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利欲与神性交织,范霍文将此连接,制造相互利用的新的闭环,形成不可言说的绝妙幻象。
疯长的黑疮,蔓延的瘟疫,抬着十字架跳入填满尸体的坑。
在这样的时代下,宗教屡次利用社会的戒律性,而benedetta深谙此条准则,将耶稣同化于自身,凿穿自己的四肢,将自己一步步推上民众信仰的王座。
上帝每件正待检验的造物都来自人对谬论的旁视。
疾病、灾难,天堂地狱,世人无法妄加定义,这是生命一种悲我到卑我的状态,而圣母亲自授予新的秩序。
benedetta一句“渎神”足以勾出每个民众心里的Jesus。
同时,圣母雌雄同体,是对宗教的一场倒戈。
蛇缠绕benedetta的身体,扒开她的衣服,直到她扯下十字架上Jesus身上最后一块白布,“sex”彻底融贯进她的身体。
她投靠Jesus,用谎言编织成现实的网,欺骗但不能自主地同化,这就是Jesus的指令。
“是他用玻璃划开我的手。
”benedetta一边纾解心中的欲望,一边行‘肮脏之事’,而一切和她对圣母的崇拜、对Jesus的笃信平衡为一体。
她吮吸圣母的nipple,这是圣母的母性之爱;她和女性交媾,这是她雌雄同体Jesus爱之施舍;她把圣母插入自己的vagina,因为她就是“圣母”。
benedetta是在安慰自己,这不是非同一般的安慰,在精神方面是麻痹,而在肉体是自慰。
电影里的纱从有到无,这场倒戈,让她有了合理诉求,于bartolomea的感情于此同理。
所以,她还要回到城里,完成欺瞒的闭环。
导演范霍文通过对圣母的重塑,也完成了影片对观众的新的秩序的重构,两方在影人与观者完成统一,从这方面范霍文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圣母。
保罗·范霍文的《圣母》在纽约电影节首映时,门外涌来一群抗议的天主教徒。
他们手里的牌子写着“停止攻击我的信仰”,“让神圣之物保持神圣”,“抗议渎神的同性恋修女电影”诸如此类。
面色凝重,笔直僵挺,信仰的肃杀令他们缺乏激情。
虽然喊口号、唱圣歌,但鼓点稀疏,吹奏乏力。
这种疲软令候场的观众欢欣鼓舞。
和着抗议的风笛,影迷们上前一步,顶着抗议者的鼻子狂舞,将现场扭转为一出锐舞派对。
这番景象令我对电影充满信心。
入场坐定,电影节选片人Dennis Lim说:“在场的天主教徒请举手!
”居然稀稀拉拉举起一片,超出我想象。
“感谢你们和我们共度礼拜日!
”全场一片哄笑。
Dennis接着说:“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场外的抗议人群。
其实影史不乏引发抗议甚至改变历史的勇敢电影,这是电影这门艺术的一个传统。
感谢你们捍卫这个传统!
”这番调侃准确引领观众进入电影的气场。
这是一部野心勃勃、令人捧腹,思想性与娱乐性均汪洋恣肆的成人电影。
正因为这种兼顾或者说制衡,让你不能往一个方向走得太远,一切都在歧义之路上狂飙突进。
修道院是执行救赎功能的敛财机构,经营修道院需要坚定的信仰与经营谋略之头脑。
Benedetta是“圣母”也是“娼妓”,她的动机与耶稣的显灵一样真假莫辨。
正如Benedetta自己所言:“你最大的敌人就是你的身体。
”在这个将女性身体的所有需求和功能均视为原罪的世界,要幸存,必须对身体下手。
儿时的身体是父母与修道院讨价还价的财产,成年之后要对抗信仰与情欲的撕裂,唯有将二者统一起来,利用信仰取得权力以庇护情欲,结局必然是在高潮之后呼喊Jesus,同时在二人世界自由的曙光面前转身奔回受苦列众。
Benedetta Carlini是17世纪初意大利北部一个叫Pescia的小村庄的一位真正的修女。
1619年,她声称耶稣亲自拜访她,让她嫁给他,并数度上演圣灵附体的奇迹,成功上位圣母修道院院长。
随着质疑者的调查,人们发现她在担任院长期间曾与自己的一名修女发生过关系。
教皇发现此事后,她被剥夺头衔,遭到监禁。
神奇的是,长达数年的审判竟有详细的史料记载。
(参见历史学家Judith C. Brown的著作Immodest Acts: The Life of a Lesbian Nun in Renaissance Italy对此事的研究)唯一来自范霍文的虚构是那个圣母玛利亚雕像改成的性玩具。
当时的法典刚刚废除女同性恋罪火刑的惩罚,唯一的例外是涉及性玩具。
范霍文这样发挥的目的是追求把Benedetta送上火刑架的戏剧性。
性、腐败、破碎的制度与身体,宗教的歧义就是身体的歧义。
这是范霍文不可避免要拍,也只有他能拍的电影。
走出影院,抗议者早已不见踪影。
他们甚至没能坚持到电影结束。
上帝保佑范霍文。
每每觉得有那么多好电影可以看,是这个时代最幸福的事情。
《圣母》是很偶然看到海报,顺手搜一下看的电影。
结果却是有一些小小的惊喜。
顺便说一下,《黑皮书》和《本能》、《她》都是保罗大兄弟的作品。
凡事你若觉得明确、清楚,就没那么有意思。
举凡有意思的,都是那些高你一头却又让你能望到的东西。
阅读如此,电影也是如此。
这部电影可以分析的角度很多。
就如我的题目一样,我也不想轻易地断言它就是想说什么。
这个世界那么多的人和事,有哪一样是可以彻彻底底说清楚的呢?
女主Benedetta Carlini的魅力在于一个女性的内核包裹在一个修女的衣服下面。
她有肉欲的冲动,亦有对人性、环境高于一般人的洞察。
这好比,别人都在一个有限维度里遵循着一些即成的物理规律,她却因为认知的敏感,升到了更高的维度。
人们看到的,只是她在这个维度的投影,她本身,还有另一个存在。
这就让她有了一些“神性”的可能——因为,她知道那个低自己一个维度的修道院里,人们最在意什么,人们最恐惧什么。
——她看透了这个时代最大的秘密。
女主Benedetta Carlini是复杂的,她在那个混沌难解的时代里,因为窥破了那个愚蠢的秘密,便萌生了要走向权力巅峰的想法。
同时她又是自然的,她尊重了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处心积虑地去用权力祸害人。
前任院长女儿的自杀,并不是她造成的,而是那个时代宗教利益暗中博弈的一个结果。
至于 Bartolomea ,其实和女主也并非在一个维度。
她们身体相亲,精神上却在两个完全不匹配的层面。
Bartolomea 不识字,脑袋里是支离破碎的世相组成的不成体系的认知。
所以从她闯进修道院开始,她就在凭借着本能活着,本能要求生,她就逃离了;本能要肉欲,她就爱了;本能要脱离痛苦的折磨,她就供出了一切,包括那个她亲手为女主做的耶稣玩具。
她是普罗大众的投射,无知无觉,所以她做的一切都似曾相识,真实可信。
还想说说那个演得极好的前院长 Felicita 。
她被定位在了宗教体制化后的一个典型角色。
她内心并不坚定,她也并不清楚耶稣基督到底何时会以何种面目出现。
即便是她窥破了女主的秘密,最后仍然在一番耳语之后走向了权威的反面。
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又在女主的篡权后愤愤不平。
但终究她也是在混沌之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就如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有所谓的信仰。
在宗教笼罩的中世纪或在之后世界,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他们信着,怀疑着,就这样过了自己的一生。
尽管给这些人物下了这许多断言,也想说,她们的身上还有许多无法断言的特质。
这些都是导演给我们留下的更高级一些的享受。
女主那些神迹幻想,导演是用写实的手法拍摄的。
这就让观众有了一些疑惑,难道是女主真的看到了这些?
难道她的话不都是谎言?
这些疑问,给了这部电影更加高级的魅力。
在我们确信的世界之外,怕是真的有一些我们无法断言的存在。
如果,如果,女主真的看到了呢?
是不是这样,比说女主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撒谎骗人要高级很多?
电影里,女主比其他人高了一个维度,她俯视着芸芸众生;现实里,导演高于我们观众一个维度,留给我们沉吟思索的可贵空间。
所有的断言,都是可笑的。
就像所有的定理,都是有边界条件的。
当我们下断言的时候,就要想想,这些话,放在哪个边界之中,才会成立。
宗教是这个世界上神奇的东西之一,不管你信不信它都非常神奇。
《圣母》根据真人真事儿改编,但看了原著的介绍,改编挺大的。
导演其实借用这个故事想表达的和原著已经大相径庭了,但我倒是挺喜欢电影里这种探索,发人深省。
《圣母》讲了一个从小就被送到修道院的小女孩儿,长大后突然产生幻觉自己是耶稣的妻子,像鬼附身一样,连声音都变了,在那个小地方,这种神迹被院长利用作为扩大修道院“生意”的手段,她也荣升圣母,原来的圣母退位,接下来她和一个对她也有意思的女孩儿发生了双方自愿的性关系,她感受到性的快乐后很快上瘾。
而此时此刻,欧洲黑死病大流行正在蔓延,原来的圣母在她逼死一个指控她神迹造假的修女后,前往上级举报她,她和调查人员回程途中感染黑死病,后来事情调查清楚,调查人员在她女仆的指引下找出了她们用来取乐的性玩具--一个用圣母像雕刻成的阳具。
神职人员以渎神罪宣告了她的火刑,然而火刑架下,她故伎重演,耶稣附身,引发了围观群众的骚乱,最后调查员被当街刺死,混乱中她的女仆带她逃离现场,一夜欢好后,她决定回去修道院继续做院长,女仆则希望她们一起远走高飞。
电影到此结束。
大家看后有不同的理解,倒底她是真信还是假信,倒底她的“上身”是表演还是疾病?
我没有答案,但这种思考的过程就是这部电影的意义,下面是我的理解。
她从小被送进修道院过着苦修的生活,每天读经,干活,唱圣歌,早晚祈祷,这是她生活的全部,形同枯木死灰,而大门外就是鲜活热烈的世俗生活,对一个二十多岁,在修道院生活十几年的女孩儿可以想见有多痛苦,很多压抑的潜意识可能促成了她的病症,我不确定她是计划好做圣母(可以有更大的权力)还是中间被女仆亲吻后决定要做(就可以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了),但她做到了--很痛苦的过程。
她可能没能接触到神迹的记载,所以只做了手脚被钉出血,老院长说:头上没有荆冠的痕迹,她于是临时用玻璃片划了,她这个行为正合了院长的意愿,于是老圣母不得不交权。
这段最有意思的是高层对宗教的认知是一致的:都是假的,但可以方便统治,谋取利益。
老圣母接收小女孩儿时收钱谈条件很像孙悟空在西天和阿儺谈判,阿诺说:要是人人都来白拿,我们不得喝北风啊,就收你们个成本,别逼逼了,快给钱。
老圣母说的是:我们今年名额只有仨,这一千多都是候选人。
贝尼蒂塔在修道院十几年这些肯定看了不少。
她还会相信经上读来的东西吗?
她显然是不信的,她逼迫女仆(巴托洛梅亚)把手伸进滚水里捞纺锤后,老圣母(菲列希塔)训斥她,她说:你不是说痛苦是通向神明的渠道吗?
菲列希塔说:对,但是你自己的痛苦,不是你制造给别人的痛苦。
我决定这个较量和她后来被罚去侍奉老修女时和老修女的对话是她的一种测试和确认--既然经文可以任意解释,我也能为所欲为。
这名老修女死前是绝望的,她说:都是谎言,并且死不瞑目。
可见她信奉了一生的地狱天堂,以痛苦接近神,都是骗人的。
她的死鼓励了克里斯蒂娜揭发贝尼蒂塔的假神迹。
但她和老圣母都没有贝尼蒂塔狠,还抱有对正义或者教义的一丝丝希望,克里斯蒂娜像神父揭发了贝尼蒂塔,最后一刻,老院长没有站在她一方,贝尼蒂塔又当场上身,一场闹剧以克里斯蒂娜的自杀告终。
这一段比较有意思的是巴托洛梅亚对她的质疑,云雨之后她说现在就我们俩,而且我们俩刚做完爱,你刚高潮过,告诉我你那些装神弄鬼都是假的,贝尼蒂塔拒不承认,甚至忽然开始为自己的快感忏悔。
巴托洛梅亚大为震惊,她这种震惊和那个前来调查的特使的震惊一样,特使被暴民插死,死前贝尼蒂塔上去说我会超度你不用下地狱,他说:你真的信这个?
你死过一次(也是她制造的死亡-->复活-->永生的把戏),那你看到我在天堂还是地狱?
她说:你在天堂。
特使非常清楚按照教义自己根本不可能上天堂(他估计七罪俱全了),他冷笑道:我都要死了你都没句实话。
这两个人,情人巴托洛梅亚,将死的特使,天真的认为,即便一个大话精也不会在爱与死面前撒谎。
人再虚伪,面对真爱时都是真实的,快感是真实的,需要是真实的,裸裎相见共赴巫山了,你在我的身体,我在你的身体,还有什么好隐瞒?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没必要再伪装。
可是她们都没得到真实的贝尼蒂塔,她可以在爱与死前都继续伪装--以至于她自己可能真的相信自己不是在伪装。
经过一系列的起伏,她在演绎教义时变得更加从容,我认为这是她最后说服老圣母配合她计划的原因,老圣母也是长于此道的。
她被审判时说我从性快感里感受到的也是基督的爱--你还能说啥?
无可辩驳。
圣经,或者任何经文之所以如此强大就是经文可以任意解释,这种任意解释对普通人是心灵的慰藉(可以慰藉一切烦恼痛苦),对宗教领袖就是实实在在的统治和牟利工具。
贯穿全片都是对宗教的思考:老圣母处于神性和世俗之间一个比较好的平衡,她有人性知道宗教只是工具,但欺骗也不能太过分,贝尼蒂塔烫伤巴托洛梅亚的手她惩罚她,克里斯蒂娜死后她决意除掉贝尼蒂塔。
都是在维持人性和神性的平衡,她不得不借助她并不相信的神之手来解决问题。
特使更不信神,他几乎是个地地道道的统治者,圆熟的运用统治者的手段(严刑逼供)维护宗教统治。
克里斯蒂娜和老圣母的情况相似:她也不信什么神迹,但她觉得总要维持基本的公平正义,她甚至提出圣母要由全体修女普选产生,这就有点儿荒诞了。
女仆巴托洛梅亚自始至终都是不信的(如果有神保佑为何她要经历那么多苦难,被父亲强奸),她是个单纯热烈的普通女孩儿,所以当贝尼蒂塔背叛她时,她也毫不犹豫的揭发了她。
贝尼蒂塔比较复杂,我觉得她是不信的,她搞的这一切都是装神弄鬼,她其实是因为从特使腿上拔下一个臭虫确认他感染了黑死病的,并不是她的诅咒。
但是一路下来见招拆招,装着装着觉得太顺利了,自己都相信了,尝到甜头的她选择回到修道院继续做院长,巴托洛梅亚说那些暴民随时会像插死特使一样插死你的,她说:你不相信我是神的使者么?
巴托洛梅亚说:我不信,然后拿出了她割伤自己手掌流血的碎瓦,她没有解释。
在她看来,我之所以割伤自己扮演耶稣也是神的旨意,我所有的装神弄鬼都是神的旨意。
此刻的她就像圣女贞德一样,直到她大无畏的攻城被一箭射落地下才恍然自己不是金刚不坏的圣女。
政教分离大概是人类做过最正确的事之一,人类需要精神的慰藉,更需要的是世俗的共识--也就是法律--才能和平共处下去。
原始史料里的贝尼蒂塔没有这么顺利,她当了几年院长后就被揭发调查,最后在修道院囚禁了三十几年后病故,真实的贝尼蒂塔可能只是个被精神分裂症折磨被院长神父利用用完即弃的可怜女孩儿。
导演高超的技巧无须多提。
如果从Benedetta露出右边乳房的海报看起,《圣母》仅仅是松懈地脱胎于《不轨之举》。
说是松懈的,不光指对史料改动之凶猛,原文中巴尔托洛梅娅针对贝内代塔带着强迫性质的控诉被抹除了。
与原作思考重心的割裂,在观感上带来一种似有似无、难以名状的错位。
范霍文最后告诉我们,有比宗教压抑之下的女性性欲和命运更高深的主题,那就是教廷权力机构对待信仰的虚伪。
到头来,西方最早记录在案的女同性恋事件,被人类社会刻意掩埋了两千多年的女性欲望,最终又沦为了探讨另一个陈词滥调的工具。
原著作者禅精竭虑,对于教义、定罪、世俗观念种种因素围绕着消失的女性欲望的考据,只换来几场撩人的eroticism.黑格尔理论中关于主-奴对立的他者异化辩证关系,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解读,演变分化出了一种两性框架之下、电影词场之中的男性凝视。
主人以自己的视角为中心看待奴隶——他者,而奇怪的是奴隶也由于后天习得的倾向,将自己视为他者,站在主人的视角反观被异化了的自己。
你看到的不是欲望的主体,是自身欲望的投射;你看到的不是你自身欲望的投射,而是他人欲望的镜像。
究竟谁是他者?
你是否愿意跟主演交换位置,将自己置于镜头前?
就像《卫报》评论里提到的那样,「这是与《阿黛尔的生活》一模一样的问题。
」时隔八年,同样的问题在戛纳再次上演。
两位男导演,四位女演员,四具精雕玉琢、完美无瑕的裸体以最标准的pornography的拍摄手法在戛纳银幕上讲述了不同时代下的两个同性故事。
虚伪一词为中世纪的教会代言,而尺度一词仿佛在为二十一世纪的女同性恋代言。
让人几乎不可抑制的发出疑问:这是偶然的吗?
谁是他者?
什么时候电影会将这些裸体替换成男性?
假如创作者意欲展现一场粗粝,并不光洁无瑕的性爱场景,或者让它更接近神性,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所以范霍文在此处运用尺度的目的旨在挑逗和撩拨。
可是撩拨了谁?
谁是他者?
从来没有一个时代的电影如此不注重模糊性对观感的折损。
范霍文电影一贯的作风,就是毫不吝啬的钻研女性,带来挑战、争议和冒犯。
同时兼具了女权和厌女的双重属性。
作者究竟想表达什么?
模糊性再次浮现,模糊性为电影赋予了属于这个时代的巨大魅力,来源于文本可被拆解的无限空间。
而一个创作者孜孜不倦地用尽一生来讨论女人、暴力和性。
这即使不是他者的最直接证据。
或许最稳妥的办法是将艺术创作和价值取向彻底剥离。
而针对所有这些问题,我在戛纳同赛道的另一部影片里找到了答案——《钛》。
巧合的是,与《钛》一样,两部影片对乳房的描绘和意义挖掘都近乎偏执。
从贝内代塔初到修道院时圣母雕像倒塌在身上开始,到她与巴尔托洛梅娅在床上摆出了一模一样的姿势;惨遭乳腺癌折磨的犹太修女仿佛遭了天谴,让贝内代塔心有余悸,回头立马找了个黄铜盘子来对照自己。
“最大的敌人就是你的身体。
”带着木制手指的老修女对贝内代塔如是说。
导演对女性主观欲望的意指,经由各种小手段堆叠成梗,包括被削成性玩具的木制圣母玛利亚雕像,情欲欢愉在天国门前爆发出了一阵冷笑。
又同样的,用对流血和疼痛的描写来作为连接感官的通道,敲骨吸髓,血肉横飞,《钛》对性、自由意志、主权、繁衍的探索无限地向内塌缩,完成了由“他者”到“自我”的审美调转。
片中唯一的一场同性交欢,女主Alexia最后仍不可避免地因着本能,只对金属乳钉感兴趣。
回头再看黑格尔带来的启发,《圣母》的大尺度戏码中,你永远能够感受到“自身”凝视的在场。
而《钛》中“自我”的压力被“无化”了。
“我”对画中人物的压迫消失了,画中人物反过来压向我们。
谁得奖,谁落榜,实至名归得稳稳当当。
你在黑格尔他者对立中的位置,形成了接受影片的准入门槛。
而高超的叙事技巧确实可以将争议和疑问遮掩。
整场电影就是一个让人拍案叫绝的巨大嘲讽螺旋。
所有人都在信与不信,真相与谎言,虔诚与狡辩的两端无止境的来回摇摆。
年幼的贝内代塔看着母亲的金项链被土匪掠去,从呼唤圣母并取得回应开始,便为利己主义打开了大门。
信仰可以为我所用,只要足够虔诚。
圣痕的真实与否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天堂之下,谁能取得对上帝旨意的最终解释权。
抢夺中,情欲嘲讽了坚贞,世俗嘲讽了戒律,权力嘲讽了上帝,诡诈嘲讽了信众的盲从。
现在的我们站在时空一端嘲讽了过去,不用怀疑,未来的人类也一定会从某些不可预见的角度嘲讽我们。
导演展现宗教权力结构矛盾的完成度之高,高到看不见漂浮在主题表面之上的情欲片段,与电影主旨根本不相关。
导演站在戛纳红毯上嘲讽了所有人。
范霍文花费两个小时建立起来的清脆可口的荒诞感,最终被结尾吞没了。
影片结尾居然“爽”了起来。
他让高度脸谱化的教廷大使最后被瘟疫吞噬,在街头被愤怒的民众捅了个死无全尸。
他把贝内代塔从火刑柱上救下,再次!
再次一丝不挂地决定要返回来处。
而真实的女主角因为丑闻,被囚禁在修道院的监牢里三十五年,最终烂在里面。
你可以说导演想为主角编织一个美好的幻梦,却只有写史的朱迪斯布朗哆哆嗦嗦,翻箱倒柜,试图还给贝内代塔·卡莉妮一个完整的身世。
而不是一个裸体的身世。
但如果没有这巨大的噱头,朱迪斯布朗的《不轨之举》也依旧无人问津,瞧,这又是一次嘲讽。
90年代,荷兰导演保罗·范霍文红极一时,拍出不少让人津津乐道的经典之作,《本能》《全面回忆》《星河战队》等作品相信是大量80后的童年回忆,由此他也在好莱坞占有一席之地。
不过千禧年一部《透明人》失败后,他便与好莱坞分道扬镳。
回到欧洲后他的创作量大幅下降,这显然有年龄的因素,但是这几部在欧洲拍摄的影片依然是光芒四射的佳作,从《黑皮书》到《她》,彻底摆脱了好莱坞商业制作的各种约束,继续彰显出他对类型片掌控的娴熟程度,对人性复杂本质的深入探讨,以及肆无忌惮的挑衅本色。
继《她》之后,范霍文奉上一部惊世骇俗的《圣母》,再次入围戛纳竞赛单元,尽管遗憾地再次空手而归,但是这无法掩盖范霍文的导演实力和作品质量。
这部《圣母》与《她》何其相似!
不论是什么题材,都能在他的手上拍出疯疯癫癫的喜剧味道,如果这就是让《圣母》不受评审待见而成为戛纳遗珠的话,实在有点儿冤枉。
当然,这部新作比《她》更加失控,更像闹剧。
▲复杂多变的女主角和《她》类似地,《圣母》同样以一位性格复杂、心思多变的女性为核心人物。
相比起于佩尔扮演的轻松周旋于事业和家庭的女强人,《圣母》的女主角更不遑多让,她从一名虔诚的小修女一步步走向权力的巅峰,她不管世俗眼光与修女发生同性情欲,把中世纪的意大利教会搅得天翻地覆。
范霍文此回最厉害的是,对女主角的行为不做任何解释,从第一个场景就奠定作品模棱两可的叙事基础:小女主跟随父母前往修道院,在路上遭遇劫匪,小女主的项链被抢。
在情急之中,她祈求圣母出手相助,结果树上的小鸟拉下一坨屎落在劫匪的眼睛上,不知所措的劫匪只好归还项链。
小女主究竟是真的能与圣母心灵相通,还是一场巧合?
▲令人咋舌的一幕梦中场景之后,类似的神奇情节接踵而至:无论是她在深夜祈祷时被圣母像压倒而毫发无伤,还是她在一场模拟圣母升天的公开仪式中,看到耶稣而不停抖动双脚,更有甚者是在梦中与耶稣结合被钉在十字架上,双手流血不止。
她身上的“圣痕”是真的耶稣显灵,还是滴水不漏的装神弄鬼?
相信不同的观众可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比利时女演员维尔日妮·埃菲拉将此人物塑造得相当立体出色,这角色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她》里的女强人。
这位擅长于演绎喜剧的女演员对角色拿捏得极其准确,她脸上偶尔浮现的神秘笑容给这个角色增添了模糊性,观众渐渐难以分辨她对圣痕绘声绘色的描述是否在撒谎。
▲她是真圣母还是假冒混混这个角色拥有前后矛盾的性格和行为动机,至于她的真实意图,完全取决于观众对她的理解。
她是真圣母还是假冒混混?
她追求的是同性爱人,还是教会的权力?
观众对这个角色越感到困惑可笑,越证明范霍文的塑造成功,因为她引出了人性深不可测的核心主题。
更有趣的是,不少观众对女主角产生认知共情的心理暗示了宗教信仰这种意识形态工具的可操控性,统治阶级往往用来控制无知的民众,以稳定社会民心,这不论在17世纪的意大利,还是21世纪的当下,依然如故。
然而,范霍文为了呈现人物这种模棱两可的效果,在叙事细节上有所妥协。
这种忽略逻辑、直奔目的的手段充斥着过火夸张的喜剧感,也就是90年代港产片最常见的闹剧色彩。
这似乎也能解释不少观众将此看做是宫斗题材:俏皮尖刻的台词、想方设法上位的女主和心怀叵测的老院长,不约而同地指向了虚无缥缈却令人欲罢不能的权力。
▲女主角和她的同性恋人当然,导演最拿手的挑衅本色丝毫不减。
大尺度展示修女裸体和女同性爱场面,有70年代意大利剥削类型的味道,而同时将这种情色表达与宗教结合起来,比如圣母底座削成自慰器具,耶稣被撤下遮羞布发现没有性器官,这些对宗教的亵渎和嘲讽,必定会引起极大的不安和争议。
由此可见,范霍文挑动道德底线,并不止于呈现一个奇女子的情欲、信仰和胆识,更大胆将批判的矛头指向了教会的贪欲和宗教的虚伪本质。
宗教神迹les片。
与其说女主是戏精上身,还不如说她是信奉上帝走火入魔,任何的过失都感觉上帝会以慈悲的胸怀容忍她,救赎她,所以臆想让她成为投机者,将修道院上下,甚至教廷都玩弄于股掌之上。
所有的故意为之,都变成理所应当的幻想,所以让女主的行为变为了上帝的圣迹也就没有了痕迹,随理成章起来。
女主是一个经常资助修道院的有钱人家的女儿,一家人在女主很小的时候就将很有信仰的女主送去了修道院。
等女主一点点长大,她感觉自己一直在上帝的庇护和爱下生活得有姿有色。
有一天,一个女孩逃进修道院,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紧随其后,冲了进来,女孩要求女主救她,正好女主的父母亲来修道院看望她,于是女主要求父亲出钱买下了这个女孩。
女孩告诉女主她的母亲死后,父亲就拿她发泄,她忍无可忍,只能逃跑。
于是两个人非常要好地生活在一起,女孩天真浪漫,没有束缚的生活的态度,深深打动了已经习惯了深居简出、循规蹈矩的女主。
女主和女孩的感情在相处中与日俱增,这种情感超越了友情和亲情,几乎超出了禁忌的界限。
女主梦到了很多蛇爬上她的身体,但是上帝出现,手刃了蛇救了她。
她开始害怕女孩,因为她觉得自己要越界,要犯错了。
于是一次女孩不慎将东西撞入沸水,她竟然让女孩把东西从沸水中取出。
两个人也产生了隔阂。
但是很快女主开始惊叫,修道院的院长又让女孩到女主身边照顾她,两个人又开始好了起来。
这时这个区的主教非常苦恼,因为这里没有神迹,所以教廷的生意很不好。
但是女主这时竟然梦见了上帝被钉在十字架上,发现上帝竟然是个女儿身,还要她和上帝坦诚相见,依偎着上帝,她的双手双脚出现了被十字架钉过的痕迹。
教区的主教赶来看了,认为是圣迹,但是修道院的院长说如果是圣迹,额头应该也有上帝头戴荆棘的痕迹。
女主听闻后跑出去向圣母祷告。
一声惊叫后,大家出来一看,女主头上果然出现了伤痕。
但是修道院院长的女儿却在女主身边发现了玻璃的碎片,怀疑她是自己弄伤自己,慌说出现圣迹,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老百姓听说后,都前来朝圣,修道院的生意越来越高,主教很是满意。
没几天就升任女主为修道院院长,将原来的院长罢免了。
老院长倒没什么,她的女儿十分气氛,到处告诉,可是没有结果,还被当众羞辱,因为老院长都没有帮她证明。
女主也开始肆无忌惮地和女孩欢好,老院长在墙上挖了一个洞,将所有的丑事都看尽了。
时间不长,欧洲发生瘟疫,修道院的天上还出现了扫把星,大家感觉灾难要来了。
老院长的女儿也因为受不了屈辱自杀了。
老院长悲愤交加,跑去梵蒂冈,找到教皇告状,说这个修道院的院长搞tongxinglian,有伤风化,败坏风气。
教皇就跑来兴师问罪,并把女主抓起来,还把女孩也抓了起来,用酷刑逼问她女主yinluan的事实,女孩一开始不愿意招供,后来受不了酷刑,招认了。
教皇要把女主施以火刑,但是在施刑前,女主说如果处死她,全区的人们都会遭受瘟疫的煎熬,教皇否认,但是老院长突然出现拉开了衣服,全身都是瘟疫感染的样子。
于是老百姓暴乱了,他们救出了女主,抓住了教皇,撕开他的衣服,发现他也是全身瘟疫。
于是他被活活打死。
老院长也跑进火堆烧死了自己。
女主的面貌清秀,身材也很不错。
女孩的面貌美好,神情可爱,她们的爱很美好。
但是在当时的教区不会被祝福,只会被恶毒地攻击,要想为所欲为,就必须爬到没有人监督的院长位子,女主投其所好,利用形势,随理成章地爬到了院长位置,成就了自己,也放纵了自己。
但是总有人觊觎高位,总有妒忌和不忿,就会有告诉和控告,但是女主很好地利用了民意与教廷的专制大战,最后轻松胜出,真是很聪明很睿智的一个女人。
对权力和欲望的无限欲念让她变得强大,可以充分利用形势,将自己至于不败之地,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外国人教区的“武昭仪”,真心太厉害了,佩服!
此处选择两个可能尚未被留意的视角略作考量:一是“真”与“诚”的问题,在《圣母》中,两者之间的冲突被尖锐化了;二是东西方比较,这个问题仅在文末略作提及。
贝内代塔——此处采用评论《电影《圣母》原著梗概》中引援的调查报告《不轨之举——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一位修女 》中的中文译名,因“代“字在中文语境里很好地引发了一种淡淡的“不真”感受,而这正是这篇评论的起点。
不过接下来仅局限于从电影中的故事来进行讨论。
贝内代塔之不真是有目共睹的——在此,为了避免从宗教以及社会批评的通常视角展开讨论,本文将搁置电影塑造几个其他重要角色都有若干的不真的问题——单论贝内代塔就已经足够复杂。
影片中,童年时的贝内代塔经历了两次具有神迹性质的“共时性事件”,真可谓是“说耶稣,耶稣就到”,并且这两起事件都是在她经历危机时发生的:一次是“途中遇劫”,此时他们全家的生命、身体遇到了危险,另一次是入院当晚的“夜祷”,此时是个人的情感遇到了危机。
更进一步,在“遇劫”事件中,强盗们面对她召唤来的“神迹”,虽说未必全信(这一点后面还要详述)但也并不质疑,因为普通人想法至少是“头顶三尺有神明,宁可信其有”,更别说在宗教氛围浓厚的中世纪;但在“夜祷”事件中,贝内代塔其实遭遇了怀疑,当时的修道院院长虽然表面上说了一句“没被压死真是神迹”,但她旋即便对好奇的孩子说:休打妄语,如雨后春笋般的神迹造成麻烦远多于它的意义。
这两次经验的实质是断裂,而且,在这里断掉的不仅仅是从贝内代塔出生就延续着的亲密感或受宠的安全感,更是这个孩子对她自己在世界上身处在某个特殊位置的那种感觉。
电影中,我们看到了修道院长对贝内代父亲讲述的关于贝内代塔的起源故事的那种轻蔑,她声称“动人的故事可太多了”,但院长不曾想到,贝内代塔一家是当真如此以为的,至少在贝内代塔心灵中,她对自身所带有的“天命”深信不疑。
如果非要说贝内代塔有什么天赋的话,那她的天赋就在于她是个感应力、萨满(巫觋)本能很强的人,按照传统,是个容易招惹“看不见的东西”的人,或者稍微不那么神秘地说,贝内代塔的对她所听的故事、传说、神话具有旺盛的想象、感知和需要,但她亦有一种表面化的倾向。
关于表面化,这一点非常重要,它与贝内代塔的行为模式大有关联,因为甚至可以说,“再深刻事物也只具有表面”。
从电影的枝节中,我们看到贝内代塔似乎曾经错误地理解“苦难让我们接近上帝”的意义,而院长在罚她一周没有面包吃之前说了一句“你对理论的热切过度了”,但其实贝内代塔对理论的态度,主要的问题是表面化,她对基督新娘的理解也是与肉身有关那一种。
也许,贝内代塔来错了地方。
她的院长,此人其实并不“坏”,甚至不是那种“严”,她只是早已看破红尘,她要金子——但不为己,而是为在尘世中谋一处安全屋,在这个小的几乎不会在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地方,不妨说院长是一位见过风雨的现实的非笃信者,她的善的边界随处可以被触摸到。
问题是,小庙偏偏进了个大和尚。
因此,从象征意义上来说,就在贝内代塔进入修道院的第一天,她就已经在最深的层面上不可能再继续她此前的命运,她从甫一开始就遭受到了犬儒主义式的怀疑。
那晚,被压在雕像之下的她,莫名地开始吮吸圣母雕像的乳房,旋即,乳头被从嘴里拔出,她被要求立刻“断奶”——断绝关于自身特殊性的那种想象,由此也断绝了她的行信仰之途的路——但这是她唯一的路,因为能被称作是“路”的路,乃是对自己来说具有真实性的、抽象的东西。
这方面,中文的“虚伪”引起了不少误会:以为抽象的东西,一定就“伪”,但其实真与虚特别契合。
反过来倒是那些言之凿凿、动辄“具体来说有n点”者,常常是伪。
从此,一晃18年。
一旦不能走上唯一的路,剩下的任何一种路,就都变成可以忍受的的了——意味着对“真”的无所谓,再从中派生出各种目的和利用,也就并不奇怪。
然而,《圣母》还有它的复杂性:贝内代塔有她无法被岁月改变的部分。
让我们回到贝内代塔的某个梦,在这个梦里,她即将遭遇侵犯,而侵犯她的人的样貌,正是多年前“并未怀疑她、转身就离去”的歹人们的样貌,更严峻的是,骑着白马来拯救他的“耶稣”,竟然就是其中对她最具恶意和挑衅的人。
这个梦说明:即便在幼小的、深信自己在世界上具有特殊性的贝内代塔心中,她也是自我怀疑的,她那并无把握战胜邪恶的压抑着的情感终于还是出现在她的梦中了。
由此,现在的问题是:在幼小的贝内代塔“遇劫”时,真正使她能用“信仰”挺身而出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揭示了信仰的本质:因其荒谬,故而可信,故而需信,及至须信。
很大程度上,故事里贝内代塔之所以最终能穿越了一切人间、天堂的复杂,在出入偶然与必然、真与假,在他对宗教采取的较为表面化理解之后,竟然还能得救,正是因为她的确具备了关于信仰的基本要素:“诚”。
贝内代塔诚而不真。
贝内代塔,她的诚,作为心法,一直加持着她的真,她的无意识在经历中变成了:“诚到一定程度就能为真”;但与此同时,她也明白:有些人,无论自己如何诚,对方都不会多看一眼,在那种人来看,诚不过是某种表演——或深或浅而已。
但是,最要紧的是,演技不好可以修炼——虔诚不足可以再加码,但承认不真是痛苦、可怕的,因为这等于是对她生命起源的全盘否定。
最后在城外,在两人彻底坦白的某个瞬间,贝内代塔以某种咆哮的方式面对了自己,仅有一次。
综上,《圣母》其实揭示了人这种群居动物最终极的难题:旁人不知我们的真(就算有),而我们能给旁人看的,永远也只有我们的诚。
即便是宗教里所谓最纯正的圣徒,他们能供人观看的,永远还是某种具有表面性质的东西——盖一万个戳,也不过是诚的印信。
或许,研究数学或物理学的最大魅力在于:在那里,诚与真之间的矛盾与悖谬会小一点——只是小一点而已,因为研究者们始终是人,而且还是一群人。
这一幕好经典真从来不等于诚,诚也无法保证真;诚的时候,我们可能是不真的;我们不诚的时候,也有可能恰恰是真的;最后,一定要警惕那些巴心巴肝地“诚”的人,他们可能是磕了药,可能是鬼迷心窍,可能是宁死不真。
那,如果贝内代塔要是被烧死了会怎样?
那就是演到最后一刻,然后,跟不敢(修女妈妈)或者不能(主教特使)这么演到底的人比起来,没准她还就真的成了“真”,成了圣。
贝内代塔,就成了后世的以及远方的人们、凡人们嘴里的贝内真塔。
……但,都罢了……因为,贝内代塔的故事,其实是西方特有的难题,至少这个问题的困难在神一直存在着西方更为凸显,而上帝的代理人们——教会所拥有的实际权能强化了这种冲突,因为西方宗教发展到后来,教会里的那些实权在握者们,大多变成了“既不真、又不诚”但却把持着真与诚的定义权的一个“清醒”群体,但他们的“清醒”,恰恰加剧了虚与伪的深度与宗教的困境。
在这种背景下,贝内代塔身上的“神迹”及其出人意料的“真诚表演”,既是西方神巫充斥的黑暗年代里的被记下来的幸运一页,也的确具有某种启示性与革命性,而法兰西文化似乎特别热爱将这种女人的胸乳袒露——是不是因为那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但是,胸乳还是处在心脏的表面。
而以上种种经验,华夏民族是不太熟悉的,华夏文明不但早在上古时代就凭借“绝地天通”、废“家家作巫”,将由“民神杂糅”而导致的阶级斗争和利益斗争的复杂性大大降低,而且就其本质,已经有所区别于。
此处不妨借用哲人李泽厚先生所说一段话来说明中华民族所拥有的这种“独特的幸福”:“中国实用理性的传统既阻止了思辨理性的发展,也排除了反理性主义的泛滥。
它以儒家思想为基础构成了一种性格—思想模式,使中国民族获得和承续着一种清醒冷静而又温情脉脉的中庸心理:不狂暴,不玄想,贵领悟,轻逻辑,重经验,好历史,以服务于现实生活。
”先生千古,论述精到。
由此观之,不妨再看一遍《圣母》。
故事线相当简单,讲述从小进入修道院的修女 Benedetta 因为声称自己能见到幻象,以身体出现圣痕为证据得到教区支持,从而当上修道院院长。
其后被人检举证据作假且存在亵渎行为(女同)受到教廷审判。
基于历史学家 Judith C. Brown 出版的十七世纪修女 Benedetta Carlini 的传记 《 Immodest Acts: The Life of a Lesbian Nun in Renaissance Italy 》改编。
老实说我确实是受到几个符号化的标签(比如宗教,修女,禁忌,女同,争议,真实事件改编)的吸引才走进影院。
如果你和我一样,是被这些典型的,常常出现在修女剥削类型电影(Nunsploitation)里的元素吸引而来,恐怕会有小小的失望。
因为在这部电影里,范霍文并不是通过表现性压抑来控诉中世纪的宗教压迫,情色/女同甚至不是主要的部分(虽然尺度非常大),而是嘲讽了宗教人士利用上帝的旨意作为权力斗争的筹码和利己的托辞。
从根源上讽刺了教徒的信仰,这也是我认为本片最大的争议点,而不是天主教和女同性恋的冲突。
片中出现的几乎所有手握权力的宗教人士都不同程度地展现了自己的虚伪。
在这些角色的权力的博弈中,对于神的 “信” 还是 “不信” 反而成了大家心照不宣下非常暧昧的次要议题。
以下简单地把这些角色分为三类:不信,摇摆,假信。
(请注意此处的分类是仅仅依据主要故事线中人物的行为进行推理以后的结果,有不同看法欢迎讨论。
) 不信:教区书记,神父,教廷 当 Benedetta 宣称自己看到幻象,出现圣痕,教区书记和神父想的是以此抬高修道院名气,增 加经济收入。
所以扶持 Benedetta 上位替代老院长掌权。
对不满 Benedetta 替代母亲,而指控其造 假的老院长的女儿做出惩罚。
教廷对下按规章办事,对内却骄奢淫逸,靠金钱而非道德成为上位者(符合当时的宗教改革的历史背景)。
摇摆:老院长 影片开头老院长和 Benedetta 的父亲对嫁妆讨价还价这一段也侧面表现了她更在乎的是修道院世俗意义上的利益,而非神性和教义上的救赎。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院长虽然怀疑 Benedetta ,但为了修道院的前景甘愿妥协让位。
因女儿为自己而死,意欲报复,去往佛罗伦萨指控 Benedetta ,也目睹了教廷的穷奢极欲和道德上的腐败。
成为在最终审判中倒戈的关键人物。
假信:Benedetta 全片对于 Benedetta 到底是否虔诚的处理非常巧妙,并未给出正面回答。
不同于其他角色为了私利的道貌岸然毫不掩饰,即使看到最后观众也无法确切地得知 Benedetta 到底是什么态度,相信影片结尾 Bartolomea 对 Benedetta 到底是不是在骗人的质问也是大部分观众的心声。
既然片中没有明示,我更愿意把 Benedetta 看到的四次幻象解读为她内心对上帝的信念的变化历程,这个变化和她与同性情人 Bartolomea 的关系变化也是同步的。
第一次是遇到 Bartolomea 之前的戏剧表演中看到耶稣召唤自己成为新娘。
在众人合唱时,被刚进入修道院的 Bartolomea 偷偷抚摸。
禁忌行为激发 Benedetta 的负罪感,从而第二次看到幻象:自己被蛇(魔鬼/欲念)缠绕,然后被耶稣拯救。
当 Benedetta 向神父告解,被老院长点明需要主动受苦才能更靠近耶稣之后。
看到第三次幻象: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随即双手双脚及腹部出现圣痕。
到此为止,(至少在幻象里)Benedetta 作为虔诚教徒的态度都是非常明晰的。
而在最后一次的幻象里,耶稣拯救了险被强盗奸淫的 Benedetta,要求她献身却被拒绝 (也有说法是对反抗父权的隐喻)。
而从这一次幻象之后,Benedetta 和 Bartolomea 的同性关系也彻底浮上台面。
当然,每个人,尤其是 Benedetta 为了私利的行为明面上都坚称自己这么做是遵从上帝的旨意。
然而这些为了收买人心进行的宗教博弈和斗争放在黑死病的背景下又多了一丝可笑,人类是多么脆弱,信仰是多么自欺欺人。
引用《名利场》的影评里特别贴切的一句:Petty humans brandishing their faith and their imagined might as protection against the creeping end of things. They’re awfully familiar, these would-be prophets and tyrants hawking their exclusive deliverance. (渺小的人类挥舞着他们的信仰,幻想以此作为抗衡末日的庇护。
对这种心态再熟悉不过的,可能成为先知或暴君的人正是利用这一点来兜售他们独家的解脱。
)
整部电影就是一部虔诚的中世纪女孩黑化史。
她的黑化一开始就是带有传奇色彩,8、9岁被父亲送去修道院,在路上被强盗拦路抢劫,家人都想破财免灾,她却以圣母玛利亚的名义谴责强盗,结果强盗就被不知是显灵还是巧合吓跑了。
到了修道院,对着圣像祈祷,圣像倾倒,压倒了年幼的孩子,不过,因为圣像下面有空间,小小的女孩没有受一点伤害。
后来女孩长大了,再一次话剧表演中,出现幻觉,看到了耶稣,于是开始坚信自己是the one,是被上帝选中的人。
接下来,她开始有意识自我造神,慢慢黑化。
这时,一个农民的女孩随着一群羊跑进修道院,如同上帝放牧的羔羊般单纯、漂亮,于是女主仿佛看到上帝的旨意,让父亲付钱,收留了这个女孩,伴随着农民女孩的出现,女主开始一系列作死的表演。
首先,她做了春梦,关于耶稣;后来,自己开始癫狂地语无伦次,这一切的情节看起来是那么神圣,但是看完整部电影你会发现都是女主自我的创造的假象。
女主是可怜的,因为她被宗教洗了脑,也反向影响了宗教,最后关于圣痕的审判使他彻底封神,也让她失去了一切。
这场闹剧是真实历史改编,让人想起中国古代历史那些“神迹”——踩足迹、陈胜王、斩白蛇、石头人……被洗脑的不只是普通民众,展现这些神迹的人,也被洗脑了。
于是,所有人都拼了命维护正常的秩序,哪怕被洗脑也在所不惜,因为这个秩序是统治的基石。
电影中的“神迹”,是框架内的争斗不分胜负的产物,因为按照正常秩序,出头非常困难,那就只能靠“神迹”出马了!
黑化的不是女主,而是宗教,当宗教失去本来的意义成为统治的工具,那就不能避免统治者的各种“神操作”。
披上神的外衣,谁也不敢造次,而神迹的出现一开始不被上层接受,那是因为神迹是他们搞出来的,他们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于是乎,红衣主教大咧咧的前来“拨乱反正”,结果,被“神迹”打败,不得不身死乱民之中,可笑之极!
回过头来,看看当时所处的黑死病疫情,女主所做的封闭、搞好卫生等手段都是防疫指南上的首选项,席卷世界的瘟疫早就不了神迹,只能通过科学的防疫结束,本片的第二条线就是如此的直白,不知道导演是否认同,贻笑大方!
看完真的很不舒服,相信如果是女导演来拍绝对不是这个效果。导演想以创新的方式讲出宗教沦为统治的工具这个道理,所以挑选了真实事迹改编,但是却用男人的方式演绎这个以女人为真实主人公的故事,故而女人的裸体、女人做爱需要所谓的阳具都成了电影的中心,这实在令人不适。
我不能理解我也不觉得好看。
故事混乱,情欲的表达肤浅又生硬,在这方面本应驾轻就熟的范霍文能拍成这样实在令人失望。
男导演又借女同故事羞辱女观众 都懒得骂了
保罗范霍文永久的议题:两性关系下的女性反抗。在中世纪背景和圣经故事加持下,这部电影每一段都可以写进教材,诚意和干货满满的材料、视角和论述。美中不足是甩干太彻底,没留喘息和回味,毕竟要让“好看”先行!!!!
非常猛!不光挑战禁忌,把各种世界主流议题一勺烩,融合地又极其妥帖合理,是一出通俗、深刻又开放的古装大戏。能在此时的北京看到,尤其感觉魔幻。「法国文化中心」
把原著扎实的史实研究改得面目全非,是一部拍给现代人的寓言。技术上毫无瑕疵
曾有过如此长夜,只是阳光炫目。
金棕榈给《钛》而没给《圣母》真是太瞎了……
年度最失望。预告似乎展现了权力与诡计,实际叙事如菜市场摆摊般杂乱;看似有个为掌权欺瞒世间又想兼得欲望的女主,实际却只有个分不清现实脑子有病的疯子。
4.5 细想了一下,范霍文的电影其实具备了理想电影的所有要素,不仅有艺术性,完成度极高,也够好看。剧本精致画面奇谲人物立体,宗教和灾难的关系也昭然若揭,颇有些现实意义。中世纪的故事并没有老套过时,对女性的平视和同性情节也是时代的呼声。
Benedetta的形象如此模棱两可,在圣母与骗子、天堂与地狱的两极间摇摆不定,就像所有那些饱受争议的圣名(如贞德)一样,圣人还是女巫仅民意的一纸之隔。 在亲历那些矛盾的片段(切实的大难不死奇迹与火刑柱下带血的碎瓷片)之后,观众体验到如同Pescia城那些修女们一样的两难境地,很难看清Benedetta究竟在像玩弄提线木偶一样操控着她们,还是她自己即是那傀儡;抑或一切都是狂热的信仰与压抑的欲望结合产生的幻觉;而我们终会在生命的最后放弃判断挥舞着双臂求助一切可能;宗教的复杂性在此展开。范霍文的作品总借大胆的题材在刻奇的边缘游走,历史剧也被强烈的当代感标记,精心设计的转折与奇观带来饱满的视听,刺激精彩又时时让人感到冒犯。最后,若我做创作者,兰普林永远是我最想合作的演员。@PathéOrléans
背景设定注定了叙事大多数时候是由角色的面孔所驱动,愤怒的、恐惧的、“神性”的、情欲的;唯有当宗教枷锁褪去,身体动作才会占据主导,把角色、氛围和叙事推向一个个情节高潮。127分钟的每一秒都是范霍文的“全盘托出”,情色、暴力血腥、悬疑惊悚以及讽刺幽默,范霍文如同女主,不断大胆冒犯、挑衅和反抗的同时又用不着痕迹的“技巧/自导自演”和“奇观/神迹”让观众/信众陷入自我怀疑从而绝对服从,因此整部片也可以看作是关于“虚构”的创作和电影本身。
宗教“工具性”的全方位展示,性爱只能算是个内在驱动力的添头
要是是两男生就好了 果然保罗范霍汶风格 直男福利电影 不太喜欢
她……最爱的应该是权力,而不是身体的自由
虽然拍得不太行,演员演技也不太行,但是第一次在电影里看到中世纪的人怎么上厕所,还是挺新奇的。
如果是想拍成Benedetta的传奇传记,她如何在手段精纯的宗教贩子与纵情投入的狂热信徒身份之间暧昧无痕地腾挪转移,而其心灵地形志又是如何在个人意志(主要通过情欲与权力欲体现)同宗教指命的象征秩序与道德价值的商榷过程里浮现变形。那《圣母》并没有做到。如果是想拍在启蒙曙光前天主教廷的权谋涌动,《圣母》更是毫无新意。更不必说那一如既往对女(同)性情欲的瘠薄想象与轻浮再现,无论是粗暴直接的性爱场面、窥淫癖般对性细节的逼供与公开审判,还是针对贞洁有损女性的刑具,这些基于性的羞辱与折磨并不让人觉得写实或是狂野大胆,只让人感到厌恶。再一次的,打着女性主义/女性同性旗号的电影仍在影像文本里达成了权力关系的反转,变为主动、支配性的窥视神话塑造,被当作一种令人兴奋却遥远的、没有威胁性的娱乐来消费。
一惊一乍得让我想到教堂静静。男的究竟哪来的勇气以为木棍插到女的下面会舒服的 ? 我一边思考这个一边走进女厕所 听见隔壁的女生说:这无疑是男的想象的女人之间如何have sex 有时候恶趣味并不恶在趣味而在出于自大的愚蠢(vice versa) This greedy, sadism yet messy storytelling only made my mind more unfuckable
5.8 乏味煎熬的观影过程,老旧的欧洲学院派视听如同一潭死水,希望戛纳不要再将这种画地为牢的片子纳入主竞赛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