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了一些东西,但是写的很随意。
准备截取其中一些的小片段留在这里片段1:……当我第一次看它时,它是一部混乱的电影。
人物不断出现,但他们可能从未遇见或者认识,虽然在那些漫长交错的枝条后能隐隐察觉到一条线索(这条线索就像一块坚硬的石头,只有抚摸它才能令人感到安全),但那剩下的东西呢?
它们是赘余的吗?
它们象征了什么吗?
我发现我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即便有时我能找到一个所谓的出口,或许通过弗洛伊德或者精神分析,但我发现我不满意这条快捷通道。
我继续尝试理解它,有时我厌恶了这样的寻找(对它所包含的隐喻的思考),在当时,我还在迷恋那些为了叙事或连贯性而努力的导演,我认为这是一部故弄玄虚的电影,然后我关上了它,将它扔在角落。
但是,两年后我爱上了它,并成为了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一部电影。
它总是发出一些微亮的光,就像《穆赫兰道》夜晚公路的路标的反光一样神秘,吸引我去回忆它。
它有时也在闪烁出诱人的红光,也许来自那个美丽的剧院;还有淡蓝色的光,也许关于洛杉矶与梦幻之城的夜晚;很多时候,一部电影会在大脑中逐渐以新的方式组合,变成另外一种形态。
你不需要重新去观看它,甚至当你真正再去看时,它成为了另外一部电影。
我并不抗拒这样的回忆,这样的记忆也是珍贵的,因为电影总会是它自身和观众的记忆的合体,甚至它更多的属于观看者自己而不是它本身的样子。
我重新打开它的时候已经是两年之后了,这次,我学着和那片灰色的森林相处,走向它的内在,它仍是一部神秘的电影,但我不需要那块石头去经过它,我也不再害怕去坠入那些深渊,我享受一切幽默与黑暗,业余笨拙的杀手、狰狞奸笑的老人、咖啡与剧场,木头和音乐……我终于意识到这些对电影来说更重要的事情。
在过去我认为大卫林奇是一位玩弄符号与结构的导演,但有时候我发现,那些最糟糕的符号的创造者总是为了回归那些简单结构本身,而我必须也发现,符号也是一片雪海或是烟火,它可以不回到那简单的装置之中,就像一个美妙的比喻句,它从不回到本体,而是在任由喻体自身生长与想象,甚至成为谵妄者的朋友。
《穆赫兰道》(甚至连接着双峰)成为了一个世界,人物各自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当黑暗降临之时,人们将以不同的方式感知到它。
一个受伤的人将浸湿整个电影。
它们以什么样的方式连接?
这是难以过问的神秘之物。
它们也许是一体多生的孩子,在基耶斯洛夫斯基的《两生花》中,法国女孩因为感知到波兰女孩的死亡而伤心;在《江边旅馆》中,烧伤的手引起人们的哭泣与悲痛。
《沼泽》里一场巨大的雨沟通了整个世界……有时,《穆赫兰道》并没有那么复杂,它是一部非常简单的电影。
生活是隐藏于其中的主题,似乎也成为了电影制作过程中的主题,它的想法来源于《双峰》电视剧,甚至它自身也将成为一部电视剧,然而几经周折最终成为了一部两个半小时的电影。
电影内部似乎也是如此,贝蒂的生活几乎要建立起来了、好莱坞的梦想近在咫尺,她对此有着充分的自信,然而生活却猝然停止,房间里的尸体被发现了,电影在黑暗中驶向了另外一条公路,原本的生活成了另外一条支流,隐藏在腐烂的表层之下,与好莱坞的梦幻一同消失的还有那部作为电视剧的《穆赫兰道》。
我们也许不必要用梦境和现实去形容《穆赫兰道》,它或许也是生活和意外。
即便它走向了一个悲剧,以及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孤独旅程(对于电影来说,死亡和离别又有什么不同)这里似乎有一个古老的寓言:我们(人类)一生的宿命就是在奋力寻找那些埋葬我们的事实与真相。
我们总是先感觉到它、再发现它、最后经历它;这些如刺的、不可躲避的,虽然使我们变得脆弱且易碎,但同样使得我们明白如何更好的生活,谈情说爱,相拥相泣,直至末日的降临。
…………
电影就是电影,它不是歌德巴赫猜想。
大多数人进电影院,是想爽一把而已;或者,是想让电影对自己的人生有一些启迪。
来说一下这部电影吧。
我必须承认,当我看完之后,我丝毫没有愉悦的感觉。
我傻B了。
它真的很难懂。
所以呢,我上网搜了一下帖子,通过一些研究,大概明白了它是想讲一个什么样子的故事。
然后我得到了一个结论:我智商真低。
我没有爽到那一把;而且从我得到的信息来看,我确实也没有受到什么启迪。
如果说你是一个侦探,可能这样的一个电影能让你把大脑调动起来,让你在无尽的可能性中愉快地探索。
我不是侦探,所以我觉得这个电影很烂。
真的很烂。
我不能看懂这个电影的故事,也不太情愿承认自己智商很低。
我觉得很多人的想法是跟我一样的,只不过被一些非常高明的讨论给搅地不敢说出来。
但是烂片就是烂片,无论是谁拍出来的。
就像裸体的皇帝它也是裸体的一样。
我不喜欢这个电影。
我也忘不了这个电影。
但是我也强烈地不推荐这个电影。
事前声明:《穆赫兰道》作为悬疑片影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独特电影,其复杂和深度都几乎盖过之前的任何作品。
也是大卫林奇最具知名度的代表作。
能够一遍看懂这部电影的人据我寡闻还没有,大部分人(99%)都被这部电影转的完全找不到方向。
很多时候,这部电影也因晦涩难懂而被许多人束之高阁,闻者有限,然而神作的光辉终究是不会被掩盖的,任何一个悬疑片的推荐榜上,《穆赫兰道》永远是其中的重头。
所以,请先看完电影再看影评,否则自己错过了,下一次出现这样的电影要好久了。
希望各位看官务必看完电影再来读,并且如果觉得写的还不错,希望能够给予几句话的评论,也算一番辛苦的支持。
理论普及:整个《穆赫兰道》可以说就是一本《梦的解析》等书籍的电影版,用电影的影画来注释弗氏的理论。
如果对这些理论比较熟悉或者怕麻烦也可以先跳过,后面的剧情解析我会标注出其依赖的理论让看官对比观察。
不过要想理解《穆赫兰道》,以下的理论支持是如何都不能缺少的。
佛洛依德认为:1.人的精神层次由浅入深分为意识、前意识和潜意识。
人的心理活动有些是能够被自己觉察到的,只要我们集中注意力,就会发觉内心不断有一个个观念、意象或情感流过,这种能够被自己意识到的心理活动叫做意识。
而一些本能冲动、被压抑的欲望或生命力却在不知不觉的潜在境界里发生,因不符合社会道德和本人的理智,无法进入意识被个体所觉察,这种潜伏着的无法被觉察的思想、观念、欲望等心理活动被称之为潜意识。
它是潜意识和意识之间的中介环节。
使用适当的努力或注意就可以提取的关于事件和体验的记忆等。
人的内心具有一种稽查作用,也就是人的精神会对那些不合理的记忆与欲望进行压抑,让它们停留在潜意识中,让人不再回忆起来,于是我们最容易忘记的事情就是这些,比如我们曾经羞辱过谁,骗过谁,借了谁钱没还等等。
但是稽查作用会被削弱,当人处于昏迷、睡眠中时,稽查作用减弱了,于是那些潜在的欲望就会冒出来,混入意识中形成梦。
所以,梦是愿望的满足。
然而,这种潜在欲望的混入必须经过伪装,否则稽查作用还是会发现,于是梦中的景象也就和现实的欲望不同了。
而且越是不被社会认同或者违背价值观的欲望,伪装和扭曲的越厉害。
2.人格分为三个部分:即自我、本我和超我:本我(Id):位于潜意识中的本能、冲动与欲望构成本我,是人格的生物面,遵循“快乐原则”。
自我(Ego):介于本我与外部世界之间,是人格的心理面。
自我的作用是一方面能使个体意识到其认识能力;另一方面使个体为了适应现实而对本我加以约束和压抑,遵循的是“现实原则”。
超我(Supergo):是人格的社会面,是“道德化的自我”由“良心”和“自我理想”组成,超我的力量是指导自我、限制本我,遵循“理想原则”。
本我在于寻求自身的生存,寻求本能欲望的满足,是必要的原动力;超我在监督、控制自我接受社会道德准则行事,以保证正常的人际关系;而自我既要反映本我的欲望,并找到途径满足本我欲望又要接受超我的监督,还有反映客观现实,分析现实的条件和自我的处境,以促使人格内部协调并保证与外界交往活动顺利进行,不平衡时则会产生心理异常。
3.心理防御机制是自我的一种防卫功能,很多时候,超我与本我之间,本我与现实之间,经常会有矛盾和冲突,这时人就会感到痛苦和焦虑,这时自我可以在不知不觉之中,以某种方式,调整一个冲突双方的关系,使超我的监察可以接受,同时本我的欲望又可以得到某种形式的满足,从而缓和焦虑,消除痛苦,这就是自我的心理防御机制。
(1)压抑:此机制是指个体将一些自我所不能接受或具有威胁性、痛苦的经验及冲动,在不知不觉中从个体的意识中“有意识”地排除抑制到潜意识里去的作用。
(2)否定:借着扭曲个体在创伤情境下的想法、情感及感觉来逃避心理上的痛苦,或将不愉快的事件“否定”,当作它根本没有发生,来获取理上暂时的安慰。
(3)退回:当人受到挫折无法应付时,即放弃已经学会的成熟态度和行为模式,使用以往较幼稚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4)反向:当个体的欲望和动机,不为自己的意识或社会所接受时,唯恐自己会做出,乃将其压抑至潜意识,并再以相反的行为表现在外显行为上称为反向。
(5)合理化:当个体的动机未能实现或行为不能符合社会规范时,尽量搜集一些合乎自己内心需要的理由,给自己的作为一个合理的解释,以掩饰自己的过失,以减免焦虑的痛苦和维护自尊免受伤害。
即制造“合理”的解释来解释遮掩自我的伤害。
(6)酸葡萄:当自己所追求的东西因自己能力不够而无法取得时,就加以贬抑和打击。
(7)甜柠檬:与酸葡萄相反的,另一种自卫机制是甜柠檬,此方法是指企图说服自己和别人,自己所做成或拥有的已是最佳的抉择。
(8)推诿:此种自卫机制是指将个人的缺点或失败,推诿于其他理由,找人担带其过错,个人心灵之平静。
(9)仪式与抵消:无论人有意或无意犯错,都会感到不安,尤其是当事情牵连他人,令他人无辜受伤害和损失时,的确会很内疚和自责,倘若我们用象征式的事情和行动来尝试抵消已经发生的不愉快事件,以减轻心理上的罪恶感,这种方式,称为仪式与抵消。
(10)隔离:所谓“隔离”是把部分的事实从意识境界中加以隔离,不让自己意识到,以免引起精神上的不愉快。
最常被隔离的是与事实相关的个人感觉部分,因为此种感觉易引起焦虑与不安。
(11)理想化:在理想化过程中,当事人往往对某些人或某些事与物作了过高的评价。
这种高估的态度,很容易将事实的真相扭曲和美化,以致脱离了现实。
(12)分裂:有些人在生活中的行为表现,时常出现矛盾与不协调的情况。
且有时在同一时期,在不同的环境或生活范畴,会有十分相反的行为出现。
在心理分析中,我们可以说他们是将意识割裂为二,在采用分裂防卫机制。
(13)转移:转移是指原先对某些对象的情感、欲望或态度,因某种原因,(如不合社会规范或具有危险性或不为自我意识所允许等)无法向其对象直接表现,而把它转移到一个较安全、较为大家所接受的对象身上,以减轻自己心理上的焦虑。
(14)幻想:当人无法处理现实生活中的困难,或是无法忍受一些情绪的困扰时,将自己暂时离开现实,在幻想的世界中得到内心的平静和达到在现实生活中无法经历的满足,称为“幻想”。
(15)补偿:当个体因本身生理或心理上的缺陷致使目的不能达成时,改以其他方式来弥补这些缺陷,以减轻其焦虑,建立其自尊心,称为补偿。
分为积极性补偿和消极性补偿。
(16)认同:“认同”意指个体向比自己地位或成就高的人的认同,以消除个体在现实生活中因无法获得成功或满足时,而产生的挫折所带来的焦虑。
(17)升华:将一些本能的行动如饥饿、性欲或攻击的内驱力转移到一些自己或社会所接纳的范围时,就是“升华”。
上面的17条,虽然没有全部出现在《穆赫兰道》之中,但是为了全面也就一并罗列了。
后面我会指出其中对应的是哪几条,凭借这些才能逐条分析这部晦涩的电影的背后,发掘出真正的事实。
现在,正式开始《穆赫兰道》的鉴赏。
以前有过很多描写梦的电影,比如黑泽明的《梦》;很多描写心理的电影,比如马丁斯科塞斯的《禁闭岛》;很多悬疑片,比如大卫芬奇的《七宗罪》。
但是从来没有一部将噩梦如此复杂而宏大的以影像的方式呈现出来,如此诡异而杰出的表现一场谋杀案。
《穆赫兰道》是一部很杰出的悬疑片,无论其手法,其故事,其人物都堪称神作。
大卫林奇的确是鬼才。
影片开头的先是一段音乐,变化虚幻的背景下是一些真人、真人的镜像还有影子在跳舞。
这就是在暗示佛洛依德的精神层次理论。
即意识、前意识与潜意识(见理论普及1.)。
然后开始出现一张床,近景镜头的特写,伴随着熟睡的呼吸声,微微略带紧张的呻吟表示睡觉的人正在做噩梦。
于是,下面整个电影正式开始了,整个90%的部分都是这个漫长的噩梦。
下面我们刨丁解牛来细细拆开每一个情节。
究竟梦境在哪里结束,一直以来存在诸多分歧,下面我把梦境和不确定的地方分段标号逐一展开罗列。
1.镜头的开始既是电影名字也是那个路牌:“穆赫兰道”。
年轻的演员棕发美女坐在车上,车在穆赫兰道停下了,吃惊的她问司机A为什么停在这,司机A拿出了枪赶她下车,这时一辆车突然冲过来正撞在他们车上,所有人都遇难了,只有棕发女子活了下来,她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一座别墅,别墅的女主人是一个老妇B,正好收拾行李出远门,来到别墅,女子就晕倒了。
电影公司的幕后黑手互相打电话通知,车里的女孩失踪了。
2.警笛声中,镜头转到了日落大道的维琪斯餐馆里,年轻人C和老者D坐在窗边一边用膳一边聊天。
C在右边,D在左边。
年轻人的煎蛋和肉都摆在桌上没动过,果汁和咖啡也没喝过,老人则都吃的差不多了。
C说他只喜欢来这一家维琪斯餐馆,因为他曾经做了两次噩梦,梦到在这一家餐馆里面,既不是白天也不是黑夜,他很害怕,看见D站在身后的吧台旁边,也是受到惊吓的样子,因为C可以穿过墙壁看见一个很恐怖的男人,他们都是被他吓的。
于是C就来这家店,看是否会遇到那个恐怖的人,以此来消除自己的恐惧。
D先走到了吧台边,然后他们一起出来走到餐厅后面,墙上写了一个绿色的标语“入口”。
墙后面突然出现一个恐怖的浑身肮脏男人,即一个乞丐,于是C当场被吓到在地。
3.金发少女贝蒂从加拿大安大略省来好莱坞发展,渴望当一名演员,飞机上认识了一对和蔼的老夫妇E和F,下飞机后在机场道别,老夫妇对贝蒂亲切鼓励与祝福。
然后贝蒂被主动搭客的出租车接走,而老夫妇则坐着一辆加长礼车离开,车上老夫妇流露出诡异、僵硬而扭曲的笑容。
贝蒂来到了好莱坞的姨妈家中,姨妈就是之前出远门的老妇B,姨妈在好莱坞很有影响力,人脉很广,而且房子很豪华。
贝蒂受到了管理员(还是房东什么的)的热情欢迎,这人自称叫可可,看见院子里的狗屎,她很生气,不喜欢宠物,并且讲述了以前一个住客养了一只袋鼠在院子里(果然是在做梦)。
可可热情周到的接待令贝蒂很欣慰,交给她钥匙以后可可离开了,并且告诉贝蒂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联系她。
贝蒂开始欣赏房间,在浴室里,透过玻璃发现有人在里边洗澡,就是那个之前溜进来的棕发女子。
棕发女子因为车祸失忆了,于是透过镜子看见墙上的海报给自己取名为莉塔,并且告诉了贝蒂自己出了车祸。
贝蒂以为莉塔是姨妈的好友所以没有在意,然后贝蒂开始讲述自己的好莱坞梦。
贝蒂发现莉塔头上的伤,于是希望给她找医生,莉塔拒绝了,她说自己只是需要睡一觉就好,于是莉塔睡着了,贝蒂替她盖上了被子。
4.画面又转到了一栋高楼里,房间中几个人在谈话,年轻的导演叫亚当,和他同侧的他的经理人罗伯特史密斯在跟他解释,希望他能够在拍戏时重新挑选的女主角使用他们推荐的人选。
侧边坐了两个人,年轻人达比先生和一个老头,后来进来了两个人,卡氏兄弟,他们给亚当看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金发女人叫卡米拉罗斯,要求他选这个人为新的女主角。
卡氏兄弟很严肃,气氛也很尴尬。
达比为卡氏兄弟中年深色衣服的点了一杯蒸馏咖啡,所有人都要求亚当选照片上的人为女主角,亚当不同意,沉默中咖啡送来了,当那人喝了一小口,就因为十分挑剔的口味而把咖啡吐在了餐巾上。
沉默被打破了,卡氏兄弟以剥夺亚当导演这部电影的权力来要挟,逼迫其就范。
亚当愤怒之下离开了,来到楼下,他看见卡氏兄弟的车,于是用高尔夫球杆砸破了那车的车窗、车盖和车灯然后驾着自己的敞篷跑车逃逸。
而卡氏兄弟则来见了电影公司幕后老大,罗科先生,告诉他亚当不愿意换人,罗科示意他坚决逼迫其就范。
罗科作为电影黑幕的幕后老大,坐在一间密室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几乎不动,房屋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周拉着厚重的窗帘,身后有一个保安,隔着玻璃与外界交流,通过天花板上的屏幕观看外面的情况。
他也几乎不说话,每句话都是一两个单词,而且断断续续。
是一个完全与外界隔绝的人。
阴沉而古怪。
5.画面转到了一个办公室,两个男人相谈甚欢。
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G,一头长发,咬着牙签,举止扭捏。
而站着的男人H则吸着烟。
然后两个人聊到了桌上的一本黑色的书,黑名册,“用电话号码写成的世界历史”(什么鬼东西,做梦呢,所以都很怪异)。
H突然走进G掏出无声手枪枪杀了G,擦干净指纹伪装G自杀现场时手枪走火穿过墙壁打到了隔壁的一个女人,女人尖叫了一声。
杀手H无奈只有来到隔壁,看到肥胖的女人只是受了轻伤,于是要将她拉到之前的房间杀人灭口,却又被清洁工看见了,无奈又枪杀了清洁工,这时吸尘器噪鸣,于是他又用枪打坏吸尘器,结果吸尘器里冒出的烟雾触发了火警警报,倒霉的杀手H匆忙的擦干净指纹,拿着黑书从窗外的火警逃生通道逃逸。
出来后他和一男一女两个同伴吃着东西聊天,女子对H很暧昧,而另一个男子则对女子很轻浮,女子问H要了香烟,另外一个男子主动帮她点火,H问女子是不是能找到一个黑发可能有些狼狈的白人女子,这个杀手估计就是电影公司的人,正在寻找失踪的莉塔。
她答应帮他留意。
6.莉塔醒来了,贝蒂和姨妈通电话,发现了莉塔不是其好友,姨妈让贝蒂报警,贝蒂拒绝搪塞过去了。
莉塔开始哭泣,向贝蒂道出了真相,自己车祸后失忆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名字,贝蒂和她一起打开了莉塔随身带来的小包,里面是大捆的钞票和一把蓝色的玩具钥匙,而莉塔对此完全毫不知情。
两人疑惑之时,莉塔想起来自己曾经去过穆赫兰道,于是贝蒂强烈要求两人出去确认一下穆赫兰道是否发生过车祸。
两人藏起了莉塔的包,然后出门打电话,确认了昨晚穆赫兰道确实发生了一场车祸。
两人来到日落大道的维琪斯餐馆,此时门口写着“入口”的牌子变成了蓝色。
莉塔坐在左边,贝蒂坐在右边(此处请和前面的2中对比)。
两人在报纸上没有找到关于车祸的报道。
女服务员来倒咖啡时,名牌上写着叫戴安。
莉塔看见这个名字想起来一个名字“戴安赛尔温”,她认为这就是她的名字,于是查询电话本找到了电话号码,贝蒂给这个号码打了个电话,此时贝蒂说“给自己打电话很奇怪”。
电话没人接,只有语音录音,但是声音不是莉塔的,不过确实莉塔很熟悉的声音。
两人开始猜测各种可能性。
7.导演亚当开车在路上接到电话,通知他片场被强行关闭了,让他来看看,亚当拒绝了,说自己要回家。
亚当回到家中,由于时间与以往不同,正好撞见自己的妻子罗琳和一个肌肉男I通奸在床,两人毫不顾忌亚当。
亚当愤怒之下将一罐粉色的油漆倒进了妻子的珠宝盒,毁掉了其所有的首饰。
然后发生争执,被肌肉男I打得很狼狈,满身油漆,流鼻血,并且被赶出门去了。
之后电影公司派人来亚当家找亚当,一个大胖子和亚当的妻子发生了争执打了起来,罗琳和她的奸夫想把胖子赶走,却被胖子轻松打倒在地。
城里一个破旧的小旅馆里,老板科基敲开了亚当的门,告诉他亚当的信用卡被冻结了,银行刚刚派人来告知亚当的银行账户已经没钱了。
亚当很惊异,以现金付了住宿费。
科基却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我有责任告诉你,不管你躲在哪里,他们都能找到你”。
亚当震惊的告别了科基,打了电话给自己的女秘书辛西娅确定情况,辛西娅告诉他他已经破产了,并且告诉他一个叫牛仔的人和这件事牵涉很深,建议他去找这个人,告诉他牛仔在峡谷顶上等他,并且又暗示他可以到她那里过夜,亚当拒绝了(看来亚当也是有外遇的)。
真是怪异啊,事情越来越怪异了。
8.贝蒂和莉塔查到了戴安的住宅地址,这时响起了敲门声,门口站着一个披着黑纱的神秘诡异的老妇露易丝,她询问贝蒂是谁,贝蒂说自己是露丝的侄女,露易丝大呼她不是这样说的,她说有人要遇到麻烦了,有人要倒大霉了。
这时可可出现了,露易丝向她抱怨有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肯走,希望可可去赶走那人。
可可向贝蒂道歉,并且将第二天试镜的台词交给了贝蒂。
带着露易丝离开了。
而莉塔却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9.亚当开车来到山上峡谷顶,见到了一个怪异的围栏,走进去之后灯一闪一闪的亮了。
果然走出来了一个牛仔。
牛仔表情僵硬,说话语气怪异,他对亚当说:态度决定人生。
并且让亚当停下来反省自己。
他让亚当第二天回去上班,选女主角的时候要让每个人都去表演,但是必须选事先定好的那个卡米拉,其他角色都由导演自定。
最后,牛仔说“如果你做的好,可以再见到我一次;如果做的不好,会再见到我两次”。
然后牛仔消失在黑暗中,灯又灭了。
10.第二天早上,贝蒂准备去面试新角色,出发前与莉塔对台词。
可可来了,看见了陌生人莉塔,然后很不高兴的对贝蒂提起了昨晚露易丝的预言。
然后贝蒂出门去试镜了,姨妈露丝在好莱坞的老友们热情的帮助了贝蒂,并且贝蒂在他们面前的试演很出色,得到了这些人的一致赞扬。
然后来到了片场,导演亚当正在选女主角,很多人都上台表演了。
但是当金发女孩卡米拉出现时,导演很不情愿的选了她。
而亚当回头的时候,正好和贝蒂目光相对,两人似乎突然心灵相通了。
但是贝蒂却突然以帮莉塔为由逃离了片场。
11.贝蒂和莉塔打车来到查到的地址,路上看见了让莉塔害怕的人,当他们找到地址的房子时里面的女子J却告诉她们戴安不住在12号而是17号,他们交换了房屋。
而且戴安借了自己的东西还没有还。
两人来到17号,从窗子爬进去却发现一具穿黑衣的腐烂的女尸躺在黄色床垫粉色毯子的床上,死因不明,没有手枪之类的东西。
这时邻居J来敲门找戴安还东西,她们不敢答应,然后迅速逃了回去。
莉塔剪掉了自己的长发,戴上了金色的假发。
晚上,莉塔和贝蒂睡在同一张床上,互道晚安时,两人发生了关系(好大胆的场面),并且表露了互相的爱慕之心。
半夜,莉塔开始做梦,嘴里开始不停的用西班牙语念叨“寂静”和“没有乐队”。
醒来之后,莉塔要求贝蒂和她去一个地方。
午夜2点,两个金发姑娘打车来到了一个叫做“寂静”的剧院。
刚刚走进去,台上的黑衣男子就开始用西班牙语大喊:“没有乐队”,“一切都是录音,只不过是一盘磁带”。
响起了诡异而空灵的喇叭声。
他又说:“一切都是幻觉”。
男子在闪光中化为烟雾消失。
二楼的看台上坐着一个蓝头发化妆诡异的女人。
红衣老者报幕后,一个叫做丽贝卡德里奥的女高音开始演唱了。
空旷的剧院里,歌声优美、忧伤而诡异。
莉塔和贝蒂开始哭泣。
突然歌者晕倒被抬走了,歌声还在继续。
这时贝蒂发现旁边出现了一个手提包,里面有一个蓝色的立方盒子。
回到家里,莉塔转身去拿自己包里的蓝色钥匙,贝蒂则突然就不见了,莉塔独自打开了盒子,突然整个镜头一起坠入了漆黑的盒子中,然后盒子掉在了地上。
12.同一个房间内,进来一个老妇,就是开始出远门的那个老妇B,也就是梦里贝蒂的姨妈露丝。
她环视了一下房间,好像在找什么,地上什么都没有。
13.这时镜头继续转,到了另一个房间里,也就是之前戴安的房间,床上睡了一个黑衣的女子。
场景和之前女尸的场景一样。
这时9中的牛仔进门来说了句“美女,起床了”。
镜头再转回来的时候,熟睡的女子变成了一具女尸。
天亮了,还是这个房间里,注意,此时是粉色床垫黄色毯子的床上熟睡着一个白衣女子戴安,有人敲门把她惊醒了。
打开门,是女邻居J,问她要被借走的灯和盘子。
戴安告诉她顺便拿走自己的烟灰缸,桌上此时放着一把蓝色的钥匙,和之前那个玩具蓝钥匙不同。
临走前,J告诉戴安那两个探员又来找过戴安了。
(此处请联系11中对比)回到房间,转身,疲倦而头发凌乱的戴安看见了一个棕发女子(注意和之前4和10中那个金发的卡米拉不同),她很高兴的叫了出来:“卡米拉!
你终于回来了。
”这里为了区分,我们称这个卡米拉为卡米拉X。
可是戴安表情突然变得很激动。
然后镜头一晃戴安又恢复正常,头发也很整齐的站在刚刚卡米拉X站的位置,开始冲咖啡,那个咖啡杯和维琪斯餐馆的一模一样。
戴安拿着咖啡走到客厅,看见卡米拉X半裸着躺在沙发上,镜头再次转回来的时候,刚刚还穿着睡衣的戴安也变成半裸的了,还是拿着那杯咖啡,她兴奋的把咖啡放到桌上,此时钥匙不见了,烟灰缸又出现了(联系13)。
戴安问卡米拉X,刚刚你说什么。
卡米拉X说你令我疯狂。
戴安正准备和卡米拉X做爱,卡米拉X强行拒绝了,告诉她,因为那个男人的关系,她们不能这样了。
14.镜头转到了片场,戴安站在远处看着卡米拉X在拍戏,她和导演关系亲密,当导游要打发所有人离开时,卡米拉X要求戴安留下,单独观赏她和导演接吻,嫉妒和怒火在戴安心中燃烧。
回到家,她不再见卡米拉X,每次来访都将其赶走。
伤心欲绝的戴安开始在房中自慰,视线经常在模糊,然后疯狂的她甚至开始捣自己的下体。
突然电话铃响了(联系6中打电话的场景)。
时间突然变成了晚上,戴安的衣服又变了,她接起电话,是卡米拉X打来的,告诉她派车来接她去一个地方。
车里,视线中出现了穆赫兰道的路牌。
司机A突然把车停下来,金发的戴安问了影片开头棕发女人同样的问题,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卡米拉X从山上走下来,引领着戴安穿过一条捷径密道来到了山顶的别墅。
这里是导演亚当的住宅。
可可出现了,此时她是亚当的母亲。
15.晚宴上,戴安开始讲述自己的身世,并且留意观察了周围的宾客。
卡米拉X会说西班牙语。
戴安讲述了自己从加拿大安大略来好莱坞发展,她的姨妈曾经在好莱坞工作,过世后留了些钱给她,所以一次吉特巴舞比赛的优胜使得她想要来好莱坞拍戏。
在一场电影女主角的竞选中,导演鲍勃布鲁克根本没有考虑戴安,就选了卡米拉X当女主角,卡米拉X一炮而红,而戴安则暗淡无光,不过她们却成为了一对同性恋情人,卡米拉X时常帮助落魄的戴安在一些自己的戏里演小角色。
这时卡米拉X开始和亚当调情,这时戴安开始喝咖啡,心中很不爽,对面一个深色衣服的老头正看着自己,这人就是卡氏兄弟中吐咖啡的那个人。
这时,一个金发女郎走过来了,和卡米拉X接吻,还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戴安,这个金发女郎又是10中面试时登场的那个卡米拉,金发女郎离开了,走进了一间房,从里面又走出了一个牛仔装束的人,也就是前面出现牛仔。
戴安彻底崩溃了。
16.戴安听到两人似乎要宣布结婚,失态把杯子碰下去了,突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日落大道的维琪斯餐馆里,还是之前两次出现的那个位置,这次戴安坐在左边,对面是杀手。
(对比4和6)杀手就是5中的杀手。
她刚刚发梦把盘子杯子碰到了地上。
这时服务员过来加咖啡,戴安看见了她的名字叫贝蒂(联系6)。
杀手没有喝咖啡,手上拿着一本黑色的书。
戴安把钱和照片给了杀手。
杀手拿出一把蓝钥匙(13中的那把),告诉她事成之后可以找到一个东西用钥匙来打开。
这时戴安抬头看见吧台旁边站着一个人正在看着他们的谈话。
这人是2中的那个青年C。
17.夜晚,一个乞丐手里坐在墙后面,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盒子,把它装进了一个纸袋扔在地上(见2中的魔鬼)。
盒子里走出来一对老年夫妇,3中的E和F。
他们尖叫着走了开去。
戴安家中,她一个人惴惴不安的坐在沙发上,桌上是那把蓝色的钥匙还有那个和店里一样的咖啡杯,没有烟灰缸。
这时想起了敲门声,门缝里,E和F爬了进来。
并且变大了,两个老人做出诡异的姿势追逐着戴安,满脸都是恐怖的笑容,戴安在尖叫中倒在床上,拿出手枪对着自己的嘴开了一枪(对比11和13),烟雾中一切都消失了。
片尾,魔鬼般的乞丐,光亮美丽的戴安出现在繁华的好莱坞背景下,一切像一场梦一样。
镜头再度转到寂静剧院,2楼那个蓝色头发的女人最后用西班牙语说了一句寂静。
全片结束。
以上就是全片支离破碎的镜头,也许很混乱,下面我们来解读这些剧情是什么意思。
也许有很多种说法,我先说最广泛被认可的说法。
先把真相说一遍,然后再代入以上17个画面来解读是什么意思。
戴安从小在加拿大安大略长大,受到姨妈的影响想要成为一个演员,舞蹈大赛获奖后就孤身来到好莱坞发展。
依靠姨妈留下的一点钱,戴安租了一套房子住住好莱坞。
但是自己的演艺事业并不理想。
在一场选女主角的试镜中,输给了一个名叫卡米拉的棕发女子。
但是也和卡米拉成为了同性恋情人。
卡米拉成为了著名影星,而戴安默默无闻。
依靠卡米拉的帮助,戴安可以在一些戏里演小配角。
又是一场电影中,导演亚当和女主角卡米拉相爱,戴安受不了这个刺激。
于是戴安不再见卡米拉。
自慰的时候却依然在幻想卡米拉的影子。
最终,在晚宴上,戴安看到的一幕幕令她彻底崩溃了,于是由爱生恨,她不惜花钱找来了杀手,要她杀掉卡米拉。
杀手给了她一把钥匙,要她事成之后去找餐馆后面的乞丐拿一个盒子,打开就可以证明卡米拉已经死了。
打开盒子后,里面出现了一对老夫妇,像魔鬼一样追逐戴安,恐惧之下,戴安拿枪自杀了。
梦是戴安在拿到盒子知道卡米拉已经死了之后做的,也是临死之前的一种回忆与幻觉。
我认为这里包含了双重梦境,嵌套在一起,最外面的就是整部电影一直到结束,第二层也是一开始,知道卡米拉死了,于是戴安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一直到牛仔来敲门的时候,第二层梦才醒过来,醒过来其实还在濒死的幻觉梦境中,发现是邻居J在敲门要拿东西,此时的戴安满脸憔悴,头发凌乱,卡米拉死了,可是自己的精神依然很痛苦,所以转身的时候,她看见了卡米拉的幻觉,而且沉浸在了以前和卡米拉的性爱幻想之中。
卡米拉却告诉她不能再这样了,因为自己已经爱上了亚当。
幻觉再度转向了另一个场面,就是片场的那一幕,然后戴安开始回忆自己怎样拒绝了卡米拉,怎样又禁不住诱惑去了晚宴以至于最后买凶杀人,一直想啊想啊,到了晚上天黑了,她还孤独的坐在沙发上回忆,然后被幻想的老夫妇恶魔逼死。
为什么是双重梦境呢,很多人认为后面的都是写实了,具体我会在下面分析,这里先说一个顺序问题。
从女邻居敲门到晚宴,似乎都符合一个时间与顺序的逻辑,可以认为晚宴等场景都是邻居敲门时候的回忆,但是晚宴打碎东西惊醒发现自己在餐馆时,这里就不能解释了,因为这个应该是发生在邻居敲门之前,不能回忆白日梦之前和之后的时间先后发生错位颠倒,所以认为后面其实是另一层梦境比较恰当。
这样也比较好解释结局的女人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我们来逐一分析以上的部分。
A.这个梦中的开始和自己去晚宴的路上看见的一样的场景,穆赫兰道的路牌。
车中的棕发女子是现实里的卡米拉,自己坐车从这里经过时却被引向了那个让自己心碎的晚宴,而此时她让卡米拉也在这里遭遇惊现。
现实中明明是自己派人杀了卡米拉,此时却是司机A要杀她,司机A是电影公司的杀手,这里就是因为自己无法接受自己杀害卡米拉的事实,所以将罪责推诿于电影公司。
见理论支持的(8)。
由于戴安其实不希望卡米拉死去,她很后悔,见13中,杀害卡米拉之后戴安又幻想出了卡米拉还活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情况。
所以在这个场景中,女孩没有死,而是一个人逃了出来,在夜晚的街道上奔跑。
这里就是仪式化与抵消,见(9)。
最后跑到空屋里睡着了。
佛洛依德的书里认为,梦中出现的空屋多指代女人的身体,一个人代表性欲。
戴安的心底是很渴望卡米拉的,但是这种感情又是很复杂的,于是这里出现了(13)中的转移现象。
卡米拉也应该是爱我的啊,我很孤独,我很渴望卡米拉,卡米拉也应该是这样对我的,所以梦中代表卡米拉的女子一个人在空旷的街道上奔跑,逃进空屋(女性的身体)里睡着了(因为这样很舒服,得到自己渴望的身体终于释怀了)。
车祸,我觉得可能是某种现实里卡米拉真实的死因,在这里卡米拉异化的莉塔从车祸里逃生了,现实也许不是这样,同时被车撞也经常代指强奸或者性交,这个在后面我再解释。
两个警察的对话很有意思,他们找到了一个耳环,但是不知道是谁的,其实开始我们可以看见莉塔是带着耳环的,那么耳环为什么只有一个了,因为杀手拿走了,现实里杀手要拿一件东西去给戴安看,证实卡米拉死了,耳环就是那个东西,所以梦里莉塔的耳环也不见了。
B.维琪斯餐馆,正是戴安和杀手谈判的地方,当时有一个目击者青年C站在吧台旁边看着他们。
现实里戴安坐在左边,杀手坐在右边。
梦里,左边坐着的是老人D,右边是那个目击者C。
C讲述说自己做梦看见D在吧台边被吓到了,而一起出门去看时却真的被墙后面的乞丐吓到。
这里的伪装和错位比较多。
首先,戴安在这里转移(13)为了青年C,他多次噩梦这家餐厅,而且梦中的鬼怪是那个乞丐的样子,最后他看见送来罪恶的乞丐,正如看见恶鬼一样被吓趴下了,因为自己是没有勇气去面对拿着卡米拉死亡证据的乞丐的,所以让这个C去好了,并且C目睹了自己不希望被发现的秘密,所以潜意识里戴安也希望青年死去。
老年D是现实里的青年和杀手共同融合成的,现实里有两个人听到了这次谈话,一个人是杀手,杀手当时不喝咖啡,所以梦里的D也一样什么都不吃不喝,只是听着C(戴安)讲述,并且现实里是杀手指引了戴安去找乞丐拿盒子的,所以梦里也是D指引C去墙后面看到魔鬼。
而另一个听者青年知道了戴安的阴谋,自然是很震惊的站在吧台看着他们,所以在梦里,C对D说他梦见D曾经很害怕的站在吧台处。
D在梦中作为一个听者,同时融合了两者的特点。
C.贝蒂正是戴安在梦中的主要形象,贝蒂这个名字,是与杀手谈话是那个女招待的名字(见16)。
现实中的贝蒂已经是完全失败的人生了,一切都没有了,最后这个梦里,她希望一切都像梦想中自己应该有的人生一样,这里就是否定,见(2)。
她否定了到现在为止自己失意的人生。
并且她理想化了一个自己,见(11)。
这里的贝蒂,年轻漂亮,来自加拿大的安大略,自己的姨妈不仅没有死,而且在好莱坞很有影响力,她只是出去度假了,所以不在家而已,这里对没有死这个假象,给出了“合理化”的想象,见(5),这里也是心理的隔离,见(10)。
姨妈的人脉和影响使得自己在好莱坞前途无量。
遇到的老夫妇,对贝蒂关怀备至,但是联系其在车里的诡异的笑容以及最后作为逼死戴安的幻觉中的恶魔,再联系现实中戴安的成长经历,推测出他们可能是戴安小时候的监护人。
戴安对这对夫妇是什么感觉,由亲切又可怕。
联系A中撞车的推测以及戴安何以成为了一个纯粹的女同性恋。
我们可以大胆猜测也许戴安少年时候的监护人,虽然对她很好,但是对其实施过性侵犯,所以这种心理阴影一直留存在戴安的心底,深深的潜意识中,经过如此多的扭曲以这对老夫妇的形象出现。
梦里的可可呢,也是自己姨妈的转移,因为现实中的可可曾经在晚宴上唯一对戴安的遭遇表示过同情,戴安潜意识里对其很有好感,同时过时的姨妈在梦里出远门了,戴安多么希望姨妈能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啊。
于是,可可以管理者的形象出现了,处处帮助和照顾戴安的生活起居。
这时,姨妈的死被“隔离”了,“否定”了,姨妈出远门是“合理”的解释,可可被“转移”为了另一个照顾自己的“姨妈”。
莉塔的出现和现实完全相反了,现实中的莉塔是那个成功的卡米拉,戴安祈求多次也不能挽回卡米拉的心,但是梦境中的莉塔却是软弱而孤独的,她需要贝蒂来帮助自己,来收留自己,照顾自己。
现实里戴安希望卡米拉依靠自己,爱自己,可是不可能,只有在梦里以这种颠倒来“补偿”自己的心愿,见(15)。
后面不在具体联系前面的理论一一指出了,只叙述解释,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对比。
D.亚当在现实里很成功,并且夺走了自己的爱人。
于是在这个梦境中,亚当不得不面对压力。
电影公司的黑幕要求其选自己推荐的女主角“卡米拉”。
但是亚当很反感这个卡米拉,拒绝顽抗。
梦境里的卡米拉是现实中的卡米拉以及片尾那个卡米拉的同性情人的融合。
这里,戴安当然希望亚当不喜欢卡米拉,这样卡米拉就不会被夺走了,也希望卡米拉不会被选上,所以让梦中的亚当来表示反对选卡米拉为女主角。
但是照片中的卡米拉却是那个金发女情人,因为戴安并不想赤裸裸的反对卡米拉,所以只有替换了卡米拉的相貌,并且也同时表达了对这个金发女人的反感。
那个喝咖啡的男人让人很不舒服,正是结局宴会上一直盯着戴安的男人,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此处男人变成了卡氏兄弟之一,变成了黑幕的手下。
这里要谈谈咖啡在梦里的意义,咖啡在整部电影中多次出现,戴安在和杀手聊天时在喝咖啡,幻想昔日与卡米拉性爱并且痛苦的发现不过是幻觉时也在喝咖啡,最后的晚宴上那个尴尬而愤怒的场景也在喝咖啡。
潜意识里,咖啡已经成了痛苦相伴的东西。
所以梦里2中那个紧张的青年C在喝咖啡,这里的卡氏兄弟吐咖啡,都是以咖啡来表现弗氏的理论。
最后那个黑幕老大,是戴安幻想出来的,所以这个角色看起来很幼稚,就像小孩想象中的坏人,或者卡通片里的反派,处处诡异也处处不合理。
E.杀手杀人的镜头很有意思,现实中杀手与戴安交谈时,手边放着一本黑色的书。
到了梦里,杀手就是为了抢这部黑色的书。
戴安不希望卡米拉被杀,她很后悔,所以让杀手出了一系列的错误,一直被发现,一直被目击,直到警铃响逃走。
这里有两层意思,第一是担心自己雇凶杀人被发现,所以梦里杀手杀人出现了一系列的目击者和错误,最后警铃大响。
第二层意思就是希望可以挽回卡米拉被杀的悲剧。
杀手要杀的目标,就是那个长发男人,他很扭曲的样子很像一个女人,这是卡米拉在梦里的异化,而且死前镜头给了一个长发男子头发的特写,上面有血,还有烧焦的痕迹。
这是不是在暗示现实里杀手其实就是开车撞死了卡米拉呢。
这和一开始莉塔坐在车里被撞相吻合。
杀手和他的两个同伴很有意思,那个女子没有戴胸罩,而且手上有瘀伤,仿佛是被强暴过,杀手要她去找黑发女子(莉塔)。
这个女子可能就是现实里的戴安,这里也印证了戴安曾经被强暴,此时现实里是她找的杀手杀人,在梦里推诿成了这样一个女子帮杀手找到目标。
F.包里出现的大量现金,是现实中戴安收买杀手的那一捆现金的增值复制,现实中这样一捆钱换走了卡米拉的生命,梦里,卡米拉的化身莉塔背着很多捆不知道哪里来的钱,这既是在反映现实里卡米拉是个很有钱的人,也是表示卡米拉不应该只被一捆钱就买走了,是很有价值的才对。
钥匙,在这里变成了长条状的玩具钥匙。
为什么是莉塔带着钥匙呢,佛洛依德认为梦里出现的长条状的东西代表男性生殖器,这里的莉塔带着这样一个东西,正好符合现实里两人的同性恋关系。
女同之中,必然有一个代表男性的强硬,一个代表女性依赖于前者,现实里戴安是一直依靠着强势而卓越的卡米拉的,卡米拉象征着同性爱中的男性,所以梦里即使莉塔已经被颠倒为依靠者,但是身上依然带着这个象征男性性器官的东西,依然是现实的一种扭曲反映。
并且钥匙本身也是卡米拉死关键的东西。
两人来到餐馆,莉塔坐在左边,贝蒂在右边,现实中是戴安坐在左边,杀手坐在右边。
女服务员的名牌上写的不是贝蒂,而是戴安,这正好和现实相反。
这里两人给这个叫戴安的人打电话,贝蒂说了一句“给自己打电话很奇怪”,这就道出了实情,是啊,“贝蒂”打给“戴安”,确实是一个人!
G.导演撞见妻子罗琳通奸的梦,正好报复了现实里亚当抢走自己的爱人。
在梦里也让你的爱人被抢走吧。
现实里的亚当很成功,很“强大”。
所以梦里抢走其妻子的男人也是很强大的肌肉男,将隐性的强大变为了显性的强大。
背景音乐很戏谑,正是调戏亚当给了戴安欣喜的感觉。
然而戴安对抛弃自己的卡米拉也是不满的,对这种出轨也很痛恨,所以电影公司又出现了,派出了一个更“大”的人把两人都狠狠揍了一顿。
亚当落魄不已,突然破产了,躲在破旧的旅馆里,但是还是逃不出电影公司的手心。
戴安很讨厌亚当,所以不仅要夺走其当导演选人的权力,其爱情,还有他的金钱以及一切一切。
H.露易丝的出现很诡异,她直接宣告了不安,让梦境开始恶化。
并且这里露易丝说有人进了她的房子不走,而且还引用露丝姨妈的话来说有人要糟糕。
这里充满了强烈的不安,还是一样的,房子代表女性的身体,这里其实又是转移了,借露易丝来说卡米拉的身体被夺走,这很让人不安。
又借露易丝转达露丝的话来表达愤怒:有人要死了。
I.牛仔的出场很神秘,因为在晚宴上牛仔就是一个神秘的人,众宾客都是礼服为何会有这样一个怪人,这点给戴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牛仔在梦中也是怪人。
他成了威胁亚当的最有力的人物。
尤其是很富戏剧化的表现,带有浓烈的想象色彩。
并且戴安又借了牛仔的口来批评亚当是一个狂妄的人,应该好好反省自己的作为。
J.早上的两场戏很有意思,第一次是莉塔和贝蒂演的,此时两人真的像要杀人一样,态度很强硬,这代表了现实里戴安对卡米拉的恨,她真的像杀死她,因为她背叛并且取笑她。
而与那个男演员演时,同样的场景则变得柔肠百倍,因为戴安其实是深爱卡米拉的,现实里卡米拉也一直是扮演着同性中代表男性的一方,戴安对其充满依赖与爱恋,此时就将卡米拉伪装成了这个男人,来抒发自己的爱慕。
前面说过可以猜测戴安小时候被长辈性侵犯,这里也可以看出来,为什么她梦里亲密的男人这么老呢?
可可来时的这一幕又是很多争议的地方,因为在整部戏里,莉塔似乎都没有和外人交流和接触过,几乎都是贝蒂在打交道,这里也一样,联系到贝蒂第一次见莉塔是在玻璃后面,莉塔取名是看见镜子里的海报,以及后面戴安看见卡米拉的影像消失变成戴安自己时,还有就是下面莉塔换上金色假发之后,两人其实长的很像,于是很多人认为其实从一开始只有一个人,戴安精神分裂了。
片场和导演擦出火花的一幕,说明了现实中戴安希望自己被选中,可是选女主角的导演根本就没考虑过戴安,此时她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其实导演是看中了自己的,只不过自己因为为了莉塔放弃了。
这也是在委婉的说明希望当初卡米拉能够为了自己,为了爱情放弃一些东西。
K.遇到女邻居的一幕,莉塔和贝蒂得知女邻居与梦里的戴安交换了房屋,而现在戴安居住的房屋正是现实里戴安租住的房屋。
床上的死尸名叫戴安,可是样子却是现实里的卡米拉。
这里,戴安既在梦中幻想卡米拉的死状,也是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卡米拉去死,所以死者叫戴安,死在一个和现实里戴安家一样的地方。
交换房屋也是交换身体的意思。
但是此时邻居来敲门,现实里也有同样的场景,梦里邻居来敲门,里面是尸体,而现实中则是将戴安从沉睡中唤醒。
这里出现矛盾了,因为现实中的此刻是发生在梦境之后的,而梦里却出现了自己梦醒时的状况,很难解释,所以此处有人认为其实整个电影是双重的梦境,第一层是戴安临死前回忆自己的一生,第二层是这个回忆中的戴安做了一个梦,梦发生了嵌套。
第一个梦一直延续到结尾才结束,蓝头发女人说寂静代表着戴安意识的消失,自己死去。
梦里的梦则是在女邻居来敲门时被唤醒。
逃回去之后莉塔带上了金色的假发并且和贝蒂做爱。
这里第一层解释是戴安日思夜想和卡米拉做爱,此刻终于实现了梦想,假发是不是意味着曾经卡米拉对自己的情感其实并不真切。
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刚刚所说的人格分裂,卡米拉就是戴安假象出来的,两人的爱恋其实自己很自恋。
因为自恋,所以觉得自己应该很成功,可是现实是失败,于是就假象出了卡米拉这样一个假象。
但是梦里潜意识告诉你,你们其实都有一头金发,那个莉塔是戴着假发的,其实你们是一个人。
本来以为很甜蜜的结局被打破了,因为现实里结局就不是甜蜜的,所以大脑开始纠正两人爱恋的梦是不真实的,也就是稽查作用。
于是,她们来到了寂静剧院。
寂静剧院这一部分是最难理解的,第一个黑衣人在台上高呼“没有乐队”,“那只是录音,是磁带”,“一切都是幻觉”。
这就是在暗示,你在做梦,你只是反复沉浸在幻觉之中,你看见的,你们的爱,都是你生活的一盘磁带,是一个录音,你只是再反复那些逝去的东西。
黑衣人演示了很多动作,让你以为是真实的在有人发声,可是他停下来时候,声音还有,正如他嘴里说的“都是录音”。
然后,女高音开始唱歌,歌声嘹亮,幽婉动人,凄凉深情,歌的大意就是戴安心中所想和所经历的一切,所以贝蒂和莉塔开始哭泣,这也可以佐证似乎两人是一个人。
并且两人还开始抽搐,因为歌声唤醒了两人的记忆,此时也可以一定的佐证关于性侵犯的说法,那种悲伤、恐惧加快感的表情确实很费解。
我在最后会附上歌词以及翻译。
当女高音突然晕倒时,歌声还在持续,回忆刚刚男高音说的“一切都是录音”,我们知道此时也是录音。
原来这一出戏是假的啊,可是它那么生动传神,感染了听众,唱出了戴安心中的痛苦。
人生如戏,人生如梦,一切都只是虚幻而已!
好莱坞的繁华是虚幻,她们曾经的情感是虚情,卡米拉和亚当的感情难道又是真情么?
亚当的财富和影响力也是虚幻!
一切都是假的!
这里既是影片的意义所在,也是戴安心底最大的期望和幻想。
此时梦中人感情开始剧烈变化,大脑已经察觉出来了,所以寂静剧院也是梦境接近尾声的象征,那空灵的歌声,和那高呼都是虚幻也是在唤醒沉睡的人。
最后一击出现了,那个盒子出现了!
拿着盒子放到床上,贝蒂失踪了。
此时还是两种解释,第一种就是戴安无力与卡米拉一起面对真相,所以在梦里抹去了自己。
第二个是两人是一个人,此时到了真相揭露的时候了,那个盒子里装的就是自己,自己其实已经被自己雇的人杀死了,只是不相信自己死了,临死前在做梦而已,此时打开盒子,就是梦醒之时,就是真相,所以另一个自己的镜像不见了。
无论是哪种推测,真相都是残酷的,梦境不允许再进行下去,稽查作用已经强行将人拉离了幻觉,所以盒子里是什么,不知道,一片漆黑中梦结束了。
L.对于这样一个镜头,也有诸多的争议,有人认为从始至终,只有这个镜头是真实发生的,梦里的房间有盒子掉在地上,现实里地上却没有东西,出远门的老妇B也在屋子里。
这个老妇B我已经说过其实指代的是戴安的姨妈,梦里是贝蒂的姨妈。
如果认为此时还在梦里,也就是认定为双重梦境的结构,那么这个场景就比较好解释了,此时梦中的梦已经结束了,但是梦还在继续。
这个露丝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出远门,并且回房拿钥匙的时候没有看见藏在床下面的莉塔,第二次就是这一次进房没有看见盒子。
两次都是在梦中,两次都没有看见应该看见的东西。
这里其实这个梦中的露丝姨妈也转移了一部分戴安现实中监护人的形象,戴安没有提过自己童年的生活,唯一提到的就是好莱坞的姨妈,前面通过对老夫妇E、F的分析我们知道她童年的监护人也许很和蔼,而且对其实施过性侵犯,但是其实也很少过问戴安的实际生活情况,只是满足其物质需要,并不关心戴安的心理。
所以此时梦中的这个露丝也一样,她本该关注到戴安最关注的需要和情感,可是她淡漠的忽视了。
M.牛仔出现的这个场景也很费解,牛仔对床上的女子说该起床了美女,然后女子就变成了尸体。
这里也证实了其实只是梦中的梦正在苏醒,而第一层的梦境还在继续。
女子变成尸体,其实就是美好的幻想被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在里层梦境中,贝蒂和莉塔互相爱慕了,这是现实中戴安最渴望的结局,可是这是美梦,已经被唤醒了,所以以外层梦境中女子变成尸体的残酷现实来说明,卡米拉已经死了。
这时,颜色变化,第一层梦境醒过来了,有人敲门把睡觉的戴安唤醒了。
这时的场景和之前梦里那个场景相对应。
这里只有认为此时是外层梦境才能解释,因为里层梦境把现实扭曲的很厉害,而这时的外层梦境再次出现同样的场景,只是类似于回忆与纠正,告诉梦者之前的梦是错的,是“虚幻”的。
此时的梦境,戴安就是戴安,卡米拉就是卡米拉,不需要梦境的伪装了,因为这时是类似于回忆了。
这里出现的咖啡杯也是很有意思的,因为它们和餐馆中的一样,所以也可以说,这里依然是梦,所以这些小东西没有什么改变。
所以,此时出现幻觉也很容易理解了,一开始戴安看见了卡米拉,她的表情由开心变为痛苦。
这里可以理解为发现自己是幻觉,卡米拉已经跟着亚当跑了。
另一种理解是发现卡米拉其实已经死了。
还可以理解为意识到其实没有卡米拉,一切只是自己捏造出来的。
几个记忆在这里扭曲交错重叠,第一个记忆就是开门邻居来拿东西。
第二个记忆是头发和面容变了之后,冲咖啡的一小段。
第三个记忆是拿着咖啡回到客厅衣服改变。
许多场景在这里交融重叠了。
N.又一个破碎的场景,片段记忆转到了片场。
又一个破碎的记忆转到了自慰。
然后再转到了电话响。
此时记忆如潮水一样涌上来。
印象深刻的往事历历在目。
自慰的这个场景也很值得分析,她使劲的捣自己的下体,这个场景即使恨卡米拉拿自己发泄,又何尝不是童年性侵犯的反噬呢?
而电话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烟灰缸,这个地方很怪异,因为戴安是不吸烟的,那么现实里肯定不应该出现烟灰缸,烟蒂上还有口红印,说明了什么,这些烟可能是卡米拉留下的,但是她们已经分开了,外面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都没烟头,为什么这里有,之前的梦中出现过一个吸烟的女子,就是之前杀手的同伴,杀手要她去找黑发女子(莉塔),我之前分析过,这个女子是戴安自己的异化,那么现实中是什么情况呢,所以我推测现实中是杀手问了戴安卡米拉的情况,戴安帮助杀手找到了卡米拉,杀手撞死了对方,此时依然是在梦中,所以烟蒂就暗示了戴安就是之前那个女子,对找到卡米拉并且害死她有着很大的责任,只不过在这里被扭曲了。
去穆赫兰道的这里和之前又重叠了,这个和之前两次敲门一样,这里也是第一层梦对第二层的纠正。
但是因为还是在梦里,这里的隐喻也就改变了。
司机A说给你一个惊喜,结果这个惊喜却是引向一个噩梦,所以里层梦境里司机直接就要杀死莉塔。
而此时,卡米拉却出现了,带领着戴安穿过隐秘的小路去了那个宴会。
戴安的情绪先是不安疑惑,然后是惊喜,然后是痛苦。
这一小段就是浓缩了整个戴安与卡米拉之间的故事。
隐秘的小路捷径是关键的理解。
戴安本来很无依无靠的来好莱坞发展,对一切都抱有陌生的恐惧与不安,此时,卡米拉在惊喜中出现了,两人相处的时间,同性恋是隐秘的,而卡米拉对戴安的帮助则是捷径。
但是最终却通往了痛苦的宴会。
O.晚宴,很多人都说是现实,但是我认为这里是梦境,现实里也有晚宴,但是这里的晚宴是现实的一个扭曲。
首先晚宴上出现的人,神情也好,穿着也好都很奇怪。
尤其这一场晚餐,现实里如果有这样一场晚餐,那么就是戴安和卡米拉最后的晚餐,所以梦里的晚宴里也是这样,对于卡米拉既和亚当调情,又和金发女接吻,在座的人完全没有什么反应,都漠视了,尤其可可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么一回事,记得可可应该是一个很挑剔的形象,曾经说过,有麻烦就一定要处理掉它,可是这里只有麻木,只有戴安一个人孤零零的痛苦。
晚宴上戴安讲述身世时自动滤去了自己的童年,周围的人有各种表情各种心态。
这个宴会其实也是真实的好莱坞的缩影,在这里,大家都只顾自己,根本不顾他人,记得寂静剧院里的歌声么,一切都是幻觉!
这里的晚餐似乎是达芬奇《最后的晚餐》的写实,和那个盒子隐喻潘多拉的盒子一样。
很有深度和意义。
P.这里时空错乱了,梦中的她又一次从梦中的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在餐馆,和杀手谈判。
Q.这里又是梦境,但是将要醒来了,乞丐拿着那个盒子,代表着戴安最深恐惧的盒子,掉在地上,被火光映红了。
这就是真实卡米拉被车撞死的真相。
童年时期的监护人变成恶魔出现了,这童年的噩梦再次出现了,他们曾经伤害过自己,自己好不容易跑到好莱坞来,结果其实是另一场噩梦。
后悔的自己想象出来的恶鬼就是童年给予自己最深伤害的人。
罪孽深重的戴安在恐惧中自杀了。
一切消失在一片白烟之中,也就是梦醒了,梦真的醒了。
片尾的解读:那些浮华的灯光也好,自己想象中的成功形象也好,都笼罩在恶魔乞丐的双眼之下,这是一个复杂的感情,梦想破碎了。
回到寂静剧院,那个蓝色头发的女人说了一句寂静。
蓝头发的女人出现了两次,可是都是一个旁观者的形象,仿佛与什么都没有关系。
哀伤而漠然的眼神,仿佛什么都无视。
这是一个见证者的形象。
戴安很后悔,对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充满了绝望,她希望什么都没发生,她希望一切都是梦,可是现实是残酷的,这个超然的蓝发女人寄予了自己一种希望。
西方的戏剧也好很多都会出现一个这样旁观的客观者的角色,经常是神,这里这个女人的造型很诡异,显然超现实了。
整个寂静剧院都是超现实的梦境。
最后这个“寂静”。
就是告诉戴安一切都结束了,你放开手,灵魂就飘向了天国的彼岸,没有感觉了。
所以最后这一幕才是梦真正醒来的时候,才是一切结束的时候。
分析完了,虽然写了这么多,其实这部电影还有很多可以说的。
很多可以挖掘的,很多的可能性。
最后,附上寂静剧院的那首歌:Llorando 哭泣I was alright for a while 我可以暂得平静I could smile for a while 也可以重绽笑颜but I saw you last night 但昨晚与你相遇you held my hand so tight 你停下脚步问候as you stopped to say hello 如此紧握我的手oh you wished me well 哦 你祝我安好you couldn't tell 那时你却未察觉that I'd been 我一直为你哭泣crying over you 一直一直crying over you 为你哭泣and you said so long 然后你向我道别left me standing all alone 只剩我独自停留alone and crying crying crying crying 唯有泪水陪伴我it's hard to understand 也许没人能明白but the touch of your hand 但你手掌的余温can start me crying 能使我不禁落泪I thought that I was over you 我以为已经忘记but it's true so true 但真实无法逃避I love you even more 我只能更加爱你than I did before 爱你更胜过往日but darling what can I do 亲爱的我该如何for you don't love me 当你已不再爱我and I'll always be 我还会一直哭泣crying over you 一直一直crying over you 为你哭泣yes now you're gone 是的你已经离去and from this moment on 而我从现在开始I'll be crying, crying, crying, crying 会不断为你哭泣over you再来一个附注。
大卫林奇对于解读这部电影给予的十个提示:1.Pay particular attention to the beginning of the film: at least two clues are revealed before the credits. 2.Notice appearances of the red lampshade. 3.Can you hear the title of the film that Adam Kesher is auditioning actresses for? Is it mentioned again? 4.An accident is a terrible event... Notice the location of the accident. 5.Who gives a key, and why? 6.Notice the robe, the ashtray, the coffee cup. 7.What is felt, realised and gathered at the club Silencio? 8.Did talent alone help Camilla? 9.Note the occurrences surrounding the man behind 'Winkies' 10.Where is Aunt Ruth?
线索1:特别注意电影的开头部分,字幕出现前至少给出了两个提示 线索2:注意红色灯罩的出现 线索3:你注意到Adam Kesher给女演员们试镜的影片叫什么名字了吗?
这部电影后来是否再次提到过?
线索4:事故是可怕的...请留心事故发生的地点。
线索5钥匙是谁给的?
为什么?
线索6注意睡袍,烟灰缸和咖啡杯 线索7在“寂静”(Silencio)剧场里你能感受到、意识到和推断出什么?
线索8 Camilla仅靠才能取得成功?
线索9注意那个墙后出现的人的周围情形 线索10:Ruth姨妈在哪里?
参考了国内一些网友和国外粉丝网的一些看法,我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解析一下大卫林奇的十大线索,未加入过多主观猜测成份,只是尽量从影片提供的直接信息进行分析,想法比较简单,也希望大家批评指正和补充,谢谢!
线索1: ………………………………………………………… Pay particular attention to the beginning of the film: at least two clues are revealed before the credits. 特别注意电影的开头部分,字幕出现至少给出了两个提示 提示1——吉特巴舞比赛、Diane和老夫妇 看法: 吉特巴舞比赛的画面,有白色的人影晃动,隐约看到了Diane和机场的老头老太,这给到了第一个提示:梦中偶遇的路人夫妇是Diane真实的姨妈和姨父。
而后来在山顶宴会上Diane所说曾获得吉特巴舞比赛冠军是她想成为演员的起因也属实。
在舞蹈比赛片段镜头淡出之前,有人在观众视线以外高喊“Betty或是Diane?有点听不清楚。
提示2——镜头以某人的主观视角在运行,先是聚焦在地板某处(后来蓝色盒子在Havenhurst的公寓中消失的地方),然后在床上,枕头上,最后变黑,期间伴随着明显的吸食可卡因的声音和沉重的呼吸声。
看法: 结合最后Diane房间同样的毛毯和枕头,此处其实明确提示了Diane在吃了药以后倒下睡了,接下来的内容是她的梦境。
线索2: ………………………………………………………… Notice appearances of the red lampshade. 注意红色灯罩的出现 看法: 第一次出现:某男打电话给另一男,讲的是“那个女孩,还没有找到”。
另一男打到一个空房间,没有人接。
空房间电话旁是一个红色的台灯,和一个放满烟头的烟灰缸。
第二次出现:最后Camilla给Diane打电话,出现的灯罩和烟缸等情景与第一次出现相同。
看法: 两次的对应关系表明第一次电话是打到了Diane的家中,对应的现实是Diane雇凶杀了Camilla,Camilla失踪,公司找不到她于是打电话给她的助理,她的助理知道Camilla与Diane的恋爱关系,于是打去Diane家找Camilla,Diane不敢接听。
有网友提出Diane或许并没有雇人杀死Camilla,但从这个细节来看,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PS:当中还有一次红色台灯隐约出现,在那个行为极其夸张的金发妓女那段,右边透明橱窗里隐约可以看到。
这次出现,有人认为此段可能反映Diane同时做着应召女郎,我倒不这么认为,因为Camilla应该收入不菲,她又常介绍小角色给Diane演,倒还不至于落魄到要去做应召女郎,而且Diane感觉个性比较正直,潜意识向往阳光的生活,不太可能为钱去做这个职业。
此段中这个妓女胸大又露点,动作又夸张地风骚,还问男人讨烟抽,而现实中Diane不抽烟,Camilla抽烟,我反而认为此段是Diane对Camilla在好莱坞利用自己的色相出位(潜规则)的一种不满在梦中的体现,她觉得Camilla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就像个妓女。
线索3: ………………………………………………………… Can you hear the title of the film that Adam Kesher is auditioning actresses for? Is it mentioned again? 你注意到Adam Kesher给女演员们试镜的影片叫什么名字了吗?
这部电影后来是否再次提到过?
看法: 在试镜时导演提到电影名称是《Sylvia North Story》,后来在Adam家晚宴上被Diane再次提到,Diane旁边的男人还赞赏Camilla在片中的出色表现。
第一次提到是Diane的梦境,梦中电影尚未开拍,电影在梦境里此所占篇幅很大,且聚焦于选角风波,有大量信息暗示角色已内定。
我的理解是当时Diane和Camilla当时都参加了本电影女主角的试镜,但由于Camilla除了演技之外,还与电影高层有“潜规则”,于是被内定为主演,在选角六人会议上内定女生的名字也叫Camilla XXX(同名不同姓)。
而梦中Betty与导演四目相视,暗示Diane在试镜时表现也十分优异并获得导演的赏识,但迫于潜规则未被选中。
有人认为Diane觉得正因为这部电影Camilla才会离开她,于是才在梦中幻想当时Camilla没被选中,被选中的是内定的、与Camilla同名不同姓的另一人。
我觉得应该不会,因为实际是因为这部电影两人才相识相恋的,而这部电影的导演现实中其实不是Adam,Diane要恨应该恨的是目前Adam拍的这部。
补充信息:电影史上有一部影片叫Sylvia West,讲述女主角被继父强奸沦为妓女。
有网友提到Diane小时候应该有被姨夫性侵犯的经历,我比较认同,大家可以仔细留意在梦境中Betty试镜完美表现那段她与那个老男人的对白。
且有严重心理问题的人往往和童年经历不无关系。
线索4: ………………………………………………………… An accident is a terrible event... Notice the location of the accident. 事故是可怕的...请留心事故发生的地点。
有人认为事故地点是晚宴那天Camilla下来把Diane牵下车的地方,其实你仔细看会发现事故地点应该是Adam家泳池旁边,Camilla、Diane、Adam与COCO对话的地方,Camilla车祸后摇摇晃晃下山的通道其实是晚宴那天Camilla牵着Diane两目相视走去Adam家的近道。
梦境Camilla的车祸地点对照了现实中Diane心灵最受伤害的地方。
另外有个细节,无论车牌2GAT123、还是车、还是车前的两个人还是坐的位置和说的话,开头梦中的Camilla和最后真实中的Diane都是一样的,也表示梦中的Camilla其实是Diane自己的化身。
线索5: ………………………………………………………… Who gives a key, and why? 钥匙是谁给的?
为什么?
看法: 片中有两种钥匙,一个是蓝钥匙,一个是姨妈家的钥匙。
我认为导演主要指蓝钥匙。
现实中蓝钥匙是杀手给的,梦中的大蓝钥匙实际是现实中小蓝钥匙的夸张呈现。
蓝钥匙:梦境中蓝钥匙在Camilla的包里。
现实中Diane委托杀手杀Camilla,杀手给了Diane蓝钥匙。
后来蓝钥匙一直在Diane家茶几上。
林奇的提示是谁给的,为什么要给?
片中并未明确交代杀手为什么要给钥匙,但从情节可推断出钥匙是用来做取证的,钥匙可打开蓝盒子,而盒子里装着杀手杀掉Camilla的证据,而蓝盒子在乞丐处。
因此一切和钥匙、乞丐有关的东西,都是Diane最恐惧见到的,这也反映了梦境中与此相关的一些情节都让人觉得特别怪异恐惧,比如在酒吧外面男子被乞丐吓晕,也是这种恐惧感在梦中的发泄。
姨妈家的钥匙:梦境中Camilla闯进姨妈家躲在桌子下,姨妈进来拿了钥匙然后走了,这里钥匙还给了一个特写,之后Betty入住,COCO将房间钥匙交给Betty,就梦境来说我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是不是房门钥匙象征Diane希望姨妈能带给她的依靠和帮助,而COCO给她的钥匙可能是姨妈托付的,可能是COCO作为房东备用,而因为在晚宴上COCO给到Diane一些安慰,折射到梦里也让Diane觉得COCO能给她一定的依靠和帮助。
线索6: ………………………………………………………… 6.Notice the robe, the ashtray, the coffee cup. 注意睡袍,烟灰缸和咖啡杯 看法: 睡袍:Diane穿着睡袍走向沙发,进入回忆看见Camilla,睡袍消失。
钢琴烟灰缸: 先按时间来看一下:邻居来取走钢琴烟灰缸——邻居走了,茶几上烟缸没了——Diane冲 了咖啡,拿到沙发边,进入回忆看见Camilla,烟缸出现。
咖啡杯: Diane拿着咖啡杯走到沙发边,进入回忆看见Camilla,咖啡杯瞬间变成了装有威士忌的玻 璃杯。
所以我认为睡袍,烟灰缸和咖啡杯都是现实切入回忆的提示,是导演在梦境、现实、幻觉、回忆之间切换所运用的关键提示道具。
其它有关于睡袍、烟缸、咖啡杯的联想:有人认为睡袍象征着奢华,而姨妈留给Betty的奢华睡袍她一次也没穿过,都是给Camilla穿的,现实中Diane的睡袍确是非常简陋破旧,象征着Diane为Camilla付出了很多,或表明Diane羡慕Camilla享受着自己在从小在Deep River就梦想要获得的成功。
这都不无道理。
不过我最留意的一个睡袍细节,是睡袍上别着的白色纸条,镜头有一个特写,上面写着:Enjoy yourself,Bitsie,love,auntRuth.表面看起来是Ruth阿姨的签名,实际拆开变成了a untruth.尤其是读起来更是如此,纸条上的也可理解为:享受现在贝蒂,爱,只是一个谎言!
Diane沉溺与梦中的美好,而Camilla对Diane所谓的爱,其实也只是一场谎言!
方形满是烟头的烟灰缸: Diane不抽烟,证明这些是Camilla留下的,其中一支烟上的口红也可以佐证。
线索7: ………………………………………………………… What is felt, realised and gathered at the club Silencio? 在“寂静”(Silencio)剧场里你能感受到、意识到和推断出什么?
看法: 意识到一切都是虚幻,感受到爱的痛苦,挣扎、感受到恐惧,且去剧院是Camilla建议的,而似乎从未来过这里的Betty在剧院的反应远远强烈过Camilla,当舞台上说到一切皆为幻觉幻觉即将消失时,Betty身体剧烈的抖动,此处可意识到这其实是Diane美好的梦境,但梦境即将醒来,她将面对残忍的现实。
蓝色小盒子也作为梦境即将结束的关键道具,在此时出现了。
线索8: ………………………………………………………… 8. Did talent alone help Camilla? Camilla仅靠才能取得成功?
看法: 显然不是,梦境中电影选角用了大篇幅的高层内定的情节,以及Camilla对待Adam的态度,对待Diane的转变,都强烈暗示了Camilla很会利用潜规则,而绝不仅仅依靠才华获得成功。
线索9: ………………………………………………………… Note the occurrences surrounding the man behind 'Winkies' 注意那个墙后出现的人的周围情形 看法: Winkies墙后男人出现的三次,第一次显然在梦境中,第二次你注意他周围的情形,他身后的烟雾从红到白不断的变化,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他把玩了一下蓝色盒子后放进了纸袋,而纸袋里除了蓝色盒子还有一个易拉罐开盖、蓝盒子旁边有些血肉模糊的骨肉,之后Diane的姨父姨母从纸袋里跑出来,而下一个镜头接到Diane家茶几上的蓝色钥匙,Diane盯着蓝色钥匙眼神十分惊恐。
因此从墙后乞丐周围情形来看,这一段是Diane看着蓝色钥匙幻想出来的,她想象也许蓝色盒子里装的是Camilla身体的某部分,如果她拿着蓝钥匙去找乞丐是会看到十分恐怖的画面,这想法令她无比恐惧。
而第三次出现在影片最后,Diane开枪自杀后一阵烟雾,画面自然过度到乞丐,此时乞丐身后不再是烟雾,而是燃烧的火焰,是否此时才是真实的画面呢?
线索10: ………………………………………………………… Where is Aunt Ruth? Ruth姨妈在哪里?
看法: Diane梦境中的姨妈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Camilla跑到她姨妈家时,姨妈准备出行,一次是Betty和Camilla都消失的时候,姨妈回来了。
但对比影片一开始舞蹈比赛的画面,那时围绕在Diane身边的两人,却是梦境中Betty在机场遇到的老头老太。
从Adam晚宴可得知Diane的姨父姨母已经过世了。
所以梦境中的姨妈并不是真正的Ruth姨妈,Diane的姨妈是机场遇到的老头老太,名字也未必叫做Ruth,Diane因为觉得自己在好莱坞没有取得什么成就,现在的生活还如此落魄,觉得愧对老人家曾经的抚养和期盼,因此在梦中把真正的姨妈姨父幻化成了热心的过路人。
而在Diane内心又多么渴望有一个有权势的家人可以帮助到她,于是幻想了一个富有的姨妈为她留了房子,并且为她在好莱坞闯荡做了打点(面试那段)。
另外仔细看会发现梦中的姨妈和面试那段那个知名的Linney James颇有几分相似,或许那就是Diane梦境中姨妈的来源。
而Aunt Ruth这个名称,也似乎暗示了梦中的这个姨妈根本就不存在。
上面提到烟缸、浴袍、咖啡杯是导演在真实和虚幻间的切换道具,这里我具体说一下我理解的本片中真实、梦境、幻觉、回忆、想像之间的切换: 第一段:舞蹈画面(嗑药后的幻觉) 第二段:地板、床、枕头(Diane的主观视角、现实) 第三段:字幕开始,夜晚车在穆赫兰道上行驶——1小时56分35分,是Diane起床前(梦境),其中牛仔敲门声对应的是邻居的敲门声。
第三段以后Diane其实一直在家,着装为吊带背心、牛仔裤和旧睡袍。
她被邻居的敲门声惊醒,邻居进来拿走东西以后,Diane煮了咖啡,然后拿着咖啡杯来到沙发边,自己在沙发上自慰,自慰后起身看着茶几上的蓝色钥匙产生了强烈的幻觉,最后饮弹自尽。
在此期间其它的情节均为幻觉、回忆、想像的穿插,以下详细分析。
第四段:Diane起床,听到有人敲门,邻居拿走一些东西包括烟灰缸,Diane准备冲咖啡(现实) 第五段:Diane冲咖啡时看见Camilla(幻觉) 第六段:Diane端着咖啡走到沙发边看见Camilla躺在沙发上,Diane和Camilla爱爱(幻觉到回忆) 第七段:片场,Diane看着Camilla和Adem亲热。
(回忆) 第八段:Camilla到Diane家道歉,被Diane拒之门外。
(回忆) 第九段:Diane在家自慰,电话铃响。
(现实) 第十段:电话铃响,Diane接电话,去晚宴。
(回忆) 第十一段:Diane与杀手在Winkie's店。
(回忆) 第十二段:看见长发乞丐和蓝色盒子,看见姨父姨母从袋子里跑出来。
(想像、幻觉) 第十三段:在家看着钥匙发抖。
(现实) 第十四段:看见姨父姨母从门缝钻进来,追赶自己。
(幻觉) 第十五段:开枪自杀。
(现实) 第十六段:乞丐画面、和Camilla在一起美好的画面、寂寞剧场的蓝发女人(死亡前的幻觉) 可以看出,在真实、幻觉、回忆之间是有关键点的。
Diane在准备冲咖啡时产生了幻觉,仿佛看见了Camilla,她拿着咖啡走到沙发边时,又幻觉看见Camilla躺在沙发上,此幻觉使Diane开始自慰,自慰时回忆起以前和Camilla爱爱是情景。
在与Camilla的爱爱回忆中,Diane提到Camilla与Adem的私情,提到“就是因为那个男人!
”,这个点触发Diane回忆在片场看见Diane和Adem亲热,以及之后Camilla来家里道歉被自己拒之门外。
看着门,Diane又从回忆回到现实,现实她还在自慰中,这时听见电话铃声(可能是Camilla的助手或警探打来),电话铃声触发Diane开始回忆上一次Camilla打来的电话后她接电话去晚宴。
在晚宴的回忆中,Adem宣布他与Camilla即将(结婚)时的强烈愤恨情绪及杯子破裂声,又触发了Diane进入与杀手在Winkie's店的回忆。
回忆中杀手给Diane蓝色钥匙时,(现实中的Diane也正盯着桌上的钥匙发抖发呆),看着钥匙Diane开始想象如果去找乞丐会遇到怎样的情景,同时出现幻觉看见姨父姨母从袋子里跑出来,然后从门缝里跑进家中追赶自己。
幻觉中的Diane崩溃了,拿出枪饮弹自尽。
在死之前Diane出现了死亡幻觉,看见乞丐、看见自己和Camilla幸福的在一起,看见Silencio剧场蓝发的女人,蓝发女人说了一句“安静”之后画面全黑,声音全无,表示这个年轻的生命彻底的消失了……
我特别爱看人演刚醒的样子 但是很多人的表现就像没睡过觉似的 在《闪灵》的35:40处 温蒂推着餐车叫杰克起床 镜中我们看到他几乎闻声而起 反应时间不超一秒 接着便思路清晰的开口交谈 对于他是否睡过觉 我极为疑惑 比这略优一级的表现是佯装揉眼 假打呵欠 笨拙的起身 故作口齿不清说“几点了”或“我睡着了”等等 看到最后我想去替他演 迄今为止没有被超越的最优级表演是诺米瓦茨在《穆赫兰道》中的两次惊醒卡米拉在1:42:32时开始念出怪异的西班牙文 大多数人正忙着惊诧和猜测 根本不会在意侧卧着有些虚焦的戴安 16秒后1:42:48处她的眼睑微颤了一下 这个动作精准的暗示着自己即将醒来 她继续停顿了17秒 卡米拉的声音渐渐增大 1:43:05时 戴安睁开眼睛 睡意褪散7秒过后 她叫醒了卡米拉 从初醒到完全清醒历时29秒我有机会就观察别人怎么睡醒 情况大概是:熟睡到清醒的过程历时在15秒至27秒左右(太困起不来的情况除外)历经三个阶段 好像将一粒石子投入水中 初触水面泛起涟(初觉) 开始下沉愈坠愈深(朦胧游离间 此时知觉或触觉正逐渐戳破幻境的薄膜 梦中的场景和外界的感触常常会同时出现在意识里 历时最长) 最后 石子静置于水底(清晰 意识的雾气褪去) 每个人都有被叫醒的经历 因此诺米瓦茨在这里的精确表演让人倍感熟悉 我开始关注她 幸运的是 影片进行到4/5处时 她再度展现了惊人的技艺 急促的敲门声在1:56:53时响起 在第二阵声音中 即1:57:00处 戴安缓慢的翻身 小石子继续下坠 在第三次催促中 她极不情愿的撑起身子 于1:57:20十分倦怠的坐在床边 进入现实 试图清醒 小石子即将触底 敲门声没有再响起 戴安生疑 刚才那阵声音来自梦境吗 顷刻 四阵敲门声复又打响 小石子落定 现实被证明了 戴安露出厌烦的神色 1:57:40她完全清醒了 在第五声中摇晃到门边任何人被吵醒都会烦躁 而戴安的表现也让我联想到她惨淡的境况 开门前警惕的透过小窗窥看更加重了这种不安 即便是琐碎的细节也能映射出角色的心理状态和剧情去向 虽然它们只是琐碎的细节 但我经常怀有希望的仔细琢磨 我一直想 电影里有一个人生 不该只是虚浮的排场 有没有一部即便碾成粉末依旧华丽如故的电影 如果能有人爱电影灵魂的人距离我看完《穆赫兰道》已经过去将近两年时间 它渐渐在记忆里碎了成粉末 可那仍旧还是活脱脱逼人眼目的粉末啊 闪烁不息如星河 我从前不喜欢诺米瓦茨 因为觉得她太平庸 《穆赫兰道》之后 念念不忘 如果你对如今充斥荧幕的行尸走肉感到疲惫 不妨来试试吵醒诺米瓦茨
《马尔霍兰车道》电影剧本文/[美国]戴维·林奇译/李小刚外景,夜,洛杉矶,好莱坞山,马尔霍兰车道黑暗。
能听到远处有一条交通繁忙的高速路。
接着,听到更近处有一辆正在行驶的车——它的前灯照亮了一片夹竹桃树丛和一棵按树的轮廓。
然后,车头转向,车灯在瞬间照亮了一块路牌,上面写着“马尔霍兰车道”几个字。
车在路牌处再次转向,路牌再次隐没到黑暗中。
(切换)外景,夜,马尔霍兰车道我们继续尾随着这辆车——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高级轿车——冲破好莱坞山的黑暗驶上马尔霍兰车道。
路上只有这一辆车。
我们逐渐地靠近它……(切换)内景,黑色凯迪拉克高级轿车,夜前座上是两位着深色正装的男士。
后座上是一位年轻、漂亮、深发女士。
她紧靠车门坐着,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窗外的黑暗。
突然,她开始正视前方。
车慢慢地转向了路边。
深发女士:你们干什么?
别停在这儿……车还是停了——跨在路牙与路肩之间,这是个任何光亮都照不到的拐角处。
两位男士转向那位女士——驾驶者:下车。
(切换)外景,马尔霍兰车道,夜两辆车——一辆是敞篷式的,另一辆是款式很新的小轿车,呼啸着冲凯迪拉克高级轿车停着的这个拐角驶来。
两辆车上都挤满了疯狂的年轻人。
两个姑娘从小轿车的天窗里探出身来,她们的长发向后随风飘起。
马尔霍兰车道来去两条车道被这两辆车占满,它们的车速之快令人眼晕,给人的感觉是从路面上一掠而过。
内外景交替,凯迪拉克高级轿车端坐在驾驶位的司机将一支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指向那位女士。
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位男士已经下了车。
后座上的女士一手抓着座椅,一手抓着车门把手,像是要把自己焊死在座位上。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
那位已经下车的男士试着拉开后座的车门,可这扇门是锁着的。
他微笑着打开前车门,探进身来把后门的锁销拉起,随即把后门拉开。
就在他向那位女士倾下身去的同时,女士的脸突然被照得通亮。
她把目光转向车的正前方。
持枪的驾驶者刚把脸转过去,也就是在他的脸也被照亮的同一瞬间,那辆满载年轻人的新款小轿车已经撞上了这辆凯迪拉克高级轿车。
随着一声金属、玻璃撞击破碎的轰响,两车变一车。
那辆敞篷车早已浑然不觉地一驶而过。
高级轿车的司机当即毙命,一半身子已在挡风玻璃的外边。
另一位男士成了将两车焊牢的焊锡。
而那位女士则被甩到了前座上,夹杂着尘土和石子儿的烟雾令她窒息。
被瞬间铆接在一起的两辆车,就像一件正在爬坡的灾难性的活动雕塑,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之后,斜愣着停了下来。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尘雾升腾,火苗从小轿车的车身上蹿起,那位女士询楼着身子从凯迪拉克里钻出来,站到路面上。
她脸上毫无表情,前额上的伤口正在淌血。
站了一会儿之后,她抓起手提包,像是没睡醒一样,穿过树丛走进黑暗中。
(叠化)外景,好莱坞山,稍后,夜那位女士正顺坡而下,跋涉于一片纠葛在一起的沙漠植物中。
不远处传来警报器的鸣叫声。
正当她穿过一片树林时,迎面撞上一只郊狼,狂吠着向她扑来。
她尖叫着举起手包挥打。
郊狼后退了,但仍在吠叫着。
女士豁出去了,她朝郊狼扑了过去;郊狼向一旁躲闪。
女士扑倒在地。
虽然警报器的鸣响加大,我们还是可以听到她的心跳。
她站起来,连滚带爬地在树木间狂奔。
当她跑出树林时,发现自己正处在可以鸟瞰整个洛杉矶夜景的位置。
她开始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
(叠化)好莱坞街道,稍后,夜那女士沿土坡下来,发现已置身弗兰克林大街上。
一辆亮着车前大灯的小车呼啸而过,灯光照亮她的脸。
那表情既有害怕也有惊恐。
她既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该往哪里去。
她在狂乱中横穿马路,顺着便道进人了一片居民区。
(叠化)外景,好莱坞街道,稍后,夜这位女士穿过日落大道。
这时正有一辆开着警灯并鸣着警笛的警车向日落大道驶来。
她急忙隐身于另一片居民区的暗影里。
另一辆车驶上她所处街道并向她开过来。
她本能地贴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直到车开过去。
(叠化)外景,好莱坞街道,稍后,夜像是身在异国他乡被追捕,这位女士无望地潜身于另一条居民区的街道。
一对儿醉醺醺的男女从街道的另一头向她这边走来。
她逃离便道,弯进一幢公寓前的树丛。
那对男女根本就没看见她,摇晃着走了过去。
大概是在树丛中感觉到了安全,精疲力竭的她垂下头睡着了。
(叠化)外景,马尔霍兰车道,夜轿车残骸周围全是警察和医护人员。
两位侦探,哈里·麦克奈特和尼尔·多姆戈德(都在四五十岁之间),正凝视着被警用探照灯照得雪亮的事故现场。
一辆法医专用车随着一辆救护车赶到了。
救护车的车速慢下来之后,警报器尖叫起来。
法医的车也变为慢速巡行。
哈里·麦克奈特和尼尔·多姆戈德两位侦探仍凝视着现场。
他们彼此不看对方。
两人的脸上已有很长时间没有任何表情了——哈里·麦克奈特侦探:你感觉到了?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是的。
他们继续凝视——尼尔·多姆戈德侦探:萨米认为凯迪拉克是停在路肩上的……路上的那个人看到有两辆车在飙车……然后就是这个盲角。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两个男人……凯迪拉克里的两把枪。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小伙子们在凯迪拉克后座地板上发现了这个。
尼尔举起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颗项链上的珍珠。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是啊,他们给我看过了。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可能没什么关系。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可能……死在另一辆车里的孩子有戴珍珠项链的吗?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没有。
可能是什么人掉在车上的。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我也这么想。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转身横穿马尔霍兰车道。
他的目光开始在路肩草丛每一片草叶上搜索——也包括近处每一片荒芜的灌木丛。
他慢慢把头抬起,看着山下像银河般闪亮的好莱坞。
越看越疑惑。
(切换)外景,好莱坞街道,破晓时分铁门的咣当声响惊醒了那位女士。
此时的光亮刚好能让她看清一位上了年纪的红头发老妇,提着一只手提箱来到便道路边,一辆舱门敞开的运货车正停在那里。
货车司机出现时,手里也提着两只手提箱,他把手提箱放在车旁,又随红头发老妇经过铁门重回屋内。
树丛中的那位女士移动了一下身子,这样她就能够窥探到那栋公寓建筑前的院子。
她看着红头发妇人和货车司机进屋,然后又拿了更多的行李出来。
他们再出来时并没有把公寓门关上。
当红发妇人和货车司机往货舱里和驾驶舱后座上装行李时,他们是背对树丛中的那位女士的,这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快速起身,穿过院子,进了公寓大门。
(切换)内景,公寓,破晓时分那位女士进人起居室,这里还有一个大旅行箱。
她再往屋子里面走了走,蜷缩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
她听到脚步声穿过院子进了屋。
听着红发妇人和货车司机把那个大旅行箱搬了出去;他们怎么经过院子,怎么把大箱子搬上货车,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又听到红发妇人再次回到公寓内的脚步声。
老妇人好像是各个角落都转了转,然后朝厨房这边走来。
深色头发的女士仰望虚空大气不出,红发老妇从她右边走过去,从厨房操作台上拿起一串钥匙,再次走出公寓。
听到门被锁上的声音,她才松弛下来,瘫倒在厨房地板上,昏了过去。
(切换)内景,好莱坞,丹尼餐馆,晨两个穿戴得很整齐的男人,赫布和丹(年龄都在30出头的样子)同在一桌喝着咖啡。
赫布已经吃完了他的早餐,可丹却连面前的熏肉和蛋碰都没碰——看得出来,他已经紧张得连饭也吃不下了。
一位笑意盈盈的金发女侍把一个写有“黛安娜”字样的姓名牌放在他们这个桌上,又走开了。
赫布:你既然不饿干吗还要来吃早餐呢?
丹:我只是要到这里来。
赫布:来丹尼?
我没打算多嘴,可为什么是丹尼呢?
丹:这是丹尼餐馆。
赫布:我知道是丹尼餐馆。
可是,为什么?
丹:这似乎让人尴尬,可是……赫布:说啊,接着说。
丹:我梦到过这个地方。
赫布:真有你的。
丹:你知道我意思是……赫布:好吧,你是说你梦到这个地方了。
说给我听听。
丹:是这样……这已经是我第二个梦了,两次梦都一样……开始时我都在这儿,可那既不是白天也不是晚上。
好像是半夜,有点儿像现在,只是没有这些灯,可我都没法形容我有多么害怕。
所有人都站在那边的柜台旁边。
两次梦里都有你,而且你怕得要命。
看到你那样我更吓得要死,然后,我就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有一个男人……就在这餐馆后边。
他是单独一个人……他就是造成这一切的那个人。
我可以透过墙看到他。
我可以看到他的脸,我真希望在梦以外的地方再也不会碰见他。
赫布默默地看着丹,看他说完了没有。
丹紧张地看看四周,目光收回,落在还没碰过的食物上——丹(继续):就是这样。
赫布:所以你要来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儿?
丹:摆脱这吓人的感觉。
赫布:那好吧。
赫布起身,拿起账单去收款台结账。
丹端坐不动。
赫布在等着找钱的当口儿回望了一眼丹,恰好丹也在转头望他。
从丹的视角看,赫布此时站立的位置正是梦境中他站立的位置。
赫布也感受到这种诡异的气氛。
他回身拿了找头儿,示意丹跟他走。
丹不情愿地站起来,尾随赫布挪向门外。
(切换)外景,丹尼餐馆赫布止步,他是在等丹给他带路。
丹:就在这儿。
丹带着赫布走过丹尼餐馆的前门,拐进通向餐馆后面的一条狭窄的巷子。
他们开始沿着狭窄的小巷往里走,途中还经过一个固定在墙上的付费电话。
越是接近这座建筑物的后身,丹越是汗如雨下。
红色的砖墙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后滑动着。
镜头逐渐推向丹。
汗珠滑下他的脸庞。
他发现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赫布紧跟在他的后面,着不到他朋友脸上的恐惧,但赫布自己也感觉到了一点儿什么。
红色的砖墙已留在了他们身后,他们已置身于胡同的尽头——拐角已近在眼前——就要踏上拐角处的空地了。
突然,一个男人——一张脸……一张隐约带有伤痕的脸快速从拐角后面闪现出来,停住——像一幅呆照一样定格——凝视着丹的眼睛。
丹的身子向后一歪,全部呼吸都停止了。
他倒向赫布,后者正想伸手抓住他,可是没能抓住。
丹像一块没有生命的死木头一样窒息倒地——他的双目因恐惧而圆睁着。
赫布抬头——那个男人已经不见。
他低头查看丹的情况——赫布:丹!
……丹!
你没事吧?
……丹!
他跪下来,把手放在朋友的颈部试脉搏。
他又把耳朵凑到朋友的口鼻处听他还有没有呼吸。
他的朋友已经死了。
赫布(接着说):我的天哪!
(叠化)外景,洛杉矶机场,白天阳光透过薄雾照射在机场建筑上。
一架巨大的喷气式飞机降落了。
内景,洛杉矶机场一位金发碧眼的姑娘陪着一位老妇人向我们走来。
直到整幅银幕被金发女的脸占满,她的脚步不停,她的脸仍然是我们目光的焦点。
这是一张无比灿烂的脸,她的目光一直在左顾右盼,一副看不够的样子。
她不能相信自己已经到了洛杉矶——这座梦之城。
她和老妇人从一块写有“欢迎来到洛杉矶”的牌子下面经过。
姑娘四下张望时始终面带微笑,似乎一切细节都让她激动不已。
(切换)外景,洛杉矶机场姑娘和老妇人提着她们的行李来到出口。
一位老绅士与老妇人会合。
他们在出租车站停下了脚步。
老妇人抓住了姑娘的手——老妇人:该说再见了,贝蒂。
和你一起旅行真是太好了。
贝蒂:谢谢你,艾琳。
我真是又激动又紧张。
多亏了一路有你说笑。
艾琳:现在可要记好,我等着在大银幕上看你呢。
贝蒂(微笑):好的,艾琳。
会有那么一天的。
艾琳:愿你福星高照,贝蒂。
照顾好自己,可要当心啊。
贝蒂:好,我会的。
再次感谢。
贝蒂和艾琳彼此拥抱。
老绅士向贝蒂点头致意,带着老妇人走了。
贝蒂面带微笑目送他们。
突然有人来抓她的手提包。
她猛一回头,发现排队候客的出租车中的一辆已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再次扭回头,朝正往车厢里塞行李的艾琳招了招手。
出租车司机:去哪儿?
贝蒂(激动地微笑着):黑文赫斯特,1612号。
出租车司机:明白!
他们上车后,各自把门关上。
车子起动了。
(切换)外景,洛杉矶的街道,白天后座上的贝蒂一会儿挪到座右边,一会儿又挪到座左边,要让每一座建筑、每一棵树木、每一个招牌都尽收眼底。
每过一条街道的路牌她都出声地把路牌上的字念出来,好像那些街名对她都有某种魔力似的。
她看到了拉蒂赫拉、拉谢内加、威尼斯大道、比科大道、奥林匹克大道、威尔希尔大道,等等,等等,直到喷泉处向右转弯。
当出租车左转,贝蒂看到黑文赫斯特时,她的心跳加快了。
到了街区中央,出租车向右边的路边靠去,停了下来。
贝蒂看着这座建成于电影黄金时代的房子,这将是她的新家……是一座古老的、有漂亮院落的公寓式建筑。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司机把贝蒂的行李从车上拿下来,放在她身边的便道上。
只是在付车费时,才使她的目光暂时不注视这座建筑物。
司机拿到钱后开车走了。
贝蒂提起行李往里走,就像做梦一样,她通过装饰得十分华丽的铁门进到花园里,这才看到院子中央有一个正在喷水的喷泉,非常漂亮。
门的右手边有一个标有“管理人”字样的小牌子,她摁了一下牌子旁边的那个按钮。
来应门的是一位年事已高但仍能看出往日妩媚的老妇,她化着浓妆,手上的银烟嘴上插着一支燃着的香烟。
没想到的是,从仍然紧闭的铁栅门的暗色门纱里传出的声音竟然那么刺耳——管理人:嘿……赌10块钱你是贝蒂。
贝蒂:我是,拉努瓦太太。
你是拉努瓦太太,对吗?
拉努瓦太太:用我的有生之年担保,亲爱的。
贝蒂:很高兴见到你。
拉努瓦太太:你可以叫我科科……每个人都这么叫我。
呆在这儿别动,我去拿钥匙。
贝蒂:好的,科科。
科科拿着钥匙回来,打开铁栅门,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回身往花园里走,贝蒂提起行李跟在后面。
科科再说话时,烟随着她说的每一个字,不停地从嘴里冒出来——科科:我猜是你祖父吧,对吗……是他让我要照看一下你,说你已在路上,你一到就告诉他。
好人……我听说是种庄稼的。
贝蒂:对,他种玉米。
科科:这年头儿,连他妈好莱坞也不少种玉米。
贝蒂:喔,我……科科:用不着说出来了。
都写在你的漂亮脸蛋儿上了。
你到这儿来是想当女演员。
我只希望你要记住,从没有哪首伟大的诗以“奶头和屁股”为名。
贝蒂:我……科科:你可能不记得她了,可路易丝·邦纳就住在上边26号。
没喝醉的时候,她开的表演课还真他妈不赖。
贝蒂:是不是有很多著名的男女演员住在这儿?
我是认真向你请教的。
科科:甜心,所有伟大的演员都会时不时地在这儿露上一面。
此处的背景音乐令人心神不安,并且由弱变强。
科科(继续):人们说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当风儿送来茉莉花的香味儿时,你才能感觉到他们每个人的存在。
贝蒂;我想我是来对地方了。
科科:亲爱的,你连一知半解也说不上。
背景音乐声渐弱。
科科突然低眉下望。
前面的卵石地面上有一堆狗粪,便愤怒地朝公寓的二层转过头去——科科(再开口时已变成喊叫):威尔金斯!
……(没人应声)……那只狗再在这儿拉屎,我就得拿它的屁股当早餐啦!!
科科朝贝蒂转过头来——科科(继续):你没养宠物吧?
贝蒂:不,我没养。
科科:那就好。
不是不能养,是我不喜欢它们……理由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曾住在这里的男人养了一头因打架而得奖的袋鼠。
你想像不到那只袋鼠在这个院子里干了些什么……咱们去看看你姨妈的房间吧……那可是个好地方。
贝蒂:我都快等不及了,科科。
(切换)内景,公寓,卧室一套脏皱的黑色常礼服、一双鞋、一个小手提包以及内衣什么的散落在卧室里,这些显然是那位深色头发的女士的。
镜头从这些东西上移开转向浴室,透过磨砂玻璃,正在洗淋浴的深发女士依稀可辨。
这时,传来扭锁开门的声音。
我们透过玻璃看到洗淋浴的人做了个动作,莲蓬头上射下的水柱不见了,我们甚至听到她为屏住呼吸而发出的声音,从她僵硬的身姿看,她是在倾听。
(切换)内景,公寓,起居室贝蒂一进来就被所看到的一切震住了。
到处是与电影有关的纪念品,还有装饰性很强的家具、古色古香的东方地毯、黄铜色的地灯和用花瓷砖镶边的壁炉。
她把手提包放下,继续四下打量——贝蒂:真难以相信!
科科: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贝蒂:哇喔!
科科:我猜想你和你的姨妈已经达成某种共识了。
那么这就是钥匙,有什么需要,只管吱声。
(把钥匙递到贝蒂手上)公寓里的人都和我处得不赖,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儿住下来。
如果你愿意,待会儿我带你去打打招呼。
不愿意的话也没什么。
别忘了顶楼的花园,从咱们刚过的那道楼梯上去。
它对所有住户开放,整个好莱坞的景色可以在那里一览无余。
贝蒂:哦科科,谢谢。
真是多谢了。
科科:应该的!
那就稍后见吧,亲爱的。
科科离去时关上了房门。
贝蒂开始在整套房间里转悠。
在起居室里看了个遍之后她又弯进了厨房。
出来后,过道里的油画和招贴画又令她驻足片刻。
她走进卧室。
看到雕饰的十分华丽的床头和床尾竖板时,她面对那张巨大的床,露出了微笑。
当她注意到地板上的脏衣服时,先是皱起了眉头,后又倾身,凑近看了看。
直起身子,耸了耸肩膀,她进到浴室里,这里的一切附属装置,从地板到天花板,都让人想起30年代的故旧风格。
凑近洗脸池上方的镜子,对着镜中的自己,她再次露出了微笑。
突然,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拉开了淋浴间的隔扇。
那位一丝不挂的、美丽的、深色头发的女士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贝蒂:哎哟!
她迅速关上隔扇门。
贝蒂(继续说):对不起。
姨妈……鲁思没跟我提起还有人在这儿。
我非常抱歉。
深色头发女士:没什么。
贝蒂:我是鲁思的外甥女。
我叫贝蒂。
我想他肯定跟你说过我要来的事。
一阵沉默。
深色头发女士:出了一点儿意外。
所以我在这儿。
贝蒂:我理解。
我看到了那堆衣服。
我……我很抱歉。
你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又是一阵沉默。
贝蒂(继续说):发生了什么事?
深色头发女士:是车……一场车祸。
贝蒂:你人没伤着吧?
深色头发女士:应该没事。
我只是要洗个淋浴。
贝蒂:哦,我的上帝。
真是抱歉。
我该让你穿衣服了。
我先去整理一下行李。
贝蒂向洛室门走去,正要回身把门关上时她停下来转头问道。
贝蒂(继续说):你叫什么名字?
深色头发女士的特写镜头。
她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大。
看得出来,她在费很大力气去想——为这个简单的向题寻找一个答案。
贝蒂(继续):抱歉。
我离开一会儿,待会儿咱们再聊。
(切换)内景,公寓,卧室贝蒂在卧室里解行李,把她的物品放进衣柜和衣橱的抽屉里。
她姨妈的一些东西还在。
内景,公寓,浴室深色头发女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的目光移开,从洗发香波、美容霜之类的东西上扫过,停在一幅由丽塔·海沃斯主演的《吉尔达》招贴画上。
(切换)内景,公寓,卧室浴室的门开了,围着浴巾的深色头发女士走了出来。
她同时在用另一条浴巾擦干头发。
她和贝蒂在互相打量着。
深色头发女士:我叫丽塔。
贝蒂:你好……你是和我的姨妈一起工作吗?
丽塔:不……我……贝蒂:我……我意思是……我……其实这不关我的事。
丽塔:她有很漂亮的红头发……我认为她是很和善的人。
贝蒂:是,当然。
她去加拿大拍片期间让我住在这儿,我猜你是知道的。
就是再过一百万年我也住不起这样的地方,当然了,除非我被发掘出来,成了一个电影明星。
当然了,我更有可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演员而成不了明星,可有时候人们会最终两者兼得,这就是我到这儿来要做的事,我猜,我不说你也要问的。
对不起,我就是太激动了……我意思是说,我刚从爱荷华来,现在到了这个有梦的地方。
你可以想像一下我的感觉。
丽塔:我想我是受伤了。
贝蒂:哦……贝蒂走向丽塔——贝蒂(继续):坐下……贝蒂让丽塔坐在床上,俯下身去查看丽塔的头和脸——贝蒂(继续):你伤在哪儿?
丽塔指了一下靠近前额的头顶。
贝蒂拨开她的头发细看,发现了伤口,血是不流了,但周围是一大片青瘀。
贝蒂(继续说):咱们得去看看医生。
丽塔:不。
贝蒂:可是,这可能很严重。
丽塔:不……我需要的是睡一觉。
贝蒂:要是脑震荡的话,睡觉可不好。
丽塔:我睡一觉就会好的。
我需要躺下睡一会儿。
贝蒂:好吧。
但是……我要给你检查一下。
丽塔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贝蒂俯下身去,听了听她的呼吸。
她拉过一条毯子,给睡着以后仍显得很美的丽塔盖上,然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切换)外景,洛杉矶市中心,廉租办公楼,白天从街头的视角仰视办公楼,可以看出它的破旧和肮脏,有的房间里立着货架,上面摆放着便宜的玩具。
窗户上还有大字标语,上写“办公室出租”,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镜头停留在6层的一扇窗户上。
(切换)内景,6层的办公室屋里有两个人,乔和埃德。
乔正俯身冲着塞满东西的货架。
他是个快要30岁的人。
看上去像是个过气的重金属摇滚歌手,上身的粗棉布衬衫没系扣子,贴身还有一件圆领背心,下身是一条工装裤,脚蹬一双摩托靴。
腰间的黑皮带上有银色的饰钉。
他叼着一支香烟,为了桌旁那个人说的什么话而朗声大笑。
这笑声听上去挺亲切,笑容也很有感染力。
桌旁的那个人,埃德,穿一身挺括的黑色套装,要不是一头披肩的金发,倒是挺像一个标准的商人的。
乔:哦,老兄,可真是闻所未闻……会有这样的事故……谁能想得到呢。
埃德:真真假假吧……怎么样,你看上去不错。
一向可好?
乔:喔,并不怎么样,埃德。
给人家干点儿该干的事儿呗。
埃德:收支相抵,啊?
乔:就这也难。
埃德:是啊,瞧瞧我吧……这年头儿谁也不好熬啊。
乔:哦,没有那么糟吧。
我说,你该不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了吧。
埃德:命里该着。
你听了不是也笑了吗?
乔:是啊,的确好笑。
乔像是在揉搓背上的痒痒肉,一边揉搓着一边往桌旁的埃德跟前凑。
乔正低头看着桌面上的什么东西——那是一个皱巴巴的小黑本子。
乔(继续):瞧,这就是了……埃德著名的黑本子。
埃德:没错,用电话号码写就的世界史。
乔在后背上抓挠的不是痒痒肉,而是一把无声手枪,他以极快的速度用枪抵住埃德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埃德的脑浆子崩得哪儿都是:桌上、地毯上、墙上。
质量有所减轻的脑袋瓜子砸在桌面上仍然砰然有声,血开始泪泪地往外冒。
乔把烟头从埃德身后敞开的窗户扔出去,用手绢把枪擦干净,放进埃德的右手。
他把埃德的食指轻轻地搭在扳机上。
可他的动作还是重了点儿,枪走火了。
子弹射进埃德办公室那薄薄的墙壁里。
随即传来隔壁的惊呼声。
乔(对自己极度不满地嘟嚷了一声):噢,真他妈的!
大概是出于“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乔怨气冲天地从埃德的办公室踱出来,沿着走廊慢慢溜达,听屋里的动静是从哪个房间传出来的。
确定后,他推开了埃德隔壁办公室的门,发现一个身宽体胖的女人正杀猪似地嚎叫着,同时,她的手正捂在自己的屁股上。
乔叹了口气,来到她跟前,用手堵住她的嘴,先把那刺耳的声音盖住。
当女人意识到来者想把她拖出办公室时,她双目圆睁,想把他撞开。
乔的脚绊在了浮搁在地板上的电脑线上,随即向后倒去,带得胖女人也跟着他倒下,结果是,摔得不轻,砸得更重,垫底儿的乔岔了气儿。
女人趁机用肉拳头猛捣乔的脸。
乔挥拳,女人一个仰壳,不叫也不动了。
乔拖着昏过去的胖女人往门口挪。
连拖带拽,好不容易到了埃德的办公室门前。
刚要进,乔注意到走廊尽头,一个手扶商用吸尘器的男人正看着他。
乔停下来冲那个男人喊——乔(继续):嘿,伙计。
她伤很重。
过来帮我一把。
你得给医院打个电话……男人脚下踯躇……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把握。
乔(继续):这可不是闹着玩儿!
快过来!
伙计!
我一个人弄不过来……乔推抱着女人进了埃德的办公室,同时朝走廊上瞥了一眼,见那男人正推着他那台笨重的吸尘器向这边走来,从盘在地板上的那堆又粗又黑电源线上判断,足有200英尺长。
进得屋内,乔把那女人惯倒在埃德的桌子与墙上弹着点之间。
女人马上又开始嚎叫,像是要从地板上站立起来。
乔从尸体的手上拿过枪,欲扣扳机,可那女人转动身子,已是半蹲半起的姿势。
乔(继续):不,不,不。
你得转过去。
他抓住女人,猛掴她的脸,迫使她又转回原来的方向。
不等她再转回来,乔迅速跑到埃德的桌旁,扣动了扳机。
就在无声手枪里射出的两粒子弹进了女人的后脑壳之际,推着吸尘器的男人也进了门。
乔手上的火器再闪,男人的胸部中了一弹,在他抬手去捂胸口时,无意中摁下了吸尘器的开关。
伴着吸尘器的嗡鸣声,乔一个箭步冲上去,在男人倒向走廊的一瞬间抓住了他。
乔把男人拽进屋内,后者呻吟着抓挠胸脯,身体越来越瘫软。
这时,门槛上的吸尘器发出刺耳的轰鸣。
乔将最后一颗子弹射进笨重而又不想空转的吸尘器里。
想必是子弹让机器里的电路搭错了线,整栋大楼的保险烧了,不然不会是所有的灯光一起熄灭。
乔(怨气冲天地):噢……真他妈的!
这会儿他听到人声儿了——有人在走廊里嚷嚷——嚷嚷声:真见鬼……怎么回事?
这儿怎么有电源线?
是吸尘器的。
准是吸尘器烧了。
乔把手枪又擦了一遍,重又放进埃德的手里,没忘把食指搭在扳机上——这回不用担心走火了。
把黑本子揣起来,转身,从办公室的窗子爬出墙外,沿着锈迹斑斑的太平梯溜了。
(切换)内景,世纪城市大厦,会议室,白天会议桌旁有三个人,雷蒙德·霍特(雷)——制作公司的总裁,一身挺括的蓝色套装;文森特·达比——资深副总裁,一身挺括的绿色套装;罗伯特·史密斯——负责发掘新秀的经理,一身挺括的褐色套装。
雷和达比先生坐在会议桌的上首,罗伯特·史密斯坐在桌子的一侧。
一位年轻男子——亚当·凯舍尔——进得门来,带着一股冷漠傲然的神态在罗伯特·史密斯旁边坐下。
他的上身是一件旧夹克,里面是一件带格子图案的衬衣,虽然时髦却是皱巴巴的显得陈旧,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便裤,脚蹬一双褐色的翼波状盖饰男皮鞋,也是旧的。
他坐下时,手里还捻弄着一根老式的“7铁球棒”高尔夫俱乐部的球杆。
亚当:有什么问题?
雷:没有问题。
亚当:那你们这些白痴叫我来干吗?
……我可正在拍片儿啊。
有一会儿谁也没出声。
一个男人从后门进来,俯身和达比先生咬了会儿耳朵并递给他一张纸条。
达比先生仔细地看着纸条上的字。
达比先生(对刚进来的那个男人):上次用的是哪个?
那个刚进来的男人在纸条上指了指。
达比先生(继续):好,那就试试下面这个吧。
男人点点头,出去了。
雷:恐怕还是难过他那一关。
达比先生:看看吧。
亚当:喂……我这是在跟谁谈?
坐在他旁边的罗伯特·史密斯在他的座位上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罗伯特·史密斯:你知道,亚当……有些建议得提出来……我知道你会乐于听到建议,只要这里的每个人都要求你那么做的话。
亚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伯特·史密斯:有一个可以考虑的建议……你得准备换一下你的女主演,我……(瞥了一眼上首坐着的两位)我们想让你心胸开阔一些。
(切换)外景,世纪城,白天一座以钢和玻璃为主体结构的办公大楼。
两个身着深色套装的男人从一辆轿车上下来,向大楼走去。
镜头的视角由低到高,一直到大楼的顶端。
(叠化)内景,办公大楼,白天那两个人从电梯间里出来,从一块镶嵌着“瑞安娱乐”几个字的金色招牌下经过。
镜头跟随两人沿着宽阔的走廊下去,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两侧的墙壁上金黄色的木饰和玻璃熠熠发光。
两人通过一扇对开的金黄色木门进了会议室。
(切换)内景,会议室,白天两位身着深色套装的男人像主人一样走进来,雷、达比先生和罗伯特。
史密斯随即起身,只有亚当端坐不动。
距离最近的达比先生伸出了手,却什么也没握着。
两位身着深色套装的男人旁若无人地落座,根本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其中一位打开了手提箱。
雷做介绍——雷:啊……卡斯蒂利亚内兄弟。
允许我给诸位介绍……请……坐(被请者早已坐稳)……这位你们认识,达比先生,这位是导演亚当·凯舍尔,这位是他的经理,罗伯特·史密斯。
在雷做介绍的过程中,卡斯蒂利亚内兄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雷的面前,照片上是一个姑娘。
雷(继续):啊……好漂亮的姑娘。
照片上的姑娘的确好看,是那种别具风格的好看。
亚当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正因为如此,他越来越显得不安起来。
他的经理,罗伯特·史密斯,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有点儿慌了神。
达比先生(征询地望着卡斯蒂利亚内兄弟):我可以为二位弄点儿喝的吗?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浓咖啡。
温琴佐·卡斯蒂利亚内:不要。
亚当:呃……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达比先生(拿起照片):……一杯浓咖啡……不,要的就是这样的。
(把照片放下对卡斯蒂利亚内兄弟)我想这回能有可口的浓咖啡了……我做了点儿调查,知道什么样的是你们喜欢的……这一种很受好评。
亚当: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雷(对亚当):一个候选人……推荐给你——亚当的候选人。
温琴佐·卡斯蒂利亚内:不是什么候选。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就是这个姑娘。
亚当:什么姑娘?
干什么用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情,雷?
还在强作笑脸的雷转向卡斯蒂利亚内兄弟——雷:我们很乐于把她纳人考虑范围……你们将会满意地看到其中包含的巨大利益。
亚当:什么利益?!
起码还有6个顶级女演员想要这个角色呢。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就是这个姑娘。
亚当:雷……你最好掂量一下。
罗伯特·史密斯:稳住……沉住气,亚当。
亚当:沉住气!!!!!!!!!!
门儿也没有,不可能!!!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的浓咖啡来了,送咖啡的就是刚才进来过的那个男人。
他把咖啡放在路易吉面前,后退一步,站住。
屋里有一会儿没人吭声。
眼睛盯着浓咖啡的路易吉不动声色地轻言慢语——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餐巾。
端咖啡进来的人(俯身靠近说话人):对不起?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餐巾。
端咖啡进来的人:哦,当然。
稍等。
端咖啡的人出去了。
路易吉看的是那杯浓咖啡。
温琴佐则瞪着亚当。
亚当不甘示弱地回瞪瞪视者。
上咖啡的人手捧餐巾回来了,他把布制的餐巾放在咖啡杯旁边。
端咖啡者(继续说):还要什么吗,先生?
静等了半天也没人理他,上咖啡的人退了下去。
亚当的目光敌不过温琴佐,他转向咖啡杯。
他从余光中发现,雷和达比先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咖啡杯。
温琴佐仍瞪着亚当。
路易吉先捏起餐巾,在左手上将其铺平,右手端起咖啡杯,放在左手的餐巾上,送到嘴边,呷了一口。
路易吉脸上的表情逐渐现出细微的变化,随即呈呕吐状。
嘴张开,舌伸出,他任由浓浓的咖啡淌到餐巾上。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一直等到咖啡全都顺着舌头流到餐巾上——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尿!
他站了起来。
雷:对不起。
这可是曾受到极力推荐的……达比先生:这可是全世界最好的浓咖啡中的一种啊,先生。
路易吉自顾自站在那里不动。
从外套左胸内露出的一根细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把它往里面塞了塞。
温琴佐把手提箱的上盖合上,掏出一条手绢擦了擦鼻子,也站起身来,把手绢放回口袋。
亚当:等一下!!
这儿的事儿怎么着啊?
温琴佐像看一团空气一样看着亚当。
亚当:这姑娘上我的戏没门儿!
沉默。
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就是这个姑娘。
卡斯蒂利亚内兄弟开始向外迈步。
亚当站起来,浑身因气愤而发抖。
亚当:嘿!!!
这姑娘上不了我的片子!!!
温琴佐·卡斯蒂利亚内:再没有什么你的片子了。
亚当脸色煞白,像一根木头一样戳在那儿。
卡斯蒂利亚内兄弟出去了。
金黄色的木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亚当开始咆哮——亚当(吼叫):这你得解决,雷!!!
雷:我会找人说说。
亚当(转向他的经理):你最好也去找人说说……否则你就另找委托人吧贝!
我闻到这里面的怪味儿了!!
(再转向雷)丑话在前,雷,我不知道在这儿胡扯的人是谁,地下室里我已经拍好的每一米胶片谁都别想碰一下。
唯一能接近它们的人只有我!!
罗伯特·史密斯:真是一场……灾变(转向雷)你们跟我说的是他们只要替换一个姑娘,仅此而已。
亚当:为什么不跟我说,罗伯特?
我就是这意思……你把我给坑了!
我再也不会来这儿了。
(站起来)我要走了……我是你们不想失去的导演……你们来收拾这个残局吧!
亚当叮了咣当地走出了这个房间。
雷(起身):可是……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切换)外景,世纪城,办公大楼,白天亚当拿着他的高尔夫球杆从办公大楼里出来。
一位侍应生接过他手中的停车票。
还在盛怒中的亚当,在等车的这会儿工夫,注意到一辆车身超长的高级轿车停在旁边,身材高大的司机斜靠在驾驶座的车门上。
亚当的车开来了——一辆旧款的波尔舍。
上车前,亚当问侍应生——亚当:卡斯蒂利亚内兄弟是从那辆车出来的吗?
侍应生:那两个穿深色套装的?
亚当点点头,向高级轿车走过去。
那司机看着他走过来,注意到那根高尔夫球杆,面露些许疑虑。
亚当:卡斯蒂利亚内兄弟?
司机:不错!
亚当:那好。
亚当举起球杆朝挡风玻璃砸去,前挡上出现了两处凹痕,手起杆落,又是一盏前灯遭殃。
高级轿车司机冲他扑过来。
亚当纵声大笑,跑向自己的车,开溜了。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白天,稍晚贝蒂伸开四肢半卧在起居室里的一张皮沙发上。
她旁边的咖啡桌上的盘子里有吃剩的三明治和一些碎屑。
她正在打电话——贝蒂:不,爷爷,你可能不相信。
这比我梦想的还要美……她没有留下多少吃的。
冰箱里是满的……鲁思姨妈说她安顿好了就跟我通电话……真的很顺利。
我隔壁的一位女士刚刚放弃给一个蹩脚男孩儿开的第一课。
她对我很好。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请我到她家里去。
这可不比贝莱尔,住在这儿的人都很有钱……我会的。
谁都跟我说要小心,但我真的很喜欢这儿,爷爷。
谢谢你帮助我来到这里……是的,真不赖。
我爱你。
代问奶奶好。
替我给她一个长吻。
好的,我爱你们,爷爷……再见。
贝蒂放下话筒,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在沙发上摊开身体,望着天花板,咀嚼,傻笑。
她突然想起了丽塔——自己曾允诺要照看她的。
她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奔向卧室。
(切换)内景,卧室,白天丽塔还在睡觉。
贝蒂俯下身去,发现丽塔的呼吸很正常。
摸了一下她的前额,一切正常,便悄悄地离开了卧室。
内—外景,公寓,白天贝蒂在厨房的洗碗池前把盘子洗净,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端着咖啡,她走到院子里,向一张靠近门的白色铁桌子溜达过去。
她坐下后,在午后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
公寓的某个房间里传出用萨克斯管吹奏布鲁斯乐曲的声音。
她喝着咖啡,听着音乐。
几只鸟从头顶飞过。
她又呷了一口咖啡。
布鲁斯音乐柔和而缓慢。
屋里的电话铃响了。
贝蒂端着咖啡回到起居室,随手关上门。
绕过皮沙发,抓起了话筒——贝蒂:你好……鲁思姨妈!!
我没法跟你说我有多幸福。
你的家太棒了!
哦是的……科科……真有个性。
我真的喜欢她……那真是太糟了……等飞机最不是事儿了。
什么?
小飞机?
……哦,我明白了。
离蒙特利尔多远?
……好,愿你今晚也睡个好觉……听说哈德逊湾很美……哦,是的,但愿你已准备好了棉袄(大笑)。
你是说面试吗……沃利·布朗……她没提,他会把台词本电传给科科?
哦,我怎么突然紧张起来了……好,鲁思姨妈……我会努力的。
我会把那些台词吃透,直到彻底掌握。
是的,不管是在你这张宽大的皮沙发上还是像明星一样端着杯咖啡到院子里去,我都会手不释卷的(大笑)。
哦!
你的朋友丽塔在这儿,我吓了一跳。
我推开门时她正洗淋浴……丽塔……你意思是?
她出了车祸……你的朋友丽塔。
不,科科拿来的钥匙。
不,她俩没碰面。
这会儿她正睡觉呢。
不,她很友好……我肯定其中是有原因的,鲁思姨妈……我不认为非得那么做不可。
请不要担心。
我能解决。
是的,我会让你知道的。
从哪儿我能……好,我去找科科要。
不用,请不要担心……多谢你让我住在这里。
我这么幸福都是你给的……谢谢,谢谢,请不要担心……鲁思姨妈,我们还不需要警察。
等你到了哈德逊湾我就会有电话给你。
放心……放心……再见,鲁思姨妈。
贝蒂缓缓地放下话筒。
坐在那儿倾听了一会儿。
她悄悄地站起来,向卧室走去。
接近卧室门口时她停下了脚步:看到丽塔坐在床沿上无声地哭泣。
贝蒂进了卧室。
丽塔抬头,目光中充满绝望。
贝蒂(继续):你醒了……我想我是误会了,我以为你在这里是因为你认识鲁思姨妈。
我刚跟我姨妈通了电话,她要我报警。
丽塔哭出声来,低下头,以手掩面。
贝蒂(继续):丽塔?
丽塔(哭声更大):我……我很抱歉。
我……贝蒂的心软了下来——贝蒂:出了什么事,丽塔?
丽塔(仍在鸣咽):我是……我……喔,不……我还以为等我睡醒……我以为睡一觉就能……贝蒂在她面前跪下来——贝蒂:有什么问题吗?
丽塔(哭着说):我不知道我是谁。
贝蒂: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丽塔呀。
丽瘩(哭着说):我不是。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
我不知道我是谁!!
贝蒂看到丽塔衣服旁边的小手提包。
她把它抓过来递给丽塔——贝蒂:这是你的包。
你的名字恐怕就在里边。
丽塔像是被突然吓着一样接过手提包。
她在犹豫。
看上去像是在担心什么。
她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贝蒂。
贝蒂(继续说):你想知道,不是吗?
丽塔:我……是的,但……我……贝蒂:打开它!
丽塔拉开了手提包的拉锁。
刚刚拉开一点儿,由于里面的东西太多,拉锁自己崩开了——全是百元面额的现钞,我们事后知道,这笔钱的总额为125000美元。
丽塔和贝蒂都屏住了呼吸。
她们面面相觑,之后,目光又落回到那些钱上。
丽塔把包里一叠一叠的钞票都倒在床上。
伸手到包底,把剩下的唯一一件东西拿出来——一把蓝色的钥匙。
贝蒂注意到,丽塔的表情变成了一种恐惧(看得出来,这把蓝色的钥匙是用优质重金属做的,不大像房门钥匙)。
(切换)内景,办公楼,白天雷走在一个铺着地毯的封闭空间里。
他爬上一段楼梯。
这里有一扇没有任何装饰的金黄色大门。
雷在门边设置的一个密码器上输人了一串号码后,门自动打开了。
雷进门,经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停在一道狭窄的电梯门前。
他再次输入密码,电梯门开,雷进去后,电梯门关上。
雷等着,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来——女人的声音:请间是谁?
雷:雷蒙德·哈里斯……20743。
电梯开始上升。
停稳后,电梯间的门自动打开,雷走进一个没有窗户的接待间,这里有一位看上去是意大利血统的漂亮女人,坐在一张巨大的、金黄色的、很现代的、固定在地面上的桌子后面。
接待员(声音很轻地说道):你可以直接进去,雷。
雷走到一扇金黄色的对开木门前等候。
接待员摁了她桌子后面的一个按钮——随着一阵蜂鸣器的嗡嗡声,门扇向两边退去,出现了一间巨大的却没有窗户的办公室。
四壁都被厚重而华丽的帘幕遮着。
雷刚一进去,两扇大门就在他身后关上了。
雷又向前走了几步才停下。
这时我们才发现,整个办公室是被一道玻璃做的墙隔开的,墙面上安装着一个对讲器之类东西。
玻璃那边的空间里有一个男人坐在一把看上去很普通的、金黄色的、木质的、现代的却没有任何机械装置的轮椅上。
此人除了右手和头能动,基本上是个瘫子。
他身上的那套衣服是用我们从未见过的材料做成的。
站在他身后阴影里的显然是他的仆人。
雷:下午好,罗克先生。
罗克先生一言不发地盯着雷。
雷(继续):要把他替换下来吗?
罗克先生还在盯视着。
雷:我知道他们说……罗克先生:怎么样?
雷:那……我想那也问题……不大,可那意味着我们得……罗克先生:什么?
雷:停下所有的一切……是不是所有的一切……要我们停下所有的一切吗?
沉默。
雷有点儿手足无措。
他努力想领会罗克先生的沉默。
领会不了,他只有等着。
可罗克先生除了盯着他看,没有任何动静。
雷(继续):那我们就把一切都停下来。
沉默。
雷转身。
等他走到大门前,门开了,他走出去,门又关上。
(切换)外景,世纪城,办公大楼,白天温琴佐和路易吉凝视着破了相的高级轿车,既不说话也无表情。
轿车司机突然抬起手,朝刚开上车道的一辆车打手势。
他转向卡斯蒂利亚内兄弟——司机:另派来的车到了,先生。
请允许我——司机把新到的轿车后车门拉开,又绕过车尾把另一边的车门拉开。
新来的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司机(继续):这是车钥匙。
直接回车库。
他们在那儿等你。
等卡斯蒂利亚内兄弟坐进车里,司机关好车门。
他自己坐进驾驶座,驾着新车开上大楼前的主路。
(切换)平克辣味热狗店,白夭两个男人,乔(在6层办公楼里杀死埃德的那个人)和比利,又一个不修边幅、带摇滚乐手派头儿的送货人,正和一个姑娘,莱尼,虽天生丽质却衣衫不整,等着他们的辣味热狗。
其实,“衣衫不整”或许言重了,姑娘的上身是一件短袖紧身套衫,下身一条黑色工装裤,脚上是一双大皮靴。
比利:是,没错。
看看会怎么样。
乔:不,不,不,我告诉你了。
绝对没问题。
各个都幸福得不得了。
比利:我下一个送货点就在那边,所以我得赶快过去。
乔:你可真闲在。
比利:看一眼她,没别的。
乔:是吗,为什么?
比利:让她别惹麻烦,仅此而已。
辣味热狗上来了,他们付款。
比利(继续):咱们能不能车上吃?
乔:又怎么啦?
比利:没怎么……我只是不喜欢像这样……露天。
乔:你这家伙向来这么事多。
好吧,比利,拿着你的热狗咱们上车吃。
三人向货车跟前走。
乔的目光落在莱尼身上。
乔(继续):你肯定什么都不想吃吗?
莱尼(犹豫地):在这儿不……谢谢。
乔:也不来点儿可卡因什么的?
莱尼:不……但还是谢谢你……我倒想抽支烟,如果你有的话。
乔:没问题,在我的衬衫兜里拿。
莱尼拿出烟,点上……乔(继续说):近来街面上又有新姑娘吗?
莱尼(刚吸进一大口烟):没有吧。
反正我没看见。
乔:有没有一个深色头发的……也许还挨了打?
莱尼:没看见……乔:你会替我留意的,对吧,亲爱的?
莱尼:当然。
乔在她上车时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乔:你当然会。
(切换)内景,罗克先生办公室,白天罗克先生,还是坐在昏暗无窗的巨大办公室中央的那把轮椅里。
他的男仆默默站在他身后的阴影里。
固定在轮椅上的电话响了。
罗克先生在他右手下密密麻麻的按钮中摁了一下,一只设计得非常精巧的话筒从扶手上升了起来。
罗克先生:呃?
我们现在看清楚了,受话器是戴在他耳朵上的。
罗克先生(继续):谢谢。
他在遥控器上挑了两个按钮依次摁下,我们听到了拨号音,然后是振铃声。
(切换)内景,某处,一间昏暗的雅室,同时我们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从他的肩头望过去,可以看到正在响铃的电话机。
男人抓起话筒,凑近耳畔——男人:喂。
(切换)罗克先生办公室,同时罗克先生:还是没找到她。
我们隐约听到挂断电话的“喀拉”声。
罗克先生摁下电钮,话筒又收回到扶手中。
(切换)内景,某处,昏暗的雅室我们再次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
他又重新拨了个号码,再把话筒凑近耳畔。
我们听到振铃声,然后是接听电话的“喀拉”声。
(切换)内景,某处,一间杂乱的低档厨房,同时我们只能看到一部黑色的壁挂式电话和油腻肮脏的厨房一角。
话筒已被摘下去,但我们只能看到电话线延伸到画面外,还看不见接电话的人。
手臂多毛的男人(画外):说话……(切换)内景,某处,昏暗的雅室又是那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同样。
(切换)内景,某处,杂乱的低档厨房,同时手臂多毛的男人人画,话筒被放回叉簧,随即又被拿下。
手持话筒的多毛男人拨了一个新号码……(切换)内景,某处,一张蓝色的桌子,同时亮得耀眼的桌面上,一部外表很时髦的电话机轻声响了起来。
一只手伸入画面——这是一只女人的手。
肤色非常白,白得近乎透明。
手指纤细,长得有点儿过分,十个指尖的红指甲微微弯曲着。
她摁下电话机上的一个按钮,响起低而清脆、眼下最时髦的电话铃声。
(淡出)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白天镜头从丽塔的面部特写后拉,我们看到丽塔和贝蒂隔开一段距离坐在皮沙发上,两人的眼睛都盯着地板。
她们这么坐着有一会儿了。
贝蒂:好吧……你想怎么办?
我意思是说……你有什么想法?
丽塔:你指什么?
贝蒂:我是说……如果你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是说,即便前边的事都忘光了,那也得有个印象吧?
丽塔:什么都不记得。
我只记得撞车……我告诉过你了……我还记得玻璃……有时还能想起……比如说,往这儿走。
现在我只记得这个地方,还有你。
就这些。
贝蒂:可你怎么还记得起怎么说话呢?
丽塔:我不知道。
贝蒂:其他的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丽塔:是的。
(用手遮住眼睛)有些事我辨别不清……有些事……我形容不出来。
(极想表达又表达不出)有些事在那……可我……在这儿。
贝蒂琢磨着丽塔的话。
毕竟她的神智是清楚的。
贝蒂:那些钱。
你记不起是哪儿来的吗?
丽塔:呃,呃。
贝蒂:好好想想……那些钱……那把钥匙……就什么也想不起来?
沉默。
丽塔:那些钱……我毫无印象……那把钥匙……它让我觉得……害怕。
(切换)贝弗利山,城市街道,白天一辆新款的普通小轿车向我们开来。
车速不快,车上两个男人都穿着深色套装,戴着颜色很深的墨镜。
能感觉出来,他们更多注意的是人行道、路边的房舍以及停在街边的车辆,很显然,他们是在找人。
这辆车从我们面前经过,渐行渐远,这时,亚当驾驶着他的波尔舍从另一条巷子拐上了我们面前的这条街道。
我们的目光又开始跟踪他。
亚当驾车驶上一条两边种着棕桐树的街道。
亚当:办公室。
声感电话立刻给他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秘书:亚当·凯舍尔办公室。
亚当:是我。
辛西娅在哪儿?
秘书:她在拍片现场。
我给你联系,先生。
又是一串铃声,有人接了——接电话者:1号布景。
秘书:保罗,凯舍尔先生找辛西娅。
保罗:知道了,亲爱的,这里的一切都乱了套。
我会设法找到她的。
亚当等了一会儿,辛西娅说话了——辛西娅:亚当,你在哪儿?
亚当:情况怎么样,辛西娅?
辛西娅:他们关闭了摄影棚。
让所有人都回家了。
亚当:你说什么?
辛西娅:他们解雇了所有的人。
亚当:谁解雇了所有的人?
辛西娅(开始哭泣):是雷……然后他们就封闭了摄影棚……人走得一个也不剩。
你最好赶到这儿来,亚当!
亚当:不。
辛西娅:你得和雷谈一谈,你得把这问题解决一下。
亚当:我要回家。
辛西娅:回家?!
到办公室和我碰头。
我们得做点儿什么……你也得做点儿什么,亚当!
亚当:我要回家,辛西娅。
辛西娅:亚当,这可不像你。
求你到办公室来吧。
咱们肯定能想出办法来。
亚当:我要回家。
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白天定位拍摄。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公寓,白天两个姑娘还像原先那样坐在皮沙发上,可这次她们各怀心事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贝蒂:我在想你是要去什么地方。
贝蒂的话在空气中回荡。
镜头慢慢推向丽塔,她好像就要想起什么的样子。
突然——丽塔:马尔霍兰车道。
贝蒂:马尔霍兰车道?
丽塔: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马尔霍兰车道。
贝蒂:车祸可能就出在那儿。
警察局肯定有记录。
咱们可以打个电话过去。
丽塔:不……我不想……贝蒂:咱们可以匿名打……找一个付费电话……就问出过事故没有。
丽塔坐在那里,仍然顾虑重重。
贝蒂(继续):就这么办。
就像电影里那样。
咱们装成不相干的人。
我也想到处转转呢。
我到了好莱坞,什么都没看着呢。
来吧丽塔。
你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丽塔:好吧……可是……只是去看。
贝蒂:只是看看马尔霍兰车道出没出过事故。
丽塔(仍有些迟疑):好吧。
贝蒂:来吧……看有什么可穿的。
(切换)鲁思姨妈的卧室,白天贝蒂把鲁思衣柜里的一件衣服拿到丽塔面前时,禁不住笑出了声。
贝蒂:真可怕……我姨妈的衣柜像马普尔小姐。
(注意到丽塔的不解神情)她是英国电影中一个衣着邋遢的女侦探。
丽塔跟着贝蒂笑了。
贝蒂返身走向衣橱——贝蒂(继续):这里还有些好东西。
她找出一条卡其布裤子——贝蒂(继续):试试它吧。
再穿上我的一件T恤衫,配凉鞋挺好。
(切换)外景,贝莱尔,亚当的家亚当把车开上自家车道时,发现一辆保洁公司的货车堵在了车库门口。
他下车后走到那辆货车跟前,看到前门上分两行写着“吉恩”“清洁”的字样。
身后的脚步声让亚当回过头去。
一个满脸堆笑的日本人走过来向他鞠躬——日本人:啊,先生……你还记得我吧。
我是田可,你家的园丁。
好长时间没见你了。
很高兴你回来。
田可伸出手去,亚当和他握了握手。
亚当:你好田可。
那是因为我总是白天不在家。
再见到你很高兴。
花园收拾得很好。
田可鞠躬,微笑着点头,回去工作了。
亚当朝家门走去。
(切换)内景,亚当的家,白天亚当进门,把他的球杆插进门边的高尔夫球袋中,然后看看屋里的各个角落。
从他站立的地方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游泳池,但是一个人影也不见。
亚当(大声叫):洛兰……(更大声)洛兰……你在家吗?
他听到了一点儿动静,什么东西掉落地面的声音。
他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发现这里是卧室。
他脸色阴沉下来,向房门靠近。
在他猛然推开房门的同时又听到了声音——洛兰和保洁员躺在床上——洛兰:现在,你知道了!
保洁员:就当啥也没看见。
这才明智。
洛兰: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亚当愣了一会儿神。
然后,走向衣橱,拉开上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盒子。
洛兰(继续):你要干什么?
亚当捧着盒子只管往外走。
洛兰(继续):那是我的珠宝!!!
亚当离开卧室,拐了几个弯,进了厨房,四下找寻——要找什么,他一时还没想好。
(切换)内景,亚当和洛兰的卧室,白天洛兰正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洛兰:这个畜生!
保洁员:他恐怕心里很乱,洛兰。
(切换)内景,亚当家的厨房,白天亚当离开厨房,又进了车库。
他拉开灯,四下寻找。
他在墙边的架子上发现了几个油漆罐,随便从其中抓起一个,返身又回了厨房。
他听见洛兰在叫他的名字。
叫声越来越近了。
他把那个盒子和油漆都放到地板上,跪下来,用车钥匙起开油漆罐,就在洛兰冲进厨房的那一刻,他把整罐淡红色的油漆都浇进珠宝盒里。
洛兰:你—干—什—么!!!???
他把手伸进油漆和珠宝中搅和。
洛兰扑到他身上——洛兰(继续尖叫):住手!!!
洛兰开始揪亚当的头发,掴他的脸。
亚当一跃而起,用满是油漆的手推开洛兰,就在洛兰仰倒在橱柜的台面上时,保洁员也跟进来了。
他抓住亚当,迫使他面朝自己,用他那晒得黝黑的拳头,给亚当来了个满脸开花。
保洁员:这样对待你老婆可不行,伙计。
不管她做了什么。
不顾鼻子里往外冒血,亚当爬起来还想还手。
保洁员又是一记直拳,亚当再次倒地。
这次他砸在珠宝盒子上,自己也沾上一身油漆。
他被保洁员提溜起来,向门口拖去。
洛兰:把他扔出去!
洛兰紧跑两步,给拖着亚当过来的保洁员推开大门,亚当被重重地抛出去,像花瓜一样滚落在自家的草坪上。
洛兰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亚当摇晃着站起身来,头晕脑涨,血流不止,他朝自己的车走去。
花园里的田可停下手中的活儿,冲正往自己车上爬的亚当点头哈腰。
亚当就这么开车走了,身上,浅红的是漆,深红的是血。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卧室,白天丽塔已穿好出门的衣服,正在镜前端详自己。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自己的小手提包上。
她把它抓在手上,征询地望向贝蒂——贝蒂:不……你不应该带在身边。
咱们把它藏起来吧。
她们开始找地方……衣柜里的衣架上方有个帽盒子。
贝蒂把它拿下来,取出里面的帽子,丽塔将小挎包放进去。
贝蒂把帽子放在挎包上面,盖上盒盖,放回原处。
贝蒂伸出手来,丽塔看了看那只手,微微一笑握住了它。
(切换)外景,公寓前院,白天穿戴整齐的贝蒂和丽塔走出鲁思姨妈的房门,穿过院子,经过科科的房门,出了那道铁门。
一个人也没遇见。
(切换)外景,好莱坞居民区的街道,白天贝蒂和丽塔并肩而行。
街道两旁的树上有小鸟在鸣叫。
贝蒂微笑着东张西望。
她的好心情多少也感染了丽塔。
人行道上有两个人冲她们走来——一个是中年妇女,另一个是个10岁左右的男孩儿。
这个男孩儿很瘦弱,不知是受了外伤还是什么,一瘸一拐地走不稳。
就在他们擦肩而过时,贝蒂注意到了男孩儿的眼睛——蓝蓝的双眸清澈明亮,充满了童真和智慧。
走了几步之后,贝蒂又转头回望,看到女人和男孩儿进了黑文赫斯特1612号。
贝蒂和丽塔继续沿街而上。
(切换)外景,日落大道,白天两个姑娘已走上繁华地段,经过一家吉他商店,又经过一家录像带商店。
贝蒂在搜寻哪儿有付费电话。
丽塔的目光紧张地瞄来瞄去,变得越来越害怕。
(切换)红砖墙上的付费电话,白天我们看到,这里就是丹尼餐馆的红砖墙。
贝蒂和丽塔向电话机跟前靠近。
贝蒂从钱包里找出零钱。
她摘下话筒,塞进一枚25美分的硬币,拨了个“0”。
听到接线员的声音。
贝蒂:请接好莱坞警察局。
接线员:是紧急情况吗?
贝蒂:不,不,我只是想要号码。
接线员:那请记一下。
贝蒂记下号码后又投入一枚硬币,再拨号。
接电话的声音:好莱坞警察局。
贝蒂:我想询问一下昨晚发生在马尔霍兰车道的交通事故。
接电话者:请稍等。
我给你接交通部门。
贝蒂手持话筒等着。
巴克斯特巡佐:交通科。
我是巴克斯特巡佐。
贝蒂:你好。
我是想询问一下……是这样,我昨晚听到了声音,像是撞车了,我想知道马尔霍兰车道是不是出了车祸。
巴克斯特巡佐:是的,是有车祸。
贝蒂:能不能告诉我详情?
巴克斯特巡佐:不。
我不能。
贝蒂:有人受伤吗?
巴克斯特巡佐:能否报上你的姓名?
贝蒂挂上了电话。
她转向丽塔,脸上挂着那种办了错事又没被发现的得意笑容。
贝蒂:有那么回事。
他别的什么也不告诉我,但那就是你遇上的车祸,丽塔。
我敢肯定。
报纸上会有报道的。
来吧,我请你喝杯咖啡,马上就会清楚的。
贝蒂和丽塔进了丹尼餐馆。
(切换)内景,丹尼餐馆,白天贝蒂和丽塔在丹和赫布曾经坐过的那张餐桌就坐。
她们每人面前摆着一杯咖啡。
贝蒂把一份报纸从头翻到尾。
贝蒂(继续):可能是出事的时间太晚了,来不及上今天的报纸。
丽塔:什么也没有吗?
贝蒂:我什么也没看到。
同一位女侍,黛安娜,来到她们桌前,给她们续上咖啡。
贝蒂抬眼冲她微笑,看到写着她姓名的胸牌。
贝蒂(继续):谢谢你……黛安娜。
(切换)姓名牌的特写。
“黛安娜”几个字从丽塔的视角看来显得异常突出。
(切换)镜头偏转过来。
黛安娜把丽塔的咖啡杯续满后,朝贝蒂笑一笑。
黛安娜:不谢。
别的不要了吗?
这就结账?
贝蒂:咖啡就挺好。
丽塔,你还要点儿别的吗?
丽塔(仍然盯着姓名牌发愣):不要了。
咖啡就够了。
贝蒂:那我们结账。
黛安娜从她的一摞账单中翻找。
这时,丹尼餐馆的经理,身边站着一位穿蓝色衣服的女士,叫黛安娜的名字。
黛安娜转头,看到了经理和那位女士。
一丝惊恐划过她的眼眸。
她鬼鬼祟祟地把手伸进衣兜,拿出一支勃朗峰牌钢笔,放在交给贝蒂的账单下面。
她的动作很快,可贝蒂还是注意到了,而且,黛安娜也知道贝蒂领会到了。
黛安娜快步走向经理和他身边站着的女人。
贝蒂转过头去看着那三个人急切的对话,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贝蒂看到穿蓝色衣服的女人在自己的小挎包里翻找,然后耸了耸肩膀,离开了。
经理又朝黛安娜说了些什么,黛安娜把她的衣兜翻出来给经理看,说明她的无辜。
经理朝她挥了挥手,黛安娜回到柜台里去准备另一份食物。
贝蒂收回目光看丽塔,发现她紧张得很,像是在出神。
贝蒂(继续):怎么回事,丽塔?
丽塔(表情木然):嘘。
原来是女侍黛安娜又回到了她们桌旁。
黛安娜先是看着贝蒂的眼睛,然后又瞥了一眼贝蒂的左手边,像擦掉桌面上的一块污渍一样,将勃朗峰牌钢笔从账单底下抹进了自己的腰包。
黛安娜:谢谢。
再来啊。
贝蒂呆呆地看着——贝蒂:不谢。
我们会的。
黛安娜转身又去忙她的了,贝蒂透了一口气,看着丽塔,等她说些什么。
丽塔转头看定贝蒂——丽塔:我想起了点儿什么……我想了一些事儿!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白天贝蒂和丽塔正在往回走。
镜头里,她们彼此有一段距离,比比划划地在说着什么,显得有点儿激动。
就在她们拐进黑文赫斯特1612号的铁门时,一辆车驶上了黑文赫斯特街向这边缓缓开过来。
前座上的两个男人东张西望地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白天门砰的一声关上。
丽塔抓住了贝蒂的肩膀。
丽塔:黛安娜·塞尔温。
也许这就是我的名字。
(切换)鲁思姨妈的公寓,稍后贝蒂和丽塔挨坐在皮沙发上。
贝蒂在翻一本电话簿。
她找到了“塞尔温”一栏。
她的手指又从“黛”开头的地方往下捋。
姓塞尔温名黛安娜的只有一个。
她把号码指给丽塔看。
贝蒂:给自己打电话挺怪的吧。
丽塔:也许那不是我。
贝蒂:拨号吧。
贝蒂读出号码,丽塔依次按键。
似乎每按一键,声音都更大了一些。
振铃声更是震耳欲聋。
“咔嗒”一声,有人接听了——是答录机,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响亮——女人的声音(录音磁带):你好……是我。
请留言。
贝蒂的耳朵紧贴在话筒上——仔细听着线路那端的声音。
录音机开始录音。
贝蒂立刻挂上了电话。
丽塔:这不是我的声音……但我认识这个声音。
贝蒂:也许这不是黛安娜的声音。
也许是你的同屋人,也许黛安娜能从声音上听出你是谁。
丽塔:也许……也许……也许。
(切换)外景,亚当的家,下午田可正在朝一个我们没见过的男人点头哈腰。
田可的主观镜头。
一个身着深黑色套装的男人,肯尼,走过停在便道上写着“吉恩保洁”的卡车向亚当家的前门走去。
他背后路边上停着的是一辆加长的高级轿车,温琴佐和路易吉·卡斯蒂利亚内坐在后座上。
肯尼敲了敲亚当家的大门。
洛兰来应门。
她的手上满是粉红色的油漆,脸上和衣服上也有。
肯尼:亚当·凯舍尔……他……洛兰:是的,是这儿……没影儿了!
她想使劲儿把门摔上,可肯尼用脚抵着门,没让她得逞,反而令那扇门猛然打开,“咣当”一声撞在内墙上。
肯尼进到屋内——肯尼:这里是亚当·凯舍尔的家。
他在……洛兰:真是活见鬼!
出去……立刻!!!
保洁员很快从厨房里跑出来,双手也沾满油漆。
保洁员:你别是不懂英语吧。
她在让你离开。
门在这儿。
保洁员抓住肯尼的衣服,想把他推出去。
肯尼似乎只是抬了一下胳膊,保洁员的鼻子上已挨了一拳——他的拳头像气锤那样有分量。
保洁员趴下了。
洛兰尖叫着扑到肯尼身上,长长的指甲直取肯尼的双目。
肯尼扬手,洛兰倒地,尖叫声旋即消失。
保洁员爬起来还想招呼。
头上又挨了肯尼三拳,他这才塌实了。
肯尼一边抹着手上和外套上的油漆,一边在屋里走动,同时连声叫着亚当的名字。
他既没看到人影儿也没听到人声儿。
回到门口,看到亚当的高尔夫球袋。
在他拨弄球杆时,我们还能看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洛兰和保洁员。
当他走进厨房时,我们看到水龙头开着,水池子里的水已漫到厨房的地板上,那个珠宝盒子漂浮在水面上。
完成了一系列检查工作,肯尼离开了。
(切换)外景,亚当的家,下午肯尼钻进高级轿车的前座。
温琴佐和路易吉冲司机点头。
车开走了。
田可正在一棵黄檀下锄草。
(切换)航拍洛杉矶,夜夜幕降临洛杉矶。
万家灯火如繁星闪烁。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夜我们看到的是夜色中的院落。
有些窗口透出温暖的灯光。
尚未亮灯的窗口居多。
近处的声音来自喷泉,远处的声音来自路上的车辆。
更远处还能听到警笛声。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夜贝蒂和丽塔在咖啡桌旁挤在一起研究一张洛杉矶地图。
贝蒂的手指滑过一条街道,停了下来——贝蒂:应该就在谢拉博尼塔附近。
离这儿没多远。
(切换)外景,院子里,同时一位上了年纪但打扮得仍很漂亮的老妇,蹒跚地向鲁思姨妈的公寓靠近。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夜,同时贝蒂:有什么问题吗?
丽塔:我没把握。
贝蒂:我知道你怕。
咱们可以小心点儿。
咱们明天过去,会搞清楚的。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子,夜那位老妇走到门前我们才看清她的脸。
她的眼中似有一块由惊恐凝成的冰疙瘩。
她机械地敲了敲门。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贝蒂和丽塔都吓了一跳。
贝蒂站起来,双眼紧盯着门,丽塔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丽塔干等着,不知如何是好。
贝蒂:不会有事的。
打开门。
贝蒂看到的是女演员路易丝·邦纳的脸,正疑惑地盯着她。
贝蒂(继续):什么事?
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路易丝:鲁思在哪儿?
贝蒂:鲁思去拍电影了。
我是她的外甥女贝蒂。
你是谁?
路易丝:有人有麻烦了。
你是谁?
为什么在鲁思的屋里?
贝蒂:我是她的外甥女。
她让我待在这儿的。
我叫贝蒂。
路易丝:不,不对。
不是这么回事。
她不是这么说的。
出了坏事情。
鲁思在哪儿?
贝蒂:对不起,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我……科科:路易丝……你在干什么,路易丝?
路易丝转头,看到科科正从院子里往这儿走过来。
路易丝:你去哪儿了,科科?
上帝啊,从下午3点开始我就一直在找你。
我屋里那个人她还是不想走。
我要你让她出去。
我要你立刻赶她走。
科科走上前来,抓住路易丝。
她又转向贝蒂——科科:这位是路易丝·邦纳。
我保证她是善意的。
(目光又转向路易丝)这是贝蒂,鲁思的外甥女。
事实上我正是过来看贝蒂的。
贝蒂是女演员,我正要把刚刚电传过来的她明天面试用的台词本交给她。
拿着,亲爱的。
来吧,路易丝,我送你回家。
(转头对贝蒂)这事请你原谅。
有时会这样。
路易丝:不,她说有麻烦的不是她。
科科:别说了,路易丝。
回家吧……晚安,贝蒂。
科科搀扶着路易丝走进黑暗的院子里。
贝蒂把门关上,转过脸来——贝蒂:吁!
她注意到丽塔的表情。
丽塔紧盯着她,吓得不轻。
(切换)外景,贝弗利山饭店,夜定位镜头。
内景,贝弗利山饭店,214号房间外的走廊经理爬上一截楼梯,来到214房门前。
他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站在门内的是亚当·凯舍尔——脸上的青肿和身上的油漆还都在。
亚当:什么事?
饭店经理:抱歉,凯舍尔先生,你的信用卡似乎是有点儿问题。
亚当:……怎么会呢?
饭店经理:是这样,凯舍尔先生,你的银行打电话过来。
亚当:怎么……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饭店经理:这我说不上来。
我们做的只是核对一下信用卡能否在我们这里划账。
亚当:那又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饭店经理:是这样,先生,我想他们的意思是你的账号已经透支,你的信用额度已被取消了。
亚当:真是难以置信。
你看……那就这样。
(他取出钱夹子)我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
完全是一派胡言。
我还是有足够现金过一晚的,对吧?
饭店经理:没问题,凯舍尔先生。
你结账时可以付现金。
抱歉。
我只是觉得有责任知会你一声。
亚当:好的。
我早晨会结了账再走的。
饭店经理:祝你今晚愉快,凯舍尔先生。
经理转身离开,亚当关上房门。
(切换)内景,214房间,夜亚当向屋里的电话机走去,他拿起话筒,拨号。
那边接通了。
亚当:有人把我的账户封了!
辛西娅:我知道。
你在哪儿,亚当?
亚当:你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辛西娅:有人通知我了。
他们在找不到你的情况下跟我说了,你破产了。
我当然不相信,所以我打了几个电话。
亚当:结果呢?
辛西娅:你是破产了!
亚当:可我没有破产。
辛西娅:我懂,可你是破产了。
你在哪儿?
亚当:贝弗利山饭店。
我身上的现金够过一晚的。
辛西娅:你认识一个叫牛仔的人吗?
亚当:牛仔?
辛西娅:对,牛仔。
这个叫牛仔的想见你。
贾森说他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亚当:哦,贾森说他认为我去见牛仔是个好主意。
那我要不要戴上10加仑的帽子和6连发呀?
辛西娅:我听说的情况是,此人与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关,亚当,我认为你应该去,而且我认为你应该立刻去。
亚当:辛西娅……怎么回事?
辛西娅:这是非常奇怪的一天。
亚当:还会更奇怪的。
在哪儿见这位牛仔?
要奔牧场的话得骑马吧?
辛西娅:是的,你就贫吧。
我就跟他说,你选择的会面地点在比齐伍德坎宁山顶怎么样。
那上面有个围栏,他会在那儿等的。
亚当:你不是开玩笑吧?
辛西娅:你到底要不要见他?
亚当:要,当然要。
今儿个就是干这种事的日子。
什么时候?
辛西娅:我给他打过去,然后再打给你……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宿在我这儿。
亚当:辛西娅……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主意吧。
辛西娅:我只提供床。
亚当:我明白,辛西娅,谢谢你的慷慨。
我会找地方的。
现在,先去打个呼哨把牛仔招来再来招我吧。
辛西娅:好吧,可你还没意识到你失去了什么。
亚当:各尽其责吧,然后给我回电话。
亚当放下话筒,就像斗士卸下盔甲,用手撑住额头,遮住眼睛。
(切换)外景,比齐伍德坎宁,夜亚当驾驶着他的波尔舍,沿着坎宁的坡道往上爬。
内景,波尔舍车内顶着坎宁坡道上的山风蜿蜒而上,亚当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
越接近山顶越显得荒凉。
山路转了一个急弯后到了尽头,黑暗中可以看到一座谷仓和一个马厩。
亚当把车停在土坡上,徒步向畜栏走去。
他的眼睛已渐渐适应这里的黑暗。
他四下望望,不见人影儿。
周围只有山风,头顶是闪烁的繁星。
突然,畜栏上亮起了一串串小灯泡,映出畜栏门的轮廓。
亚当也听到了拉闸通电的响动。
随即,一位全副牛仔打扮的人从光亮中向他走来——一身蓝色的牛仔服干净整洁,牛仔靴上的漂亮雕饰也是崭新的,绣红的牛仔衫上,一排象牙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再配上一条狭长的领带。
牛仔的头上是一顶10X的白色斯泰森毡帽。
他走得越近,脸上的笑意越是明显。
站定在亚当面前之后,他带着西部特有的拖腔开了口——牛仔:好啊!
亚当:你好啊。
牛仔:美丽的夜晚。
亚当:是啊。
牛仔:从贝弗利山饭店赶这么远路来见我,真得谢谢你。
亚当:不敢当。
有何见教呢?
牛仔:是这样,站在这儿的是个要解决问题的人。
多少有些等不及了吧,嗯?
亚当:看怎么说了。
牛仔:一个人的态度……从某种意义上讲,一个人的态度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的。
这你同意吗?
亚当:没错。
牛仔:是这……你这样回答是因为你认为那是我想听的还是因为你认为我说你答的这层意思是完全正确的?
亚当:我同意你说的……完全同意。
牛仔:我说了什么?
亚当:一个人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牛仔:既然你同意,那我可以认为你是一个不介意把生活过好的人喽。
亚当:那又怎样呢?
牛仔:别着急,定下心来好好想想。
行吗?
亚当:好的,我在想。
牛仔:不,作为一个聪明人,你太急了,以致来不及想。
现在我要你作为一个很聪明的人好好想想。
你能为我这样做吗?
亚当:你看……这从何说起?
你要我怎么做才算数呢?
牛仔:这好比是驾驭一架马车。
一般有几个驭手呢?
亚当:一个。
牛仔:假定说我在驾驭它,你打定主意就能上我的车。
亚当:明白。
牛仔:我现在掌握着不少情况。
我知道你过了难熬的一天。
你大概以为我只是道听途说地知道那么一点儿,可事实上我每个细节都清楚。
生生地把你排除在你的影片之外,看到你的妻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时的痛心……再不能接近存放你的影片的片库……亚当的脸上突然现出慌乱和无助的神情。
牛仔(继续):……意识到你的名下已一文不名,再加上担心有人要抓到你,为他们车辆的受损而更严重地伤害你。
像这样的日子,不好过,可明天又会怎么样呢?
比今天更好?
一样?
或是更糟?
所有这一切都取决于我们个人。
取决于我们的态度。
当卡斯蒂利亚内兄弟说“这不再是你的影片了”,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但那意思不是说你不再能执导那部影片了。
我要你明天就回去工作。
但你要重新挑选你的女主演……那个很多女孩儿争着面试的角色。
当你看到今天早些时候从照片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儿时,你应该说“就是这个姑娘了”。
除此之外,原来的班底不变……这一切取决于你,只有女主演不取决于你。
现在就说定,如果你做得好,你还能再看见我一次。
如果你做得不好,你还得再见我两次。
晚安。
牛仔转身就走,很快就融人黑暗中。
亚当只能听到黑暗中开关车门的声音,再一次开关车门的声音之后,就是车开走的声音。
亚当朝牛仔消失的方向走了几步,可他既没看到车停车走的痕迹也没看到道路。
他经过谷仓和马厩,往停着他的波尔舍畜栏边上去,赫然发现车旁站立着牛仔。
牛仔(继续):你认为这事会解决的,因为我也正估摸着,有这种可能。
亚当:会解决的。
牛仔:那好,但是,以防万一,银行的事还会再拖一拖。
你理解吗?
亚当:理解。
牛仔:你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亚当:这么说来,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喽,除非我做得不够好?
牛仔:不,这次不算……这还是咱们初次见面的一部分。
所以说……还得等咱们下次见面再说。
亚当:好吧。
亚当上了他的车,启动,渐渐地把满脸微笑的牛仔甩在了身后。
(切换)外景,好莱坞,晨正在升起的太阳把光亮洒在山顶上“好莱坞”那几个大字上。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晨我们看到丽塔的同时听到贝蒂在画外的声音。
贝蒂:“你还在这里?
”丽塔:“我回来了。
我想你希望这样。
”我们看到了贝蒂——贝蒂(愤怒地):“没有人希望你在这儿!
”镜头后拉,我们意识到两个姑娘正在串贝蒂将要面试的那场戏的台词。
丽塔读的应该是贝蒂对手的台词。
丽塔:“真的吗?
”贝蒂:“我的父母就在楼上!
他们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丽塔:“所以……惊奇……”贝蒂:“我可以叫他们……我可以叫我爸爸……,,丽塔:“可你不会……”贝蒂:“你正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
如果你想讹诈我……那是不会得逞的。
”丽塔:“你知道我想要什么……那并不困难。
”贝蒂(暴怒):“出去!
在我叫我爸爸之前赶紧滚……他相信你……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这会把一切毁掉的……”丽塔:“可你呢?
你的爸爸会怎么想你呢?
”贝蒂:“住嘴!
快住嘴吧!
还是你一开始说的那一套。
如果我把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他们会把你抓起来投进监狱,所以还是赶紧从这儿滚出去吧……不然……”丽塔:“不然怎样?
”贝蒂从桌上拿起一把刀藏在背后。
贝蒂:“不然我会杀了你。
”丽塔:“然后他们就把你投进监狱。
”贝蒂用手指在面颊上比画着,表示自己已泪流满面——贝蒂:哭啊,哭啊,哭啊,然后我就带着强烈的感情说,“我恨你……我恨咱们两个!
”贝蒂放下刀,两个姑娘相对大笑。
贝蒂(继续):这么一场老古板的戏。
丽塔:可你演得真不错。
贝蒂模仿着黛德丽用手指夹着带烟嘴的香烟的派头儿——贝蒂:谢谢你亲爱的!
(切换)内景,科科的房间,白天科科正把插着香烟的烟嘴往她的红嘴唇边送。
电话铃声响了,她穿过房间去接电话。
科科(对着话筒):你好……是鲁思啊……北边儿的情况如何?
……哦,怎么会这样?
什么?
好的,如果真有这么个人,那我还没见过她。
我昨晚刚见过贝蒂,她看上去很好。
放心,我己经交给她了。
她真是个好孩子,鲁思。
现在就不要再担心了,好吗?
我会过去看看的。
我保证。
我已经有了制片单位办公室的电话。
会和你联系的。
现在,只管放宽心,多挣几张“大钞”回来。
再见,亲爱的。
科科放下话筒,长吁一口气。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白天贝蒂和丽塔坐在皮沙发上喝咖啡。
公寓大门开着,阳光透过纱门射进来。
贝蒂看了看表——贝蒂:我才发现我是饿了。
我打算弄个三明治。
你也来一个?
丽塔:我还不饿。
贝蒂:可你得吃点儿东西。
要想知道你是不是黛安娜·塞尔温,只是一味紧张可不行。
丽塔只是看着她。
贝蒂起身往厨房去。
贝蒂(继续):大主意你拿。
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贝蒂进了厨房。
大门上突然响起敲门声,还没等屋里的人做出反应,科科已经自己进来了。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丽塔,丽塔也回看着她。
丽塔显得很是惊慌。
科科:嘿,你是谁?
丽塔:啊……贝蒂!?
贝蒂从厨房里出来,看着眼前的情景。
科科:能到外边说句话吗,贝蒂?
贝蒂经过丽塔身边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出了大门。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落,白天纱门关上了。
科科和贝蒂脸对脸站在一起,但是丽塔听不见她们说的话。
科科:你的姨妈给我打电话了。
贝蒂:我料到了。
科科:她想知道谁留宿在她的公寓里。
贝蒂(慎重而缓慢地):只是一两个晚上,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家。
我已试着向鲁思姨妈解释,可线路不好,她又马上要飞,所以她感到迷惑。
我一直跟她讲那是我的朋友,她只一个劲儿说她根本不认识什么叫丽塔的人……科科:亲爱的,看着我的眼睛。
贝蒂抬眼与科科对视,直率而坦诚——贝蒂:科科……她很好。
我们一起上学。
科科:这么说来你的祖父母应该认识她喽?
贝蒂:这不好说。
我是大学一年级时认识她的,她是从别的城市来的。
科科紧紧盯着贝蒂的眼睛,看到的全是纯真。
贝蒂(继续):你可以给我的祖父母打电话……我肯定他们可以告诉你我没撒谎,我保证不会让一个陌生人侵人鲁思姨妈的公寓。
科科:亲爱的……我嫁给一个导演30年,他阅人的本事超常。
也许耳濡目染,我也有了这种能力……你是个好孩子……你适才所言好比是刚从马背上卸下的驮子——只能算是货到未验。
我愿意就这么相信你。
我并不是要糊弄鲁思。
她在加拿大那边够心焦的了。
如果她再来问,我会说一切正常,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科科把手放在贝蒂肩膀上加上点儿力)不管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随时恭候。
贝蒂把手放在科科肩膀上也加了点儿力——贝蒂:真有你的,科科……谢谢。
科科:别让我颜面扫地。
路易丝·邦纳说这儿有麻烦。
昨晚你也听到了,不是吗?
有时她会说错,但要是真有麻烦,那就得摆脱掉。
科科转身离开了。
贝蒂回屋前,望着科科的背影,琢磨了一下她说的话。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同时贝蒂推开纱门进屋。
丽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丽塔:没事吧?
我在这儿对你不利吗?
贝蒂(挤出一丝微笑):没事了——我得去看我的三明治了!
去厨房的路上贝蒂又看了看表——贝蒂(继续):我1点还得去面试。
(切换)内景,好莱坞警察局,白天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把两个钱包放在哈里·麦克奈特侦探面前的桌子上。
后者正大口嚼着一个咸肉番茄的三明治。
他停止咀嚼,仔细端详着那两个钱包——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嚼着三明治):很漂亮啊。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手工缝制的意大利货。
塞满了伪造的信用卡……凯迪拉克里那两个家伙的。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其中一个还活着?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是的……不过……斯科特医生接手了。
你记得斯科特医生吧?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哦,记得。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他是这么说的……你知道他的风格……知道我意思吧?
除了被年轻人的车重重地撞了一下之外,还有刀状利器割开的伤口,知道吧,就在他脖子上,知道吧,刚好切到了主动脉,所以那家伙失了不少血,知道吧,血流到脑子里——伤口很细,在脖子上,像个针眼,呈闭合状,这是他说的,内动脉一直在大出血。
所以,斯科特医生大笑,知道吧,就好像他知道我们要去找这家伙谈。
他就那么笑,你知道,还摇晃脑袋……那婊子养的就是笑起来没完……那笑好像能传染,不大会儿我们也跟着笑起来了……护士也笑。
你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查出来他们是什么人了吗?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不,还没有。
他们的指纹和哪儿的都比对不上。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又咬了一口三明治嚼着):有意思。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说的是呢……两人用的都是同一个地址。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哪儿?
尼尔·多姆戈德侦探:弗罗里达的帕姆代尔。
哈里·麦克奈特侦探:他妈的,还真不近。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落,白天贝蒂走出鲁思姨妈的公寓。
她冲屋里的丽塔说——贝蒂:我估计两小时内回来。
别一个劲喝可乐(我们听到屋里丽塔的笑声以及她回答贝蒂的声音)。
丽塔:祝你好运!
贝蒂:我回来时会叫一辆车在外面等着,所以要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丽塔:知道了。
贝蒂关上门,横穿院子。
她敲了敲科科的房门,科科立刻来应门了。
贝蒂:抱歉来打扰你,科科。
科科:一点儿不打扰。
有什么问题吗?
贝蒂:没有,没有。
我正要去面试。
我只想在出发前问你一下,是不是还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帮着联系这件事的鲁思姨妈的朋友。
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科科:他的名字是沃利·布朗……很了不得的家伙。
干这行很久了。
贝蒂:谢谢,科科。
真不好意思……科科:不会!
他才不会在意这个的。
只要能给他一个好的表演就行了,我的感觉是你能做到。
贝蒂:谢谢你,科科。
我会让你知道结果的。
科科:去吧。
别迟到了。
贝蒂:好。
回头见。
科科:祝你好运,亲爱的!
贝蒂走出铁门,科科微笑着目送她。
(切换)内景,出租车,白天贝蒂睁大双眼,看着沿途的一切。
(切换)外景,派拉蒙制片公司大门,白天出租车停在门口。
贝蒂付了车资后下了车。
她呆站了一会儿,凝视着这家梦工厂。
走到门口时,一位警卫模样的人叫住了她——警卫:这是要去哪儿,小姐?
贝蒂:去面试。
警卫:是哪位要看你的试演?
贝蒂:沃利·布朗。
警卫:那咱们是否知道沃利·布朗所在的57楼在什么位置呢?
贝蒂(微笑):咱们不知道。
警卫:这样啊,那咱们就得先心中有数,对不?
贝蒂:是的,先生。
警卫:华莱士·布朗先生在行政楼的二层。
咱们进去后在第一个路口向右拐。
然后咱们走过三个棚就到了17号棚,行政楼是白色的。
咱们上了二层就看到接待处了。
咱们就得报上姓名了,对不对?
贝蒂:贝蒂·埃尔姆斯。
警卫:那咱们看看有没有登记……有了。
那就祝你好运了,埃尔姆斯小姐。
贝蒂:谢谢你……非常感谢。
(切换)内景,行政楼二层,白天贝蒂爬上几级台阶,向接待处走去。
把登记牌递上去,接待员接过去看了一眼,又递还给她,抬手向她左边指去——接待员:左边,43号。
贝蒂:谢谢。
沿着长长的走廊过了几扇关着的办公室的门,发现唯独43号的门是敞开的。
贝蒂进到一间很大的会客室,一位接待员坐在桌边。
接待员: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贝蒂:我是贝蒂·埃尔姆斯。
我是来找……布朗先生面试的。
接待员:好的。
真是准时。
稍坐,我去通知布朗先生。
接待员站起来,走向一扇门,在上面敲了两下,进去了。
她把那扇门关上后,会客室里就只有贝蒂一个人了。
她坐进一把扶手椅,打量着四壁上挂着的老电影的招贴画。
不大会儿工夫,那扇门又打开了,一位绅士派头儿十足的老先生,沃利·布朗,笑容可掬地走了出来。
贝蒂立刻起身。
沃利:贝蒂·埃尔姆斯?
贝蒂:是我。
沃利:我是沃利·布朗。
你的姨妈是我亲密的朋友,所以看到你我非常愉快。
贝蒂:我也非常高兴。
沃利:进来。
我给你引见一下。
他们进到沃利的办公室……沃利(继续):我冒昧地邀请了一位杰出人士来看你的试演。
她看过你的简历照片,很想看看你本人。
当沃利带着贝蒂进来时,沃利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沃利(继续):贝蒂·埃尔姆斯,这位是杰克·塔夫脱,我的助理;这位是吉米·卡茨,已被选定试演“查克”一角。
他一会儿会和你对戏。
这位是朱莉·查德威克,还有鲍勃·布鲁克,是导演,另外,我们的稀客是萨拉·詹姆斯。
尽管我们请不起她来为我们选角,但作为鉴别角色的专家,她是最棒的。
萨拉·詹姆斯:承蒙夸奖,沃利。
你好,贝蒂。
她和贝蒂握手。
贝蒂:幸会。
萨拉·詹姆斯:这位是尼基,我的助手。
尼基,一个身材高挑的瘦弱女孩儿,戴一副猫眼眼镜,冷淡地朝贝蒂点了点头。
沃利:这位是玛莎,玛莎·约翰逊,你们已在前台见过了。
贝蒂紧张地朝屋里所有的人微笑。
贝蒂:各位好。
沃利:怎么样,咱们这就开始?
要不要先来杯水或咖啡什么的?
贝蒂的手心开始出汗——贝蒂:不,不用了。
我很好。
沃利:那好,各位就坐吧。
贝蒂和吉米就位,咱们开始走这场戏。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鲍勃……对贝蒂,在他们开始之前?
贝蒂在走向吉米的半路上停了下来,看着导演鲍勃。
鲍勃:没什么更多的……这不是表演比赛,明白吗,这两个人是独处一室,所以进戏之前别太过。
贝蒂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她无意中撞上萨拉助手尼基的目光,可后者却避开了目光。
贝蒂:好吧。
贝蒂继续走向吉米,后者张开双臂,迎接贝蒂的到来。
他的岁数足可以做她的父亲了——吉米:告诉我你哪儿受伤了,亲爱的。
贝蒂:什么?
吉米:演这场戏我要近一点儿,鲍勃。
就像和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黑头发的那个。
那感觉很好。
你说呢?
贝蒂再次把目光转向鲍勃。
鲍勃:没问题,吉米。
就是别再赶词儿了。
我跟你讲过了……就是你说“不然怎么样”那一段。
吉米:我是起的早了点儿。
她们说,“他们会把你投进监狱”……她们就是这样说的。
她们都这么说,带得我也这么说了。
吉米转向贝蒂——吉米:来吧……你叫什么?
贝蒂:贝蒂。
吉米:好的……贝蒂。
你不赶。
我也不赶。
咱们表演时靠近一点儿,就像在电影里一样。
吉米伸出双臂围抱住贝蒂,把她的身体紧贴在他微突的肚子上。
吉米(继续):爸爸最好的朋友要开始工作了。
吉米微笑着把贝蒂揽向自己。
贝蒂敛神静气,只注意吉米的呼吸。
两人四目相对,有片刻的静场。
在场的每个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贝蒂身上。
沃利:鲍勃?
鲍勃:好……开始!
贝蒂和吉米开始走戏。
对于贝蒂来说,再不开始的话,吉米这种荒唐的紧抱就显得非常别扭了。
贝蒂:你还在这儿?
吉米:我回来了。
我想这是你希望的。
说话间,淫袭的微笑在吉米的脸上荡漾。
后一句台词与他俯向她耳朵的动作是连贯的。
贝蒂:没人希望你在这儿。
贝蒂的语气中带着怒气,她开始向后仰,想离吉米远点儿。
吉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吉米:真的吗?
贝蒂把手挣开,原地未动——贝蒂:我父母就在楼上!
他们以为你已经走了。
吉米笑得更加露骨,再次靠近贝蒂。
吉米:所以……出其不意!
贝蒂把他推开。
贝蒂:我可以叫他们……我可以叫我爸爸。
吉米:可你不会。
他再次抓住贝蒂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
他把手放在她的腰间,顺势划向她的髓部。
他的手猝然折向——贝蒂低头,发现吉米的手已盘桓于她的大腿内侧。
贝蒂垂手,轻按在吉米的手上。
她缓缓抬头,眼中已充满诱惑的笑意。
从这笑意中得到默许,吉米的手不再游移,从盘旋改为俯冲。
那另一只手将怀抱收得更紧。
这时的贝蒂身心有了变化,她开始以一种连她自己也感到惊奇的姿态,卷进戏的旋涡里。
贝蒂(近乎耳语):你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
如果想讹诈我……那可没门儿。
现在轮到吉米惊异于自己了。
贝蒂焕发出的激情是有感染力的,他的声音变得柔情似水——吉米: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那并不困难。
戏走到这儿,贝蒂本该转为愤怒,可现在不行了,她开始跟着感觉走。
更靠近吉米,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贝蒂(缓缓地、孤注一掷地低语):出去……在我叫我爸爸之前出去……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她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肩颈)这会把一切都毁了的。
吉米迷惘。
他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贝蒂的眼睛就是整个世界——吉米:你怎么办?
你爸爸会怎么看你呢?
浸淫于激情之中的贝蒂梦幻般地低语——贝蒂:住口吧……快住口!
还是你一开始的那一套。
如果我把发生过的事都说出来……他们就会把你投进监狱,所以,赶快离开这儿,不然……吉米(被她燃烧着欲火的炙人目光紧紧攫住,几乎喘不过气来……意识到停顿的时间已超过要求):不然怎样?
按照脚本,贝蒂应假装从背后抽出刀来,藏在身后,吉米低头吻她。
贝蒂(亲吻吉米,嘴里喃喃有声):不然我要杀了你。
吉米慌神儿,双手抵住贝蒂双肩把她推开,像是要从迷惘中挣脱出来。
他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台词——吉米:那他们会把你投进监狱。
按照脚本,这时的贝蒂应该哭喊,这对她应该是很容易的,因为戏中性的成分带给她的应该是莫大的羞耻。
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流下。
她仰面长啸——贝蒂:我恨你……我恨咱们两个!
她把刀从手中滑落的情景表现出来。
这场戏结束了。
屋里的每个人都被贝蒂征服了,过了一会儿,他们才从戏境中回到现实。
掌声响了起来。
萨拉转向尼基——萨拉·詹姆斯:我要带她过去。
尼基:第一流!
沃利(对众人):哇!
贝蒂抹去泪水,绽出笑意——其中或许也包含自我赞叹——贝蒂:喏,就这样。
吉米:就应该这样!
亲爱的,有门儿!
沃利:鲍勃?
鲍勃:很好。
真的。
我意思是说,戏或许牵强,但还是有人性在里边。
是啊,很好,真的。
沃利:嗯,谢谢你贝蒂,是真的感谢。
戏演得很抓人。
你是你姨妈的骄傲,我一有机会就会跟她说的。
我们很快就会再找你谈的,多谢你能来。
贝蒂:哦,谢谢。
她也不知道下面该干什么。
贝蒂挪步到屋子中央,站住。
戏中的情绪波动还没有完全平复。
萨拉起身,尼基也跟着站起来。
萨拉·詹姆斯:谢谢,沃利。
我肯定你们需要好好议论一下。
我们陪贝蒂出去。
沃利:对,你说的是。
你能来是我们的荣幸,别见外。
咱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萨拉·詹姆斯:来吧,贝蒂。
萨拉牵着贝蒂的手向门口走。
贝蒂转头,再次微笑——贝蒂:再次感谢,布朗先生。
很高兴见过你们大家。
每个人都冲她点头、挥手。
贝蒂被萨拉和尼基领了出去。
(切换)内景,行政楼内的走廊,白天三人沿着走廊一路走来。
萨拉·詹姆斯:哦,上帝,真是可怕!
贝蒂的头急速转向萨拉。
满脸震惊。
萨拉·詹姆斯(继续):哦,不是说你贝蒂。
你非常出色,我是说真的,可沃利就惨了。
他捞不上这个片子拍了。
沃利的好日子20年前就过去了。
尼基(厌恶地窃笑):吉米·卡茨如何?
萨拉·詹姆斯:哦,上帝!
吉米·卡茨的好日子还没来。
恐怕再也来不了了。
可怜的沃利。
贝蒂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舒服。
贝蒂:可他们对我都挺好的,尤其是沃利……布朗先生是我姨妈很亲密的朋友,所以……萨拉·詹姆斯:放心,贝蒂。
别误会。
我爱沃利。
我应该爱。
我们曾做过10年夫妻。
贝蒂再次惊异地转过头来。
萨拉·詹姆斯(继续):我也爱男演员,所有男演员,吉米·卡茨也包括在内。
我们只是偶尔说两句刻薄话罢了。
现在,我们想带你多走两步,介绍你见一位出类拔萃的导演。
他正在做一个能要你的命的片子!
“要你的命”这句话又一次令贝蒂疑惑地转过头去。
萨拉·詹姆斯(继续):……去看了就知道了。
(切换)内景,录音棚,白天我们看到的是一间布置成20世纪60年代风格的录音棚。
我们是透过一面隔音玻璃看过去的。
一位金发女郎坐在老式的麦克风后面。
她的身后是三个男歌手,他们各自穿着三种不同色调的舞台服装,是闪闪发亮的那种,明显带有60年代的风格。
前奏过后,金发女郎开始唱那首由康尼·史蒂文斯创作的《16个理由》。
男歌手们的轻声唱和与她的演唱融和在一起。
镜头后拉,我们这才意识到这是在一个电影场景中另设了一个有声电影摄影棚。
这个镜头表现的是金发女郎来棚内试镜的情景。
镜头再往后拉,我们看到了导演亚当·凯舍尔,站在他周围的应该是他原有的班底。
再往后,人就更多了,有闲站着的,有吃东西的,有听歌的,也有在收拾东西的。
棚内拥挤而忙乱。
歌声被扩得很大。
萨拉和尼基带着贝蒂通过一道巨大的棚门进了棚内。
在他们靠近场景时,一名警卫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歌声还在继续。
就在贝蒂被萨拉带过来时,亚当回了一下头,他的目光停在贝蒂·埃尔姆斯那张美丽的面庞上。
贝蒂有所觉察,抬眼相迎。
四目接视的瞬间,惊惧和慌乱疾如电闪,窘于对视,他们都把目光转向舞台上的演唱者。
亚当(拿起电喇叭):停!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演唱台——那位金发女郎。
他握住女孩儿的手。
亚当(继续说):非常感谢,卡罗尔。
你能来真是太棒了。
我知道你有多忙。
卡罗尔:哦,天哪,你不是真的吧?
我喜欢这个本子!
在哪儿签合同?
亚当:看……我爱你,可是没办法,没有见过所有人选之前他们不让我定。
我会尽快让你知道的。
卡罗尔:我知道你会的……因为我的经纪人会日夜监视你……我也一样。
亚当:很荣幸。
现在,出去吧。
卡罗尔:哦,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残忍啊……别忘了我。
我将是饰演这个角色的人。
亚当(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回见吧。
亚当转身回原座。
他四下搜寻,注意到贝蒂正在萨拉的引导下与棚内的几个负责人打招呼。
他径直来到助理导演跟前,低头看他的记事簿。
亚当(继续):下一个是谁,汉克?
汉克:卡米拉·罗兹。
亚当琢磨着这个名字,脸色暗淡下来——亚当:她准备好了吗?
汉克:一切就绪。
亚当:让她上吧。
汉克开始用他的对讲机讲话,棚内各处都可以听到他的声音——汉克(冲对讲机):下一位,卡米拉·罗兹!
亚当抬头——另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登台,站到了麦克风后面。
就是这个姑娘!
伴唱歌手也在她身后站好。
亚当朝汉克点头示意。
汉克(继续):准备!
摄影师喊了一声,“好啦”。
亚当(对着电喇叭):配唱!
音乐起前的倒计数——亚当(继续):开始!
前奏音乐响起,卡米拉·罗兹开唱。
听到歌声再次响起,贝蒂转过头来。
她的目光再次与亚当搜寻的目光相遇。
这次,亚当又把目光避开了。
但他的注意力只在卡米拉那里停留了一会儿。
她还算说得过去,但说不上有多么出色。
亚当伸手,把汉克拉了过来。
汉克:什么事?
亚当迟疑了一下——亚当:把贾森叫过来。
汉克打开他的对讲机——汉克:辛迪……亚当要见贾森。
亚当继续看卡米拉·罗兹唱歌。
贾森·戈尔德温,瘦高个,60岁上下,一头银发,穿过人群,来到亚当旁边停下。
他侧视亚当,可亚当只顾观看卡米拉·罗兹的唱歌。
贾森循着亚当的目光往舞台上望去,又收回目光,再次侧视亚当。
亚当慢慢向自己的右边抬头,正碰上贾森的目光——他真想从那张脸上看出他知道多少内情,但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贾森:你要跟我说什么吗,亚当?
亚当:就是这个姑娘!
适时出现在贾森身旁的雷笑对亚当——雷:最好的选择,亚当。
亚当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人群中的贝蒂突然慌张起来,因为她刚看了一眼手表——贝蒂:哦……哦……我要去个地方。
和朋友约好了的。
她很快地与萨拉和尼基握别,像灰姑娘那样连声称歉跑了。
亚当转过头去,目送她消失在视野之外。
继康尼·史蒂文斯之后,克里斯·伊萨克的《除了那位新来的姑娘》还在背景中奏响,亚当、萨拉和尼基,眼看着贝蒂在录音棚的大门处一闪身,消失不见了。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街道,白天克里斯·伊萨克的歌《除了那位新来的姑娘》还在继续。
一辆空载的出租车,开着后门等在那里。
(切换)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落,白天克里斯·伊萨克的歌正进行到那段布鲁斯风格的萨克斯管间奏。
贝蒂和丽塔从鲁思姨妈的公寓里出来。
贝蒂在笑,拉着丽塔的手——贝蒂:来嘛,没什么可怕的。
院落里的另一头,康奈尔·杜蒙,一位年轻帅气的黑人音乐家,正在他的阳台上吹奏萨克斯管。
看到两个姑娘,停止吹奏。
他呆站在那里,像是认出什么人的样子——康奈尔·杜蒙:嘿!
贝蒂和丽塔同时抬头,举手遮住强烈的阳光。
康奈尔·杜蒙(继续):索尔好吗?
贝蒂:索尔?
康奈尔·杜蒙:不……不是你……(示意丽塔)对不起……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丽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丽塔。
康奈尔·杜蒙:噢。
是这样,我最近老没见索尔。
让他到俱乐部来呀。
丽塔点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康奈尔微微一笑,又拿起了萨克斯管。
贝蒂:你叫什么名字?
康奈尔·杜蒙(笑着):康奈尔·杜蒙。
他开始吹奏一段甜蜜多情的爵士乐,悦耳舒心,就像在品尝刚刚做成的果酱。
贝蒂(低声):问他索尔是谁……丽塔却急匆匆向门口走去。
贝蒂(继续):也许他能帮忙……贝蒂跟着丽塔出了大门,直奔等在那里的出租车。
他们上了车,车开走了。
(切换)内景,出租车,白天贝蒂伸手轻轻扳住丽塔的肩膀。
她语气坚定但又尽量不让司机听到。
贝蒂:你为什么不问他?
索尔认识你!
丽塔(同样压低声音):可我不认识什么索尔。
我从没听说过索尔这个名字。
我刚出了麻烦事。
这就是咱们不应该去找黛安娜·塞尔温的原因……最好不要惹麻烦。
贝蒂:你不是去惹麻烦。
你是去发现你是谁。
只有发现你是谁才能不惹麻烦。
丽塔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可马上又开始烦躁不安起来。
(叠化)内景,出租车内,稍后贝蒂手里拿着一张纸片,东张西望地查看着街道两旁的门牌。
贝蒂:就应该在这一带……丽塔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车子开上了谢拉博尼塔一带的道路。
眼前是一片掩映在葱郁的树木中的建筑,它们被篱笆墙围着,有独栋的孟加拉式平房,也有二联式公寓套房。
整个这片建筑群是用拉毛粉饰的灰墙圈起来的。
贝蒂(指指点点地继续说):这就是了……2590号。
(转向丽塔)看着眼熟吗?
丽塔摇头……不是因为贝蒂刚说的话,而是因为看到在2590号斜对面的街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
她依稀辨认出前座上坐着两个男人——丽塔:别停!
贝蒂: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
丽塔(声音虽轻却透着惊慌):前座上有人,那辆车里。
贝蒂:你认识他们吗?!
丽塔:不认识……但是……贝蒂(冲司机):往前开。
绕到后面去。
(切换)外景,谢拉薄尼塔公寓,后巷,白天贝蒂拉着丽塔下了车。
司机收了车资,把车开走了。
两个姑娘从后门进了小区,沿着一条曲曲弯弯的水泥路往里走。
在一个交叉路口处,戳着一块形状不太规则的木板,上面写着住户的门牌号。
它们依次浏览着上面的姓名。
贝蒂:塞尔温12号。
两人又从几家门前走过。
贝蒂发现了一块指示牌,上面用箭头标出10至20号的方向。
贝蒂(继续):这边。
她们踏上另一条通向平房12号的小径。
及到近前她们才发现,要找的那间平房,实际上就在通向后巷的那道钢丝网门附近。
一个戴着太阳镜、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男人正站在巷道上。
两个姑娘一低头,急忙钻人树丛中。
穿黑套装的男人立刻扭脸往发出声响的方向看过来。
两个姑娘屏息静气,一动也不敢动。
贝蒂(急促地低语):这回你可吓着我了。
从树权中间窥探,那个男人还在朝她们这个方向看。
突然,他向他的左边转过头去,脸上露出微笑。
紧赶两步,他从姑娘们的视线中消失,可马上他又出现了,手里提着两个挺有分量的手提箱,后面跟着一位穿黄色衣服的老妇人。
贝蒂和丽塔几乎匍匐着往前探了探身。
她们看到一辆高级轿车,这才意识到,把她们吓得魂飞魄散的那个男人,不过是一位惜尽职守的普通司机罢了。
姑娘们直起腰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儿分难堪。
贝蒂(继续):我说了吧,没什么可怕的!
她们走到12号平房前,对着大门站了一会儿。
丽塔:哦,不……别……贝蒂没听她的,重重地在门上敲了几下。
她们站在那儿等着。
没人来应门。
贝蒂再敲,敲得更重。
然后等着。
丽塔(继续):没有人……话音未落,门突然打开了。
一位妩媚动人的中年妇女出现在她们面前。
中年妇女:什么事?
贝蒂:黛安娜吗?
中年妇女:17号。
贝蒂:可我这里写的是12号。
中年妇女:我和她换了房。
她在17号。
往下走就是了。
右手。
这时,中年妇女的注意力似乎全在丽塔身上——中年妇女(继续):树叶把它挡得很严实。
贝蒂和丽塔要离开。
中年妇女(继续):有好几天没见她了……贝蒂:好的……那我们给她留个条儿。
中年妇女(开始跟上她们):我和你们一起去。
那儿还有一些我的东西。
她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了。
中年妇女(向屋里走,扭头):哦……你们去吧。
我得去接一下。
女人急匆匆地回屋了,没忘了把门关上。
贝蒂和丽塔也加快脚步朝17号赶。
贝蒂:我估计你不是黛安娜。
丽塔,还是心神不安,没有答腔。
他们来到17号门前。
它的确是坐落在半高不低的灌木丛中,还有一棵老桉树。
门廊很深。
贝蒂看都没看丽塔,上去就敲门。
没人答应。
贝蒂再敲——贝蒂(继续):还是不在,我估计。
姑娘们绕到平房的一侧。
贝蒂扒着窗户往里看。
她推了推窗户,窗扇居然敞开了。
丽塔:我想还是别……贝蒂(左右张望一下):来帮我一把。
我去打开前门。
丽塔:不。
扒着窗台,贝蒂纵身一跃,但也只是膝盖抵住了墙上的棱角,不过,头还是伸进了窗户里。
贝蒂:快搭把手!!!
丽塔不情愿地推了贝蒂一把。
贝蒂进去了,从里面把窗户关上……贝蒂(继续):门口见。
丽塔绕回到前门,她到了,门也开了。
贝蒂把手捂在口鼻处。
贝蒂(继续):不知道你敢不敢进来。
里面有股强烈的味道,就像是……什么东西……丽塔强迫自己迈进门槛。
随着大门“咔嗒”一声关上,她也立刻领教了贝蒂所说的那股味道。
(切换)内景,17号平房,白天贝蒂开始在平房内走动,丽塔跟在她身后。
所有的百叶窗和窗帘都是拉着的。
她们走得很慢,对每一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都不放过。
贝蒂是在看丽塔,看她有没有想起什么。
可丽塔就像一个还没睡醒的人,对面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半明半暗中,她们深入房间内部,走进一条过道。
(切换)外景,谢拉博尼塔公寓,12号平房,白天中年妇女刚刚关上她的房门,便急匆匆往17号赶。
(切换)内景,17号平房,白天贝蒂和丽塔沿着过道往里走。
经过一扇小门,探头往里看,一张长沙发,一个衣柜,还有一个梳妆台。
她们没有进去,接着往下走,来到一扇没有关严的房门前。
贝蒂抬手,只轻轻一碰,房门洞开。
才跨入这个房间几步,两人凛然止步。
一声凄厉的惨叫发自丽塔的丹田——床上的一具女尸横陈在她们眼前。
床垫破裂的地方,填充物翻起,那显然是枪击所致。
膨胀而呈灰色的女尸周围是大片凝固了的血迹。
发自身体内部的尖叫似乎形成了一股力量,推动丽塔向前冲,凑到跟前细看。
贝蒂本能地扑向丽塔,而目光却被床上的景象吸引,无法移开。
她用手捂住丽塔的嘴,把她往回拉。
尖叫声闷在了贝蒂手中。
在接下来的静寂中,能听见敲门声。
贝蒂的身体僵住了,捂在丽塔嘴上的手也不敢移开,这能阻断丽塔的尖叫声,但对她身体剧烈的战抖和满眼的惊恐却无济于事。
(切换)外景,平房17号,白天中年妇女正从大门跟前后退,她抬头打量着整座房子。
她不能肯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迷惑不解中,她转身回自己的房子去了。
她刚一离开,17号的门就开了,先是丽塔,随后紧跟的是贝蒂,她们大惊失色地向我们跑来,直到丽塔那张扭曲的脸充斥整幅银幕。
伴随着一系列声响,剧烈起伏的音乐响起。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浴室,白天声响和剧烈起伏的音乐继续。
近乎歇斯底里的哀励攫住丽塔的身心,她把头埋进洗手池中,疯狂地把一把剪刀插进满头深色的长发里,随即是剪掉大塔头发的声音。
贝蒂赶忙跑向她——她的手轻轻伸过去,可一旦抓住了丽塔的手,立刻紧紧握住了那把剪刀,令丽塔欲剪不能。
贝蒂更加贴近丽塔,在她耳畔柔声细语。
丽塔还是止不住哭声,但是听凭贝蒂将自己紧紧拥抱。
音乐起了变化……贝蒂:丽塔……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丽塔(不停地抽噎着):我……不得不……这么……贝蒂:我知道你不得不这么做,但还是让我来吧。
丽塔转过身来抬眼看着贝蒂,她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贝蒂让丽塔的脸正对自己,和缓但坚定地把剪刀夺过来。
她们彼此对视着。
贝蒂轻柔地抚摩丽塔的面颊,抹去几颗泪珠——贝蒂(继续):让我来。
(叠化)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稍后,白天镜头慢摇,我们看到浴室洗手池的台面上各种开启着瓶盖儿的小容器,用过的Q牌棉签,毛巾,梳子,刷子,水钵,还有大塔大塔的深色长发。
镜头继续摇向一面镜子,怪异的音乐渐强。
镜中映出一个崭新的丽塔——一头美丽的金色短发,眉毛也是金黄色,没有其他的化装。
贝蒂出现在镜中的丽塔身旁。
她们一起端详着新的丽塔——贝蒂(很有信心地轻声慢语):看上去像换了一个人。
(切换)外景,黑文赫斯特1612号院落,日暮与深夜之间镜头掠过鲁思姨妈的房门,机位慢慢升起,到了楼上那套房子,这是养着捣蛋狗的威尔金斯的家。
当我们逐渐接近并最终进人威尔金斯的房间时,电话铃声响了。
(叠化)内景,威尔金斯的家,稍后穿着睡衣浴袍和拖鞋的威尔金斯是一副晨起慵懒的模样,他坐在一张巨大的配有脚凳的绒面椅里,旁边茶几上是一摞摞的报纸和咖啡杯。
当电话在威尔金斯旁边的茶几上响起时,他的猎犬警觉地站了起来。
威尔金斯从沉思中惊醒,放下手中抓弄成一团的脏乱的金色头发,拿起了话筒。
威尔金斯:喂……亚当,你怎么样?
不,还好。
是的,我正在工作,但是……他们一星期前就要这个本子了。
什么?
你家里出了什么岔子?
保洁员?
没问题,你可以要那张沙发。
不,那不是问题……只是我得……我得工作。
方便的时候可以带些吃的过来。
不,我钱够……我只是有日子没出门了。
顶刮刮!
(继续)墨菲和我很高兴见到你。
不,不,不,他有足够的吃的。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卧室,晚丽塔刚从柜子的顶格上取下那个帽盒,把它放在床上。
贝蒂:你在干什么?
贝蒂坐在床头。
丽塔把帽盒打开,把她的手提包拿出来。
把手提包上的拉锁拉开,取出里面的钱。
她也在床上坐下,看着那些钱,想着该怎么开口。
丽塔:你一直对我这么好……现在咱们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那么害怕。
咱们知道我的确是卷入了一场大麻烦中。
我不应该……让你……我只有这个能拿出来。
我要把这个给你,只要我能在这里多待一阵儿。
我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
贝蒂挪到丽塔这边来,伸出双臂围抱住她——贝蒂:丽塔……我要让你留下来,你用不着给我这些钱。
丽塔:可我要这么做。
贝蒂:不。
咱们不该碰这些钱。
咱们根本不知道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它们可能会带来危险。
你必须得从头开始。
你现在看上去是个全新的人,你也可以做一个全新的人……你想做的任何人。
丽塔:听上去很好……做一个全新的什么人。
贝蒂:嘿,现在就让我把好莱坞介绍给全新的你吧。
咱们还没到顶楼的花园去过呢。
(切换)外景,院子,夜两个姑娘从前门出来……贝蒂领着情绪已经好多了的丽塔。
她们几乎是跑着穿过院子,向青藤覆盖的石台阶奔去。
(切换)外景,屋项花园,夜姑娘们沿石台阶跑上来。
清风拂面,银幕上是两张极目远眺的笑脸。
点缀着棕桐树影的好莱坞夜景尽收眼底,影剧院的强弧光灯缓缓摇曳……山顶的峭壁上,是亮闪闪的大字——好莱坞。
贝蒂:我在这儿,好莱坞!
我是贝蒂。
停顿。
贝蒂(对丽塔):喊啊!
丽塔:我在这儿,好莱坞!
我是……丽塔!
她们往远处望去,像是等待圣安娜的山风送来回音。
(切换)内景,鲁思姨妈的公寓,夜,稍后镜头逐渐靠近丽塔手提包旁边的那摞钱。
掠过它们,镜头又进入丽塔手提包里面。
我们看到那把蓝色的钥匙,靠近,再靠近,直到它充斥整幅银幕。
(切换)外景,好莱坞,丹尼餐馆,夜镜头经过红色的砖墙,付费电话,直到拐角。
慢慢地转过拐角,进了黑黑的巷子。
在垃圾堆和垃圾桶中间似乎有一个黑影。
镜头向黑影靠近。
靠得足够近时,我们看清了,那是一个流浪汉,还有流浪汉的窝。
镜头还在往前推,流流汉的脸充斥整幅银幕。
黑黑的脸上长满真菌似的东西。
那上面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红红的像是两团火焰。
(全剧终)注:这是戴维·林奇的原创剧本,与完成片有一定差别。
本片2002年荣获英国学院奖BA团人最佳剪辑奖;2001年度戛纳电影节最佳导演奖;2002年美国影评人协会金球奖最佳影片、最佳女演员奖;2001年度纽约影评人协会最佳影片奖;2001年度洛杉矶影评人协会最佳导演奖;2001年度美国国家评论协会最佳女演员突破表演奖;2002年法国恺撒奖最佳外语片奖;2002年独立精神奖最佳摄影奖等等,多项大奖。
很多人得意洋洋眉飞色舞的跑来说这是一个智商测试片,看懂的智商160。
扯你的淡去吧!
自己看完一头雾水后偷偷把剧透仔细研究,然后故作蛋定的对别人说,不要跟我提电影,在我心中除了《穆赫兰道》其它的都不叫电影云云。
机缘巧合我又一次看穆赫兰道,第三次了。
我看过后才发现原来我过去看过。
也许是我智商太低,在明知道是梦境的前提下,我依然没有办法证明这是一场梦。
第一次我看的时候觉得是主角得了精神分裂症。
当初以为是女子版《搏击俱乐部》。
在看过三次以后,在明知是一场梦以后,我还是觉得分裂症比梦境更能说服我。
很多人会说,你智商不够,片中很多细节都在提醒这是一场梦。
我承认,细节确实处理得很出色。
但是所有细节都只能够在明知真相的前提下印证这个真相,却不能在不知真相的前提下揭示出这个真相。
本来真的想给一颗星,但是在细节和在最后几分钟的剪辑还是得承认是大师级的。
大概我只能说,成也林奇,败也林奇。
混乱的梦境背后隐藏着可以被理解的因由。
2016.2.17大幅修订为图文版。
看完《穆赫兰道》,倒吸一口凉气!
正像很多人指出的,影片前3/4的情节其实是一个梦境,而我没有想到有人能在情绪和氛围上如此精准地把梦魇以影像展现出来,经历他人的噩梦也许比自己经历噩梦更加可怕。
想必大卫林奇导演是对弗洛伊德《梦的解析》深有感悟,否则不可能构思出这样一个噩梦来。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当我尝试着用弗洛伊德的释梦方法去分析这个看似荒诞的噩梦时,我发现能从中解析出一条自洽的逻辑链条,那些表面上混乱的梦境背后其实隐藏着可以被理解的因由。
下面我就尝试借用弗洛伊德的释梦方法去解析“穆赫兰道”这个噩梦。
弗洛伊德的释梦理论里,与这部电影相关的,主要无非是以下两个: 1.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愿望的满足。
梦的解析公式是:梦=被压抑的欲望+伪装起来的满足。
也就是说,梦境总是用以表达梦主的某个愿望的。
只不过即便是在梦中,为了躲避梦主意识层面的某些顾虑,愿望的表达也不是直截了当的,而是伪装成那么一目了然的样子。
2. 仿同作用:简单地说就是梦中把自己代入另一个人。
这多半是因为我们在潜意识里为了回避一些压力,而骗自己“这不是我”,让另一个人代替自己释放压力、实现愿望。
(这在片中的梦境里出现多次。
)我先打乱影片的叙事顺序,来交代一下片中这个噩梦的背景,也就是这部影片中的现实部分。
故事的现实部分 Diane在其姨父和曾是演员的姨妈抚养下在加拿大安大略长大。
大概是在姨妈的影响下,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演员,在好莱坞出人头地。
她在一次jitterbug舞蹈比赛中夺魁,崭露头角,并从此进入演艺圈。
姨父姨妈去世后,她只身来到好莱坞。
像很多其他来好莱坞寻梦的女孩子一样,她租了一间简陋的房子,参加试镜,等待着有朝一日被哪位导演选中,一举成名。
不久,一部叫《Silvia North Story》的电影征选女主角,Diane去参加了试镜,但落选了。
一位叫Camilla的女孩子凭借她在试镜时近乎完美的表演征服了制作方,得到了那个角色,并一举成名。
Diane和Camilla相识并成了好朋友。
在Camilla的帮助下,Diane在她主演的一些影片中出演小角色。
在这段时间里,Camilla已成为电影公司的宠儿,而Diane与 Camilla成了同性恋伙伴。
Camilla为了掩人耳目,常常戴着金色假发来Diane家与Diane幽会。
Camilla似乎对她们的关系不以为意,但是Diane却将Camilla视为自己的爱人。
后来有一部大制作电影征选女主角。
在片场,导演Adam与Camilla一见钟情,Camilla顺理成章的成为女主角,也成了Adam的女友。
Diane也还是在片中扮演一个小角色。
但是深爱着Camilla的Diane无法接受Camilla移情别恋。
因为目睹Camilla与Adam在片场打情骂俏,Diane与Camilla大吵了一架。
失魂落魄的Diane在家里边哭边自慰。
电话铃响了,是Camilla打来的。
Camilla派车接Diane到好莱坞权贵聚居的穆赫兰道。
车突然在穆赫兰道上停了,Diane有点儿害怕,她问司机:“你要做什么?
我们不该在这停的呀!
”司机回头说:“给你一个惊喜。
”
Camilla出现在车旁,她带Diane穿过一条山路来到一座豪宅。
原来这是Adam的家,正在开party,电影公司和剧组的很多人都在。
Diane与Adam的母亲Coco寒暄了几句后,宴会开始。
在party上,Diane继续忍受着Camilla与Adam打情骂俏。
这时,一个女演员走过来与Camilla说了几句悄悄话,并当着Diane的面接吻。
Diane感到绝望,她知道自己连Camilla同性女友的地位也已经被人取代了。
后来,当Adam说道“我和Camilla就要(结婚)了”的时候,Diane终于无法忍受了。
由忌生恨,Diane走上了绝路。
她在一家快餐厅请了一个杀手,让他杀掉Camilla。
杀手给她一把蓝色的钥匙,让她到时候从一个流浪汉处拿能证明Camilla已死的东西。
Diane来到流浪汉那里,流浪汉扔给她一个蓝色的盒子,似乎能用那把蓝色的钥匙打开。
里面是Camilla的残骸吗?!
Diane开始崩溃,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姨父姨妈从盒子边上跑出来。
她吓得跑回到家里,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作了一个噩梦(这个噩梦组成了影片前3/4的内容)。
醒来后,Diane凝视着茶几上那把蓝色钥匙。
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彻底崩溃了,她又看见姨父姨妈凶神恶煞般 追赶自己。
她逃到床边,掏出手枪,饮弹自尽。
以上便是故事的现实部分,也是造梦者Diane做这个梦的背景。
下面我们来解析梦境。
这个梦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很多梦中人物的名字、身份以及经历与现实完全不同。
梦境中A的性格和经历,现实中可能属于B。
因此在解析这个梦之前,我先把主要登场人物在梦中和现实中的身份做一下对比。
现实/梦境人物对照表 Diane/Betty
现实中:如前所述的本片女主角梦境中:Betty(Diane的化身,是理想中的、完美的Diane,但有时又是现实中Camilla的化身)---Camilla/Rita
现实中:如前所述的Camilla梦境中:Rita ---Diane的姨父母/机场陌生人
现实中:Diane的姨父母(已去世)梦境中:Betty在飞机上遇到的陌生人。
而梦中Betty的姨妈(留给她房子的那个人)是Diane理想化的姨妈。
---Adam
现实中:导演梦境中:导演---Coco/Adam母亲
现实中:Adam的母亲梦境中:Betty的房东--- Adam的老婆和她的情夫
现实中: Adam的老婆和她的情夫梦境中:Adam的老婆和她的情夫(他们的形象应该是虚构的)---与Camilla接吻的金发女子/Camilla
现实中:可能是剧组中的女演员之一。
梦境中:梦中的名字叫Camilla!
是电影公司背后的黑势力强迫Adam选择的女主角。
---吐咖啡男子/party参与者
现实中:在party上露过一面,可能是剧组成员。
梦境中:电影公司幕后黑势力成员,曾威胁Adam选他们推荐的那个Camilla为女主角。
--- 白胡子老头/寂静剧场表演者
现实中:寂静剧场的表演者之一梦境中:Adam落难时所住旅馆的老板---牛仔/Party参与者
现实中:曾在party上出现,可能是个演员梦境中:电影公司幕后势力的打手,曾威胁Adam---女侍者
现实中:快餐厅女侍者,名字叫Betty(这是梦中Diane名字的来源)梦境中:快餐厅女侍者,名字叫Diane(梦里侍者的名字成了Rita追查自己身份的线索)---“路人甲”/咖啡厅顾客
现实中:快餐厅的顾客,Diane在快餐厅与杀手交易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梦境中:他因梦见那个流浪汉而在快餐厅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
--- 流浪汉/墙后的魔鬼
现实中:代替杀手将蓝色盒子交给Diane的人梦境中:墙后的魔鬼---以上就是影片中主要人物在现实与梦境中角色的对照表。
下面,我按照情节的展开顺序来试着解读一下片中的这个梦境。
影片的开场画面是几对舞伴在虚拟蓝幕前跳舞,他们的影像被复制成了很多份。
这时Diane的影像出现了,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下一个影像中,Diane和她姨父姨妈依偎着出现。
这一段交待了Diane的身世: 1.她由姨父姨妈抚养;2.她在一次jitterbug舞蹈比赛中夺魁,并从此进入演艺圈(这段经历是后来Diane自己在Adam的party上透露的。
) 第二个镜头是Diane的第一视角镜头,伴随着她沉重的喘息声。
这时其实是他刚从流浪汉处逃回家里。
她的眼前摇晃着出现床、被单、枕头。
然后镜头淡出,其实是Diane开始进入梦境。
(狡猾的大卫林奇,其实他在这里就已经告诉观众接下来的情节是一个梦,但第一遍观看影片时,有多少观众能领会这个镜头的意思啊?
)
梦境从第三个镜头开始(以下对剧情画面的描述参考了周黎明老师在《看电影》杂志上介绍《穆赫兰道》的文字;为了兼顾论述逻辑,以下提到的镜头顺序与影片略有出入): 梦境第一幕:车祸镜头淡入,是“Mulholland DR.”(穆赫兰道)的路牌(这个影像在现实中其实是Diane坐车去Adam家的party途中看到的,不过在梦中,坐在车里的换成了Camilla)。
车突然停了,Camilla问了与现实中Diane一样的问题:“你要做什么?
我们不该在这停的呀!
”司机掏出手枪对着她,命令她下车。
这时迎面开来一辆载满飚车族的跑车,与Camilla的车相撞。
所有人都遇难了,除了Camilla。
她踉跄着下山,躲在了一个女主人即将外出的公寓里(Betty姨妈的公寓)。
两位警探在车祸现场开始调查。
在得知车祸发生的消息后,本来打算杀害Camilla的电影公司幕后黑势力互通电话并确认Camilla不见了。
而最后一个响起铃声的,是现实中Diane家里的电话。
分析1Diane入睡前最强烈的情绪和愿望是什么?
我想,是后悔、愧疚。
她希望Camilla还没有死,所以在梦中首先出现了Camilla躲过一劫的情景。
但是还有一个心魔在作怪,Diane害怕承认自己请了杀手杀害了Camilla。
她希望杀Camilla的不是自己。
因此在梦中,要杀Camilla的成了电影公司的幕后黑势力。
Diane的这一意识一直在梦中延续着,并以此发展出了梦境的另一条主线——导演Adam的遭遇和影片选角风波。
当然,那条主线也还另有涵义。
分析2现实中,Camilla失踪后,电影公司和警方一直在追查她的下落,并把矛头指向了Diane。
这点可以从Diane后来和她朋友的对话中看出来——那两个警探一直在找她问话。
想必电影公司也一直在打电话联络她。
因此警探和电影公司人员的意象在这段梦境里也出现了。
梦境第二幕:机场Betty从加拿大安大略省来到好莱坞,她和飞机上认识的一对老夫妇在机场道别。
老夫妇(特别是老妇人)对Betty表示衷心的祝福。
随后Betty坐出租车前往她姨妈留给她的公寓。
分析1在梦里,Diane把自己的名字换成了Betty,这个名字是来自Diane在快餐厅瞥见的女侍者的名字(梦中出现的元素往往是来自做梦前一天所见的影像)。
梦中的Betty外表亮丽、乐观、自信,这与现实中Diane颓废、潦倒、自卑的真实形象大相径庭。
Betty其实是Diane内心深处希望自己成为的、理想化的形象。
她在梦中逃避真实的自己,于是索性连自己的名字都换了,“如果我是Betty,一切重新开始,那该多好啊!
”分析2老夫妇的形象其实是Diane的姨父姨妈。
不敢面对对自己有养育之恩并怀殷切希望的姨父姨妈,是Diane最后自杀的重要原因。
但在梦里,姨父姨妈被改成了陌生人。
原因是,Diane在梦里试图减轻自己的愧疚感——如果对自己满怀希望的只是陌生人,那么歉疚也就不是那么大到无法承受了。
这一段的最后一个镜头是老夫妇坐在车里,他们脸上洋溢着那种典型的对子女满怀希望的幸福笑容。
但是这个场面的背景音乐却异常诡异,这正是Diane心中愧对姨父姨妈的情绪写照。
梦境第三幕:魔鬼在快餐厅,两个男子在谈话,其中一个是Diane与杀手交易时见过的男子(暂且称他为“路人甲”),另一个人好像是个心理医生。
路人甲说他在餐厅后面的墙后看到魔鬼。
他们走出店外,墙后果然出现了一个魔鬼——现实中那个把蓝盒子交给Diane的流浪汉。
分析现实中的流浪汉是代替杀手将蓝色盒子交给Diane的人,是Diane罪行的见证者。
Diane内心深处是非常惧怕见到这个人的。
所以在梦中,Diane把自己替换成了一个不知道自己罪行的路人甲。
把自己装在路人甲的外壳里,来间接宣泄自己对流浪汉的恐惧(也就是弗洛伊德理论里的仿同作用)。
梦境第四幕:倒霉的导演导演Adam为他的一部大制作影片找女主角,然而制片公司的幕后黑势力派人送来一个金发女子Camilla的照片,强迫Adam选她为女主角。
Adam愤然离去,回家后又发现老婆和清洁工在鬼混,Adam一气之下毁了妻子的珠宝,但被妻子的情人痛打一顿后赶出家门。
分析1Adam是造成Camilla离开Diane的关键人物。
Diane的意识中除了对Camilla离她而去的恨之外,当然还有对Adam的夺爱之恨。
因此她在梦中狠狠地报复了Adam:他被公司胁迫,被戴绿帽子,又被扫地出门。
Adam在现实中确有离婚,他在party上提到:他得到泳池,前妻得到泳池清洁工。
但以Adam的性格应该不会对别人提起自己被老婆和清洁工修理的不光彩经历,因此Adam被打的情节以及Adam老婆和她情夫的形象应该是由Diane虚构的。
(2)这里非常关键的“选角风波”的意义和Camilla为什么被换成了一个金发女子,待这整段梦境完整出现后再分析。
分析2至于非常关键的“选角风波”的意义以及Camilla为什么被换成了一个金发女子,待这整段梦境完整呈现后再分析。
梦境第五幕:蹩脚杀手杀手出场:他杀了一个长发男子,又不小心打中了女秘书,好不容易杀了女秘书,又被清洁工发现,杀了清洁工,又不小心打中了吸尘器,弄得警铃大作。
分析Diane知道现实中Camilla已经被杀手杀死了——这会被人发现么?
这个强烈的疑虑和恐惧在梦中表现为杀手杀人后欲盖弥彰又屡屡失手,越想掩盖杀人事实就越弄巧成拙。
梦境第六幕:房东太太Betty来到了姨妈留给她的公寓,房东Coco来欢迎她,公寓豪华舒适,Betty非常满意。
分析1Diane的姨妈以前是好莱坞演员,后来去了加拿大,然后去世了,这是Diane在Adam的party上说的。
而在梦中,她虚构了一个理想化的姨妈——在好莱坞有人际关系(在后面的梦里,Betty参加试镜时的负责人是姨妈的朋友),还留了相当不错的住处给她。
这与现实构成了鲜明的反差:在现实中,Diane其实是非常孤独无助的,她只身来到好莱坞,也只住得起简陋的房子。
梦中这个姨妈的形象可能就是现实中姨妈年轻一些时的样子 分析2房东Coco的形象来自现实中Adam的母亲。
在party上,Diane曾与Coco有过简单的对话,Coco对Diane的际遇颇有一点同情,反而当Adam说“我和Camilla就要(结婚)”时,Coco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
Coco这一点点同情和理解,使得Diane在梦里把Coco变成了对自己颇为热情的房东太太。
梦境第七幕:RitaBetty发现了躲在公寓里的Camilla。
Camilla在车祸中失忆了,忘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她以公寓海报上好莱坞影星Rita Hayworth(丽塔·海华斯)的名字Rita来称呼自己。
Betty听完Rita的遭遇后,决定帮她找出真相。
她们在Rita的手提包里找到大量现金和一把蓝色钥匙。
分析1Camilla在现实与梦中的形象正好相反。
现实中的Camilla冷艳、高高在上。
而在梦中她无助、忧郁,而这恰是现实中Diane的气质。
Diane希望自己(Betty)成为强者,而弱小的Rita则必须依靠着自己才能活下去。
让Camilla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这是Diane最强烈的愿望之一。
因此在梦境中,Camilla失忆,只能依附于Betty。
两人在现实与梦境中的性格、依附关系乃至命运都对调了。
分析2钱的意象来自于Diane付给杀手的钱。
现实中Diane只用了一叠纸币雇杀手,而在梦中Rita手提包中的钱远远多于这些。
也许Diane潜意识里一个很隐蔽的愿望就是希望即使Camilla已死,也不要死于自己雇用的廉价杀手,而应死得更“值钱”一点!
分析3这把蓝色的钥匙就是现实中用来打开装有证明Camilla已死之物的蓝色盒子的钥匙。
这是Diane心中最大的焦虑的投射。
梦境第八幕: 旅馆导演Adam住进廉价旅馆,旅馆老板告诉他,他的银行账号已被封。
而后Adam又被一名神秘牛仔要挟,这个牛仔很明显是电影公司幕后黑势力的打手。
分析“选角风波”的延续。
梦境第九幕:试镜Betty要去试镜,她先在家里与Rita对台词。
第二天试镜时,她以完美的演出征服了所有人。
她被带到片场,准备见导演Adam。
此时,那个被电影公司黑势力推荐的金发女子Camilla也正在试镜。
Adam很不情愿地妥协了,他说:“这就是我要找的女孩。
”
但他却注意到了身后的Betty,他俩眼神接触的刹那,两个人似乎都触电了。
但是Betty却以要帮Rita为由,极其莫名其妙地逃离片场。
分析1这是很关键的一段梦境。
前面已经说过,在梦中,Diane与Camilla的身份和经历是互换的。
梦中的Betty除了是Diane的理想形象外,她身上也有很多现实中Camilla的气质和经历。
而这段梦境在现实中是发生过的,不过成功试镜的不是Diane,而是Camilla。
这里,Betty的身份更多的成了现实中Camilla的化身。
(Diane把自己仿同成了Camilla,Diane当然希望自己像Camilla那样成功试镜,飞黄腾达。
) 现实中,是Camilla在片场与Adam一见钟情,Adam那句“这就是我要找的女孩”的确是对现实中的Camilla说的。
但Diane多么希望这一幕没有发生过,她多么希望Adam当初选的不是Camilla而是其他的女孩子,这样Camilla就会一直留在她身边了。
因此她在梦中虚构了一个在电影公司幕后黑势力操纵下Adam选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女孩的“选角风波”。
在梦里,Adam选的是一个金发的、与自己根本不认识的Camilla,而不是自己的那个黑发的Camilla(Rita)。
这是Diane的“Adam在试镜时要是没选Camilla就好了”这个愿望经过伪装后的满足。
这是选角风波的意义所在,也是梦中的Camilla被换成一个自己素不相识的金发女子的原因。
而后,当Adam与Betty一见钟情的场面出现后,Diane其实明白在现实中这就是Camilla和自己分道扬镳的开始。
她的潜意识拒绝两人继续发展下去,于是Betty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离开了片场。
分析2其实在现实中有过两次选角。
第一次是导演Bob Broker(即梦中替Betty试镜的那个导演)的《Silvia North Story》。
Camilla和Diane都去参加试镜,她俩也是那时认识的。
Camilla得到了那个角色,并由此成名。
后一次是Adam的影片的试镜。
梦有凝缩的效果。
在这里,Diane就把这两段经历凝缩在一起了。
梦境第十幕:女尸Rita看见快餐厅女侍者的名牌上写着“Diane”,她想起了自己的真名可能叫Diane。
于是Betty和Rita一起找到了Diane所住的公寓,发现一具女尸已经腐烂在床上。
分析Diane最深的恐惧终于出现在梦中了!
那所公寓的确就是现实中Diane所住的公寓,而那具腐尸——黑色的睡衣,一头披肩黑色卷发——那真是现实中的Camilla的样子!
这其实是Diane想象出来的Camilla死亡的样子。
而在梦里,她的死与Diane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Camilla已经被Diane杀死了!
” Diane的这个意识投射成了这段梦境。
梦境第十一幕:金发女子快到Diane公寓时,她们看见几个像是保镖的男子。
其中有一个还接走了一名金发女子。
因为莫名其妙的恐惧,她们躲开了这些人。
分析现实中,Camilla至少已经是个略有名气的小明星了,而且似乎还是电影公司的宠儿。
因此,她来Diane家时,为掩人耳目,总是戴金色假发,并有保镖接送。
这是保镖和金发女子意象的来源。
梦境第十二幕:金发RitaBetty和Rita逃回家中,Rita深感自己也会遭到死亡的厄运。
Betty帮她换上金色假发。
Betty邀Rita同床共寝,两人做爱并相互表达了爱意。
分析1Rita终于戴上了金色假发,这应该是现实中Camilla每次出现在Diane家里时的形象。
只有Camilla戴上金发时,她才是完全属于Diane的。
分析2“让Camilla回到自己身边”的愿望终于在梦里实现了。
但是Diane的潜意识里还是明白Camilla已经不在了,所以这一段情节的配乐有那么点儿生离死别的味道。
梦境第十三幕:寂静剧场Rita在梦中不断用西班牙语叫着“寂静”一词。
Betty叫醒了她。
她们来到一处叫“寂静”的剧场观看表演。
表演的主题是“你所看到、听到的都是假象,是幻影”。
Betty在台下不停的啜泣甚至出现剧烈的颤抖,Rita在自己的包里发现了那只蓝色的盒子。
分析这个噩梦快要结束了!
“寂静”剧场其实是Diane和Camilla在现实中去过的地方,这可以从“寂静”剧场的一个演员“白胡子老头”推测出来。
在前面的梦境里,他是Adam落难时住的旅馆的老板。
“寂静”剧场的演员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而剧场演出的主题是揭露幻象,这恰好对应着:梦境是虚幻的,残酷的现实即将来临。
因此意识到这点的Betty(Diane)不停地抽搐。
同时,代表着现实中Diane罪行的蓝盒子也出现了,一切变得越来越“真实”。
“寂静”剧场由于它演出主题的特殊性而出现在了这个梦临近结尾之处,成了梦境与现实的结合点。
梦境第十四幕:蓝盒子她们回到家里,Rita拿出蓝色钥匙,这时Betty不见了,Rita一个人打开了蓝色盒子,镜头进入盒子,一片黑暗。
分析梦已经接近尾声了。
Betty不见了,这时的Rita几乎已完全是Diane的化身,世界仿佛只剩下Rita(其实是Diane自己)一人,无助、惶恐地承担自己犯下的罪过(蓝盒子)。
梦境第十五幕:尾声梦的尾声:Betty的姨妈环视自己的公寓,然后离开。
镜头突然转到了Diane的公寓,睡在床上的是梦中Diane公寓里那具死尸完好时的模样。
牛仔推开门说:“美女,该起床了!
”
镜头转回到床上,尸体已经腐烂。
噩梦结束。
下一个镜头,Diane以与尸体相同的睡姿躺在床上。
与她换房的朋友来取东西,她的敲门声把Diane吵醒了。
分析此时Diane已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美女,该起床了”是以前经常有人对Diane说的话吗?
是牛仔吗?
牛仔在现实中只在Adam的party上出现过一次,而且没露过正脸。
如果是牛仔说的话,那难道牛仔是Diane的情人?
更合理的推测也许是:这句话以前是Diane和Camilla经常相互说的,又或者只不过是那个来敲门的朋友说的,但为什么在梦中说话者的影像成了牛仔?
牛仔实在是一个很难解的角色。
以上便是我对“穆赫兰道”这个噩梦的解读。
我自己偶尔做噩梦,能长时间留下印象的几乎没有,而大卫•林奇呈现给我的这个噩梦也许会伴随我很久。
与他人之梦感同身受,这种奇特的体验也许只有看《穆赫兰道》的我们才能够感受。
剧情分析:黑傻子、那时还叫“疯狂钻石”的魏知超文: 魏知超关于这篇影评2001年,大卫•林奇的《穆赫兰道》因为受到影评人的热捧而开始在国内流传。
那时我还是个学应用化学的本科生,我和室友一起看完片子后分析了一下它的结构,发现我们读过的影评都没有真正理解影片的内容。
影评人凭借他们非常敏锐的艺术嗅觉感受到这部作品的艺术价值,但也许未必真正看懂了它。
我是个死硬理性派,觉得开始对一部电影抒情之前总应该先看懂它的故事到底说的是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那几天的课上,我全程开小差,用课外读闲书现学的那点儿弗洛伊德解梦知识拆解了《穆赫兰道》,写出了本文。
因为这篇文章,我被很多人误认为是学心理学的,也有人以为我是影评人,其实那时我两样都完全业余。
“《穆赫兰道》剧情全解析”这篇帖子先在网易娱乐论坛贴出,后来传遍网络。
我与心理学以及影评的缘分都是起源于此。
没想到本科毕业之后,真的转行研习心理学。
入行以后,对心理学的了解越来越多,同时也越来越深切地体会到以前自己对心理学的误解有多深。
比如这篇影评里提到的那些解梦思路,在当今的科学心理学领域内早已不是主流,原因是弗洛伊德的那些理论看似深刻,却并不是用科学方法得出来的,动真格去检验的话就发觉没有多少结论站得住脚(他的几个大观点倒是得到了抽象继承)。
艺术家都爱弗洛伊德,大卫•林奇是最好的例子,他几乎完全照着《梦的解析》来架构《穆赫兰道》的剧情。
不过我还是得说,弗洛伊德是位伟大的思想者,却不是合格的科学家。
本文终于正式出版了,已收入我2022年的新书《24帧心理密码:电影中的心理学》 。
24帧心理密码8.4魏知超 / 2022 / 陕西人民出版社
文 / 夏萝全文约5800字 阅读需要15分钟!! 文章可能涉及对《穆赫兰道》《双峰》系列及林奇其它作品的重大剧透 !!悬疑电影有时显得老套,像一部讲述故事的机器,一台被古典结构编程的自动装置,给角色分配一个目的,给情节安排一个神秘的开端、出乎意料的结尾。
它们存在是为了讲述,为了启示,为了消除,为了安心。
与观看者的隐形契约建立了一种完整性的承诺:所有已见过的事物有一天都会在整体中占据一席之地,混乱将被恢复秩序。
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电影学会了一种更为恐怖的自觉:影像不再属于任何人。
它漂浮,游荡,寻找一张可以让自己凝视的面孔,物色一段可以凝聚自己的记忆。
《穆赫兰道》(Mulholland Dr., 2001)就是一部被这种徘徊所困扰的电影,一个亟待完成的故事循环,每一张脸都可能是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人的脸,ta陷入了自己的叙事之中,吞噬了自己的形象又以其他形式吐出来,仿佛故事正在逃离,逃离一种自我反噬、逐渐消退、重新形成的幻觉。
Mulholland Dr.(2001)古典电影告诉我们,符号可以构建世界。
人们相信《穆赫兰道》也是一部关于好莱坞的电影,相信细节和线索是有意义的:这是《日落大道》(Sunset Blvd., 1950)的噩梦,诺玛·戴斯蒙(Norma Desmond)不愿承认时间已经抹去了她的存在;这是《一个明星的诞生》(A Star Is Born, 1954),但这一次没有明星,没有诞生,没有救赎的希望。
换句话说,《穆赫兰道》看似也描绘了一种特定的秩序:一个夜晚,一场事故,一个等待解开的谜团。
还有这条路,穆赫兰道,像一条黑色丝带一样蜿蜒在洛杉矶上空,一个通向无处的循环,一条总是经过相同点的道路,仿佛一切都已经写好,仿佛角色只是在参与一个已经在其他地方发生过的排演。
Mulholland Dr.(2001)但是,倘若故事不再新鲜,倘若它重演,倘若它逐渐褪去并重新以不同的方式开始,那是因为它只不过是影像拼命想要依附的背景而已。
林奇对这个已经被讲述了无数遍的故事所做的,是让它陷入一种幻觉般的重复——不是一部讲述故事的电影,而是故事本身拒绝死亡的电影。
不是讲述,而是徘徊;不是再现,而是溢出。
每当一个图像试图稳定某种诠释时,就会出现另一个线索来与之相矛盾,叙事欲望在这里总是被推入幻觉的死角,就像那个本该揭示什么的蓝盒子,却吞噬了残存的连贯性。
在这里,好莱坞不是一个场景,而是一个诱饵,是视觉陷阱,提醒我们这个世界已经迷失,甚至名字和身份都成为影像在不同语法中变形的绒面(贝蒂、丽塔、卡米拉、黛安)。
在每个观众努力拼凑碎片、重建断线、将梦境与现实分离的过程中,我们将成为我们所看的电影:不再知道自己是谁的丽塔、仍然相信叙事的贝蒂、试图重建过去的黛安、以及,那个不再属于我们的卡米拉。
最后,只剩下寂静(“Silencio”)的低语——陷阱就此关闭,迫使我们停留在那里:我们把自己锁在了它的噩梦之中。
Mulholland Dr.(2001)这是一个梦,还是梦的总和?
这是一个循环,还是一部沿途自我分解的影片?
是诠释的强迫症。
历史不再被叙述,它冻结在某种幽灵般的暂停中,一种无解的徘徊状态。
这正是《穆赫兰道》所做的:它拒绝选择,拒绝屈服于幼稚的一致性。
梦的逻辑不再是符号的逻辑,而是污染的逻辑:一种没有主体的情感,一段没有主人的记忆。
而在这个平面上,一切都是等价的,一切都共存:爱情与谋杀、幻想与遗憾、记忆与事件。
真相成为一种变奏和拟像的游戏,影像本身不再知道它是先于真相,还是跟随其自身的反射,而是成为新现实的缔造者。
没有什么可以回到原点,但一切都会以另一种略有错位的形式回归,不断在边缘生成新的裂缝,就像昏沉的午睡后试图重建的梦一样。
我们如此努力地重构情节,却忘记了它本身是一部鬼片:不再关乎确定性,而是人物在虚空中游荡,在ta们不再适合的世界中游荡。
Mulholland Dr.(2001)来时之路在《穆赫兰道》之前,即使在林奇的长片作品中,仍然遵循着可见与隐匿的二元辩证:现实世界虽被某种潜伏的恐惧所侵蚀,但它依然维持着一种相对稳定的秩序;而梦境的侵入,则作为一种异质性的撕裂,一种幻想或梦魇对现实织体的冲击。
彼时,拟像尚未成为世界的内在条件,而只是作为现实的扭曲、折射或破裂而显现(《橡皮头》[Eraserhead, 1977]、《蓝丝绒》[Blue Velvet, 1986] )。
即便是更趋离散、身份瓦解的《妖夜慌踪》(Lost Highway, 1997),仍保留了某种确定的锚点和断裂线。
电影的运作方式是形变、错位、透视的扭曲,它让现实变得陌生和不可辨认,却也保留了最低限度的逻辑,一种迷失与揭示并存的运动。
Lost Highway(1997)然而,或许正是《双峰》系列(Twin Peaks)的拍摄让林奇继承了其中决定性的直觉:界限的虚假。
无论是故事以根茎式的结构并置和蔓延,没有过渡地从一种类型基调转到另一种(滑稽喜剧、心理悬疑、超自然惊悚);还是随着库珀探员(Cooper)对案件的深入,调查反倒成为加深谜底的诱饵(正如第二季结尾所预示的那样),“现实”总被贯穿其中的力量所超越,却不再是与“梦境”之间建构通道的问题,而转化为同一内在平面的两种速度,时常处于开放或崩溃的流变中。
紧随其后的《与火同行》(Twin Peaks: Fire Walk with Me, 1992)则更加激进:拒绝解释《双峰》,而是将幻想、痛苦、过度饱和的梦境、分裂的面孔、时间的漏洞串联在一起,使劳拉·帕尔默(Laura Palmer)的痛苦成为一种非个人的力量,一股穿越身体、房间和影像的情感浪潮。
尽管《与火同行》在观众中的相对失败表明人们仍然希望影像能提供叙事线索,但它已然开启了电影的另一种理念:不是角色发现了秘密,而是影像本身成为了一个自主强度的场,一个一切都已消散的空间。
Twin Peaks: Fire Walk with Me(1992)起初,仿佛是对《与火同行》遇冷而残留的对抗那般,叙事作为一种自愿的诱饵,影片从《妖夜慌踪》继承了表面的可读性。
而当《妖夜慌踪》暴露出它原始的幻觉材料时,《穆赫兰道》却蒙面前行。
那些看似明晰的东西,一旦被注视,便开始自行退场。
《穆赫兰道》不再试图凸显现实与梦境之间的界限:它废除了它,声明这条界限只不过是一种信仰的效果,一种观看者的幻觉,其中图像不再先于其双重图像,而是已经将其包含在自身之中(后文详述)。
蓝盒子成为神秘录像带的继承和演进,成为我们不再知道的罪行的见证,不再是开启秘密的钥匙,而是一个纯粹的去稳定化装置——它的功能不是揭示,而是瓦解。
世界不再是由隐藏的真实支撑的表象,而是因其存在而体现出起源的缺失。
将劳拉·帕尔默的眼泪与弗雷德·麦迪逊(Fred Madison)的迷宫混合在一起,这种复杂而合流的遗产正是《穆赫兰道》——向我们展示的是情感,而不是解释,存在的就是在我们注视的那一刻所展现的事、所震动的事、穿过身体、面部和场景的事。
Mulholland Dr.(2001)这并不意味着《穆赫兰道》拒绝诠释,这不是一种虚无主义的姿态,也不是一场单纯的形式游戏。
并不是说解读不可能,而是电影并不认为其中任何一个是“真实的”。
每种解释都是众多解释中的一种可能性:它可以被理解为一位深陷悔恨的女演员的幻觉梦境、被看作是对好莱坞体制的批判、或者两个平行世界的隐形连接、又或是女同性恋的复仇幻想。
我们试图拼凑、修复、否认、爱上某种始终缺席的原型,但这些解读都无法结束这部电影,也无法耗尽它的强度。
这就是梦境/现实二分法失败的地方。
它假设一个垂直轴,一个对立: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想象的,什么是发生的,什么是幻想的。
但《穆赫兰道》并非是沿着垂直轴展开的:它蔓延在一个内在的平面上,一个等效强度的场。
在一个开放线索的拓扑结构中,“梦境”并不是不那么真实的幻象,“真实”也不是更加深层次的洞见。
Mulholland Dr.(2001)在路上不能忽视幕后故事所提醒我们的,如果说《穆赫兰道》是一种自我崩塌的谜团,那也是因为它本是一部不该存在的电影。
最初作为美国广播公司委托制作的电视连续剧项目,却在拍摄了约两小时的试播集后被拒绝,理由是该项目节奏太慢、内容太模糊、太奇怪——简而言之,太过林奇。
但两年后,大卫·林奇成功说服一位法国制片人(StudioCanal)将这部未完成的试播节目改编成一部故事片。
他重新拍摄了样片,拍摄了新的场景,并添加了结局——如果《穆赫兰道》有一个真正的结局的话。
因此,我们今天看到的是一部嫁接的作品,是一部从电视尸体中诞生的电影,而仍然带有其本应有的痕迹的故事片。
我们看到双峰镇那些熟悉的元素:怪诞的神秘人物(牛仔、黑手党制片人)、支离破碎的身份(Bob/Cooper, Betty/Diane, Rita/Camilla…)、和模糊的疆域(寂静俱乐部、红房间),或许可以想象如果《穆赫兰道》制成了一部连续剧,它将如何继续改变自己,她们将如何书写自己的故事,发生在这个一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奇观、一切都已上演的好莱坞里。
Mulholland Dr.(2001)身处这个图像不再纯真的时代,如果说《穆赫兰道》看起来具有误导性,那是因为它展示了我们如何通过强加一种结构来困住自己。
林奇不是一个玩世不恭和挑战观众的导演,而是做了一件更奇怪、更诚实的事:迫使我们将电影视为一种流动的、混杂的物质。
它是世界已经丧失秩序的痕迹,电影从调查到情节剧,从黑色电影到荒诞喜剧,从情色幻想到悬疑命案。
然后,当观看者刚刚开始了解游戏规则时,世界却打破了平衡。
最明显的欺骗性源于两个世界对位的重叠元素,而寂静俱乐部(Club Silencio)的出现破坏了幻想与现实二元对立的简单观念:仿佛是处于世界之间的一个地方,一个规则消失的中间地带——如同《双峰》中的红房间,一个不再响应叙事逻辑的空间(它也将再度重现)。
突然之间,歌手在舞台上晕倒,但她的声音仍在继续——这个场景成为了整部电影的转喻——我们被明确告知,所有内容都已录制完毕,我们听到的音乐不是现场演奏,而是无休止地重播。
因此蓝盒子,即电影的迷恋对象,并不是通向真相的麦高芬:就算穿过它,也并不意味着虚构停止了、现实取而代之,而是电影停止了生成,进入了一种病态的重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时间不再流动、而是折回,如同一个倒置的子宫。
就像在埃舍尔(Escher)的作品中一样,透视不会崩塌为一种会揭露其欺骗性的幻觉,而是在无限包含的游戏中加倍和扭曲:谁看见了?
谁在做梦?
图像从哪里开始,世界从哪里结束?
Mulholland Dr.(2001)绝非是简单的视角逆转,而是挤压——几种图像模式相互重叠、相互污染——构建了一个不再有消失点、没有出口的空间,只有情感的循环、面孔的短路和无起源的共鸣。
因此,后半段的“现实”构建得像一出糟糕的情节类型片,甚至并不比之前发生的事情更加真实。
这不是“纠正”幻想的现实,而是一个从未稳定过的世界的另一个版本、另一个幻觉层,其中每个版本的故事(幻想、记忆、谎言)共存且相互污染。
如果说第一部分充盈了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期待,那么剩下的一部分则仅仅呈现了那个封闭的过去,一系列已经确定色彩的事实,一个重复姿势的舞台,仿佛ta们不再属于执行ta们的身体。
角色被重新分配,场景以不同的音调重演,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对位:而是一切由相同的元素重新组合而成的世界。
这种重组是一种对起源的不断偏离的变奏,仿佛故事在模仿自己的残影,越是试图返回,就越是走向不可辨识的他者。
记忆的吊诡性令它成为私人不断编辑和重播的电影,而被封闭在蒙太奇中的记忆弥漫着沉默而苦痛的羞耻,每个元素似乎都失去了生命的自发性,只能机械地复制自身,无法作为事件的原始见证。
Mulholland Dr.(2001)它是一种永久性的怀疑、不完整、意义滑移和无限重塑的逻辑。
那些不再立足于当下的图像,正是记住了事实的形象(而非记住了事实),并凭借自身堕落的惯性而重写这一形象。
物品本身成为症状:蓝色钥匙,古董左轮手枪,破裂的杯子——如此多的奇点不再指向意义,而是指向强度。
它们不服务于情节:它们腐蚀了它,使它变成一系列功能失调的循环。
在这里,类型片不是一种类型,而是一种症状——一种已经耗尽自身代码的电影的症状,摄影机不再有喘息的时间,只能通过加速重复它们,就像一部被太多次放映而磨损的胶片,间隙越来越大,直至崩溃。
穆赫兰道在夜色中蜿蜒前行,但它没有连接任何东西,只是自我盘旋。
它向我们展示图像如何自我改写、一张脸如何变成另一张脸、一段记忆如何变成幻想、一个场景如何无休止地重播而失去与固定起源的所有联系。
就像它的角色一样,试图成为别人,直到完全迷失自己。
Mulholland Dr.(2001)身后之路然而,尽管一切——尽管绝望的丑陋、刻意的笨拙,情感却顽强地存在着,就像水泥缝隙中疯长的野草。
寂静俱乐部的声音已经宣布了这一点——“没有乐队”(“No hay banda”)——身体却说了相反的话语。
坐席上的贝蒂浑身颤抖,尽管目之所及皆是表象,但她依然为这份真实的震颤而泪流满面。
是的,电影将不只是向我们揭示一个“隐藏的真相”,还将向我们展示,我们所看到的和将要看到的一切都已然是一个布景,一个叠加在另一个之上的图像。
也许也正是因为电影,即使在它暴露出自己是个诱饵时,仍然是我们最后一个可以为虚假而流泪的地方,在这里我们可以珍惜幻觉,同时知道它只不过是自我折叠的人造影像。
意识到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已失去,已注定消亡,而我们仍然无法停止相信它。
也许这就是林奇电影的悖论:一部不断提醒我们它只是一部电影的电影,却在这种意识中找到了比假装天真的幻觉更为强烈的情感。
Mulholland Dr.(2001)当图像不再希望被理解为一种信息,而是希望被赤裸地感受到情感时,正是《穆赫兰道》如何开辟了通往《内陆帝国》(Inland Empire, 2006)的道路,将影片变成了由异质时长、扭曲的面孔和处于永久分解状态的叙事组成的变幻莫测的地图。
影像不再满足于表意:它们疼痛,在可见之物的暗夜里悸动,揭示的并非待破译的真相,而是超越一切阐释学、要求与世界赤裸相见的迫切。
如果说《穆赫兰道》打开了这一缺口,那么《内陆帝国》所发生的不过是这种愿景的最终实现:电影放弃成为可见世界的档案,转而化作黑暗深处某个心脏跳动的私语,那些被压抑的、被否认的、被遗忘的阴影,终将以更畸形的姿态刺穿现实的皮肤。
尖叫的数字肉体是银幕上一道敞开的伤口,劳拉·邓恩(Laura Dern)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什么也不能代表,直到剩下恐惧与喜悦交织在一起的颤抖。
因此,一旦聚光灯熄灭,存留的既不是谜题也不是答案,而是那片肥沃的黑暗——当它触碰到虚无的底部时,反而发现了不再存在的奇异恩典。
Inland Empire(2006)《穆赫兰道》 和 《内陆帝国》 是一对隐秘的双胞胎,林奇挖掘她们共享的暗夜,在那里,意义放弃对情感的僭越,化作纯粹的呼吸,无源的心跳。
摄像机不再试图捕捉不可言说之物,而是成为不可言说的共谋,拥抱现实的震颤、颗粒与故障,如同收集情感最纯粹的证词——这是当所有叙事和起源都消逝,在自身重复的眩晕中时仍然存在的东西。
因此,作品的真正遗产不在于它们的神秘,而在于它们能够将情感变成一片自主的景观,不是为了寻找答案,而是为了那件简单而可怕的事情:感受,即感受脆弱于美丽,也感受脆弱于恐怖,脆弱于好莱坞片场中优雅的微笑,也脆弱于失败面孔上的痉挛。
哪怕没有启示、没有安心,如果周围的一切只是缺憾、重复、欺骗——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泪水是真的流出来了。
Mulholland Dr.(2001)献给石新雨、芥菜全文完
金色木屋:致敬大卫·林奇
本次大卫·林奇纪念展映活动由异见者编辑部联合杭州、北京、上海的高校电影社团发起,放映排期跨时三周,于三地同步进行。
放映属于非营利性质的学术活动,并非版权放映;观影免费,并且向校外观众开放。
本次活动共安排了九场映后交流,其中部分为开放给场外观众的线上映后,具体嘉宾信息将择日公布。
每周还将配合当周的主题及展映片目,在本号平台上推出相应文字内容,包括单元导赏、原创电影评论、相关精选译文。
「波长cinema」播客也将会呈现特别策划节目。
同时,我们还为本次活动专门设计了有场刊、海报、票根、纪念小卡等周边,观众可以在现场免费领取。
展映片单内有部分影片是首次译介为中文,届时字幕也会同步发布。
*目前所有放映已圆满结束。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会陆续发布一些总结性质的推文,感谢大家的支持。
金色木屋 活动往期推文学术放映|金色木屋:致敬大卫·林奇金色木屋·导赏|放映大卫·林奇 WEEK 1:我回来作祟金色木屋 · 长评|论纯真和卑鄙:大卫·林奇《蓝丝绒》金色木屋 · 长评|物质的观感:大卫·林奇《橡皮头》金色木屋 · 导赏|放映大卫·林奇 WEEK 2:路直路弯金色木屋 · 访谈翻译|唯一的雪莉·李:《劳拉幽魂》访谈选文金色木屋 · 长评|另一种速度与归途:从阿尔文·史崔特到戴尔·库珀金色木屋 · 长评|肥皂剧与世界:大卫·林奇《双峰》系列金色木屋 · 导赏|放映大卫·林奇 WEEK 3:地图和坐标(以及更多)金色木屋 · 长评|从片场大门到电影院:大卫·林奇《内陆帝国》金色木屋 · 评论翻译|幻想的解体:齐泽克论大卫·林奇《妖夜慌踪》金色木屋 · 圆桌|关于《双峰》的那些档案金色木屋 · 长评|梦的六块拼图:大卫·林奇《穆赫兰道》排版设计 / desi 封面设计 / 阿崽 责任编辑 / 阿崽
如果说有一种导演以玩弄观众来娱乐自己,那么他就是大卫林奇。
如果说有一种电影用胡乱剪辑来哗众取宠,那么它就是《穆赫兰道》。
如果说有一种观众拿不懂装懂来标榜个性,那么他就是在豆瓣上给这部电影五颗星的人。
看完穆赫兰道,我很鄙视自己,竟然被两个大美女溜溜骗了近三个小时。
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期待着长得漂亮演技又好姑娘们能给我一出好戏,可惜就这么点要求也成奢望。
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我矛盾着,挣扎着,要不是她们脱衣服缠绵了一会儿,我就必须得骂人了。
什么玩意?
拿谁不识数呢?
玩悬念先看看人家《第六感》,玩技巧再看看人家《记忆碎片》。
不管什么游戏至少得有个规则吧,不能说不会搭积木结果垒塌了就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抽象玩法。
同理,得先学会怎么讲故事才能拍电影呀,反正故事不够技巧凑的逻辑我是不能接受。
单看“穆赫兰道”这个蹩脚的故事好像根本就支撑不了近三个小时的叙述,于是就弄碎了翻过来倒过去的讲。
相信大卫林奇一定不知道“做人要厚道”这句话,不然他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糊弄人。
幸亏他还选到两个靓妹,幸亏他还加了点情色,至少能有限的满足一下我们这颗永远媚俗的心。
隔天早晨想在豆瓣上看看这片儿到底怎么回事,没成想又被严重恶心了一下,一帮电影天才在说自己High到不行的观影感受,甚至还成立了什么研究会,探讨用佛洛依德的理论来解析电影,无语了,我亲爱的影迷们,《穆赫兰道》让我有点想骂人你们却让我失去了骂人的欲望。
如果一部电影真的需要你们这些天才用渊博的精神分析学知识来讲解我们才能看的懂,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读佛洛依德而非要看电影呢?
那点可怜的情色还不足以满足我们和你们一样的对于电影的热情吧。
豆瓣上这些诡异的人和事让我看到的是让大卫林奇也甘拜下风的赤裸裸的讽刺,电影本身是否具备艺术性,值不值得探讨,这些都在可怕的讽刺面前失去了意义。
而讽刺本身也许才是值得我们去重视的.其实《穆赫兰道》就像是曾经散掉又被胡乱订到一起可能还缺了几页的书。
而且除了有几张美女的半裸画之外书里的故事也没什么意思。
可笑的是它被一个人们称呼为影像大师的人订到了一起,这就产生了一种讽刺意味。
如果说大卫林奇真的是大师,那我很欣赏他有勇气用砸自己招牌的方式来进行讽刺。
但我不知道他要讽刺什么,可能在谈这个话题的时候我就成了他要讽刺的对象。
如果我们看了不谈或者根本不看,那么他能讽刺的就只有自己了。
可惜我们没能把持住自己不进入他的圈套,这很悲哀。
人类对待悲哀有两种态度,一是同情,这很温暖,却会让人更加悲哀。
二是讽刺,这不人道,但是却有可能治愈悲哀。
但我说的是有可能,讽刺只有在被讽刺对象明确的意识到之后才会发挥其治疗悲哀的作用,如果人们在被讽刺的时候却还用欣赏的眼光去享受这份讽刺,悲哀就会在你愚蠢的叫好声和掌声中迅速膨胀,是你自己让它从一个青春痘慢慢变成头脑里摘除不掉的毒瘤。
它会越长越大,直到吞噬你全部的思想。
从此,你的一生都要在懵懵懂懂和人云亦云中荒废,你就在不知不觉中成就了自己最大的悲哀。
所幸我没有那份能欣赏讽刺的天赋,我只是一时失足被欺骗了。
但我觉得自己应该懂得浅尝辄止的道理,还不至于沦落到千古恨的地步。
在感受到巨大的讽刺之后,我应该感谢自己的无知。
因为无知,我可以在看完电影之后大喊一句“有病!
”这也许不重要,但至少痛快。
因为无知,我没有被佛洛依德带到被讽刺的人群里面。
因为无知,我也许可以有机会走到大卫林奇身边,看着他镜头里被讽刺的人们,和他一起傻笑。
这电影分这么高,而且是豆瓣电影top250,还得了大奖提名,我很不理解。被这么多权威认可,我相信并非现代皇帝新装。说明这电影并非装13之作,只是我等粗鄙,看不懂。原本以为会像 第六感 蝴蝶效应 这样的在结尾全搞清,忍了快3小时,好几次想弃坑,只为最后的惊艳,结果毛都没有。千言万语一句话,WTF
very, very disturbing and incredibly sad;以后都不会看这种类型的电影了,每一个镜头都特别unsettling,好像随时会有厄运发生般的恐怖;整部电影的观感其实一点都不无聊或冗长,相反随着悬念加重线索变多只会更引人入胜,故事的内核虽然是Sunset Blvd式的,但是梦境的叙述过程并不局限于wish fulfiment,梦中的两位女主不单单是现实两位女主的对照组,Rita和Diane也有一体感,当然了,任何想把梦境和现实一一对应的尝试是不可能的(导演意图如此),这虽然不是意识流电影,但光怪陆离的梦境根本不是按逻辑设计出来的,it’s more about feelings at the moment//“Rita”和40-60年代的旧坞感。后劲很大
18.12.17重看3.5。这次看出了更多的杰出之处,但头回看那种神秘感没了,在我心中的地位便又打了折扣。题材、故事很主流,这是林奇想拿奖的作品。
意寓很深,却很无聊。喜欢被烧脑的话推荐看~看完再看影评你会发现看影评的收获更会多,因为片中线索埋藏得太深,很难被发现。
没懂.不喜欢.最讨厌的一类导演就是明面上的事都没弄明白就想着炫技了哈?如果看完电影后都要通过影评来理解那么影评人来拍电影好了🤗第二天看完分析觉得影评人真是牛,大卫林奇好好拍不行吗😅
【5+】又是一部关于梦境与现实的电影,但是在林奇手上,他将二者以一种“魔幻”手法交汇,碎片化故事嵌入每一丝感官。摄影机化作眼睛,每一次运动都是梦中的狂舞,动作或时空转换不仅是梦境构成更是整部影像“帝国”的拼图。激荡在浮华世界,或在迷宫里漫步徜徉,最后与梦共眠。
大卫·林奇用人真的很独具慧眼,影片中的演员从戏份吃重的主角、到走过场的配角,虽然都不是赫赫有名的明星,但均发挥很出色。
边看剧透边看电影的情况下才明白,导演想说什么主题和思想?这样绕弯子讲故事是为了显示他的高智商吗,画面语言倒是很美,片子也不闷。
那些给五星的人中真正看懂的人有几个? 皇帝的新衣! 真正好的悬疑片不会故弄玄虚,靠“难懂,隐晦”来搏人眼球,把一堆莫名其妙的情节最终归结为“梦”,未免也太偷懒了。。 个人认为像《死亡幻觉》《第六感》《七宗罪》这种才算优秀悬疑片 它们至少有理可循,悬疑也要悬得合理!
窝觉得,不管你最后要怎么样的反转,你前面的故事要足够有趣,足够吸引人。做不到这点的都算不上好电影。至于导演要表达什么。no one really cares.
这是最走心的命题,初看不懂,一条街的名字,再看后却哀叹不已。好莱坞,这个注定不凡的名字将自己化作穆赫兰道这个假名独自抽泣了一场。又一次,它梦见自己是他人,追逐,迷惘,你开始彷徨,它自己也呐喊。转折和交叉变得离奇又残酷,末了,才恍然记起它其他的名字:浮生,若梦。
Lynch這部佳片實在叫人看不懂。弗洛伊德夢境與現實的交錯。有些難懂的電影是讓人很想看很想看懂但該片實在鈎不起偶的興趣。不喜歡主角更別談表演了。總算是把現實和噩夢搞明白了些看了還很壓抑。不推薦。
看影评前觉得自己傻逼,看影评后觉得电影牛逼!
打开蓝色盒子后故事开始进入荒诞,但总觉得暗示做的不够,意象似乎也不太准确,很难去理解。或者是自己愚钝了。总之,不是看完之后想看第二遍的电影。梦境类的,喜欢科学睡眠更多一些。
费脑细胞,一部电影让我看得如此艰巨,不管专业的再怎么给高分,他也是让我如嚼蜡的电影
因为根本不懂如何正常讲故事,所以只能玄着讲,这就是大卫林奇的本质,美国主流电影的佐料,好莱坞混子。
不喜欢过于纯粹的意识流,除了导演本身,很难有共鸣
20100703@圣莫尔&图with S,导演太装X了...一颗星给两位女主角吧,演的还是很不错的
完了 感觉没看懂 电影果然不能在太困的时候看 或者分成两段看啊
不好意思,我没看懂,为了一部娱乐产物,我也不想太认真,二星是我给这片的导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