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32年前祁家威的孤军作战,今天,台湾的LGBTQ群体已经不再是白先勇先生笔下“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街头,无所依归的孩子们”,而是一群可以直面阳光、争取自由的平等公民。
《谁先爱上他的》不是一个喜剧。
虽然导演很想要把这个本质就是一个巨大社会悲剧的故事以一种类喜剧的形式表现出来(多得了演员们尤其是女主角谢盈萱的精彩表演),但在那些自带戏剧冲突的角色设定之间,导演将LGBTQ平权这个日益迫切、极其严肃且重要的社会议题轻轻地揉进观众的心里。
这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对这个群体真实性和现实性的呈现上,让观众对LGBTQ的认识不再停留在两个人之间“爱情挣扎”的层面,在推动这个群体的人权平等上是大有裨益的。
因为真实的生活,远远不止冲破世俗眼光收获爱情这么简单。
它涉及到生活柴米油盐的各个方面,对父母的影响、来自疾病的压力、事业环境的桎梏、子女教育……这些都需要一个允许人权平等的环境来支持。
那些你我生活里唾手可得的东西、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想要随手抛开的权利,在LGBTQ群体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这种不可得所造成的绝望,是你所无法想象的。
它就在你的身边,但你永远无法触摸得到。
为了得到这些东西,为了成为大家眼中的“正常人”,他们不仅自己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围绕在他们身边的那些爱他/她的人,同样不可避免地承受着不应当的压力,他们成为了生活不幸的风暴中心。
委身黑暗王国并不是没有代价,午夜早已将命运的价格牌不怀好意地置于你难以察觉的角落。
《谁先爱上他的》里的“他”——宋正远,就是这样的一个悲剧,因为他对“正常”的渴望,把其他人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在电影里还活着的三个人,寡妇三莲、“小三”阿杰和儿子宋呈希都是无辜的人。
他们本不应该受到这样的情感折磨(对于阿杰来说,还有身体上的伤害),而这一切都在宋正远决定要有一个正常的妻子一个正常的家庭时埋下了祸根。
在宋正远发现自己有癌症时候,第一个受到牵连的就是妻子三莲,她发现,即使自己穿上性感内衣,愿意在床上做一个“淫妇”,也再无法让丈夫回到家里来了。
因为丈夫决定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重新做真正的自己。
第二个是阿杰。
第一次被爱人以想要“正常”生活的理由抛弃,背负着自己是一个不正常人的指责无心生活。
爱人重新出现之后也并没有办法好好享受”正常“的恋爱生活,而是承担起了照顾重病恋人的生活重任,并不惜向地下钱庄借下高额金额来支付手术费用。
第三个是他的儿子宋呈希,父亲的突然转变和消失,令他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产生了非常严重的不安全感。
相比起演员的精彩表演和情绪铺就,影片的缺点非常显而易见。
正如导演自己都说,最后的版本几乎是从垃圾箱里剪/捡出来的,以往那些因为构图不美、有瑕疵而被抛弃的镜头重新被起用,一切以演员的表演和情绪表达为最高标准来进行剪辑,所以你会看到相当多的镜头画面凌乱,不同镜头之间过渡生硬、甚至配乐有时也显得非常突兀。
但导演成功将观众的焦点放在了她希望大家注意的地方。
演员表演如此出彩,剧本如此扎实,几乎令其他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以得到相当程度的谅解和忽略了。
片名《谁先爱上他的》比起英文译名Dear Ex要巧妙得多,因为它不仅挑明了剧中两个主要角色的关系,更为整个影片的剪辑逻辑和剧情推进构建了一个可以坚持到最后的悬念: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小三。
观众看到的第一个时间线是宋正远和三莲结婚并生下呈希,发现自己有绝症之后决定离开这个家庭与阿杰生活在一起,阿杰成为了这个家庭的第三者。
后来随着各人回忆片断的增多,我们看到一条更长的时间线。
原来阿杰和正远早就在后者结婚之前就已经相识,三莲变成了这段关系的第三者。
而在最后三莲回忆她和正远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感到自己堕入爱情时(正远在为剧组创造音乐购买风铃乐器),比我们两主的首次相遇,还早几个小时。
在这段回忆里,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会笑的刘三莲,是那样的美丽。
三莲在阿杰和正远认识之前,就已经先阿杰爱上了这个男人,她不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三者,却成为了这段感情路上的一个无辜译站。
阿杰虽然是这段感情的原配,反而承担着这段感情那些最为痛苦的回忆,那些基于“正常”的美好,他一点儿边都没有沾上。
电影的剪辑逻辑不断地在”谁先爱上他“和”谁是第三者“两个概念之中来回切换,这中间细微的差别成功地让电影里的每一个角色,几乎都得到了谅解。
当然,除了宋正远本人。
把责任都推到一个抛弃旧爱、骗婚、遭受癌症折磨的宋正远身上,指责他的懦弱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无疑是一个非常取巧、轻易和省事的决定。
导演无意要指摘特定的一个人,甚至在故事的2/3之前,连宋正远的正脸都没有给一个。
这不是导演对这个角色的唾弃,而是不愿意过多地将这个角色形象固化为具体的一张脸、一个人;因为,有了具象的一个人,观众总是比较容易将怒气发泄到特定的这个个体身上,而忘了造就这个人的社会环境。
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避免产生更多宋正远,而不是纠结于一个宋正远究竟有多渣。
《谁先爱上他的》在台湾上映的时间,不可谓不关键,很明显就是为着11月24日公投助势而上的。
亚洲LGBTQ平权方面,台湾谦称第二,怕是没有别的地区敢第一;但即使如此,2018年台湾的同性婚姻进程也遭到了一个不小的打击,这就更需要强有力的文化产品来做精神支持和进一步情感铺垫。
关于台湾LGBTQ平权运动,不得不提及2017年的大法官释宪和2018年的公投。
2017年5月24日大法官第748号解释完整版:1. 民法第4编亲属第2章婚姻规定,未使相同性别之二人,得为经营共同生活之目的,成立具有亲密性及排他性之永久结合关系,于此范围内,与宪法第22条保障人民婚姻自由及第7条保障人民平等权之意旨有违。
2. 有关机关应于本解释公布之日起2年内,依本解释意旨完成相关法律之修正或制定。
至于以何种形式达成婚姻自由之平等保护,属立法形成之范围。
3. 逾期未完成相关法律之修正或制定者,相同性别二人为成立上开永久结合关系,得依上开婚姻章之规定,持二人以上证人签名之书面,向户政机关办理结婚登记。
2018年11月24日,台湾“九合一”选举,十个公投中,有五个与同志婚姻和同志性别教育相关。
其中包括:第十四条:你是否同意以民法婚姻章保障同性别两人建立婚姻关系。
第十五条:您是否同意,以“性别平等教育法”明定在国民教育各阶段内实施性别平等教育,且内容应涵盖情感教育,性教育,同志教育等课程。
民法违宪为何还会有公投的出现?
很多人会不太明白,为什么大法官都已经释宪现有民法违宪,为什么还会有第十四条的公投出现。
其实解释文共有三点,很多人都将重点放在了第一和第三点,对第二点中的“至于以何种形式达成婚姻自由之平等保护,属立法形成之范围”未多提及,而正是这一点为公投第十四条找到了法律空子。
另立专法的公投选项看似进步,实际却是别有用心。
专法真正有争议的地方在于它的面向,也就是专法的特定性,它是专门针对同志立法,一方面将同志排队于普遍性的民法婚姻认定,另一方面为同志设置同性伴侣专属的伴侣法。
尽管在本质上,法律上婚姻和伴侣认定并不冲突,但反同方在倡议同性伴侣专法的时候,却是以反同婚姻为必要的大前提,要求法律在排队同性婚姻的条件,另以专法形式承认同志伴侣关系。
在这个另立专法的排除逻辑之下,同性婚姻和伴侣法也无法并存。
另立专法除却有歧视之嫌外,在使这个新立之法达到宪法所规定的平等待遇所需要的时间和工程,要远远大于直接修定民法原婚姻章,而这一段都源于当初司法院大法官释宪时的保守和谨慎(甚至有些取巧心态)。
五项关于同志、性别教育的公投,在台湾的五个电视台分别有共二十五场公开的电视辩论。
反对方无一例外地都在宗教教条中寻找支持力量,或深或浅地有着宗教背景。
像台湾伴侣权益推动联盟这样的民间团体支持方背景来源则多元得多,有中学老师,甚至也有牧师这些带有宗教性质、但愿意与时俱进的个人。
双方在电视上的公开辩论,给予台湾民众一个了解LGBTQ群体文化的机会。
对于深受儒家文化影响的台湾社会,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发声”机会,让普通大众、最主要是让老一辈的居民能够看到这个群体真实的一面,而不是道听途说。
除了伴侣权益推动联盟之外,台湾其他的LGBTQ公益团体也不遗余力地借着公投的机会向台湾民众提供尽可能多的渠道了解这个日渐焦虑的群体。
比如台湾同志咨询热线,在公投期间,就增加了咨询热线的运营时间,除了常规的周一四五六在线外,新增了周三运营时间之余还延长了每天的接听时长。
除了争取公投的票数,这些团体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给身在其中的同志朋友精神和生活支持。
同志热线通过线下培训和视频,给予同志朋友指导,引导他们怎么在支持挺同公投的同时,学习如何在当前稍微混乱的政治环境当中适当地处理自己的同性身份的认同。
因为公投,整个台湾社会有非常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撕裂感。
2017年大法官释宪之后的狂喜,在这一场公投之下转为全体恐慌,好不容易看到的平权曙光,极有可能前功尽弃。
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更容易令人绝望。
就好像印度2009年和2014年关于377条例(英殖民时期草拟并生效的将印度境内同性性行为定义为非法的条例)的撤销和恢复,就让那些因为当初政策允许大胆出柜的同志完全曝光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而这一次再也没有权威去保护他们。
在整个公投过程中,反同人士会通过投放大量的广告游说不明就里的长辈群体,让年轻一代的同志朋友感到愤愤不平,有些还没有出柜的朋友,可能会出于情绪激动的原因当下出柜。
但这种未经详细考虑和规划的出柜,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和家人的关系,甚至是事业发展等等。
这时,理智的应对方式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除了民间团体,LGBTQ群体中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不同的方式去成为这场战斗的一份子。
一个台湾朋友,他不是任何一个机构的义工,就是普通的一个人到中年的男同志。
从2017年大法官释宪期间开始,就用个人脸书,来表达自己对同志权利的捍卫。
他只要看到脸书上的反同言论,就会在下面留言,很详细的说明自己的观点。
他把那些留过的言截图下来,收集起来。
他说:我为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感到骄傲。
我想用一个人的立场,仅仅就是代表自己本身,花时间和反同人士在网上一对一的辩论,来捍卫同志权利。
在进一步谈及对公投结果感想之前,我想再简单分享一下台湾LGBTQ平权的历史,这样可能大家会有一些更为客观的理解。
1986年台湾LGBTQ运动先驱祁家威,就请求与男性公正结婚,并提出同性婚姻法治化的请愿,遭到政府机构拒绝。
1996年作家许佑生与乌拉圭籍的Gray Harriman于台北市浮华饭店,公开举行台湾首场同性婚礼,引起国内外媒体关注,这也让他成为了台湾LGBTQ群体的代言人。
2000年祁家威具状声请同性婚姻释宪,司法院大法官决议不受理。
2001年中华民国法务部拟定“人权保障基本法”,草案第二十四条提出“为保障同性恋者人权,民定国家应尊重其权益,同性恋者得依法组成家庭及收养子女”。
2003年民进党政府的总统府人权咨询委员会通过了“人权基本法”草案,部分内阁成员反对,无法进入立法程序。
2011年陈敬学与高治玮为了争取平等结婚权,向台北高等行政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他们2005年订婚,2006年公开举行婚礼,但于2011向台北市中山区户政事务所办理结婚登记时遭到拒绝。
2011,两人提起诉愿,台北市诉愿审议委员会予以维持原处分。
2012年遭到拒绝之后,陈高两人向行政法院提出行政诉讼,审判长决定将此案声请大法官会议释宪,此后起诉人表示在其个人脸书上,有不认识的网友做出死亡威胁,陈敬学与高治玮在不满司法系统拖延判决和安全考量下,于2013年1月23日撤销起诉。
2013年台湾伴侣权益推动联盟将“多元成家立法草案”送进立法院。
尤美女委员提出民法修正版同性婚姻法案,并完成一读送入司法委员会,法务部公开反对。
2014年司法及法制委员会排审“婚姻平权草案”,会中立委意见分歧,不少委员回避拒审,以致审查并无进度。
基于法案遭立法院搁置,无法有所进展,台湾伴侣权益推动联盟也宣告将走司法途径,双管齐下,推动婚姻登记行政诉讼。
2015年高雄市成为第一个开放同性伴侣注记的地方县市。
2016年蔡英文在个人脸书首度公开表达支持婚姻平权。
2017年5月24日大法官释宪,具体见上。
2017年的大法官释宪和2018年的公投失败,一年之间让这个群体经历了天堂与地狱的落差。
虽然最终的公投并没有通过,但是两项公投(第十四条和十五条)都分别获得了300多万张的选票,每一张选票都是一份支援的力量。
每个人都尽力参与到讨论中来,这是目前许多台湾人的做法。
他们觉得只有自己去关心那些政策和法律,那么那些政策法律才能真正代表他们的利益和福祉。
不参与政治当中,就会被政治所左右。
没有人是局外人。
相比32年前祁家威的孤军作战,今天,台湾的LGBTQ群体已经不再是白先勇先生笔下“那一群,在最深最深的黑夜里,独自彷徨街头,无所依归的孩子们”,而是一群可以直面阳光、争取自由的平等公民。
个人公众号:DramaMatters撰文:Robin & Chris
一年一度的台北同志骄傲大游行就在这周刚刚结束,与往年一样,这个犹如宝岛心藏的城市处处飞扬着多彩与欢呼。
而与往年不同的,是此刻飘扬着彩虹旗的这片土壤,已经成为了东亚诸国之中,首个承认同性恋婚姻合法的地区,自2017年以来,这座宝岛,就成了亚洲LGBTQ人群口中称道的福地。
我们在为这次平权的大举动欣慰的同时,又不得不考虑,将去面对的更多的问题。
在一个以中华文明为依托的华人世界里,同志平权真的只是婚姻合法这么简单吗?
我们如何面对诸多华人传统思想作祟下带来的社会问题呢?
台湾同志大游行这部《谁先爱上他的》,便是展现了一个华人社会普遍存在而且异常敏感的、且是LGBTQ群体会出现的问题。
它的母题放在所有华人地区都显得难能可贵,因为这是一个东方社会极为敏感、在东方社会能够发出不一样光彩的故事。
看罢让人不禁感慨,台湾电影对于现实社会问题的关注,真的是华语电影界中最值得称道的。
在即将到来的第55届金马奖中,这部《谁先爱上他的》更是提名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在内的八项大奖,成为了今年金马奖台湾军团的领军人物。
《谁先爱上他的》影片以儿子的视角,围绕他生活中的三个大人展开:妈妈刘三莲(谢盈萱饰)、爸爸宋正远(陈如山饰)、还有一个叫高裕杰的男人(邱泽饰)。
爸爸宋正远刚刚因为癌症去世,令本应顺理成章拿到保险金的刘三莲惊讶和不能接受的事情发生了,保险金的受益人写的竟是一个跟母子没有半点关系的男人。
瞬间炸毛的刘三莲开始了她日日上门要钱的日子,其实在宋正远去世前,刘三莲就已经知道这个叫高裕杰的男人是自己亡夫的情人,她自己就这样当了多年的“同妻”。
而此刻正值叛逆期的儿子,不但不跟刘三莲一条战线、讨要保险金,还跑到了高裕杰家里,跟这个戏称自己是“小王”的男人一同生活起来...就在几个人为了金钱和感情互相撕扯的过程中,三个大人间扯不清理还乱的故事慢慢清晰,上演了一场到底“谁先爱上他”和“他先爱上谁”的博弈。
影片的三个主人公,是同志文化碰撞到华人社会所催生出的三个面向,极具特色。
丈夫宋正远:恨比较容易康复宋正远是所有问题出现的“始作俑者”,他喜欢男人,却又因屈服社会世俗和传统思想的淫威,选择了结婚生子,他的心里深爱着自己的男友,可又愧对家庭。
他这辈子是不幸的,因为他始终遵循着人们口中那条“正确”的轨道,压抑地生活着,直到癌症确诊后,才决定做自己,去享受生命最后所剩无几的日子;可他又是幸运的,因为他有一个无比深爱他的男友,陪他走完了他人生最后的时光。
丈夫宋正远(右)宋正远就是我们口中所谓的“同妻”制造者,在当今社会大有人在,他代表着那些不得不向社会舆论和传统思想低头的同性恋人群。
他有没有真正爱过妻子,我们不得而知,电影没有去评判他,而是用一种平和的方式将他塑造成一个善良的人。
特别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选择对儿子保留一切,只是在校门外远远的看看儿子,因为在他看来,不把一切告诉儿子,让儿子恨自己,要远远比爱好得多,在他看来,恨比较容易被治愈。
“小王”高裕杰:爱才更容易(康复)与宋志远不同,高裕杰认为爱更容易康复。
因为他是一个始终用力爱、并渴望爱的人,直到爱人离开,他都一直相信爱。
电影中这个热爱舞台剧并不顾一切完成演出的男人,更像一个思想单纯的大男孩,他可以为爱痴狂,又会在尖锐的问题面前变得无比担当。
他活得直率,可以在刘三莲叫他“不要脸的臭小三”时,不屑的笑称自己下面“多一根”,应该被叫做“小王”;他活得深情,在被男友抛下时,默默远观男友跟女人结婚,可又在男友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倾尽全力的照顾与支持。
高裕杰代表着社会里那些敢爱敢恨的同志,他们只是默默的爱着,坚持着自己。
不得不承认,电影把这个人物塑造得过于美好,可是谁也不能否认,只有坚持爱并努力爱,同志之间的爱才会被社会逐渐接受。
邱泽带来了电影中多次高光时刻说到这里,我要点名表扬一下高裕杰的饰演者邱泽,这个偶像剧出身的演员,在几乎被人遗忘的时候,为我们奉上了他演艺生涯的高光时刻。
在这部电影里,由他诠释的高裕杰,可以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人物在不同时期性格上的变化,并在不同的情境下看到他情绪的起伏。
上一分钟他还是吵架不输人的浪荡小子,下一秒他就化身在爱人面前充满甜腻和温顺的“小绵羊”。
跟着电影的蒙太奇,邱泽眼神里闪烁着面对爱人时灵动的光,这是这部电影最让人感动的事情。
“小三”刘三莲:我只有一个小问题,都是假的吗?
刘三莲,我们口中的“同妻”,她甚至怀疑自己才是那个“小三”,插足了一对男人的爱情。
她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东方式妻子和妈妈,她为家庭可以不顾一切的妥协,被传统思想裹挟,被社会舆论绑架,明知丈夫不爱自己,可为了维系家庭,还是央求丈夫留下。
她用自己的方式(或者说极具东方特色的方式)爱着儿子,努力为孩子创造未来,她的爱极具侵略性,为了儿子,她开始向“小王”靠拢,因为不愿意回家的儿子住在“小王”家,她就不辞辛苦的每天做饭送给儿子,并把自己最厌恶的“小王”的家打扫地干干净净,只为让儿子能休息得好。
提名金马奖最佳女主演的的谢盈萱,饰演妻子刘三莲可她心里始终不服,她的付出最终换来的难道真的是一场空?
在几近奔溃的边缘,她哭着追问心理医生: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吗?
刘三莲值得同情,可又让人无奈,毕竟“同妻”这件事情是同志爱情向社会低头才产生的,这也成了这部电影向我们提出的最大的一个挑战。
毕竟只有背负5000年文化背景的传统大中华地区,才会让“同妻”这个概念看起来,比任何其他国家都更刺眼。
“小三”和“小王”的“战争”电影就是借三个人物,为我们呈现着一个纠结、讽刺、尖锐的故事。
可电影又无比温和,它特意从孩子的视角出发,穿插孩童充满情绪化的涂鸦,为我们呈现了一场轻喜剧。
虽然电影的故事很现实、也很残酷,可电影没有刻意将谁塑造成坏人,也没有强调谁是受害者。
它把家庭、爱情、伦理与金钱这些表象的东西纠缠在一起,让发自人心底的善意和良知,去触动我们。
也许,到底谁先爱上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始终不会放弃那颗渴望爱与被爱的、滚烫的心。
又也许,到底他先爱上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最终在社会和舆论的淫威下,能够找到一份相对的和谐。
电影最终采取了一种“妥协”的方式,为我们今天社会里的同类问题画了一个充满希望、又未完待续的省略号。
每个人都走上了“一团和气”的大结局,这也许也是这个故事最好的收尾。
当“小王”的妈妈手捧鲜花与他拥抱的时候,是妈妈接受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也象征着这个社会终究会接纳同志那一刻。
“小三”最终吃起了自己极力阻止儿子吃的回锅油煎炸的鸡排,并跟儿子在台北街头有说有笑,这是一份最终的理解和宽容。
“不要互相打扰,就是最好的祝福”他们最终都回到了那份平静又互不打扰的的生活,就像刘三莲说的“不要互相打扰,就是最好的祝福”,也许,在华人LGBTQ人群还在为自己权益不断发声的今天,这种互不打扰又互相理解的生活是如今我们能看到最好的局面,又也许,“我们终将浑然难分,像水溶于水中”的日子,终有一天会来到吧。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不散”
终于可以来说说《谁先爱上他的》,一部让我期待已久的台湾同性题材电影。
前天看完,没有失望。
可以说,这是一部拓宽了华语同志片表达格局,切中这个领域真正痛点的电影。
甚至,它让我想到了《我不是药神》。
两者的相似之处在于,都借了喜剧化的外壳,来讲一个无比沉重的故事,而且这故事触及到了某项严肃的社会问题。
《我不是药神》关于高价药品,而《谁先爱上他的》讲了同妻困境。
巧的是,去年金马奖,这两部电影分别拿到了影帝影后大奖。
看过电影你就会知道,谢盈萱的表演绝对实至名归。
最近一整年,华语电影里再没有哪个女性角色能像她演的同妻刘三莲这样,如此真实,如此饱满。
为什么我要把一部同志片拔高到社会问题片的高度呢?
之前的华语同志片,基本上都是在讲两个人之间的爱情故事,比如《蓝宇》、《春光乍泄》、《美少年之恋》等等,和整个社会大环境没什么关系。
极少数电影,比如李安的《喜宴》,触及到了中国同性恋者所面对的独特文化传统:我们讲究“孝顺”和“传宗接代”的家族亲缘伦理机制。
可《喜宴》里里外外都是轻喜剧的拍法,对于问题只是轻轻地抬起,轻轻地放下,最后又给了个非常理想化的结局——父母无奈接受了孩子的性取向。
于是所有可能会沉重的内容,全部都跳过去了,甚至都没有出现同妻的形象,因为和男主结婚的女人一开始就知道他的性取向。
可事实是,中国现在至少有一千多万同妻。
她们和丈夫结婚时,并不知道对方是同性恋。
再加上历史上曾经有过的同妻,那就更多了,根本无法计数。
如此大面积的婚姻悲剧,当然是一个严肃的社会问题。
它所波及的范围之广,也许不亚于高价药品问题。
一千万同妻身后,是一千万个家庭,是几千万人的生活状况。
他们生活在日复一日的欺骗和压抑之中,找不到幸福的出口。
《谁先爱上他的》应该是第一部正面表现同妻处境,而且受到广泛关注的华语电影。
前面讲过,虽然题材沉重,但这部电影有一层喜剧的外壳,它讲了一个很容易吸引眼球的故事,概括起来就是:小三和小王之间的撕逼大战。
一边是同妻,叫刘三莲;一边是同妻丈夫的男性情人,叫高裕杰。
在他们俩看来,对方都是抢走自己爱人的第三者。
只不过高裕杰是男的所以要多出一根,于是就从“小三”变成了“小王”。
而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宋正远,在故事的一开始就得癌症死去了,这时他的妻子发现保险金的受益人竟然不是自家母子俩,而是另一个男人,当然就气急败坏地去找那个男人讨说法,誓要夺回保险金。
小三和小王,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一个是嗓门高脾气暴得理不饶人的泼妇,一个是讲话刻薄犀利脸还很臭的基佬,几场吵架戏都精彩极了。
这种不太体面的出场方式当然只是个障眼法,剧情通过不断闪回交待,慢慢就会让你知道,他们俩都是多么可怜可叹的人。
小王,高裕杰,爱上宋正远后没多久就被对方抛弃,因为他要回去做一个所谓的“正常人”,也就是娶妻生子。
于是高裕杰只能眼睁睁在街边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另一个女人举行婚礼,从此陷入漫长的思念和煎熬。
十几年后,宋正远得了癌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想做回自己了,于是又去找高裕杰。
高裕杰痴情不减,无怨无悔照顾他,陪伴他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小三,刘三莲,和宋正远结婚后就把整副身心都奉献给家庭,结果却接连遭遇晴天霹雳:丈夫坦白自己是个同性恋——丈夫要搬出去和情人住到一起——丈夫得癌症死了——丈夫保险金的受益人是另一个男人。
哪个女人受得了这些?
刘三莲完全崩溃,要去找心理医生开解,她最执着于要弄清的一个问题就是:丈夫到底爱过自己没有。
这段戏是女主角谢盈萱的演技高光时刻,值得逐帧欣赏。
就凭这场戏,金马奖就跑不掉了。
从以上介绍就可以清楚,为什么两个人都会认为对方才是那个第三者。
因为他们都是受害者,都在受着命运的无情捉弄啊。
可是这桩悲剧的源头,暴风中心眼,也就是宋正远,他的心态和处境又是怎样的?
很可惜,被电影模糊化处理了。
因为一开始他就死了嘛,之后也只是出现在一些闪回镜头中,只有几段只言片语。
他为什么要离开高裕杰?
他怎么追求的刘三莲?
他婚后生活怎样?
怎么对待妻子?
怎么对待儿子?
后来怎么决定向刘三莲坦白?
这些问题,都没有得到明确交代,只能靠观众各自脑补。
这是我觉得这部电影最大的一个遗憾。
因为如果要把问题讲清楚,告诉一般观众悲剧究竟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宋正远就必须得到正面表现。
我也理解导演和编剧为什么要这么处理剧情,因为宋正远是有明显道德污点的人,而电影的出发点是要让更多人接纳同性恋,怎么能让一个做错事的同性恋当主角呢?
但这个问题又是无可回避的,任何一个看过电影的观众,都绝不会忽略宋正远的存在。
于是我看到大量网友依然作出类似这样的评价:宋正远是骗婚渣男,死不足惜,让他得癌症死去都是便宜他了。
这样的理解,也不能说有什么错,但还是太浅了。
如果你看完电影依然仅仅只是谴责骗婚渣男让他们去死,那这个电影就很难说推动了什么社会进步。
就好像,如果你看完《我不是药神》,仅仅只是谴责药商谋求暴利抬高价格,那也是太浅了。
说到底,药商赚钱,是出于贪婪;同性恋骗婚,是出于懦弱。
贪婪和懦弱,都是人性中很难根除的弱点。
而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这个社会的大环境,是在催逼助长这个弱点,还是化解压制这个弱点。
人性经不起太严峻的考验。
都是普通人。
是普通人,在高压之下就难免犯错。
正确的做法是,先承认这个错误,再去探讨如何去解除那个高压。
所以我觉得不必太过顾及政治正确。
同志片里的主要角色也可以犯错,重点是说清楚,他为什么会犯错。
中国男同性恋的困境就在于:要么找个女人结婚向父母行孝背负“骗婚渣男”的罪名,要么顶着压力做自己背负“不孝孽子”的罪名,反正不管怎么做都有错。
虽然除此之外还有第三条道路:男同和女同之间的“形式婚姻”,但那也是超高难度的操作,而且还要面对生孩子的问题,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孩子成长,于是第三项罪名“对孩子不负责任”又要戴到头上。
看起来就是无解的人生死结。
绝大多数同性恋最后都选了隐瞒性向结婚生子,这是否说明同性恋都是毫无道德底线的大骗子呢?
可实际上,同性恋和异性恋的整体道德水准并没有区别,勇敢做自己的人在任何一个群体都是极少数。
结婚生子的同性恋,压力在于时刻要伪装演戏;而做自己的同性恋,却要背负周围整个社会的异样眼光。
演戏只要不出差错,还可以苟且偷生安安稳稳活下去,而对于大多数在乎外界眼光的中国人来说,周围只要有一个歧视的眼神,就会让他瞬间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我的选择当然是做自己,我也挺瞧不起那些结婚生子的深柜同志的,每次遇到这种,我都忍不住想骂一骂他。
可是要我说出“你该死”这种重话,我又说不出口。
因为我知道他只是懦弱,他罪不至死啊。
就像电影里的宋正远,他是施害者,同时也是受害者,他一辈子都在压抑自己。
骗妻子,也在骗自己。
他对妻子是深怀愧疚的,虽然保险金受益人是高裕杰,但遗产还是留给了妻儿。
电影里有一处细节:宋正远生前看了一半的书,高裕杰一直按原样放在桌面上。
那是一本什么书呢?
仔细看镜头:
《人间失格》,作者是日本的太宰治。
这是一本对人生极其悲观的书,书名的意思是“丧失生而为人的资格”。
那句我们经常看到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就是从这本书延伸而出。
太宰治最后自杀身亡。
电影还提到宋正远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但具体内容并没有透露,后来片方把这封信放上了FB:
这些本来可以丰富人物的内容,在电影中都被抹去了或者只是一带而过。
就我所知道的,那些以深柜状态进入婚姻的同志,确实有很多因为愧疚对老婆很好,在外努力赚钱养家,回家后还会承包所有家务。
也有些是自我认同不坚定,甚至有自我憎恨情绪,想要改变自己,天真地觉得只要和女人结婚,时间长了自己就会变正常,可后来发现根本改变不了。
还有的是自己条件比较好,要么长得帅,要么有才华,要么性格温柔,天然地容易吸引女性,被女性追求然后稀里糊涂进入婚姻。
我看过的一个最极端的例子是,同性恋丈夫主动向妻子摊牌要求离婚后,妻子坚决反对,要死守这个婚姻,并承诺可以接受丈夫带男性情人回家,过三人生活,可后来还是战胜不了嫉妒的本性,反反复复在泥潭里无法自拔,痛苦万分。
电影里的故事也有点像最后一种,宋正远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大学老师,而刘三莲是身处社会底层的平凡女人,后来即便知道他是同性恋,还是不忍放手,想表现得更好一点留住他的心。
其实仔细想想,问题的根源到底在哪里呢?
这是一个同性恋问题,又不止是一个同性恋问题。
即便夫妻双方都是异性恋,又有多少人的婚姻从一开始是因为爱而结合的?
有多少异性恋也是迫于社会和父母的压力,或是只看桌面上的条件不看内心的感情,胡乱找一个人草草结婚,内心再无波澜?
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文化,都太看重婚姻的价值,又太看轻“爱”在婚姻中的份量。
这才是悲剧的根源吧。
我不理解……这玩意到底是谁在打五星啊,男同吗?
所以,这个得了绝症的男人,从头到尾做过一件好事吗?
不敢面对自己的身份去骗婚,快死了都不能和妻子好好解释,说离婚就离婚要做自己,还把自己前男友搞得惨兮兮的,为了你去借高利贷。
你要是想光明磊落地走麻烦你找个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去死好不好?
问心无愧的人因为爱受尽了痛苦,两头渣的骗婚gay从头到尾隐身。
这里面的人有没有意识到,他们一切的痛苦和崩溃都是因为爱上了一个懦弱虚伪的骗婚gay啊。
这个妻子到底为什么会释怀啊,因为终于意识到自己老公从头到尾都不爱自己了吗?
因为发现自己十几年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吗?
发现人家不是男小三自己才是?
老公死了保险金还要让出去?
你要是觉得男小三也很惨起码一家一半啊!
你养小孩不要钱的?
这故事拍出来是给骗婚gay洗白的?
每个人都过的惨兮兮的,他们有在这个故事里有一点改变吗?
人死为大是吧,死了生前做过的所有不要脸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是吧?
那妻子被牺牲掉的十几年青春,衰老的脸,未来一贫如洗的生活谁来赔偿呢?
男小三欠下的钱,被背叛的十几年,有什么说法吗?
还有这个孩子是脑子有病吗?
你青春叛逆期所以起码的是非判断都没有吗?
你爸两头骗,把大家都搞得很痛苦你没有感觉是吗?
男人help男人是吧……这片子气死我吧,我只接受纸片人男同,请真实的男同不要连累女人好吗?
我对着片子里的流星许愿,骗婚gay以后都会得绝症,谢谢
邱泽的演的小王,真的太能让人共情,一双深邃的眼睛了藏满了深情,把不甘,勇敢,爱诠释很好,我特别喜欢一段台词“我不明白,我爱你她为什么那么难过,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他一定会难过。
”我想起了HIStory的系列里一句经典的台词,“爱情是可以发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因为爱。
宋正远的爱太过自私,所以导演安排了买盐,我们才觉得合乎情理,没法指责。
让这个爱情故事更加饱满。
而留下活在回忆的人,才最可怜。
相见不能见的痛,连呼吸都会痛。
女主的演技也非常的好,自然深刻“医生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都是假的吗?
”我想亲情一定是有的,但是同妻太可怜了,不爱不要如此伤害。
那个小朋友果然很有眼光,“一定是你用你的美色勾引我爸的”所以爱情从来都不讲道理的。
“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她非常漂亮,是我们的班花,领导能力也强,担任我们的班长,是我少年景仰的对象。
毕业多年以后,有一天重逢,她坚持晚上住我家,她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她亲眼看到她的老公偷情,而偷情的对象是一个男的。
我觉得这个故事本身已经够惊人了。
可是我最不能忘记的,是她在跟我叙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的状态。
她格外地、用力地澄清她自己:我一点都不难过,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她那么激动,拒绝承认自己的哀伤。
这个状态烙印在我的心里。
所以一有机会,我就很想成就这么一个角色,一个看不出伤痕的悲剧角色。
” ——《谁先爱上他的》导演、编剧徐誉庭自述
台湾同性婚姻合法的时候,我听到一种说法:政策出台后,最为之困扰的并不是恐同者,而恰恰是某些同性恋者本人。
因为同性婚姻合法之后,他们再也没办法给出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来逃避伴侣的逼婚了。
须知同性之间的爱情只是无数种爱情当中的一种,他们也要面对所有相爱的人都会面对的课题:性格的冲突、相处的龃龉、家庭观念的不和、现实责任的考验。
现在有很多场合,都喜欢把LGBTQ人群架到一个真空隔离层里,像是观察大熊猫一样探讨他们的喜怒哀乐。
就像十几年前“离婚”和“非婚生子”会饱受社会非议一样,只要同性恋者一日还在纠结“是否可以出柜”,这就说明这个社会的文明程度还远远不够。
现在网上有很多异性恋情感吐槽帖,或是男方控诉女方,或是女方指责男方,底下总有评论说:“你这是换了性别就不会做题啊!
如果性别反转一下,你再看看挨骂的是谁?
” 所以其实判断一部所谓LGBTQ题材的电影拍得好不好,我的标准也非常简单:试着把主角转换成异性恋,看看这个故事还是不是同样打动人。
有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口碑非常好的《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Call Me by Your Name)》,电影的画面确实非常美好,把盛夏的炎热、荷尔蒙的躁动拍得美轮美奂。
但是这个故事的内核其实非常单薄,如果把主角换成异性恋,就成了一个非常俗套的小清新故事:英俊的男子去乡下做课题,和教授的女儿发生了一段短暂的恋情,后来假期结束两人告别,再后来男人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那个小女孩也在失恋后学会了长大。
如果换成异性恋作主角的话,基于导演的画面气氛调度能力,这应该也还是一部佳作,但其打动人心的力量却会大大减弱。
试想,电影的镜头只是在着力刻画男主角的性感、女主角的懵懂,两情相悦后唯一的梗也不过是用自己的名字去称呼对方——这样一部影片,除了赏心悦目之外,在纯粹情感上深刻动人的点实在是太少了。
可是《谁先爱上他的》不是这样。
这个故事里打动人心的很多点,即使剔除掉“同性恋”这个元素,也还是那样深刻动人。
而“同性恋”的议题又使所有的矛盾更尖锐、情感更激烈,故事也因此多了诙谐和张力。
例如宋正远结婚的时候,阿杰坐在摩托车上远远看着那边的热闹。
他随手掏出一根烟,却摸遍了全身也找不到打火机。
前方不远处正在举办婚礼,有人要点鞭炮却没有打火机,最后是新郎宋正远自然地掏出了身上的打火机。
阿杰爱抽烟,可向来随身带着打火机为他点烟的都是宋正远。
这一天宋正远成了别人的新郎,阿杰就只能寂寞地远观他的热闹,甚至连一根烟都没法燃起来了。
这里根本不需要渲染分手后的撕心裂肺,仅仅是这样微末的细节便让人看到,他们和对方分手,是真的在割断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鞭炮红烛、言笑晏晏之下,藏的是不忍卒睹的血肉模糊。
再例如宋正远死后,阿杰仍然让凌乱如垃圾场的房间一切如旧:宋正远留下来的吊瓶、喝过的饮料、看到一半的书,全部都摆在原处。
他仍然每晚抱着他的衣服入睡,仍然会在猛然惊醒的时候,冲出去买一袋他爱吃的小笼包,然后飞奔到医院里他的病床边,才猛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在了。
心灵的痛楚与身体的痛楚是一样的,痛到极处都会产生麻痹作用。
阿杰太不能接受宋正远死去这件事了,所以他极力装作没事发生,逃避似的不愿去处理他留下的所有痕迹。
这些见骨见血的细节,本身就足够令人叹惋。
“同性恋”不应该是一个简单的卖点和噱头。
它是一个容器,承载的仍然是真实的血肉、真实的情感、真实的歇斯底里和真实的无能为力。
第一遍看的时候我从头笑到尾,一面赞叹结构精巧,一面连连骂宋正远这个渣男。
第二遍看的时候我从头到尾泪流满面,这才意识到,它讲的是人类感情里最本质又最纯净的东西,它讲的是在每个人身上发生的“和解”。
阿杰终于学会和死去的爱人告别,刘三莲终于谅解了阿杰的爱情,宋呈希也终于学会和妈妈好好相处了。
而最大的一场和解,发生在阿杰和他妈妈的身上。
影片中有一段,阿杰对男朋友宋正远说,他妈妈问起他们两人的关系,他想跟妈妈“说实话”。
宋正远制止了他:“实话会让你妈伤心的。
她只剩你这个儿子了。
让他们不难过、不担心,就是我们的责任。
”阿杰说:“我不懂为什么我爱你她会难过。
”
阿杰的母亲,和宋正远从未出场的亲人们,其实可以算是互文的关系。
宋正远因为担心别人认为他是“邪恶的、不正当的、恶心的”,担心父母受不了“独生子是同性恋”这个打击,所以试也没试就放弃了自己和阿杰的爱情,去找了一个女人结婚生子,做回公众眼里的“正常人”。
直到查出癌症时他又不甘心了,想要在仅剩的日子里做回自己,于是厚着脸皮再去打扰阿杰的生活,由是造就了两边的痛苦。
他真的是非常不负责任的渣男,但这真的就只是他一个人的错么?
推波助澜的社会舆论、指指点点的旁观者,就能够清白无罪地置身事外么?
宋正远又怎么知道,他的父母不会像阿杰的母亲一样,接受并且拥抱最真实的他呢?
他应该是不敢赌吧。
许多父母在儿女出柜后,即使表示接受,仍然忍不住在人后默默叹气垂泪。
在这个社会还没有跨出这一步的时候,他当然没有勇气先跨出这一步,更加舍不得以父母的健康做赌注。
所以到了结尾,当阿杰的妈妈坦然接受了儿子的身份,那一场泪流满面的无声的拥抱,才终于打开所有人的心结。
没有那么难的,对不对?
他只是不喜欢异性,但他是个开朗、善良、热爱生活的好人,他甚至并不是大家以为的“第三者”。
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这部电影里的邱泽是真的迷人。
他扮演的少年阿杰对宋正远老师心动的眼神,那种小奶狗的可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最好看的还是他剪头发的那场戏:爱人宋正远因为做化疗一直掉头发,把水池都堵住了,痛苦得想死。
阿杰为了鼓励爱人振作起来,就把自己的头发剪掉,说:“我们来比比谁的光头比较帅。
” 从若无其事,到情绪激动,再到把爱人抱在怀里痛哭,他太动人了,也实在太好看了。
拿了影后的谢盈萱也非常好,她身上是一种真实而深刻的动人。
她做了很多“泼妇”式的、歇斯底里的事情,例如毫无边界感地逼迫儿子考高分,例如在“第三者”家里大吵大闹言语威胁……但电影的叙述流畅轻快,把她的这些充满痛苦的行为都蒙上了一层喜剧色彩。
甚至在她立誓要做个“坏人”的时候,她的语言行为仍然那么克制、那么委屈——她终究做不了一个真正的坏人,她终究只是想要被爱而已。
整部影片让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是,当宋呈希跟心理医生说起自己有多讨厌妈妈的种种行为时,心理医生反问道:“你确定那是讨厌?
讨厌和无能为力是不一样的。
”
有句话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其实这部影片里所有的人,都是在和自己的“无能为力”抗争。
宋正远不敢违抗社会舆论,刘三莲无法挽回外人眼里的幸福婚姻,宋呈希摆脱不了妈妈的干涉,阿杰留不住日益病重的爱人。
这个故事里众生皆苦,没有一个人完全无辜,却也没有一个真的是坏人。
辜负最多人的宋正远恰恰得到了最多的爱意和眷恋,而最忍辱负重的刘三莲却成了儿子眼里的“恶人”。
阿杰拼了命也要排好的那个舞台剧,便算是电影中最温柔的一个隐喻吧。
在无数个撕心裂肺的“一万年”之后,他还能清晰地记起那个陷入爱情的假期。
尽管心里的缺口注定无法填补,但是人生中有些发光的刹那,是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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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好的,人物表演没有问题,切入角度没有问题,台式小清新的整体风格也没问题。
人物大体上是立得住的,主要角色三方面刻画都到位。
邱泽的角色很可口,活色生香又色气满满,各种小动作小表情非常诱人,虽然演的是个基佬但是感觉撩妹指数爆表!
而谢楹萱饰演的刘三莲稍微有一点点过,舞台剧出身的人演电影果然容易太用力,好在整部戏狗血感都挺强,所以drama一点也还ok。
电影的第一个问题在于,故事剧情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推进。
风暴中心的两人,刘三莲作为受害者同妻与她心目中“夺取所爱一切”的小王——邱泽饰演的阿杰之间,从头到尾都维系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情绪,其中没有缓和,但是也没有加剧。
于是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有发展变化,自始至终都是狂风暴雨般的女方怒骂,以及对应的男方的不耐烦,于是整部电影在情绪上也就根本没有任何推进可言(除了最后一幕)——实际上你会发现电影中他俩之间的对手戏,随便剪出一段来放到剧情的任何地方,竟然都是可以的,根本看不出情绪上有什么差别。
都说电影是拍烂了又回炉重剪才做出来现在这个版本,但是重新剪辑只应该是让剧情更紧凑矛盾更集中故事更好看,而不是把情绪上的层次感给彻底打散。
如果整部电影在人物关系上的推进和变化都会因此受影响,那只能说电影从剧本上就存在重大缺陷,甚至严重一点,电影不是这么拍的。
其实当初刚放预告的时候,都会觉得“卧槽撕逼撕得好狠我喜欢,一定要看!
”,从而对这部电影抱有极高的期望。
然而看完电影反倒觉得,预告里已经把两人关系的高光部分全都囊括在内了。
撕得最精彩的已经都在里面,演技的高光时刻也都在那里。
剩下的电影里,充满了大量冗长平淡,支离破碎的转场,只是负责把这些高光时刻再串起来而已——偏偏因为剪辑上下了重手,所以串得也不是特别顺畅……辅佐于人物情绪缺少推进的,则是剧情上也缺少逻辑。
影片以刘三莲发现前夫本来留给儿子的人身保险被转到了小王名下开始,最终以主动放弃这笔钱结束,这中间应该说是留了足够的空间制造戏剧张力的。
但是电影在这方面做得实在不够,白白浪费了一个噱头十足的好创意。
故事明面上的主线是两人为了去世老公的人身保险大打出手;副线则是中二期的儿子不要亲妈要“继母”,逼得两人联手合作;背后还藏着一个感情上的暗线——谁才是正宫,谁才是小三,以及“谁先爱上他的”。
三条线条条张力十足,可惜一条也没处理好。
明线上邱泽的角色一开始压根不知道有这笔钱,后来知道了竟然也没有任何表示,于是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有在抢!
电影仅在后半程交代了男友这笔钱是为了让他偿还治病借的高利贷,但是却完全没有表现小王对这笔钱是什么态度——得知自己爱人为了帮自己还债甚至挪用了儿子的读书钱,他心里是什么感受?
他究竟是想要还是不想要这笔钱?
如果想要,他没有做任何去争取拿到钱的努力;如果不想要,他对刘三莲完全不合作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应该说电影对这个人物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完全没有交代的,于是整条线已经瘸了一半,自始至终只能靠刘三莲的”上蹿下跳急不可待“来推进。
副线上的中二期儿子的处理,要细腻真实一些,出于对亲妈的厌恶和想要更了解父亲的心态而接近“继母”,“母子”之间也制造了不少有趣的火花。
但是问题是最终还是少一个交代,让这条线的分量足够压得住。
儿子这个角色的作用,其实是为刘三莲和小王在撕逼之外的和解制造一个契机,促进两人的“情同此理”从而获得问题的解决。
可是在结尾除了打了个电话叫了个警察,其实没有起到更大的作用,于是这条线最后也是被无情地浪费了。
相关剧情上,也出现了很多因为剧情自身走不动,编导只好亲自下场的“强推之耻”。
比如刘三莲要钱不成找小王母亲“告御状”一幕,就是相当的莫名其妙。
首先在刘三莲和小王之间并没有出现更大的矛盾的前提下,手握“告诉你妈你是个同性恋”这一核威慑的刘三莲正如她一开始所做的,应该是威胁而不是真的把核武器这么轻松丢出来。
这样做除了鱼死网破,导致小王彻底不跟自己合作钱彻底拿不回来以外,对刘三莲本身有什么好处?
她有什么动机去做这件事?
于情于理,无论是基于一个急于要钱的中年妇女的普遍心理,还是特定人物当时的特殊心境,她都不太可能会在没有受到重大刺激的情况下,做出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来,这样的处理完全不可信。
更要命的是,核武器丢都丢出来了,最后竟然还没爆!
小王他妈压根就没做什么啊,反倒是像个专程下凡渡人的观音似的,以包容万物、大爱一切的圣母般的情怀接受了自己的儿子。
这算什么?
——你以为我要放个核武器?
我偏不!
其实是“爱的抱抱”“爱的大礼包”哦!
结果搞得刘三莲莫名其妙恶人也做了最后钱也赔了,输人又输阵,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最后是“谁先爱上他的”这条暗线,同时也是整部电影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对刘三莲的女性角色,小王和死去的“宋正远”代表的男性同性恋角色,在刻画上带有微妙的不同情绪,让人看了非常不舒服。
首先是刘三莲,影片自始至终,都将她塑造成一个碎嘴唠叨、气急败坏、心态崩溃、更年期近偏偏缺钱又缺爱的中年“阿姨”形象,可以说是不讨喜到了极点。
不仅电影里的儿子嫌弃,观众看着也要翻白眼。
电影中相当的笑料,都是通过“作践”这个本来就暴躁易怒的中年大妈,让她的境遇变得更不堪来实现的。
明明被小王夺走了老公,自己还要锲而不舍一路追过去要钱;明明在和小王因为钱撕逼,还要因为宝贝儿子住过去了不得不每天过来端茶送水打扫卫生;明明老公蓄意欺骗了自己,是个骗婚gay,但自己因为经济地位低是“走了狗屎运”才获得他垂青的,所以还是要极力讨好,买情趣内衣做隆胸看小电影学习技巧还要“使劲叫”。
可笑吗?
挺可笑的;可悲吗?
非常可悲。
如果电影只是通过这些细节来塑造一个被骗婚彻底毁掉的女性,前期把她塑造得多么不堪,后期就会让人多么同情她,用一种“欲扬先抑”的手法来完成人物的塑造,那没有问题,可以这很OK。
但是电影通过作践刘三莲来制造笑点的行为贯彻始终,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对这个人物应有的同情和尊重;一旦剧情走势有点平淡,编导就开始“撺掇”刘三莲做点啥好制造笑料;甚至在唯一让她表达激烈的内心情绪从而感动广大观众的一场戏里,面对自己被骗婚完全被欺骗而彻底毁掉的人生,刘三莲在苦苦纠结的,究竟是些什么呢?
——“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这里面就没有一点点的爱,是真的吗?
”于是你是要告诉我,一个被人蓄意欺骗毁了一辈子的女人,内心中最在意的,其实是这个欺骗自己的男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真心?
编导到底是把女人,放在了一个怎样卑微的地位上?
如果说电影对刘三莲的痛苦和讨人厌的描写,是一种“详略失当”的话,它对于小王和“宋正远”恋情的描写,同样也充满了刻意的“详略失当”。
两种“详略失当”两相对比,态度就显得相当令人玩味。
电影让我们看到的,是流里流气的小王和文质彬彬的“宋教授”之间的相濡以沫乃至至死不渝。
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如此让人感动,以至于出现在这份爱情路上的所有挫折,都成了验证这份感情的坚贞程度并使其获得永生成为不朽的必要存在。
在这份光芒万丈的爱情面前,其他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于是所有错误都可以被原谅,其他人所有的痛苦都不再值得一提。
于是我们看到永远文质彬彬的“宋正远”宋教授,从头到尾仪表堂堂彬彬有礼,然而为了满足自己组建“一个正常家庭的需要”可以毅然决然无情地抛弃了自己的男友,选择去欺骗一个完全无辜的女人来维持自己的社会地位。
最后得绝症了立马想开了,老婆儿子一扔,投奔老情人再拖他下水最后过几天快活日子。
自己倒是有爽到,却害得小王、刘三莲还有自己亲生骨肉三个人在事后的旋涡里苦苦挣扎。
从头到尾,只在一场戏里对刘三莲表示过“抱歉”,其负罪感还被对面歇斯底里“要抱抱”的刘三莲的喜感给大大冲淡了,除此之外电影中有哪怕交代一句对这种行为的反思不认同乃至批判吗?
没有。
我绝对不认为对于骗婚这种客观行为的描写,就只能是完全彻底的批判怒骂;描写骗婚当事人的痛苦犹疑和进退两难,以及在巨大社会压力下的身不由己,是完全正当的。
但是水还是要端平一些,有意无意忽略掉当事人作恶的一方面,而声情并茂地描摹他有多可怜他有多无辜,偏偏在同时还专门踩着受害者的痛处来制造笑点,这就有点让人齿冷了。
主创人员一方面把骗婚的男同性恋捧这么高,一方面又若有若无地踩两脚明明完全无辜的女性取乐,对比来看实在是让人很容易相信,作者对于女性其实是怀着非常深重的恶意呢!
——还是说编剧导演其实是在黑装粉,用这种方式来给同性恋们拉仇恨?
同学们,政治正确不是这么玩的!
世界上没有哪个政治正确,是应该踩着别的政治正确的头上位的。
没道理更弱势的人,就天生政治更正确;更没道理它就可以借此侵害其他没那么弱势的群体的利益。
这么搞下去,早晚政治要不正确。
——又或者说台湾的文化语境下,“爱情大过天”才是人们普遍的共识,于是为了一份所谓的真挚的爱情,而去伤害一个完全无辜的人,是完全可以被原谅的?
这种把爱情奉为圣经,凌驾于世间所有道德准则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上一次见到,还是在琼瑶阿姨的戏里呢。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电影絮絮叨叨拍了这半天,人家台湾爱情教母琼瑶阿姨一句话就给交代了——其笔下的完美代言人费云帆早就振聋发聩有云,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换作这部戏里大概就是标题那句——“刘三莲你失去的只是一份人身保险,他(们)失去的可是整个爱情啊!
”
文 | 乐一狸 据台媒,当局行政机构通过《同婚专法》草案,同性伴侣年满18岁可结婚。
该法案规定:同性可结婚、继承、继亲收养。
一时间,彩虹旗舞动亚洲天空。
平权婚姻,是多方力量共同推动的结果。
这当中,就有去年在华语影坛大放异彩的《谁先爱上他的》。
虽然主角邱泽、谢盈萱喜提台北影展影帝/后、金马影后,但影片讲述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悲伤故事。
有别于以往的同性电影,《谁先爱上他的》选取了独特视角——同妻(同性恋的妻子)和同孩(同性恋的小孩)来介入同志世界。
故事从一名中年男同的死亡说起:大学教师宋正远患癌去世,将所有遗产留给一名年轻男子,宋的妻子刘三莲气不过,找到年轻男子高裕杰索要这笔钱。
双方就“谁是小三”的问题吵到焦头烂额。
而此时,刘三莲发现儿子宋呈希日渐古怪,他不仅不帮母亲讨要遗产,反而离家出走,住到了高裕杰家中。
生命中的两个男人都被高裕杰抢走,刘三莲陷入疯狂,她默默酝酿了一场复仇计划。
走进异性婚姻的同性恋者,看似完成了人生的“大事”,却给更多人制造了悲剧。
《谁先爱上他的》用喜剧形式,向公众展示了同性恋骗婚的多方受害者。
••受害者之:同性情人 •• 同性恋是一种生活方式,并不损害他人及社会利益,这是现代社会的基本共识。
影片中的宋正远和高裕杰,在话剧排练中相识,和异性恋一样,他们对彼此一见钟情。
但是,迫于家庭和社会环境的压力,70%以上的同性恋者,为隐瞒个人性向或“给家里一个交代”而走进异性婚姻。
电影中的宋正远为了“做回一个正常人”而选择结婚,抛下相恋多年的高裕杰。
恋人的离去,震碎了高裕杰的爱情观,他开始流连夜店、长期买醉,甚至与陌生人酒肉放纵,麻痹自己失恋的痛苦。
电影中有一段经典台词,说出了“被分手”的同性情人,被传统社会和至爱情人双重抛弃的心境:“一万年是多久?
”“一万年就是,当有一个人跟你说,他想当‘正常人’,然后离开了你,从那一天开始之后的每一天,就是一万年。
”
走进异性婚姻,其实是对同志情侣“棒打鸳鸳”,处在婚姻中的一方,日子也不好过。
家庭重担,事业压力加上违背本性的伪装生活,更让已婚同志身心俱疲,他们自已也是婚姻的受害者。
电影中的宋正远,无法与妻子和谐相处,长期遭受情感空缺的折磨,最后罹患了肝癌。
这是对“骗婚报应”的戏剧化处理,但也影射出已婚同志自讨苦吃的现状。
死亡发人深省,宋正远决定在余额不足的生命中面对真实,重新回到高裕杰身边。
他毅然与妻子离婚,将保险受益人改为高裕杰,却始终无法填补十几年的分离时光。
曾经一起追寻的话剧梦想,也变成了永恒的遗憾。
宋正远去世后,还在继续折磨着高裕杰:未亡人习惯性将早餐送到医院,才发现恋人已不在世;家中所有物件都舍不得丢,连宋正远没看完的书,都原地摆在生前最后翻开的那一页上;久而久之,房间变成了垃圾场。
魂不守舍的高裕杰,将事业生活过成一团糟。
他甚至欠下巨额高利贷,去完成宋正远的遗愿:在他去世第一百天,让两人订情的话剧重新公演。
结果,高裕杰因还不上债被打断了一条腿。
如果没有宋正远的保险金救场,高裕杰借贷制作的话剧将胎死腹中,债主也会把他逼入绝境,那样,他的后半生只能在暗无天日中荒度。
一场婚姻,将原本相知甜蜜的同志恋人,双双推向了深渊,一死一伤,难解其苦。
•• 受害者之:同妻 •• 影片尖锐地刻画了一个长期被大众忽略的群体——同妻。
据社会学家李银河调查,中国至少有3000万同妻人群,她们被男同性恋欺骗,与之结婚生子,却长期遭受无性婚姻、冷暴力、虐待等不公正对待。
而另一项调查显示,有90%以上的已婚同志,在婚后会继续与同性保持性关系。
同妻们只是丈夫掩饰性取向和借腹生子的工具。
孩子出生后,宋正远便将工作调到外地,再不与刘三莲共同生活。
她一直以为丈夫是正人君子,才没有出轨其他女人,却从未想到这个英俊儒雅、才华横溢的男人是同性恋。
直到丈夫查出癌症晚期,主动坦白身份,她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长期的无性婚姻,让刘三莲变得洁癖而神经质,夫妻感情愈发疏远,母子关系也灾难重重。
因为得不到情感回报,她在家中的情感沟通方式,也随之偏执尖锐起来。
躁怒的母亲,遇上青春期的儿子,即刻点燃了孩子离家出走的引线。
儿子宋呈希住到高家后,刘三莲每天都会到高家送饭,男孩却毫不领情。
丈夫将保险金留给高裕杰,刘三莲便缠住他,整日为讨钱四处哭闹。
在儿子眼中,她变成一个为钱疯狂、“嫁给爸爸就是为了房子和保险金”的庸俗女人。
因为根本得不到丈夫的爱,她只能用遗产来填补内心的怨恨,获得余生的安全感。
刘三莲到庙里问神明,又到心理诊所咨询医生:“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吗?
(这么多年他对我)就没有一点爱吗?
就一点点,都没有吗?
”所有问题不仅得不到答案,说出来也无法让她获得释放和解脱。
于是她在行动上,极尽能事地破坏高裕杰的一切。
出于对保险金的嫉恨,她跑到高裕杰排练现场大骂其“恶心的同性恋”“骗钱的小三”;出于对爱情的嫉恨,她一气之下跑到高裕杰母亲面前,向老人说出“你儿子是抢我老公的同性恋”的事实。
一连串可笑又可怜的举动,归根结底是出自一名受害者,无法向施害者讨还公道的愤懑。
直到在剧场看完丈夫创作的话剧,一直骂高裕杰是小三的刘三莲,终于了解到高裕杰对丈夫的深情:原来她自己才是这段感情中的第三者。
同妻,是完完全全被欺骗、被背叛、被辜负的一群人,下场不是重度抑郁,就是歇斯底里。
影片之外,我们也应注意到,社会上还有比同妻更为隐秘的群体——同夫(女同性恋者的丈夫)。
同夫群体的情况更为特殊,他们的情感关系更加复杂,所遭受的伤害更难以计算,就不展开说了。
•• 受害者之:同孩及长辈 •• 电影叙事人是宋呈希——处在叛逆期的少年。
父亲死后,他从母亲的激烈情绪中出逃,住到父亲的情人——不知该叫“继父”还是“继母”的高裕杰家。
他想弄清楚,父亲为何离家出走,为何要把遗产全数留给这个邋遢痞气的男演员。
父母感情不睦,以及父爱的常年缺位,让宋呈希像许多单亲子女一样敏感、自闭、冷漠。
心理学表明,一个人的性格会在16岁左右定型,此时若遭遇重大感情冲击,很可能造成一生的性格缺陷。
宋呈希长期在母亲的强势、挑剔和喜怒无常中成长,接连目睹父亲出柜、离家、死亡,若未及时接受心理干预和辅导,很有可能变成问题少年。
目前并没有证据表明,同性恋者的子女也会是同性恋。
但这些孩子在失衡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个性被长期压抑,日后一旦得知父亲(或母亲)的同性恋身份,会产生应激性心理厌恶。
长此以往,同孩们在成年后,难免对身边的同性恋者表现出仇视甚至攻击行为,这又产生了新的矛盾和伤害。
尚未对世界抱有清晰认知的宋呈希,很难判定谁是这场家庭灾难的始作俑者。
幸好他继承了父亲的聪明和率性,通过连日观察,理解了父亲与高裕杰的爱情——出于灵魂投契且不带任何功利性的真感情。
只可惜他自己永远没机会体尝寻常的父爱了。
同性恋无法诞生后代,这是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观念相悖的。
所以长辈会给同志群体施压,让他们抱着“深柜”或“传宗接代”的心态走进异性婚姻。
就算遇到开明的长辈,也无法立刻接受子女的同志身份,父母总需要一个过程,去了解这个群体的困境和生活方式。
在这个过程中,长辈们要独自承担世俗的偏见,深陷在家庭教育“失败”的自责中——为何偏偏自己的孩子变成了同性恋?
电影中,高裕杰和宋正远热恋时,也进行过如下对话:“我不懂为什么我爱你,她(高妈妈)会难过?
”“我也不懂,但是她一定会难过。
”
同志不结婚,长辈们会痛苦;但同志走进异性婚姻,夫妻或亲子关系出现裂痕,长辈们同样会难过。
如前所述,大多数同志在婚后,尤其是孩子出生后,他们“传宗接代”的任务完成了,也有家室作掩护,会更加肆无忌惮地重新投入同性交往中。
已婚同志一旦深陷婚外情纠葛,或者不小心“被出柜”,会给长辈们造成双重打击:老人一方面受到了蒙蔽,另外还要为子女的家庭危机提心吊胆。
所以无论是同志本身、同志的配偶、同志的子女、同志的父母,都难逃这场以欺骗为目的的错误婚姻的惩罚。
为鼓励平权,电影在最后,给出了光明的结局:话剧演出圆满成功,高裕杰的敬业感动了所有人,事业重回正轨;高母也特意到场献花,对儿子表示理解和祝福;观众席上的刘三莲和宋呈希也深受感动,彼此释怀,男孩最终搬回了母亲家中;刘三莲也彻底原谅了丈夫,渐渐走出阴霾,并让出丈夫的保险金,全数支持高裕杰的话剧事业。
可现实中,这样的大团圆并不多见。
社会新闻版经常出现“女博士跳楼,只因同性恋丈夫骗婚”“同床异梦羞于启齿,我只是同性恋传宗接代的工具”等标题。
同性恋骗婚,正在摧毁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家庭。
人们总是后知后觉,非要发生了致命悲剧,才开始关注和正视同志群体的无奈;非要等到失去了至亲,家人才肯放下偏见,给予这个群体更多的宽容。
一定要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才能换取社会的寸步尊重吗?
柴静曾在节目中发问:为什么会有人歧视同性恋呢?
因为歧视者“把生育当目的、把无知当纯洁、把愚昧当德行、把偏见当原则”。
骗婚是自欺欺人,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同性恋群体的婚恋及生育问题。
停止歧视、消除偏见,才能更好地沟通对话,增进同志关系的稳定性,提升这个群体的幸福感。
如果我们能更早地看到故事背面的惨烈,或许就能避免电影中每一个人物的悲剧。
好在平权婚姻已迈出第一步。
希望未来每个人都能在阳光下自由呼吸,平等地享受这世界的爱与希望。
真爱不分性别,愿所有人都能幸福!
等了好几个月的电影,感谢Netflix的上线,第一时间拿到片源之后回到家迫不及待观阅。
观完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小作一篇观后感。
徐誉庭的视角很特别,以影片中宋呈希为第一人称去讲这个故事。
这是一部喜剧元素很显著的电影,又是一部让心心酸、心有余悸的电影。
我在观影的过程中也会让我想起过往看过的一些电影。
在这场争保险金闹剧的前后,剧中的人物都发生着变化。
就像宋呈希这个小男孩,无论是对母亲、父亲还是阿杰,都从不理解到理解。
宋正远在患癌的时候去看过孩子一眼,他说:恨比较容易。
对宋呈希来说,一味地恨也比较容易,恨一个每天把保险金放在嘴边、好像特别爱财如命的妈妈,恨一个年轻时对爱人不负责、娶了同妻冷暴力、对家庭没有责任意识的爸爸,恨一个拆散了三口之家的“小王”都好像很有理由,可他还是选择了理解。
我之前看过的很多电影,那些边缘化的主人公或者是心理最阴暗BOSS,几乎都和原生家庭的创伤有关。
故事里的宋呈希也说过自己其实早已发现父亲是同性恋,又亲自经历一场又一场的荒唐事,所以我觉得徐誉庭和吕莳媛两位编剧真的很温柔,这个孩子最后好好地成长了,而不是带着恨意长大,我想比起同志色彩和同妻色彩,这更是一部有关爱的影片。
电影的主题曲《峇里岛》,还有插曲《爱上你》,我其实更喜欢后者。
首先很惊喜万芳对歌曲的参与和电影的客串,这首歌的英文译名叫做Our Destiny。
对于这两段爱情,歌曲中的一句歌词概括得特别好,“爱上你是天注定,是我的命”。
没想到对比电影名字“谁先爱上他的”编剧是真的做了巧思,阿杰和三莲还真的是在同一天爱上宋正远,而这一切真的如同宿命一般。
我想起之前看《色,戒》的一个重复了两遍的镜头,在香港的舞台上,那群大学生在二楼叫了一声“王佳芝”,然后王佳芝回头。
对王佳芝来说,这一个回眸,是她的劫数,是她逃不掉的命。
我想,当刘三莲在快递公司看到宋正远的第一眼,当阿杰在舞台上看到宋正远的第一眼,他们都迎来了自己的劫数,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男人,就是他们俩逃不掉的命。
刘三莲苦苦追求这笔保险金,其实就是为了去寻找宋正远爱过自己的证据。
所以,一点点都没有吗?
《半生缘》里有一句台词,曼桢说“每个人到老了都会有几个故事可以拿来说。
如果我和世钧结婚,生几个孩子,那就不叫故事了。
”如果阿杰和刘三莲不曾深爱宋正远,那也许即便是闹剧,也不能叫做个故事。
可正是爱,缠绕在两人的生命中,才让这些事变成了故事。
也正是爱,教他们去原谅命运,原谅爱人,原谅自己。
谈到表演,简直是slay。
邱泽、谢盈萱、黄圣球、甚至是客串演阿杰妈妈的高爱伦女士,都表演的太好了。
邱泽完全把自己穿透在阿杰这个角色中。
阿杰弹吉他,转眼又回到和宋正远的对话对视,那一段演的特别精彩,我记得金马奖的提名视频也是选了这一段。
阿杰对宋正远的浓浓爱意,在那几个眼神里展露得淋漓尽致。
如果将来有人回忆影响中的同性之爱是怎么样的,我希望他们脑海中能第一个浮现阿杰的眼神,因为这个瞬间里除了爱,还是爱。
还有一幕是舞台谢幕时,母亲献花时,阿杰止不住的泪水。
这份泪水里,有对逝去的爱人的怀念,有对母爱如山的感动,留给我这个观众的,是深深的心如刀割。
我很可惜邱泽没有拿到金马奖的表彰,对于得奖的表演而言我其实更倾向于这个。
很巧的是徐誉庭说他第一次见邱泽的那晚是51届金钟奖之后邱泽遗憾两个提名都没有拿奖,所以别人请前辈去安慰。
(当年邱泽是凭借《必娶女人》提名视帝、《滚石爱情故事·最后一次温柔》提名迷你剧视帝)这次金马虽然抱憾而归,但我还是期待往后能在荧幕上更多的看见这位洗尽铅华的好演员。
对于谢盈萱,我想看过的人都是赞不绝口,我也就不多做评价了。
从丈夫摊牌到心理咨询师吐露心声的那一段看得我太心碎了。
真的是好演员,金马影后实至名归。
如果有机会能看看谢影后的舞台剧现场会就真的是三生有幸了。
最后说说这个小朋友,长得还蛮高的,在影片里也真的是承担很重要的部分了,我觉得未来可期。
电影剧照这个全台的制作团队其实真的蛮不错的。
吕莳媛女士是台剧很资深的编剧和制作人,剪辑师雷震廷曾为蔡明亮导演的《郊游》剪辑,能被蔡导任命并且还剪好的我想功底是很深的。
这届金马比较特殊,《谁先》剧组几乎被看作台湾的保底选择,又恰好是同性恋公投的当口。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这部电影,我觉得他的提名和获奖也不是所谓的“弯弯名额”,即使没有送过其他更好的影展,这部小制作电影真的值得嘉奖。
其实对于同性恋的同妻的苦楚,电影是有些避重就轻,没有深讲,毕竟这是一部以喜剧参透人生悲喜的作品。
好巧电影里的阿杰也有一句台词是“爱最大”。
这届金马发生了一些风波,章子怡小姐在微博上也发了这句“爱最大”。
徐誉庭说这是一部关于原谅的电影,故事的最后大家都学会了并选择了原谅。
爱的力量真的伟大。
生活中真的没有非黑即白,很多事情都处于灰色地带。
哪怕是宋正远这个角色,我也不想很单一地去评价他多么没有良心、多么死有余辜。
不去过分地美化和丑化一些角色,其实才是真的对特殊群体的关爱。
我在写这个观后感的时候有想到该取什么标题好。
我有想过的是《到不了的峇里岛》或者是《我们最终到了峇里岛》好像很文艺,不过整部电影都这么真实,我又何苦去卖个文艺。
无论他们有没有到峇里岛,都无法掩盖他们曾深深爱过的事实。
刘三莲和高裕杰的人物塑造,建立在人们对于同性婚姻普遍持支持态度的先决情感倾向上,刘三莲的泼辣和强势实则是为同性感情正名做让步,高裕杰被塑造成一个忠犬王宝钗,让原本和《后来的我们》一样的类出轨事件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反而不用背负传统女性“小三”应该背负的道德审判;这个政治正确好不正确 本文首发于“幕味儿”微信公众号 《谁先爱上他的》由于喜剧向的人物设定,以及题材自身所带的话题性,率先在第20届台北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狂揽最佳长片和影帝影后。
之后便顺理成章地以18年度台湾电影种子选手的身份,进入到一年一度的华语电影竞技场——第55届台北金马影展中,台湾业界对其寄予厚望,都希望它可以在各大奖项上有所斩获。
最后,凭借谢盈萱外放的表演拿下金马影后,这是在被一众大陆影片的围剿中,保留下了台片最后的一点尊严。
作为过去一年台湾电影最后的一块“遮羞布”,当被吊足了胃口的它终于来到大陆观众面前时,并不神秘的面纱也得以揭开。
但是在揭开《谁先爱上他的》的面纱之后,你会发现,这是一部借用了“同妻”题材外壳,却罔顾该主体对象感受的兜售虚假“爱最大”价值观的矫正向电影。
影片用一种不负责任的方式进行着“同性爱情至上”这类空泛的标语式宣传,从而进一步忽略、引导,甚至变相矫正着大众对于“同妻”群体在形式婚姻中受到的真实伤害的态度。
这样一部作品,在票房和口碑双攀升的情境中,是必须引起警惕的。
乘着台湾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政治东风,《谁先爱上他的》为自身招揽了许多的话题红利,这本该引起创作者们更多的整体性思考和细致化体察,但可惜影片在这两点上的完成度都无法令人满意。
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成品,是一个推翻先前剧本、大部分素材从剪辑室垃圾桶里抢救回来、零散拼凑起故事线,并用涂鸦风格和人物旁白进行后期串联补救而成的电影。
这着实是一种不专业,所以最后呈现的效果也让人失望。
这个靠后期剪辑去缝合的故事,最大的矛盾在于,视点选择与所表现主体的不契合。
人物视点的飘移让故事重心像槓杆一样被撬起,悬浮于半空之中,创作者再想架设起一座沟通真实情感的桥梁,就无法顺利达成了。
影片通篇运用儿子宋呈希的视角去审视,父亲死后,母亲刘三莲与父亲的男性情人高裕杰之间爆发的矛盾,跟随着叛逆的青春期男孩的视角,摄影机和故事在刘三莲和高裕杰之间来回摇摆,但并没有将连贯的注意力落到他们身上,这造成了人物情感表现上的断裂。
从相关的访谈中得知,影片的创作灵感,来自导演徐誉庭一位多年后重逢的同学,她给徐誉庭讲述了自己亲眼遇见丈夫与男性偷情的经历。
正是同学在讲述过程中,难以置信丈夫是同性恋,并且激动地拒绝承认自己的悲伤的状态,激发了徐誉庭对“同妻”群体的兴趣,引导她创作了这部影片。
所以影片的重心,本应该是这个妻子刘三莲,本应该可以是一个认真去探索「同妻」境遇的故事,但编剧和导演没有选择怎么做。
创作者们选择了一个折衷的方式,增加所谓「小三」高裕杰的戏份比重,来平衡、冲淡刘三莲身上需要承担的戏剧压力和悲剧性主题,改以一种剑拔弩张的外放形式去完成一种喜剧尝试。
这种化悲为喜的策略是可以接受的,但问题在于,他们最后选择的落地方式和呈现效果没有达到目的。
儿子作为主观视点去看大人的矛盾这种方式,是在弱化矛盾,是在避重就轻,是可以通过他的独白“他是坏人,他应该是坏人,可他为什么不难过”就可以不去呈现对方的真的“难过”,可以通过独白“她又来了,3,2,1”就让角色开始随心所欲地歇斯底里。
面对至亲至爱的死亡并不代表都要失声痛哭与混乱无助,但是不意味着就可以这么简单地处理成,一个儿子眼中“只爱钱”的母亲和一个苦守寒窑十八年的当代男版“王宝钗”。
这样不仅丢失掉刘三莲作为灵魂人物的核心吸引力,而且让高裕杰这个角色成为了男式圣母,最后的性情升华在有经验的观众面前显得颇为勉强,因为感情作用力没有给到位。
宋呈希的最大作用是叙事性的,他的离家出走借住高裕杰家成为另外两大主角可以交锋的契机,这是一个缘由,但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全长的故事,之后的重点应该放在刘高二人对这份保险金的不同反应和彼此之间无法相容的对抗。
但影片似乎从一开始就在明确地指向和解,指向越来越和气的重组一家人,嘴上的骂战只是一种表象,是唯一能维持人物矛盾的体现,但是你会发现,影片的人物关系一开场即是最高点,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奔向互相理解而去,根本没有要从中作梗的心思。
影片的重点从探讨这个死去的男人给在世三个亲人造成的混乱,变成了“儿从天降”与“爱屋及乌”的养成游戏。
这依然是一种避重就轻的处理方式。
再者一点,如果影片选择了儿子宋呈希作为主体视点,那应该呈现的是一种相互割据的微妙三角关系,并发展其与父亲宋正远的父子线。
但影片的主体还在让渡,还是母亲和情人,那添加这层儿子的外部视角又使得主体表现不淮确不清晰,这种隔靴搔痒的凝视并没有解决核心问题。
同样,影片对于父子二人之间的故事也处理得漫不经心,没有投放过多的注意力,只通过一句“你爸其实很爱你”和一场父亲病重校门口偷偷探视儿子的戏来表现。
而这场戏,依然也只是一个彩蛋,一个附加在大段落表现同性情人相儒以沫,陪伴你走过生命最后旅程的闪回插曲而已。
全程儿子对父亲的态度极其模糊,他好像对于父亲的同志身份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一点都不困惑,他的注意力全在对抗烦人的老妈和观察这个要抢走他爸保险金的男人身上。
但是按照常理,这个男孩除了对抗母亲和好奇父亲的情人以外,真的就没有一点对于父亲的复杂感受吗。
这一点,对比秘鲁的同志电影《彩塑男孩》,就是一个男孩对于自己父亲同志身份本能的困惑和对抗,进而引发对于自身取向的探索和认证。
这才是符合正常逻辑的处理方式,即使《谁先爱上他的》的落脚点不在父子关系,但必要的人物状态是应该去挖掘和呈现的。
继续探讨角色塑造对于影片气质的影响和导向问题。
刘三莲和高裕杰的人物塑造,建立在人们对于同性婚姻普遍持支持态度的先决情感倾向上,刘三莲的泼辣和强势实则是在为同性感情正名做让步,从而达到宣传“爱最大”这个主题口号的目的。
而高裕杰则被塑造成一个忠犬形象,让原本和《后来的我们》一样的类出轨事件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反而不用背负传统女性“小三”应该背负的道德审判。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致命的导向性问题,通过强化妻子的外在表现来弱化“同妻”群体所受到的伤害和真实的疗癒过程,转而一味高歌男同性恋之间爱情的伟大,这种“政治正确”显得有点不道德。
其实影片最讨巧的地方在于宋正远的死亡,在“死者为大”的华语社区语境之下,我们竟然不能追究丝毫他的过错。
这个故事前史的本质就是一个骗婚的男同性恋在发现自己身患绝症之后反悔,想要与妻子离婚重回同性恋人身边的类出轨事件。
宋正远是造成一切矛盾的根源,他切切实实地摧毁了自己的家庭,并给妻子、儿子和情人造成了痛苦。
但因为他已经死了,影片在闪回中呈现的,依然是,也只能是人们记忆中的关于他的美好的愿景。
因为人们在怀念死者的时候,往往蒙上了一成好人滤镜,何况怀念对象是你至亲至爱的人,你怎么捨得骂他,影片又怎么捨得骂他?
谢盈萱的表演,比如心理咨询室“真的没有一点爱吗”的痛苦诘问,部分地掩盖了刘三莲这个角色的单薄敷衍,但观众依然可以从影片的缝隙中觉察到,刘三莲的歇斯底里其实并不是这个角色所能表现出来的全部,也不应该是全部,影片应该给得更多、更丰满。
作为一个被丈夫欺骗十几年的妻子,在被丈夫告知他是同性恋,他要因为一个男人而离开这个三口之家的时候,刘三莲的反应是对的;当刘三莲背负着强大的道德压力对高裕杰进行报复,告诉阿杰母亲,她的儿子是同性恋的时候,刘三莲的行动也是对的,但除此之外的很多片段,她都仅仅表现得像个典型的拿青春期儿子毫无办法的更年期妇女而已。
刘三莲的歇斯底里和庸俗,不是用来剖析命运施加在她身上的苦难,而只是为了让故事有个衝突。
她发现丈夫死后的保险金不是留给儿子,而是留给了他在外的情人,她的抗争手段,从始至终,毫无展现,最多就是进行了一次最后一定会被和解的告密。
综观整部影片刘三莲的行动,作为一个孩奴,她一步步地陷在为“爷俩儿”的生活提供后勤保障的泥沼里;对于夫妻情感的困惑和自身婚姻失败的不甘,影片只是通过一段和同性恋情穿插在一块的闪回去回溯。
故事行至中后段开始呈现一种没有明确目的的、无以为继的散乱感,因此又通过剪辑加入大段落的同性恋人往事的闪回,给观众速成一种情感积蓄。
这是为之后到来的既定的大和解做淮备工作,但这种推演情感的方式带有着明显的加塞嫌疑,是补救性质的。
最后的矛盾大和解可想而知,是一种强行的我需要故事有个美满结局”的和解,让每个人物在所谓的特殊场域做一个“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仪式,来结束这个在影片中的现实时空本不可能那么轻易化解的故事。
在现实时空里,刘三莲的“原谅”仅是通过一次伤病、一串风铃和一出逝者百日祭典的戏剧就化解了。
把前史后事交叉剪辑在一起做信息并置处理,不代表这个人物在当下情境就能得到解脱,如果蒙太奇那么有用的话,那我们都愿意活在电影里了。
背叛和质疑不再称其为痛苦,只要一闪回,我马上就能对一切释然。
对于人物的形象塑造,对比智利电影《普通女人》,会发现强势的“同妻”形象其实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真正能形成情感震慑力的可能往往是来自脆弱维持的表面文明和欲盖弥彰的伪善行径。
虽然有人物性格与阶级上的具体差异,但是在对待逝世家人的跨性别情人时,《普通女人》里所展现出的有层级的複杂伤害,首先是带着理性文明的面具登场的。
观众能轻易地从妻子一系列虽然克制的神态语气中,识别出她对于女主人公作为跨性别群体歧视且厌恶的情绪。
这就是用非典型的手法塑造典型形象,创作者所表达的观点依然是具有典型的同情心态的。
反观《谁先爱上他的》,刘三莲和高裕杰的斗嘴则显得小儿科了很多,有为了喜剧桥段和娱乐效果而吵闹之嫌,这种牺牲了部分理性思辨权利的方式,带着一种小孩子过家家的幼稚感。
邱泽塑造的高裕杰比刘三莲就更弱气三分。
创作者把这个角色当成是影片的高光人物来处理,让他背负着最重要的反转使命:从出场的粗俗无礼、生活散漫、事业不顺,到之后通过儿子宋呈希的视角一点点剥开他的内心,表现其对父亲宋正远的深沉的爱,到最后揭示宋正远把保险金留给爱人的真正原因;这本该是个伟光正的标竿式好人形象,但正因为高裕杰太好了,导致这种虚幻感才被放大。
这种被冤枉的“正义好人”的套路,是建立在以伤害和摧毁为前提的基础上的,是建立在被极力削弱的受害者处境的基础上的。
设想一下,如果高裕杰的角色置换成一个女性,无论多年前她是否率先与宋正远相恋,他们俩之间的感情是否情比金坚,宋正远和高裕杰在多年后重燃爱火的行为,一定是会被定性为出轨事件的,是要接受道德审判的。
但现在由于人们在倡导、提倡同性之爱的平等,酷儿电影中的同性爱情成了最大的正义,所以影片里这样的性别设置反而削弱了主人公婚内出轨事实的道德审判感,这是一件吊诡且讽刺的事。
每一部酷儿电影诞生其背后的故事都充斥着或多或少的苦难,每一部酷儿电影所背负的社会责任和政治使命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不代表可以允许创作者在创作过程中为了某种主义、某种观点,而强行传递伪善的价值观信息,调换人物本身的正负能量磁场。
这,并不是能让酷儿题材电影进步,能让同性婚姻平权化更快到来的方式,正视并重新评估在形式婚姻中不同个体受到的影响,才是《谁先爱上他的》这样的酷儿电影子题材应有的社会担当。
不能因为创作者要将这个题材处理成喜剧形式,就削弱对抗,就避重就轻,就开始进行注意力的飘移,这是创作大方向上的整体把握。
不能因为这是一个带有娱乐商业性质的酷儿题材电影,就为了更加亲民的合家欢目的而强行让故事圆满,更何况圆满的手段如此笨拙。
在这个世界酷儿电影已经发展到突破个体困惑,不局限于个体性向探索,不仅立足于单一社会平权诉求的新兴酷儿电影时代,酷儿题材电影的主题和类型呈现出细緻的分流状态,同志爱情已经不再是影片中唯一的呈现主题,酷儿元素也常被当作一种辅助性标籤夹杂在各种不同类型的电影中,去探讨不同层面的社会问题,这种酷儿电影平常化、去特殊性的尝试才是真正有益的发展方向。
这片所有冲突、心理、台词都很表面啊,质感也不行,导演更是完全不知道克制为何物。莫非分数完全是题材分?另外(这不是电影的缺点),中式人际关系真令人窒息,所有人都在强迫其他人做他们不喜欢的事情,并且所有人还有义务原谅所有人、保证大团圆的实现。要我说这样活着真的不如死了清净。
台湾很温暖。片尾母子两个人从那个坡道慢慢走下来的时候,感到台湾甜美、静谧、富足、自由的空气。但巧妙的回避了直男主导的男权社会施加的压力,把突破口放到了妻子和妈妈身上,而且都善意的得到了这两个女人的祝福。
3.5。同样是LGBT题材电影,同样在说隔阂和理解,《人生密密缝》比《谁先爱上他的》好得多。立意上有差异也有差距。此外,前者重细节,后者还是重故事线。故事设定挺奇情的,还带点探案色彩。亮点是人物关系,局限也在于此,铺得挺开,但都浮光掠影。最典型比如,影片把男主母亲的出场做成了一个让观众期待的悬念,但这种和解,心理铺垫明显不够。导演用旁白和漫画的形式明显是为了消解沉重,女主的人设过于歇斯底里了,男主那种举重若轻式表演更好一些,与影片风格也贴合,人物也更给人想象空间。
骗婚的男的真该死
剧本很好很好!把爱恨交织的极端情绪用有点可爱的小幽默和无能为力的小哀伤包裹起来,完全正中我的心!谢盈萱在影片后半段演技小宇宙爆发,有非常动人的时刻,巩俐率领的金马评审团是有眼光的。
得奖捷径,所有故事换成同性恋。
“对你后母尊重点”我真的笑死!邱泽这个男狐狸精那么可爱,谁能比得过啊喂!性格太好了,我都想疼他(bushi )……嗯,爱最大。刘三莲也太可爱了。小朋友也可爱。真好,做个可爱的人吧。
一个歇斯底里却善良软弱只知付出的同妻,一个爱了对方十几年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欠了重债的男同,一个无法选择自己出身的同性恋的儿子,三个人的悲剧明明都源于一个缺乏道德和责任感、在各个人生阶段都只考虑自己的人,而这个罪魁祸首却被电影无限弱化,包裹在爱、宽恕和理解的糖衣里难以辨识。
俩男主没有化学反应,爱都在陈述回忆里,没有在心里
👦:“媽媽說,互不打攪就是最好的祝福。”
3.5;类似LGBT题材在欧洲电影中并不鲜见,具有明显的欧容或阿莫多瓦观感——在众角色围绕的“中心”人物离世之后的关系纠葛,从冲突到和解,从矛盾到相融,“不在场”的角色成为表象意义上的风暴中心,然则是余者众人的命运选择。藉剧场为场景之一,无论是置景或表演,都有较强的舞台风,犹如万年的漫长等候与情感火焰的喷发,皆宣泄淋漓。
好苦命的刘三莲。如果我是宋呈希也许我也会和他一样“讨厌”自己的母亲。但我是旁观者,我觉得她好苦好苦。这个世界对她一点也不好。
等了大半年就这水平?台词如诗歌背诵,演技就是比吼叫。有同性恋元素就是好片?另外这也叫大尺度?这也能金马提名?OMG096
7.9。结尾拉低了好感,个人觉得邱泽比徐峥演的好多了。
邱泽这一对同性恋人演得很不错,比较不能受女主咆哮式的表演,作为同妻,在如何选择的原谅这个转折上的情感处理得很弱。
女主演技浮誇又吵,臺詞刻意賣弄,情感表面破碎,毫無層次的表演令人發膩,就和電影一樣
这种荒唐的电影完全吸引不到我。电影的叙事与节奏都成问题。
骗婚Gay有什么好玩苦情的
硬凹的戏剧冲突、外放的表演、断裂的人物情感、鸡汤的结尾……我怕是看了一个(不太好的)话剧……披着现实主义题材的外衣,里面却人人都真善美得像仙子。那个现实困境本身,那个缺失的丈夫,只是直截了当的做了故事背景,根本就没有讨论,甚至都缺乏描述。
对一个演员从反感到好感只需要一部作品,邱泽演技是彻底开窍了很灵。孩子的视角让很多问题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至于太过压抑沉重。另外谢盈萱菜市场说出真相后浑身僵直那场戏太真实了。本片告诉我们骗婚可能会有两个好人真心爱你,但借着爱肆意伤害身边人还是要小心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