着眼的,这里面是暗藏什么玄机吗?

A:我很想说,但我不能说。

(笑)大家看到第12集,就自然会明白了。

Q:第一集结尾吃饭那场戏,印象特别深,把三个时空以蒙太奇的方式代入进来,最后也留下一个悬念。

这是非常电影化的处理。

这块为什么会这么处理?

A:大家从海报上其实也可以看出,我们是想把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时空圆融在一起的。

创作的时候,头脑里这三个故事同时发生,但没办法,因为剧是线性的,我只能一点一点展现给大家。

但我们能通过一些概念,让观众感受到这三个时空时不时就会重叠在一起。

(整理 by 思路)

 5 ) 东北的忧伤,是酒神式的忧伤

不客气的说一句,作为一个东北人,看过这么多关于东北的影视作品,个人觉得《漫长的季节》的气质是最对味的。

抓住了有东北的那个魂儿。

有个南方的网友看完后提了个问题。

说电视剧确实很好,但是为什么人物角色会那么多小品一样的抖包袱,逗贫呢?

而且关键时刻都拉人出戏,是不是有点多了?

然后他收到了一千多个回复,有一千多个东北人告诉他(包括我),东北人表示这剧正常,东北人就那样。

电视剧已经很克制了,现实生活中比这还能逗。

因为赵本山的小品风靡全国的缘故,所以许多人把东北人的这种精神气质理解成小品式的,肤浅的,底层的,没有文化的,是和高雅相对的……连我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理解的。

但是离开东北这么多年后,再回头去看东北,看清楚了我们的青春,在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的那些绝望,心碎,梦想的破灭……我才明白,东北的忧伤是酒神式的忧伤。

天生带着一种痛苦与狂欢交织的癫狂的气质。

就如尼采说的那样:“一个人倘若有健全旺盛的内在生命力,他是不会屈服于悲观主义的。

悲观主义是生命力衰退的表现,屈服于悲观主义有如屈服于霍乱,表明机体已经患病。

”“总之,问题全在于生命力:你健康,你就热爱生命,向往人生的欢乐;你羸弱,你就念念不忘死亡,就悲观厌世。

在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里,有阿卡迪奥和奥雷良诺两个典型的人物。

家族里所有叫阿卡迪奥的都是壮硕结实,原始粗野,荷尔蒙爆棚的。

所有的奥雷良诺都是高瘦,理性清醒,冷漠,忧郁的。

阿卡迪奥就是酒神的原型,他完全放纵自己的情绪情感,用寻欢作乐,醉生梦死来面对孤独。

奥雷良诺则是日神的原型,他气质阴郁,悲观厌世,用与世隔绝来面对孤独。

东北人的那种酒神般的癫狂气质,不是说真的每天喝大酒,醉茫茫(虽然也确实爱喝)。

而是不管多大的事儿,他们都能去解构,嘲笑并且自嘲,抓住人生荒谬的本质,瓦解它的严肃意义。

而这是民间文化里普遍性的。

特别是语言风格上。

这就是我看《平原上的摩西》感觉没那么亲切的缘故。

它里面所有的人物都是奥雷良诺,连同它电影的色调,都更像是日神的气质。

而《漫长的季节》才是我心中的东北,明媚的阳光,蓝天白云,绿油油的庄稼地,破败却亮堂堂的北方城市。

故事开始的那个年代,是这片土地上多少人心碎和梦想破灭的年代,共和国的长子,被无情抛弃的时代。

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但是那心中的忧伤太巨大了,甚至无法用语言描述。

这种气质呈现出来的,是这片土地的人们对时代巨变,小人物自身命运突变的一种状态。

一方面是对命运的无奈和顺从。

另一方面,精神上努力直面人生的悲剧,绝不向悲观主义屈服,想要用生命本身去击败它。

仿佛人们坚信,只要我们还能说笑话,嘲笑生命的悲伤和孤独,悲伤和孤独就不会将我们吞噬。

无数的东北人,也确实是这么挺过来的。

所以作为一个东北人,我很喜欢《漫长的季节》,它让我感到亲切,带给我的是更深刻的感受和回头对东北的凝视。

到目前为止,能够很好地展现东北人这种酒神的气质的,我只看到过两部,一是这部《漫长的季节》,一是纪录片导演马莉的《囚》我必须得承认,从前,我对这片土地理解得还不够。

 6 ) 被嫌弃的彪子的一生

90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进了桦钢厂办,有想法,但只能给领导倒水

彪子发表意见

结果只是给领导倒水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打了厂长,被厂长报复下岗

下岗大会彪子大打出手跟丽茹结婚,因为某些问题没有要孩子,养了一窝鸽子

彪子想照顾丽茹人到中年,彪子已经发福,已不再像之前那么帅气,年轻时健硕的身躯被需要每天扎胰岛素的肥胖身材而取代。

扎胰岛素的彪子下岗后为了营生开起了出租,挪用了夫妻资金买了个车标和新车,姐夫检查了一下,告诉他这个车泡过水

买的新车是泡水车新车没捂热乎,就被警察扣下,原因是有一辆黑出租撞了人,而那辆黑车做的假车牌正好与他的车牌一致

帮姐夫抓凶手,朋友小露受伤进了医院,或是出于自责,把小露卷进了与她无关的风险之中,彪子想负责

小露受伤,彪子生气为了凑医药费,只能去游戏厅上分,终于分够了小露医药费和丽茹的美容院资金。

准备下分的时候,警察来了,花一晚上上的分全部归0,还交了罚款

游戏厅被抓从警察局出来,王北好奇90年代大学生怎么混成这样,彪子笑着说这是因为怀才不遇(还有你爹克我)

劝王北别和自己比终于找到了那辆黑出租,彪子开回了自己的车,回家后媳妇给徐姐做的美容手术出了事故,赔十万。

美容事故,赔10万送走徐姐,联系人卖车凑钱,电话刚挂,鸽子屎便落在了他手机上,闻了下,只说了句苞米喂多了

苞米喂多了日子过的太窝囊,丽茹跟他提了离婚

新买的车已经办完了手续,还是有些不舍,彪子留下了以前的证件,当个纪念

卖了自己新买的泡水车卖了车后去找媳妇,发现美容院有另一个男人,丽茹介绍对方是郝哥,美容院的合伙人。

合伙人郝哥彪子想攒攒钱让丽茹单干,丽茹却说不想和彪子过了,转身回了美容院。

彪子捡起地上烂掉的球拍,准备冲进美容院闹一场,却愣在门口看着媳妇许久未见的笑容呆住了

丽茹发现彪子,彪子就像犯错的小孩一般扔掉了球拍,最后只说了句晚上回家吃饭

彪子扔掉球拍彪子回家,放走了养的鸽子

彪子放飞鸽子多年不操劳家里事的他做好了饭,也拟定好了离婚协议,房子和存款留给了丽茹,自己留住了90年代大学生最后的体面。

三个失意的中年男人ktv包宿,疯了一夜

三位失意的中年人在ktv发泄彪子醒的最早,开车去买了早餐,听到彩票广播,一边开车,一边核对号码。

彪子边开车边看彩票彩票中奖,彪子不敢相信,反复验证出了神,没注意前面道路,与郝哥的货车相遇

郝哥货运躲车急转弯,冲下了桥,坠落的同时背景音乐响起,歌曲叫《 If There ls A Tomorrow 》,是导演以前所在的乐队唱的歌

冲出道路坠桥坠桥的过程很短,但他可以庆祝的时间很长,放掉的鸽子从他面前飞过,弗洛伊德有关梦的映射在最后一刻全部浮现在他的面前,理想主义者的梦想终于成为了现实

彩票中奖,鸽子飞过最后化成小盒,彪子用来纪念车子的资格证,最后被用来纪念彪子,一个活在梦里的理想主义者的人生告下帷幕

彪子骨灰盒的照片

 7 ) 剧情中的死者,真的必须死吗?

趁入冬跨年,又看了一遍《漫长的季节》。

不同季节看,不同的感觉:在冬天看,看到最后下雪。

同看的人跟我讨论:王阳必须死吗?

是否有哪个剧情节点转折,可以让他不死?

我说王阳可以不死,甚至这故事可以不牵涉王阳:毕竟他可以不是当事人,是爱情把他牵涉进了是非之中。

如果故事局限在沈墨姐弟那一端,则故事可以是:沈墨被殷红、卢文仲与她那变态大爷沈栋梁联手侮辱损害,于是执行复仇;之后傅卫军替罪,沈墨假死,马德胜一路追查,但那就只是个凶杀假死故事了,恰如雷蒙德·钱德勒《漫长的告别》。

故事主角,就变成了锲而不舍的马洛哦不对马德胜。

就没有王响的事了。

就是得牵涉到王阳,让他也死在这故事里,才能把王响和龚彪牵进来,让他俩和马德胜组成本作主角、老年破案三剑客。

故事由此厚重了:王响过不去的是他的儿子与妻子、那个他儿子与妻子离去的季节,那个他悼念着无法告别的时代。

他们都是受害人。

本故事如果要论万恶之源的反派,大概就是变态大爷沈栋梁,是混蛋厂长宋玉坤。

再便是港商代表卢文仲。

这三人既欺男霸女,又吞噬财富:经济上,肉体上,欺凌着沈墨、王响、龚彪和所有普通人。

甚至最后一个恶人角色、出卖朋友的殷红,都可说是卢文仲的牺牲品:她单亲家庭,在夜场失去了一切;她坑害沈墨的动机之一是嫉妒,因为沈墨固然已经身陷苦难,殷红比起她更是一无所有。

想想这故事里的悲剧,基本来源于财势勾结:沈墨的悲剧着墨最重;王阳是替沈墨死的,而沈墨的悲剧来自沈栋梁们。

火车。

录像厅。

K房里的歌。

《泰坦尼克号》。

1990年代的氛围。

灯红酒绿的维多利亚。

宋玉坤和卢文仲是财势勾结,而沈栋梁是动不动“我要找你们领导谈谈”。

财势勾结侵害着所有人。

美素的病迟迟得不到报销。

王响作为劳模却一度要被下岗(于是一度积极求表现)。

龚彪作为“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厂办的”,在跟丽茹订婚后,才知道她得打掉宋玉坤的孩子。

巧云屈辱地在维多利亚上班。

沈墨发难之前那句“倒霉的应该是他们”,开启本剧的真正高潮。

但终究也没法完全地快意恩仇。

最多处理掉卢文仲和殷红,算是有限范围内的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然后像《漫长的告别》那样假死。

马德胜揍沈栋梁那一段大快人心,譬如王响揍宋玉坤似的,但那是绝望而无奈的奋击:掀桌不解决问题,只能表个态度。

但逝去的终究逝去了。

第12集的片尾曲,《再回首》,像对1990年代的回忆,也像对伤痕的抚慰:伤痕还是在,没收口,但就这样吧。

最让我难过的,是龚彪的死。

王阳多少是为爱殉死,也带走了美素。

王阳与美素的死,让王响开始深陷过不去的漫长季节。

当然到结尾,王响终于走了出来。

龚彪则在结尾前夕逝去。

按说,如果不让他死,剧情也不会有决定性的影响,但龚彪与丽茹的感情悲剧,以及他最后带笑的死法,让他的一生成了段黑色幽默。

他作为一个“九十年代的大学生”、“气质必须拿捏”,但经历了欺骗与凌辱,最后也只能是“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在这一切即将到达尾声时,龚彪作为半个喜剧担当,这近乎荒诞的死,才让故事的悲怆厚重起来:像是那一代许许多多,被欺骗侮辱侵害着,坚强乐观地熬着,终于没挺到结尾的普通受苦人。

 8 ) 《漫长的季节》第11集:龚彪的死,在第1集就已埋好伏笔

相信每个看完第11集的人,都会拍案叫绝吧。

龚彪的死,用的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手法。

第一集中,王响分析龚彪的车,“泡过水,发动机还大修过”。

原本以为,这是出租车的过去,没想到这也在预测龚彪的未来。

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龚彪是开心的。

他终于等到了命运之神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

他乐观了大半辈子,彩票终于可以兑现了他的乐观。

他死在了最开心的时刻。

分享个小细节,龚彪确实是夫妻财产小黑洞。

15万入手的车标,12万就转出去了。

喜欢第11集,因为它的反类型,它是一首好人不好命的挽歌。

这个好人是龚彪,是王响,也是马德胜。

寻常国产剧,都喜欢书写好人有好命的道德童话,《漫长的季节》却用三个男人的大半辈子,写出了好人的尴尬。

比如说龚彪,他不是个好丈夫,但从结婚到离婚,都能证明他是个好人。

龚彪知道丽茹和宋厂长有一腿后 ,他的第一反应是当众打厂长,而非找丽茹说事儿。

龚彪和丽茹争吵后,他想要搞事情,然而他看到了丽茹笑盈盈地忙活装修事宜。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他很久没有见到丽茹这样笑了。

这个笑,让龚彪心中升起了对丽茹的爱。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这适用于龚彪对丽茹,也适用于王响对巧云。

王响和情敌在一个花店同时买花,这当然是无巧不成书的剧情需要。

我喜欢的一个处理是,王响和情敌在途中谈话时,他已经知道情敌的女友是巧云了。

到达目的地后,王响先发制人,喊巧云的名字,并且主动自我介绍。

这个自我介绍,就是在给情敌演戏——我们是多年未见的老同事,不是联系紧密的老伴候选人。

在出租车上,王响对巧云的对话,用的是高语境文化——一种不能只看字面意思,需要根据语境才能破译的话语。

因为它高度依赖语境,因此他们俩能明白一种意思,情敌能解读出另一种意思。

比如说,巧云问“你拉我俩,不耽误你送花啊?

”巧云的意思是,王响,你要给谁送花啊?

情敌的理解是,王师傅真是个好人,为了拉我们俩,他还没有给女友送花呢。

王响答:“这个人就是你。

”这段戏很动人,主要有两个原因,一则是范伟的演技好,用一种笑谈的口吻吐槽自己,第三视角谈自己,他的姿态越松弛,这种爱情表达越动人。

二则,王响是个有道德底线的人,即便在他嗔念炙热的中年时期,他的道德光环也相当亮眼。

我们能相信,王响是个牺牲自己 ,成全他人的好人。

王响最大的讽刺是,他想要做个让儿子少走弯路的父亲,却始终无法和儿子建立和谐的亲密关系。

王响对王阳的人生有个清晰的规划,复制他的人生,想法设法让王阳加入桦钢。

即便王响知道桦钢陷入裁员潮,王响依旧认为桦钢能给王阳安稳的人生。

王响看不清时代潮流,于是,他无法接受王阳的服务员身份。

相信儿子应该成为下一个自己,是王响自以为是的父爱,也是对王阳的捆绑。

王阳早就看清楚了,国营大厂桦钢早就不是金字招牌了,对他来说,月薪300元➕小费的服务员才更有吸引力。

工资不低,还能把妹,这才是王阳想要的生活。

王响爱儿子,但他不懂尊重儿子。

在王阳卷入杀人事件后,他始终对父亲保密。

这也说明,这对父子从来没有建立一个平等交流的环境。

王响做的,王阳不领情,王阳做的,王响不理解。

第11集没有给出王阳真正的死因,我很难相信是沈墨杀死了王阳。

沈墨杀死卢总和殷红,驱动力是以暴制暴,王阳是沈墨生命中的阳光,沈墨没有杀掉王阳的动机。

我怀疑王阳死亡的原因是,他和沈墨打赌,如果从桥上跳下,如果他没死,两人就一起逃亡,如果他死了,沈墨一个人走。

结果,王阳死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原因还要等第12集揭秘。

王阳和沈墨在桥上谈话的光影也值得一提。

沈墨脸上一直有光,而王阳则淹没在阴影中。

意思是说,沈墨认为逃亡就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而王阳却认为,逃亡会让自己进入灰暗的人生,一生都见不得光。

两人对逃亡的理解不同,也改变了王阳的命运。

王阳的死也对应了《泰坦尼克号》的迷影梗,杰克死了,罗斯活下来了。

此外,我总觉得王阳的名字在押谐音梗,“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现实是王阳没有补牢的机会了。

最后说说马德胜。

马德胜痛殴沈栋梁,当然大快人心。

然而,这和龚彪、王响殴打厂长一样,都需要付出牺牲事业的代价。

论业务能力到工作热情,这个配置可以是在其他剧中打怪升级的精英。

然而,马德胜的职场天花板就是马队。

当年他的小兵李群变成了李局,马队却成为只能靠跳舞打发时间的小老头。

在第9集中,马队和李局在警局的谈话,让人看到生活的残酷。

李局是挑不出大毛病的咄咄逼人,马队有不符合规则的理想主义。

这个体制喜欢遵守体质规则的官僚,不喜欢改变规则的英雄。

碎尸案像一面照妖镜,坚持追求真相的马队不再是警察了。

按照规则办事的李群,摇身一变成了局长。

马队在第11集,他跳不出想要的动作,说出了最戳人的一句话,“我老了。

马队是《漫长的季节》中最有英雄气质的人物,然而,当他说他老了时,他的英雄光环就开始黯淡了。

从这一刻,马队就真的只剩下皮囊,那个想要追求犯罪真相,充满理想主义的马队,已经死了。

除了这三位好人 ,军哥也很让人心疼。

军哥是个好人,然而,他拼尽全力,却没有得到好的人生。

他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因为暴力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对付这个凶恶世界的武器了。

在军哥成为军哥之前,他是个可怜弱小的孩子。

父母早亡,先天聋哑,被人弃养,野蛮生长。

靠打打杀杀偷和抢,开了一家录像厅,本以为生活有变好的可能,然而录像厅被砸了。

他的姐姐考上了大学,然而,养父依旧不肯放过姐姐。

他爱的人殷红,成为拉姐姐下水的伥鬼。

他姐姐亲手杀掉了他爱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苦,因为他是哑巴,他说不出口。

军哥愿意为沈墨顶罪,因为他知道,沈墨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为了亲人,他可以祭奠自己的人生。

军哥和沈墨这条线,也有个很宿命的细节。

在小时候,军哥偷饺子,沈墨替他顶罪,在长大后,沈墨杀人,军哥替她顶罪。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1998年,王阳问王响,“你信命吗?

”那时候,王响还算年轻,贼不信命。

2016年,王响打算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和龚彪谈命,他也可以告诉王阳一个新答案,“我信命了”。

 9 ) 结局封神

恭喜《漫长的季节》,成功躲开神剧多烂尾的诅咒。

看完第12集,我身心舒坦。

烂尾剧通常高开低走,是因为只会挖坑不会填,《漫长的季节》会挖坑,也会填坑。

比如,我在昨天就分析过,第1集就已经为龚彪之死埋伏笔了。

王响评价龚彪的车“泡过水,发动机大修过”,这辆车的过去,也是它的将来。

《漫长的季节》没有给龚彪死里逃生的机会,坚持将现实主义坚持到底。

第12集,殡仪馆的情节证明,龚彪的死,更像是一场意外,而非谋杀。

根本原因是,龚彪开车不看路,是个随机事件。

归根结底,龚彪死于不专心开车,而郝哥派人撞死龚彪的可行性实在太低。

龚彪的死让人叹息,但是,这样的死,更能彰显命运的悲剧色彩吧。

主动离婚,成全爱人,他觉得自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好人。

买彩票获大奖,他终于得到命运之神的垂青,在他自我感觉最良好的巅峰时刻,他迎来了死亡。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秦昊可以去做交通规则的公益公告了,广告文案就用《流浪地球》里的台词,“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再者说,丽茹和龚彪只是过不下去,她不是害死武大郎的潘金莲。

她对龚彪是有真感情的。

证据是丽茹洗好毛巾,还特意将毛巾放在脸上。

这个动作有些莫名其妙,但我们能明白,丽茹想要测试一下毛巾的温度。

此时的龚彪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丽茹却能这样做,这种行为就是爱的证明。

丽茹说,龚彪最爱看她笑。

这个也是在呼应第11集。

龚彪和丽茹争吵,他抄起家伙,准备搞事情。

当他看到丽茹笑盈盈的脸,他的心立刻柔软了。

丽茹是他的软肋,只要她能开心,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和他离婚。

龚彪丽茹的婚姻线是悲剧,王阳和沈墨的爱情线也是悲剧。

王阳和沈墨的名字像水与火,黑与白,王阳的明亮照不亮自己的人生,沈墨的腹黑也不能让她重生。

小凉河大桥上,王亮多半淹没在阴影中,像是进入了无间地狱,沈墨的脸上充满亮光——她有一种重生后的喜悦。

王阳的死因用的是迷影梗。

《泰坦尼克号》中,Jack救了想要跳水自杀的Rose,后来杰克死在了水中。

王阳为了救下跳水自杀的沈墨,他也死在了水中。

沈墨将真相告诉王响后,就有了死的念头。

翻车后,王响积极救援,沈墨一动不动。

后来,王响拼尽全力将沈墨救出后,车突然爆炸,沈墨身手矫健,扑在王响身上。

这个动作说明,被困在车里的沈墨,在等一个车毁人亡。

她被王响救出后,又担心王响出事,因此愿意当王响的人肉盾牌。

救王响,这是沈墨距离梦想最近的一次。

在1998年,沈墨和王响在桦钢约会,四月的阳光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不是秋天,当时《泰坦尼克号》刚刚上映)。

沈墨穿着红色外套 ,王阳挎着红色包包。

情侣之间的小心思,在相似之处感受到柔情蜜意。

在铁轨上,这对恋人共同度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她们谈论了各自的梦想,王阳想做一名诗人,沈墨想做医生。

王阳的诗,成为了日记本里的秘密。

而沈墨没有成为医生,却在医院亲手杀死了大娘。

她们俩都没有成为想要成为的人,没有得到她们想要的人生。

年少时,我们都会有歌德一样的乐观吧,相信自己有一柄写着“我在粉碎一切障碍”的手杖。

长大后,却发现我们的手杖柄上写的是卡夫卡式的悲观“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

”被障碍粉碎的,还有富有英雄气质的马德胜。

马德胜是案件侦破的最大功臣,然而,此时的他已经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脑血栓患者了。

他主动脱下了警服,是少年意气对体制要求的愤怒。

马队适合做“以武犯禁”的英雄侠客,而难以成为像李群一样的官僚。

当马德胜猜中案情的来龙去脉后 ,李群叫他“马队”。

李群叫马德胜“马队”,要么是发迹前,下级对上级的称呼,要么是发迹后的客套。

但是,这一次,我们能感受到李群的“马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在马德胜面前,他是一个小兵。

成年人的高级表达,总是这么含蓄。

不需要那么多华丽的辞藻,一个称呼胜过千言万语,会心之人能心领神会。

马德胜和李群命运的起伏,似乎用的也是影迷梗(这个只代表个人意见)。

马队被处分,是因为他在蔬菜大棚里殴打沈墨大爷(沈栋梁),而李群的扮演者唐曾在《幸福到万家》中,就凭借蔬菜大棚成功逆袭。

如果马队没有蔬菜大棚打人这一出,他就是未来的局长。

对李群来说。

蔬菜大棚也是他的福地啊。

马德胜患病后,去警局开会,落座后还找小李。

马队有只叫小李的狗,原来这是在阴阳李群呢。

好吧,我的反射弧有点长,大结局了才发现这个梗。

下面说一下王响。

王响到底有没有死?

大家见仁见智,我倾向于没有死。

请注意,玉米地里躺着的是穿红色毛衣的王响。

或许有人说,可以不可以理解为,捉拿沈墨,就是王响临死前的幻想呢?

这也说不通,在第一集中,王响为了追凶,确实来到了玉米地,那时候的他穿的是浅蓝色衬衣,而非红色毛衣。

我认为躺在玉米田里的王响,真实的意义是王响的新生。

那个喜欢回头,不往前看的王响已经死了,现在的王响是一个不回头,往前看,好好过日子的幸福小老头。

他有个爱人叫李巧云,有个儿子叫王北。

他在1998年破碎的三口之间,在2017年又得到了。

巧云没有和眼镜男在一起,再一次证明了辛爽的恶趣味,《隐秘的角落》中,刘琳和林鹏饰演的恋人没有在一起,《漫长的季节》中,依旧如此。

《漫长的季节》结束了,然而,像《漫长的季节》这样的人生能结束吗?

这部剧开播以来,很多人对官方海报感兴趣。

比如说,海报上有一张没有人坐的椅子,这个人是谁呢?

我看到一个让人细思极恐的回答,这个空椅子可能是每一个人,我们是《漫长的季节》的观众,也可能成为里面的主角。

是吧?

希望不是。

 10 ) 漫长的季节:女性静谧如迷的一生才是最漫长的致郁

看完大结局的那天,我坐在老家的书桌前,徐徐的晚风拂面。

那一刻会想下楼一个人走走,听一听沙沙的脚步声。

亦或者想独处于阳台,看一看闪烁的车灯与鸣笛声。

因为这些带来了些生活的实感。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从《漫长的季节》的悲怆幻境中跳脱出来,让自己的情绪缓一缓。

虽然,很多画面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闯入。

比如那场跨越18年的雪,剧中的人不知道当下的事件,已经是命运暗中给予的安排,他们的人生境遇此刻,此后都即将面临巨大的震动。

我一直在默默寻思,这种极致弥漫的郁结究竟来源于何方?

郁结不发的悲哀正像闷塞了的火炉一样,会把一颗心烧成灰烬。

——莎士比亚《泰特斯·安德洛尼克斯》01被嫌弃的罗美素的一生

扮演罗美素的演员在采访中说:“《漫长的季节》刚拍完的时候,我看了头一两集,我说完了,我是不是演得太生活、太水了,我怎么觉得把这人物演没了?

一点爆发力都没有。

”但正是这种“人物演没了”的感觉准确的传递出了一个传统东北家庭里的女性形象。

因为她一直是被忽视的家庭“隐形人”。

她唯唯诺诺的被丈夫排除在这个家庭的主导体系之外。

王响爱她吗?

我相信是爱的。

但这种爱是霸道的,是轻视的,大男子主义的。

是我负责做决定,你只要负责听从、跟随与服从安排。

所有与儿子的对谈中,母亲都是缺席的。

仿佛她不配对家庭重要事项享有知情权,更不谈决策权。

而对于这种居高临下的夫妻关系,她似乎是甘之若饴的,顺从的,依仗的。

镜头语言也无处不在的表达这种隔离又失衡的夫妻关系。

但直到王阳去世后的最后一顿饭上。

我们发现了一个“全新”的罗美素。

她终于硬气了起来。

对王响恶狠狠的说不要挂儿子遗像,我死了也不要挂。

并厌恶的说:不想看见你。

这是死后遗像被丈夫瞻仰都感到晦气的一种厌恶。

这也是罗美素离开人世间前对丈夫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一种破罐子破摔,不顾一切的扬眉吐气感。

忍了一辈子。

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一刻只有对丈夫的无能愤怒才能压过失去儿子的痛苦。

想到她逢人就聊的手术费用报销问题,看上去絮絮叨叨,神经兮兮。

对于家庭来说,她是有愧疚感的。

人一直以为自己是身体的主人,生病展示了这种念想是一种虚幻与错觉。

生病意味着对自我生命体的一种失控。

特别是病虽然看上去是治好了。

但是病带来的那些身体上的衰败感是折磨人的。

这种折磨渗透在日常生活里每一寸呼吸里。

让你觉得活着很难,死去也很难。

这种虚弱无力的感觉会慢慢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力。

但它对外却可以化身为一种攻击的利器。

比如罗美素在对待外人时毫不客气,在钢厂医院拿药时放狠话,甚至在询问彪子关于厂长的问题时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压迫感。

它对内也可以化身为一种全力付出与疼爱的母爱。

看看罗美素把已成年的王阳从床上扶起来的姿势。

这是每个当母亲的人看到都无比熟悉的姿势。

罗美素像抱一个婴孩一样,希望用全部的力量将他揽入怀,小心翼翼。

多么挚爱,多么心疼。

可母亲如此弱小,父亲如此威严。

但讽刺的是,如此强势的父亲在家庭的链接作用却是微弱的。

寻常的人家都是全靠一个母亲维持的,这要怕母亲要死的时候方才会明白。

罗美素最后用一种惨烈又冷峻的方式与这个世界告别。

告别前,她还是忍不住打开柜子最后看了一眼儿子的遗像。

这一幕没有直接拍摄出来,却仅仅是想象一下都让人心碎。

孩子的长大,意味着与母体的分离,与父权的反叛、与社会的不解。

儿子离去的时候,这个母亲的生命就已经结束了。

而红色的毛衣线是剧中鲜少的母子相处时的证据。

这一幕没有任何血淋淋的色彩,却让人心惊。

这一捆毛线像极了母子最原始关系的脐带。

本应是新生的象征,却成了结束生命的工具。

高高在上,无声愤怒。

轻哀多言,大哀静默。

这静默震耳欲聋。

02不怕苦却苦了一辈子的李巧云巧云又代表着另一种悲剧性女性。

由于她的丈夫受伤,她被迫成为了家里的顶梁柱。

而因为她略有姿色。

中年的她还可以在维多利亚这种声色场所当陪酒女郎来补贴家用。

并且,这种赚外快的兼职是被丈夫认可和理解的。

因为她上一秒还在陪酒,下一秒就在电话里安慰年幼的儿子,给他唱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是每一个母亲的必备曲目。

下岗潮的巨浪扑面而来。

有的人被卷入浪潮,有的人目睹着浪潮的消亡。

为了生存,哪里还有那么多道德尊严,就像殷红说的:人不能被没钱逼死。

最后闪回的镜头里。

丈夫骑着自行车来夜总会接她下班。

她怀里抱着已经熟睡的儿子,迷茫的望着漫天大雪。

关关难过,关关过。

我们很难想象究竟生活要困苦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一个家庭作出这样的选择与让步。

而据说这是那个时代东北人家的常态。

可李巧云的苦难似乎看不到头。

对于她这样一个只是在钢厂里管了12年秤砣的女人。

她最后丧夫又丧子,在这世上没有了依靠。

甚至还因为年轻时的怒发冲冠,被人在退休证明的公章上做了手脚。

但她始终是坚强的。

因为命运并不准备给她喘息的机会。

就像王响说的:好强。

别的女同志遇到事哭啼啼的,她总是乐呵呵的。

可她是表面乐呵呵,心里苦。

真正的苦是说不出来的。

甚至她在吃上代表着甜腻的雪糕时,露出的也是不解与皱眉。

她大概也想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尝尽了生活的苦。

可好像只要她一直大步的向前走,苦日子就赶不上她。

这种坚韧的力量让人动容,更让人心疼。

年老后,她靠开按摩店来谋生。

当她俯下身把前胸贴在王响后背,询问他要不要留宿一晚的那一刻像级了恐怖片。

她的求生如此笨拙,直白得让人胆战心惊。

一辈子为生存奔波的苦命女人。

求生的终极目标不过是求偶,找一个有退休工资的老头子安度晚年。

而我多希望她能选择和体面的教授在一起,离开这个困顿了一辈子的地方。

去环球旅行,去看看世界的甜。

这是她应得的。

可最后她还是愚笨的选择了王响。

可怜的女人,到老了老了。

也不想着过一点好日子,好像一辈子苦惯了。

03美丽的笨女人黄丽茹和殷红这么说不是想物化女性,但不得不承认在善用女性美貌换取资源上。

黄丽茹和殷红其实是一种类型的人。

区别只是她们的阶层不一样,能够接触到的资源上限有限。

黄丽茹攀上的是厂长,那是在她的视野范围里最有权势的男人。

殷红攀上的是港商,也是在维多利亚这个微型社会里最有钱势的男人。

剧里没有过多描写黄丽茹与厂长关系的缘由。

但却细致的给予了殷红一段躺在雪白鹅绒被子里的镜头。

那一刻的她看上去纯洁无瑕,以为自己的美丽资本终于兑换到了香港富太的生活。

丽茹是否也像这样幻想过厂长夫人的身份。

雪白的鹅绒被像云朵般柔软,也象征着这不过是一场白日惊梦。

回头才发现那些在她看来贵重的礼品,不过是港商的批发物而已。

而她们不同的地方是殷红认清了港商的真面目却不甘心认赌服输。

自己没有豪赌的资本就不惜把沈墨作为她的赌资想逆风翻盘。

永远不舍得离开牌桌的人终究会输得惨烈。

而黄丽茹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就是及时止损。

果断的与厂长划清界限,决定打掉厂长的小孩,选择过全新的生活。

一个女人过的幸福不幸福,从她的脸上就可以看到。

中年后的黄丽茹有一张明显打上时代印记的医美痕迹。

那不太自然的双眼皮、眉毛和嘴唇,都是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审美。

但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是她蜡黄的脸色与失去光芒的眼睛。

她和彪子之间的问题当然不是钱的问题。

是彪子对生活的无能让丽茹疲惫不堪、苦苦支撑一直到再也看不到生活希望的苦闷。

有技术有能力的丽茹本就值得更好的生活。

而彪子一直在拖后腿。

年轻时的丽茹多美丽动人,是女人看了都会心动的程度。

摇曳的身姿,鲜红的高跟鞋,灵动的眉眼,处处都透露着美好。

可这一切都在18年里与彪子的婚姻生活里不见了。

留下了那么苦闷的一张脸。

谁看了不说一声可惜。

可现实又有多少生气勃勃的妙龄女子们前赴后继,续写着雷同的篇章。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对错,每一种选择都是一种代价。

但不得不说这两个美丽的笨女人还是有一颗识别真心的能力。

不然,黄丽茹作为那个年代女神般的存在,身边莺莺燕燕的男性那么多怎么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并不太出彩的彪子作为接盘侠。

看中的不就是他那颗对自己的“不二”真心。

彪子的宿舍房号是222殷红也是虽然嘴上说着最狠的话,与傅卫军划清界限,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的是豪赌的人生,而傅卫军的小情小爱填不满她的欲望鸿沟。

但她还是无法否认一见钟情的动心时刻。

那是她对真心仅有却不多的顾盼之意。

她最后去录像厅找沈墨,特意带上了傅卫军送她的发夹。

她表面上是去找沈墨打探港商的消息,可能在她的心底,是不是还期望着能够遇上那个真心人呢?

只是最后她再也没能见上那个在寒冷冬夜里给她让馄饨的小哑巴一面。

就以稀碎的残肢形态做了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告别。

这个贯穿始末的发卡成了那个唯一证明殷红来过的证据。

来过这世上一趟受了许多苦,来过傅卫军的心上一趟尝了些许甜。

傅卫军的那一滴泪,那一声无声的恸哭,都是对殷红这还没来得及开始的爱情献上的挽歌。

最后蓝色多瑙河的圆舞曲配上傅卫军抛尸的画面让人一秒钟穿越《2001太空漫游》。

《2001太空漫游》以一张婴儿的脸庞凝视太空结束代表着“新生”,用猿猴挥舞的骨头来象征人类的进化。

这里以沈墨挥刀斩断小指和殷红的死亡结束。

旧的沈墨死去了,新的殷红诞生了。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写在最后:无论是罗美素的沉默忍耐,李巧云的苦命坚忍,黄丽茹的精明,还是殷红的共沉沦。

其实,都是女性对自我力量的一种否定。

这是这部剧带来的最让人致郁的部分。

而作为女性,我深切的感到这种真实感。

不是因为戏剧化的情节而产生的奇观感。

而是因为过于写实而带来的一种沉寂。

因为你知道她们恐怕就是你身边能叫得上名字的缩影。

隐藏在每一个被网络舆论口诛笔伐和厌弃的亲戚总称中。

罗美素说,“我们这代人被安排惯了,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听父母的,长大了听集体的,身上像有个圈,按部就班地在圈里走着,也没人问为啥,没人出去溜达过,就连踩个线都害怕。

”从出身开始,身上都画了一个圈。

这不仅仅是那个年代的事儿。

这是每一个女性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的圈。

哪怕在 2023 年的今天。

这个圈也依然没有消散。

这才真正的让人心碎。

如果哪一天,女性的力量只来源于她自身。

婚姻,子女,父母都只是陪衬的背景与底色时,才是最好时代的来临。

在那样的时代,让我们大声歌咏女性的美,不再谈女性的悲。

《漫长的季节》短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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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影片中是記錄下一個二千年前後時期的歌手怎麽以一首歌紅遍全球在講她的生平因為歌首首歌聲動人,感人心弦,像是在講大家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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