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的原点大概是写警察主角面对他人(同级的黑警肥沙、高级的帮办、低级别警员、更低级别的社会渣滓)、社会(警察内部制度、黑帮、内地人)的冲突抉择警察主角需要内心矛盾,但是用视觉写内心矛盾比较麻烦,所以将主角拓展为一个小队。
看似是PTU是一个小队,其实是以集体主角替换个人主角,把主角内心冲突拆开来了,主要就是人情味(任达华)和守规则(邵美琪)、自保(小队其他队员)之间的冲突。
放在一个人身上难写,换成几个人戏一下就来了。
片中的警察部队基本是一个江湖社会,江湖社会在类型片中的特点是具有很高的保同排异性,只有对待肥沙是当自己人的,高级长官是不了解日常艰辛的何不食肉糜的“走狗”,低级警员是幼稚的“男孩”。
只有长官最后开两枪串供才成为了“自己人”。
社会维度上主要的障碍是死板的内部制度,逼得警察串供,但同时没有的话更难阻挡警察疯狂钻空子,因此会成为互害螺旋,制度愈发无效和形式主义,制度里的人愈发爱钻空子,警察江湖化后,对于黑帮与其说是在拯治,不如说是在压迫,成为了一种变向压抑底层的制度工具,这种制度里面混的最好的永远是梭罗《论公民的不服从》里所说的“把自己看做草木泥石的人”,也就是那个女帮办,因为社会不需要警察思考,而只需要他们成为工具。
思考的特权被留给了隐身幕后的政客、官员,而最惨的就是最后几个大陆人,不仅一上岸就被打死,还被任达华称为4个CM,连人名都被剥夺。
香港的商业电影曾经辉煌无比,许多经典的创新技术和影片影响了整个世界动作影片的发展,昆汀等一批好莱坞影人都曾是香港电影的学生。
时至今日,那批经典的香港枪战动作片仍然对全球的动作类型片产生着影响。
但现在香港商业电影的黄金年代已经过去,就像吴宇森、徐客、于仁泰一干人等的离去,王晶的江郎才尽,已无当年百鸟争鸣的盛况。
还好仍然有像杜琪峰这样用心做商业电影的导演留在香港,成为现今香港影坛的中流坻柱。
他仍然以一种踏实作风追求着创新,不论是商业小品喜剧还是枪战影片都能够赢得不俗的票房和口碑。
尽管他的作品不论何种类型大都成功,但我仍然最喜欢他的枪战类型片。
因为这一类型电影是最具香港的代表特色,从吴宇森的《英雄本色》、《碟血双雄》所创造出的声誉开始,对外而言几乎是一种最具特色的传统类型。
而杜琪峰的枪战类型影片无疑也形成了自己独有一套暴力美学风格,在吴宇森离去之后将香港这一最具影响力的枪战片的暴力美学风格加以延伸。
《PTU》便是杜琪峰一部成熟的暴力美学作品,影片故事本身并不复杂,以警官肥沙丢失警枪为主线牵引出一系列的环环相扣的巧妙情节,虽然同陆川的作品《寻枪》有着非常近似的故事主线,但实际上在表达上却是并无相同的声音。
《PTU》中肥沙寻枪只是一个引子,为的是串起整个故事,使之相互牵连,以达到巧妙的剧情效果。
而《寻枪》更在于深刻挖掘主人公马山的内心状态与精神实质。
作为一部成功的商业影片,杜琪峰在《PTU》中表现出日趋完美的影像技术,我可以在影片中领略到小津安二郎作品中最频繁使用的低机位的运镜,再配之在拐角处的广角镜头,使影片本身凸现出一种独有的张力。
由此可见影片《PTU》并非仅仅是一部落入俗套的商业作品,多少在商业和艺术之间平衡着某种皆而有之的特性。
说实在影片中的枪战场面并不很多,但是最后一场的枪战将影片推至高潮,完全可以称之为暴力美学的经典桥段。
枪战之中慢镜头的表现力起到了不可思议的震撼力,其中大眼和秃头的互相面对面的开火让我想起戈达尔作品中的某些镜头。
总而言之就个人的口味而言,我极其欣赏这一段的处理,而在枪战过程中闪回肥沙的嘶喊和恐惧感更令混乱中的枪战平添几分张力。
对于枪战桥段暴力美学的精益求精的追求,是杜琪峰的认真之处,从《枪火》到《PTU》他的确越做越好。
对于技术上的追求并不影响他对影片人物的深入刻画,尽管影片中人物的对白相对较少,一般都是通过角色的身体表演来达到比语言更生动的表现力。
诸如影片中开始时,肥沙进入饭店中与马尾争桌那一段很是生动,将镜头里每个人物的性格都表现得极为到位。
而对PTU组长阿展的刻画更是深刻,好几处桥段都是围绕他的性格在处理,他的那一句“穿上这身制服就是自己人”表明他做人极讲义气的一面。
同样在表现他讲义气的那一方面时,他为肥沙追查警枪过程中所采取的以暴致暴的手段同样显露出他缺少警察职业原则和道德的另一面。
林雪饰演的肥沙是个外表嚣张而内里有点懦弱的警察,属于那种善于投计取巧的人物。
当失枪的窘境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升职,这一切不免让他有些慌不择路。
应该说林雪也是一个日益重要起来的小角色,因为他的表演已经在香港影坛渐渐得到了认同。
而重案组的女督察似乎总是盛气凌人,对功利追逐的野心,却仍在最后一刻显露出女性的软弱。
邵美琪所饰演的那个女警角色应该感觉还不错,但不知什么原因,兴许是在任达华的笼罩之下显得中庸了些,很难在整部影片中出彩。
《PTU》和《枪火》一样是一部没有主角的电影,因为片中的每一位人物似乎都是均势中的一部分,而导演杜琪峰则是唯一的掌控者。
象这样的电影最能表现出导演的自主意识,完全表现出老杜自己的风格,而不象某些电影那样容易在主打影星的光辉下偏离最初的目标,导致喧宾夺主。
因此老杜往往喜欢在自己的作品中起用大批二线实力影星,而我们也可以看到这样的杜琪峰作品往往更成功,因为上面有杜琪峰鲜明的标签。
香港电影很多演员都是甘草演员,一辈子拍过不少戏,但总是在跑龙套的位置。
尽管他们心态很好,有时也会发明星梦,但大多数人并不会像林雪那样好彩,其中一位就是这部电影中的马尾哥。
赵志诚 Chiu Chi Shing 我之前并不关注他的,只是在很多港产片,警匪片和黑帮片中看到他,比如《枪火》《夺命金》中也是扮演类似黑社会小混混的角色。
总所周知,林雪和其他后来成为金牌配角的香港演员一样,是产量多并非非常敬业的香港人,也是我认为香港人最值得我们敬佩的原因之一,在他们的心中,不抱怨埋头苦干是某种标志。
而且他们的演出表现力是入目三分,整部《PTU》感觉人人都是主角,戏份十足,每位演员都非常卖力,所有,我觉得《PTU》是故事性和表演性于一身的好作品。
杜琪峰作品不需要我再描述,有口皆碑,在90-2000年时代,的确是巅峰时期,好作品不断。
如果说不少人为王晶辩护,是晶哥如果不拍烂片,香港很多演员就没饭开了,他的烂片造就了很多人的饭碗。
这点我没必要争论,因为我是观众,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被道德绑架,连看到烂片都需要为烂片高呼拯救了很多人的生计,我只追求好片,像杜琪峰这部作品,矛盾和冲突丛丛,让人不自觉地从头看到尾,希望认识每一位演员,无论主角配角还是小演员,我们就应该拍这样的作品《ptu》,尽管我知道这部片子不卖座,正如不少电影有时代性,比如周星驰电影,也是内地后期才带火的,观影者不是领导,好看就是好看,优秀就是优秀,而不应该花时间为其他烂片解释。
影片在警匪片中风格可谓独树一帜。
导演杜琪峰电影里面的正派人物总有虚伪阴暗的一面,反派反而因拍摄或细节等原因显得温暖有血性。
人物虽“静”但特点鲜明。
本片故事充满巧合,尤其是结尾处两帮派、PTU展分队、肥沙、大圈帮、Kat分队因巧合碰在一起发生枪战。
肥沙找到枪的方式讽刺意味十足,就如一切被命运戏弄一般,留下一个大大的玩笑。
天快要亮,才发现一切从未在掌握之中。
多线交汇,意外走势,夜色之下,香港街道无比宁静,法律与道德边界开始模糊,警察都成一股黑势力,铺垫了八十分钟,才迎来依然不动声色的高潮,皆大欢喜的背后才是真的阴暗。
四点钟,莫行广东道,最后绿衣执枪,够酷,好看。
关键词:银河映像 杜琪峰 林雪 任达华 之前未找到片源,终于看过后顿觉相逢恨晚。
个人赶脚是银河和老杜最好的一部。
根据我的怪趣味,王墨镜的重庆森林看后,也是这样迫不及待倒回几个经典片段,仔细玩味。
大出我意料的,警匪斗争完全不是本片想要表达的主题,甚至所谓的暴力美学也不是重点。
私下揣测,杜最想表达的,还是中国传统的“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肥沙有没有恶?
当然,开始太过嚣张,关键时又损人自保。
但这终究是小恶,在陋巷被海扁后,因丢枪而受尽折磨后,他的“果”已经报完了。
展警官有没有恶?
当然,见不得光的逼供,徇私罔顾条例。
但说到底也是小恶,可以原谅的小恶。
试问,有几人能称得上真正清白的君子?
而黑社会的一干人,却是大恶,连带警察系统的小恶也不过是相生相克产生的。
冥冥中似有天定,老杜无疑信奉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的中国朴素道德观,让手上沾满鲜血的恶徒终究倒在自己的肮脏血泊中。
对待大恶与小恶,有怒也有恕,正所谓“霹雳手段,菩萨心肠”。
此片从小处着眼却立意甚高。
可贵的是,全片看似节奏缓慢与传统警匪片相悖,却没有一处冗笔。
开头,大排档。
中间,工地楼。
结尾,广东路。
各有精彩之处,不重复,不乏味。
从演员上看,是林雪少有的主演之作,夸张中不失可信,略有些用力过猛不过无伤大雅。
警察丢枪,如同丢魂。
比较丢前丢后复得三段,反差强烈。
不由得想起姜文的“寻枪”。
任影帝的表演收敛中张力十足,确保了演技的高标准。
其他一众配角也可圈可点。
结尾似乎很不银河,没有一黑到底。
而我不这么认为,反而认为冷血之后的一缕温情才是更高境界。
这一点,都是和“夺命金”非常的契合。
包含着对普罗大众的关怀,似一种美好的幻想,终强于彻底绝望。
在录像厅港片熏陶中长大的我常常对“庙街”、“兰桂坊”、“钵兰街”、“油麻地”充满了臆想,在我的脑子里,香港就是小马哥和兄弟们恣意纵横、浩南和小哑巴爱恨情仇的地方,结果江湖上跑了一圈开始挣钱养家,在半山看到上班族们认认真真等公车上班,在康山花园看到慈祥的阿婆带着小孙女在散步,在九龙看到兢兢业业的数码店导购不厌其烦地向你解释iphone的牛比之处,我才慢慢清晰了电影和生活的关系。
不管你把电影当作娱乐的商品还是表达的工具,冲突和解决都是你会用的套路,但是人和人的区别在于,有人认为两肋插刀的兄弟情谊是可歌可泣的、有人认为不弃不离的爱是惊天动地的、更有人认为网天罗地的巨大阴谋相当牛比的,但最后,你总会慢慢感觉到周围的点点滴滴同样惊天动地,所以当你看到《天水围的日与夜》,你会有相当会心的微笑。
不好意思,扯远了,但我想说的是,老杜也是智商相当高的人,他的克制和精致都是自然流露的,PTU系列是他的一个开创性的尝试,精妙构思的故事和写实的风格结合在一起,但我总怀疑这条路会越走越窄,从这个系列的后几部你就会明显感觉到写实和戏剧冲突之间的矛盾越来越不可调和,故事雕琢的痕迹越来越明显,说服力越来越弱。
再跳出来看老外的套路,巴别塔、辛瑞娜、撞车、迷失东京,这些主流娱乐影片中写实主义的尝试给了人新的启发,确实你要有新的观察和对问题的梳理才会有新的突破。
总而言之,个人对老杜还是有所期待的,希望他不要落入我在香港人身上贴的标签——聪明事故、认真细致但缺乏......
银河映像制片公司成立于1996年,其核心人物,便是如今声名大噪的杜琪峰。
当年他和韦家辉联手创立公司,并拉来游乃海、游达志、欧健儿等等剧本高手和制作精英,共同创业。
杜琪峰等人出身于电视制作,从影之后,涉猎广泛,从英雄片,文艺片到搞笑电影都有建树。
今天我们浏览银河作品列表,可以发现他们所涉足的电影类型几乎涵盖所有港产电影的类型。
除了我们熟知的《暗战》、《枪火》、《PTU》这类警匪、枪战类型电影外,也拍摄了《孤男寡女》、《瘦身男女》、《百年好合》等等大量轻喜剧、文艺片,同时也拍摄了诸如《一个字头的诞生》、《暗花》等颇具另类气息的黑色电影。
而其最受瞩目,也是真正创立并巩固“银河映像”金字招牌的,恰是如《一个字头的诞生》、《暗花》、《非常突然》、《暗战》、《枪火》、《PTU》等等传统警匪题材作品。
正是在这些作品中表现出独特风格和过人才华,使得银河映像团队于上世纪后十年黯淡的香港电影地图中独占一席,甚至足以撑起半壁江山。
他们在这些类型的既有范式之中奋力开拓,无论是在形象塑造、主题意蕴、以及美学风格上都独树一帜。
甚至可以说,银河映像的成功就在于他们对传统类型片的革故鼎新。
尤其是这一点,在今日纷纷探索类型电影,探索电影如何与市场结合的大陆影坛,更具借鉴意义。
如果我们承认电影——既是高度集中工业化生产的商品,又是依靠个人灵感与才华的艺术作品——这一双重属性,则其必须便于大规模机械复制并需要通过市场流通来换取再生产资源的特点,便决定了类型电影的产生、发展以至壮大并成为当今电影生产的主要力量这一现象,实在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类型电影通过复制一些固定的情节结构、意识形态趋向、美学风格,从而重复刺激观众的观影经验。
也许它们因缺乏艺术作品所应当追求的独创性和思想性而为人诟病,但他们在市场流通上却通行无阻。
类型电影的出发点是商业,是市场,是观众,所以它常常依靠主流文化背景,反映着一般大众的精神内容,并且在形式与内容上都尽量契合大众的审美口味,以程式化的影象语言(即程式化的编码),以叙述一个完整的故事为载体,通过以演员为中心的明星制炮制类型化人物,制造出一个个通俗的银幕神话。
在类型片的创造过程中,创作主体隐藏自己,根据大众的审美可能进行有目的的“预约性”创作。
类型片因为其稳定的结构和特征而成为类型,通常,我们可以在某一类型的电影中发现以下几个相似的内容:叙事结构、意识形态、美学风格。
虽然类型意味着固定,但类型本身的内涵和外延却是在不断发展之中的。
同样是喜剧,今天的周星驰系列与以往许冠杰的喜剧便有很大不同;李连杰的功夫片和成龙就不一样。
所以,所谓类型,也始终处于新陈代谢的过程之中。
作为香港电影传统的警匪、黑帮题材,当年吴宇森的《英雄本色》、《喋血双雄》掀起的80年代黑帮电影热潮,到了90年代,已经让观众觉得乏味。
而此时出现的新的转机,便与银河映像息息相关。
以《PTU》为例。
PTU是“Police Tactical Unit”的缩写,意为警察机动部队,俗称“蓝帽子”,是香港特别行政区警备力量的一个分支。
职责是处理突发事件、保护公众安全。
电影《PTU》虽然以这支警察部队作为名称,但全片故事重点和主要人物却并没有框死在这只队伍中。
故事开始时,PTU小分队因为最近发生的一起持枪抢劫杀警要案而上街巡逻;反黑组警察肥沙与黑帮头目马尾发生争执;马尾被人暗杀,而肥沙的枪丢失;PTU帮办阿展知道了肥沙失枪,却替他隐瞒;肥沙认定是马尾手下偷了枪,调换了马尾的手机寻找线索;马尾的帮派为复仇,以枪为诱饵要肥沙约对方帮派出来;重案组接手马尾一案,认定是肥沙所为,四处寻找他;PTU小队边巡逻边替肥沙找人,众队员之中也为职责或义气微有波澜;两黑帮老大相遇决杀,PTU赶到现场欲行阻止,却巧遇之前警队通缉的大圈帮,重案组追踪肥沙也到了这里,警匪之间发生枪战;肥沙为躲避追杀逃到开始时失枪的巷子,却发现原来枪就丢在地上。
从以上简介可见,本片难以抽象出一个的中心事件,是寻枪、复仇,还是巡逻?
传统类型片的行动模式——出现危机>英雄出场>英雄解决危机——不复存在,故事中同时出现几组矛盾,看上去既相互纠缠,又各有千秋。
人物关系也错综复杂,彼此之间互有攻守,又互为同盟,强弱平衡变化不定。
肥沙和黑帮老大相互利用,却在最后一刻试图阻止他们仇杀;PTU小队中的成员虽然对帮办阿展的做法心存怀疑,但却始终忠心耿耿;重案组女督察追踪肥沙的过程中盛气凌人,可枪战之后又不得不向肥沙低头道歉。
这些人物在阴沉的暗夜中各自行动,但最后,几条线索和几组人物会不可思议而又顺水推舟地汇集一点,所有矛盾以一种无人可以预料的方式得到解决。
如果说吴宇森、徐克等人创立的传统香港警匪电影类型始终是围绕一个中心事件来着力塑造一个单体动作英雄,那么《PTU》恰恰是完全相反:在一组关联不明的事件中刻画一群人物。
这种反中心、反英雄的创作倾向正是银河映像作品的一大特点。
纵观银河映像以往的作品,不难发现,他们在人物设置中很少安排一个主要人物,更多的是双主角对峙结构或者多角色群像。
比如说《暗花》、《暗战》中官兵抓贼,《全职杀手》里的双雄争斗。
而且,杜琪峰等人塑造的双雄对峙,绝不是传统的善恶对比正邪两立,警察或是强盗只是无关痛痒的身份而已,他们的所作所为往往模糊了道德判断的标准,不承载任何价值判断的内容,而被刻意软化为类似一根筋的意志较量或是娱乐性质的智力游戏。
《暗花》里梁朝伟和刘青云拼死拼活却落入背后老大早已编织的网;《暗战》中刘德华和刘青云斗智斗勇,顺便惩治的坏蛋却是别人。
而刻画人物群像这一大多数香港电影所短之处则恰恰是他们之所长。
从早期的《十万火急》描写的慈云山救火队,《非常突然》中重案组警察,《枪火》中五个保镖,再到《PTU》里的机动部队和肥沙。
所有这些电影都成功地刻画了一组人物,而且,导演以传神而精简的笔墨,在表现众人同心协力之时,又将每个人的个性特征交代的非常清楚。
《PTU》中有几派人物:两个机动部队小组、肥沙、重案组、对立的两个帮派。
全片长不足两小时,却把所有这些人物都刻画的鲜明生动,肥沙的狡猾和粗暴,阿展的沉稳和犹豫,重案组督察的傲慢和脆弱,乃至一些边缘小角色都给人深刻印象,除了演员的卖力和出色之外,编导的水平至关重要。
在银河映像的作品中,打破了以往单体动作英雄为主线的叙事架构,主要人物从英雄向反英雄转变,从个人主义英雄向集体主义英雄转变。
一方面我们可以理解为波及全球的后现代主义思潮渐渐渗透和演变之结果,另一方面,从中也可折射出在世纪末的那几年中,随着金融风暴和政权更替等巨大社会动荡的来临,港人心态的微妙变化。
旧有的秩序被打破,人们不再相信绝对的价值,而往日依靠个人奋斗便可创造成功的时代业已结束,现时的香港更需要团结与谨慎。
正象香港电影评论协会授予《枪火》年度最佳电影奖时的评语写道:导演于黑帮类型片上另创新境之作。
气氛与风格冷峻不凡,一众演员含蓄而具神采,隐喻香港人死拼尽忠,复能绝处逃生的灵活精神,配以灿烂悦目的枪战场面,动静对比出色。
代表着正义的英雄经历了艰难困苦,于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而百折不挠,最终战胜邪恶,拯救世界。
这是从好莱坞到香港电影中警匪/英雄类型片的通常结构。
在这个过程中,解决矛盾的主要力量来自英雄的超能,胜利的天平必然倒向代表正义的一边,比如成龙的电影——作为类型片,在满足普通大众幻想的同时,还要顾及普世价值的建构与维护。
这也是类型电影的特征之一:英雄永远会取得胜利,叙事的方向应当与观众的期待相一致。
然而《PTU》中,解决矛盾所依靠的力量来自哪里?
肥沙失枪,最后竟在原地发现;黑帮要复仇,可没想到PTU会突然出现,两帮因误会而对射;PTU原本只想阻止仇杀,不料大圈帮正打算从这里逃跑;另一个小队本来要抓盗车贼,却正好碰上这些人,无意间立了大功——当所有的行动线索交织在广东道时,无数的巧合与偶然因素化解了原先困扰着主人公的矛盾。
所以,在《PTU》中,我们发现,个人本无力从困境中解脱,而一切似乎于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所有的焦灼、苦恼、不安,都是上帝在夜色中和人们开的一个玩笑。
从银河映像创立之初,“不可知论”的主题就反复出现在他们的电影里。
在杜琪峰们看来,人生充满未知与不确定,人物无论经过怎样的挣扎与奋进,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摆布。
96年他们就推出了《一个字头的诞生》,讨论一个黑帮小人物在面临命运考验时的不同选择,而最后却又不得不臣服于宿命之安排。
该片以另类怪异的影象风格和突破常规的叙事结构,淋漓尽致地抒写关于人生无常的主题。
虽然票房不甚理想,却于独创性上成为香港另类电影的标志作品。
而此后,类似的主题与灰色迷茫的情绪便反复出现在银河映像的众多作品之中。
我们很少在他们的作品中找到大团圆的美满结局,通常的英雄拯救世界并赢得美人的结果显然不对他们的胃口。
《暗战》,刘德华足智多谋,一次次戏耍警官,逃脱绝境,但他从一开始便是注定要死的人物;而他与蒙嘉慧那一段不期而遇的浪漫,柔情缱绻却不得善终,更深地表现出命运的偶然与残酷。
在《暗花》中,梁朝伟和刘青云如同困兽相斗,拼尽全力只求能绝处逢生,然而最后还是发现命运早已被别人玩弄于手中,绝望的情绪让人不寒而栗。
类似作品的登峰造极之作便是1998年的《非常突然》。
讲述一队重案组警察在追查一伙打劫金铺的业余盗贼时,无意中发现一帮被通缉多时的重装悍匪。
故事的重心很快从如何抓获前者转移到后者身上,在一系列斗智斗勇之后,武装的悍匪终于被消灭,重案组队员也一身轻松,谁知这时,却偶遇开头那几个蠢笨的抢劫犯,因为未曾预料到他们身上已装备火力,一群警察竟全部被打死在街头。
看完该片的观众一定会对结局无法接受。
我们已经习惯了理所应当的官兵抓贼,就算有所牺牲也应该能够全身而退,却从没想过他们以这样的方式莫名其妙地暴尸街头。
导演游达志虽然使用了传统的警匪枪战题材,却于结尾处霸道地表明本片的黑色态度与另类风格,如此的“突转”大大颠覆了观众对既往类型的审美期待和欣赏习惯。
你看PTU小队在夜色中行走的步伐,散漫,随意,似乎根本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配以空蒙疏离的背景音乐,一反以往警察干练决断的形象特征,而特有一种梦游般迷人的色彩。
当我们讨论到银河映像作品中弥漫的这种不可知论和宿命论色彩,便无法不联想到该公司成立时刻的香港社会。
银河创建于1996年,直接面对着90年代后半程的香港。
而彼时的香港正是一片人心惶惶:所谓的“97大限”,金融风暴后的寒冬,港人对自身命运甚至身份的无法确认,种种惶惑情绪,都在这些作品中得到了体现。
诚然,我们不应该把过多的政治色彩和文艺批评联系起来,银河电影中的这些元素,也可以看到好莱坞后现代思潮与独立电影影响。
但是,联系到曾经出现在吴宇森、徐克电影里的那些满怀豪情的江湖英雄,他们感动了一个时代的英雄情结,我们便不能否认银河作品所具有的突破性和颠覆性。
他们不再关注英雄,不再相信个人奋斗,不再心存幻想和希望。
这样的突破和颠覆,从电影语言与表现形式上为观众的美学经验带来新意;但其更深层的价值,却在于传达了香港社会在面临重生般巨变时的情感体验。
通过以上两个方面的分析,我们已经可以领略到银河映像在传统警匪类型片上所作出的特有贡献。
银河作品其实涵盖了许多的电影类型,庞杂不拘,而且都可称得心应手。
而警匪片是其开拓最深,影响最大的类型。
除了在叙事结构、主题、情绪上有所突破以外,银河电影更在此种类型片的电影美学上有着不俗见解。
过往讲述香港黑社会、警察、边缘人物的枪战、动作电影,一方面刻画英雄人物,为观众提供精神偶像和心理消费,另一方面也在影片中制造大量激烈的动作场面,打斗、枪战、爆炸、杀戮,以硝烟四起和震耳欲聋来制造视听奇观,从而满足观众猎奇与追求刺激的要求。
而港产的动作片,也的确在世界电影中占有重要地位。
即便是盛产动作电影的好莱坞,也一直从香港电影中吸取经验。
从李小龙开始,直到今日的吴宇森、徐克、唐季礼、袁和平、程小东、成龙、李连杰等等,都在大洋彼岸开创了自己的事业,而吴宇森的暴力美学不仅成为模仿的对象,更是成为学者研究的课题。
只是,疯狂流淌的子弹、连绵不绝的爆炸,叫喊连连的拳脚相加,以及违反力学原则的人物动作——这些强烈的刺激早已让观众习以为常甚至渐渐麻木。
是否动作场面、枪战场面就一定要这样拍摄呢?
如果说以往的动作场面都在“动”这个方面殚精竭虑搜索枯肠以求花样翻新,银河的作品却恰恰剑走偏锋,于“静”上作足了文章,而制造出令人惊异的强烈张力。
还是先以《PTU》为例,高潮部分发生在广东道上的枪战,警察和匪徒都保持原地不动的射击姿势,或站或蹲,镜头以慢动作表现双方的动作,子弹被逐颗击发,并强化烟火,达到一种漫画般奇异效果,冷峻酷辣,令人赞叹。
类似的枪击场面其实早已是杜琪峰的招牌套餐,99年《枪火》中便已使用。
那场堪称经典的枪战发生在荃湾商场,五个保镖保护老大文哥走下电梯,枪手可能从每一个角落袭击,五人便以极为默契的配合分别把守一个方向。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轰响的爆炸,五人各自如雕塑般瞄准一个出口,枪声不时地响起,便成功击退了杀手。
在这场戏中,五个人的位置保持不动,而杜琪峰以高超的机位调度和剪辑节奏,在静止不动的画面中制造强烈的动荡与悬念,真正达到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效果,令人大开眼界,获得强烈的审美快感。
这种“静”的暴力美学背后,可以感受到导演受到的黑泽明电影的影响,也可以从中捕捉到银河映像作品所追求的美学风格:简约、含蓄,一种东方气质的美学品质。
这样的美学品质还可以从其他方面得到印证。
导演不仅擅长以最简省的笔墨拍摄令人叫绝的动作场面,也往往用极干净利落的方式来表达人物个性,交代人物关系。
他常常以最少的台词,甚至是沉默,来表达强烈的情绪。
我们还是以《PTU》和《枪火》为例。
这两部电影有一个共同之处在于都描写了一帮男人之间的情意:当阿展执意要为肥沙寻找线索,他的队员却不是很同意,于是阿展独自进入一座建筑工地,打着手电筒向上搜寻,随着他越上越高,手电灯光越来越遥远,楼下的几个兄弟什么话也没说,分别逐个进入协助;而在《枪火》中,愤怒的阿来要去找阿鬼讨个说法,餐桌边吃东西的阿肥和阿MIC先是没动,似乎并不关心,然后相继跟出去。
类似的镜头中,演员没有台词,没有眼神,甚至动作也非常简单,然而却成功表达出相互间的关切和热情。
还有《枪火》中五个保镖第一次聚首的一场戏,在帮派公司的会议室里,用了一分半钟的时间和极少的动作语言交代五个人的出场,但彼此间地位差别,相互关系,各自特点已然展露无遗。
更精彩的是描写阿信与大嫂偷情的段落:阴雨中阿信修车,载大嫂回家,整个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交流;而进屋后,阿来不动声色的闻了闻他的衬衫然后叮嘱他洗澡,几个兄弟毫无表情的招呼和寒暄,似乎都在避免某种尴尬。
导演用间接含蓄的手法点明两人的私情,又表现出五人之间的情意,真正是“不着一字,而尽得风流”。
纵观银河映像发展史,大致分两个阶段:从96年开始,连续推出《一个字头的诞生》、《暗花》、《非常突然》、《再见阿郎》、《暗战》、《枪火》,可以说几乎全部经典之作都集中在这一时期,而这段时期也是他们对于警匪、英雄题材最为热中,开掘最深的时期;而2000年之后,银河明显调整了制作路线,也许是市场压力使然,杜琪峰和韦家辉联袂指导了多部娱乐性商业电影,诸如《孤男寡女》、《瘦身男女》、《钟无艳》。
虽然近年以《PTU》、《大只佬》连夺金像奖,但是随后的《大事件》、《龙凤斗》似乎乏善可陈。
我愿意把银河映像的创作团队视为香港电影中的独特一群。
即以杜琪峰为例,他出身于电视制作,在影视圈中摸爬多年,从影之后涉猎广泛。
于是,他对于诸多类型电影的规律和脉络驾轻就熟。
他知道什么片子拍成什么样会被什么人看,对观众心理了如指掌;然而更可贵的是,长期的套路习作不曾磨平他的创造个性,反而帮助他在类型之中另辟隙径,大胆创新。
除了早期少数特例独行之作外,我们很难把银河作品称为作者电影,因为他们的出发点和着眼点始终在于传统题材以及市场票房;但他们在各自作品中无法抹去的独特风格,却又使得他们在众多港产电影中独树一帜。
天才而技巧圆熟的剧本,开放的思路然而统一的主题,配合默契的制作班底,以及对市场和观众最大的尊重,造就了银河映像今天的辉煌:立足于香港社会现实,兼备后现代姿态和东方美学神韵,开拓了传统港产警匪类型电影的新境界。
而与此同时,在大陆电影界纷纷讨论电影的艺术性和娱乐性、讨论如何拍摄类型片的喧哗中,我们重新审视银河映像的优秀作品,是不是会对自己有些帮助。
《机动部队》:阴冷夜色中的命运交响曲_高清1080P在线观看平台_腾讯视频都被称作暴力美学,吴宇森与杜琪峰在风格上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很张扬,热情似火,一个极内敛,冷静如水。
《机动部队》可以说是杜琪峰的代表之作,在银河映像之后的又一部自我风格的展示,整部影片全部发生在黑夜中,给人一种极为阴冷的感觉。
这是一个寻枪的故事,陆川的成名之作便叫《寻枪》。
但毫无疑问,在寻枪的动机上,此片显然更人性化一些。
陆版寻枪中的姜文作为一个警察,他丢了枪是小事,但丢失的枪若惹出麻烦则是大事,说白了,这是一个责任问题。
但《机》片中则不然,林雪丢枪了,他只担心一点就是马尾的手下是否会利用枪去报仇,而这担心也是因为一旦报仇的事情发生了,他丢枪的事情就会曝光,所以,后来才有了林雪将大眼出卖给秃头的情节。
显然,是否发生枪击事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回枪,作为一个警察个体不能丢枪。
从这个角度来说,陆版寻枪对人物拔高了许多,而杜版的则要现实得很。
这种现实是冷酷的,为己之利的,而又在常理之中的,林雪为此险些铸下了大错。
作为一个警察,丢了枪,按照规定必须上报,邵美琪要上报,黄卓玲要追查下去。
只有任达华决定为林雪找回枪来,但他的手下也在权衡着这样做是否值得。
朋友之情是本片中唯一的温暖,但谁都知道,这朋友之情弄不好就会遭糕之极。
在林雪的肯求下,任达华放弃了广东大道的巡逻。
虽然这是为林雪着想,但事实上,林雪将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给黑帮的拼杀提供线索比丢枪还要甚。
好在此时出现了一个小警察,一句点醒了梦中人,任达华最后时刻赶到了广东大道。
此时,很难说得清楚是友情帮了林雪还是制度帮了林雪,也许两者皆而有之吧。
总之,任达华的一念之间决定了友情是走向阴冷还是走向光明。
我们看过任达华不少的片子,黑帮老大,变态杀手等等,警察的扮相也有不少,但这部片子中的任达华又是与众不同。
只要穿上这身警服就是兄弟,这是任达华帮林雪的前提。
兄弟有难,做朋友的不能不帮,而且要帮到底。
这句话其实从细节上弱化了任达华与林雪的关系,他们是不是好友?
PTU与反黑组的?
这无关紧要,重要的都是警察。
所以,友情变得十分地标志化,那所谓的友谊的温暖也褪色了。
与警察这种兄弟情形成极大反差的则是任达华对其它人的态度。
遇到案情,他总要问一句是否报案,不报案当然就不必追究了,任达华其实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做事原则,这一方面标明他并不是一个好警察,另一方面则加重了他参与寻枪一事的兄弟之情。
耳光响后,脖子险些被植皮的小混混还有气喘病发作险些死去的线人,这两个情节看起来好象是任达华为了林雪的事情极度着急,但事实上我们可以看出,任达华对此类举动是多么的熟练,在极度冷静下对这些小混混实行暴力,这绝不是一个好警察的所作所为。
这是一个极度分裂的角色,却也极有原则的角色。
一方面对朋友本着警察兄弟的原则,另一方面处理事情却充满了暴力色彩。
这种内在的,收聚的张力令任达华这个警察角色极为立体,也极为可怕。
本片在人物塑造上是极为成功的,通过一件寻枪的事情将许许多多的社会人物都添加了进去。
如果说林雪与任达华是原点的话,那么由原点出发的脉络是极为复杂的。
首先便是警察的群像,黄卓玲与邵美琪绝不是往日警匪片中的花瓶形象,她俩的出现都具有极度的概括性,还有新警察,验尸官以及醉如猫的卧底等等。
对立的,各色各样的小混混也大不相同,马尾的张扬,杀手的爆发力,线人的忍耐以及妓女的泼皮。
甚至还有那个砸车偷东西的小孩及暗夜里准备跑路的劫匪们。
各种人物出场均不多,但一句话或一个动作就已经将这些人物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但他们却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与本片风格一脉相承的,所有人物都没有阳光一面,都是处于一种阴冷的习惯中,令人不寒而憷。
一干没有阳光的人物将影片的风格推向了极致,但更重要的是关于本片的影像风格。
故事发生在夜里,这本来就是没有阳光的时间,再加上空旷的灰蒙的街道,孤零零响个不停的汽车警报。
所有这一切都给人一种疏远感,仿佛得不到任何温暖。
强光并不来自于太阳,而是街道上的路灯,更突出的是,片中所有的强光绝不是孤立出现的,总是与黑暗交措着,这种瞬时的在黑暗与光亮中徘徊的感觉令人感到莫名的恐慌。
尤其是影片结尾处的那段枪战,几乎将这种强光与黑暗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
巨大的广告牌上玉体横伸,明亮处,劫匪们准备跑路了。
但对面的街上,灰蒙蒙中警察到来了,于是,枪战开始了。
劫匪在强光下站着死去,而警察在灰蒙蒙的街道上或卧下或跪着点射,至于秃头与大眼,却在强烈的车灯前互殴着。
最后,站着的人躺下了,卧倒的人站了起来,黑暗与强光下的人互位了,一切都结束了,只有近景的黄卓玲在灰暗的街角开出了两枪。
影片的质感在这种对比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阴冷的感觉随着林雪枪支的寻到却没有丝毫改变。
叙述整个事件的警察们都躲进了狭窄的车厢内。
一骑单车,那个偷东西的小孩孤零零的骑在深夜里无人的街上,让人倍感凄凉,阴冷的不安定的因素也由此而久久无法散去!
2006-9-19于通州韩兮
杜氏风格的集大成者一个警察丢失了自己的手枪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黑泽明1949年在《野良犬》中给出了他的答案:战后的日本东京,三船敏郎饰演的年轻警察村上为了寻回自己丢失的手枪开始走访于东京各处,在这个过程中黑泽明为我们展开了一幅东京浮世绘,同时也得以窥见人性的幽暗明灭。
54年之后,杜琪峰也拍摄了一部警察寻枪的电影——《机动部队》,与《野良犬》相比,这个故事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风格和面相,但是杜琪峰的这部电影的创作动机肯定是受到了《野良犬》的影响,毕竟杜琪峰是黑泽明忠实拥蹙,而且每年都要看一遍《七武士》和《天国与地狱》。
与王家卫一样,杜琪峰是极具个人风格的香港导演之一。
在他的电影里我们可以看到独树一帜的场面调度(很大程度师承黑泽明)、变幻无常的人物命运、恰到好处的配乐、具有香港特色的空间选取等等。
这些作者烙印在杜琪峰很多电影中可散落可见,但是《机动部队》是这些风格的集大成者,本文将以《机动部队》为例来探讨杜琪峰的电影风格。
电影一开场,在极具香港特色的电子霓虹灯牌的掩映下,我们就进入了杜琪峰眼中的警察江湖:与大多数内地电影里刚正不阿的警察不同,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八卦和江湖,也有人性中阴暗和灰色的地带:夜晚值班的路上,机动部队的警察们在警车上嘲笑一个刚刚因公殉职的同事,有人说这个警察太傻,也有人嘲笑这个同事连枪都拿不稳,最后镜头给到了队长阿展(任达华饰演),作为警队队长,他显然比其他人要更严肃,为了警队的声誉,他制止了这场嘲讽。
风格鲜明的场面调度很多人对杜琪峰这种强大的场面调度能力都不陌生,他常常使人物站位呈现一种戏剧性的舞台效果,使得镜头能够更加简洁和精炼地捕捉人物静态和动态,这也是杜琪峰电影风格的最大标签。
到了影片的第二场戏时我们就可以看出杜琪峰强大的场面调度调度能力,这是一个利用空间运动来推动故事前进的的场景:在牛肉火锅店里,一个留着长发面无表情小混混(姑且称为插刀哥,因为后面他会向别人插刀)独自在一张圆桌吃火锅。
不一会儿,另一队小混混进入了店坐下,这帮小混混由一个留着过肩长发的人(人称马尾哥)带队。
马尾哥刚坐下一会,发现自己的桌子上面的空调会滴水,在他发现那个形单影只的插刀哥坐的桌子位置更好,空调不会滴水后,便二话不说侵占了那一张桌子,让插刀哥离开。
于是插刀哥老老实实地离开了桌子,火锅店服务生边帮插刀哥搬东西边跟这个被迫离开桌子的插刀哥赔礼道歉。
通过一个简单的空间变换,杜琪峰就让我们看到通过一大段文字才能够讲清楚的场景,同时也向我们传递了两拨人的势力对比:马尾哥>插刀哥。
随后警察肥沙(林雪饰演)进屋抢占了马尾哥的地方,马尾哥再次抢占了插刀哥的地方。
此时的强弱对比:警察>马尾哥>插刀哥。
在肥沙吃完饭出门时,他发现马尾哥的小弟拿着钥匙把他的车划了,随即便追赶这几个小弟。
在这个过程中肥沙丢失了自己的手枪,成为整部电影的开端;插刀哥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从容不迫地从包里掏出一把西瓜刀,径直把刀从后背插向马尾哥的心脏。
在这个过程中,那些被更强大的人损害过和被侮辱过人都报复了比自己更强大的人。
在《枪火》中那场著名商场枪战戏中,杜琪峰充分利用了商场的空间特征(扶梯和立柱)来安排人物站位和枪战的进行;《柔道龙虎榜》中的那场要钱戏中,杜琪峰巧妙地让男主利用桌子和厕所这两个空间来躲避自己不想见到的人;《单身男女》中,杜琪峰利用大厦写字楼的空间和站位产生了误会和戏剧性。
场面调度能力是作为一个导演最为重要的能力和职责所在,因为这是属于导演这个工作部门最重要的工具,也是导演与编剧、摄影和剪辑等其他部门最大的区别。
《枪火》杜琪峰的这种风格师承黑泽明,黑泽明经常使用多人的戏剧性站位来产生类似舞台剧式的画面,例如《影子武士》开场武田信玄、武田信廉和武田信玄的替身——窃贼——的位置安排,以及《用心棒》中桑畑三十郎和丑寅开始交战前的站位。
杜琪峰吸收了这一点并将其灵活运用在自己电影中,但同为黑泽明学生的张艺谋学到的却是人海战术和浓重的色彩风格。
《影子武士》
《用心棒》香港特色的空间选取
戴锦华说过空间是电影的主角,杜琪峰电影中的空间选取也一直具有鲜明的香港特色。
在《机动部队》中,两个吃饭的场景选取的是方荣记牛肉火锅(第二场抢桌子戏的发生地)和中国冰室(机动部队警察们半夜吃夜宵的地方),后者作为传统的港式茶餐厅,在很长时间成为杜琪峰影迷去香港游玩时的打卡吃饭地点。
又例如,在《黑社会》中,杜琪峰选取了好好洋服(梁家辉饰演的大D定做衣服的地方)和已经成为历史的油麻地警署。
《黑社会》这种特色的取景方式使得探访杜琪峰电影的取景地已经成为很多杜琪峰影迷去香港游玩时的常规操作。
我曾经在2018年去过中国冰室,路过了好好洋服和油麻地警署(这两个地点仅仅隔了几条街)。
可能中国冰室拍照的的人太多,导致老板和店员在店内贴上了“未经允许请勿拍照”,后来在问店员是否可以拍照时,她笑着点头(可惜那次的照片都已经难以找到)。
但是中国冰室现在也已经和油麻地警署一样成为了历史——关门歇业,而好好洋服的店面也已经比《黑社会》里小了很多。
警匪情节的浪漫化处理《机动部队》之后情节发展中:肥沙丢失手枪后,他遇到了正在巡逻的机动部队队长阿展。
为了自己之后能够顺利升职,肥沙必须要在当晚找到手枪,且不能让事情外泄。
阿展答应配合肥沙——帮其找寻手枪且不外泄手枪丢失的事情。
于是肥沙和阿展分头踏上了寻找手枪的征程。
为了得到手枪的线索,阿展和机动部队先后找到了马尾的表哥和马尾的手下们的住处;肥沙则找到了马尾的父亲秃头,后者向肥沙透露出肥沙丢失的手枪在自己手里,但是需要肥沙帮忙把杀害自己儿子的仇人大眼给找出来。
最后肥沙在凌晨4点把大眼跟秃头都叫到了广东道,而阿展和其警察部下也在此时赶到了广东道,正好也有一帮来自内地的偷渡客赶到了广东道,多方势力展开了枪战。
在枪战过程中,肥沙意外地在垃圾堆里找回了自己丢失的枪支,而枪战结束后,机动部队也以偷渡客来交差。
在最后的枪战场景中,我们可以看到杜琪峰的浪漫化处理手法。
对于枪战,很多香港导演的做法是让主角拿枪扫射,这也是很多香港导演尽皆过火尽皆癫狂的一个体现。
但是在这场枪战中,杜琪峰却采用了升格运动镜头辅以舒缓的配乐,让整个枪战场面显得克制和浪漫,既让整部电影的夜色风格达到了和谐统一,又让这个场面有了别具一格的特色和美感。
在我看来,警匪片/黑帮片之于杜琪峰就像爱情片之于王家卫,两者都善于用浪漫化的处理手法来处理我们与现实世界的关系。
电影配乐的合理运用在这部电影里,我们还可以看到杜琪峰利用音乐来推动情节发展的能力。
在阿展要决定去马尾小弟的住处寻找手枪的线索时,阿展的手下担心此行会发生危险,于是犹豫该不该进行这项行动。
阿展坚持要去,在到了马尾小弟们的住处时就开始上楼;其他的警察虽然都到了马尾小弟住处的楼底下,但是他们还是在犹豫上不上楼。
杜琪峰在这里没有用一句台词,在配乐主导下,通过警察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将警察们内心的矛盾准确地传递出来。
这里的处理方式类似于北野武的《那年夏天,宁静的海》,在那部电影中,配乐几乎代替电影中所有的角色成为主角,成为故事推进的引擎,带动了情绪的变化。
出乎意料的结局杜琪峰电影另一个标志性的特点是角色出乎意料的命运走向(这一点上做得最极端的是《非常意外》)。
在一个标准化的电影结局中,主角往往会费尽千辛万苦,最后终于找到了拿了自己手枪的人,拿回手枪,也会给偷手枪的人应有的惩罚,正义最终得到伸张,满足大多数人的潜意识需求,黑泽明的《野良犬》便是如此。
但是在《机动部队》的结尾处,警察肥沙却意外地在垃圾堆里发现了自己的手枪,而不是从马尾、马尾手下或者马尾的父亲秃头那里找到;警察们最后拿去交差邀功的案件是击毙了四位行迹和动机不明的内地偷渡客,而真正的犯罪者——那个在夜晚破坏车玻璃偷东西的小孩——却全身而退;肥沙的手枪丢失问题也因为警察之间的相互包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与很多刻意营造强烈戏剧冲突的电影背道而驰,可这不正是我们生活的常态吗?
马尾让手下去的星河是存在争议的地盘呢,还是单纯的要殴打报复林的暗语?
我TM要完蛋了!
一、问题由来 这片就像是猜谜游戏并让人产生不断重看的兴趣。
刚又重看了1遍,收获是: 1.一直以为杀马尾的长发颓废哥是片尾那个接应劫匪偷渡并不停打电话给女友的短发男,直到今天重看才发现不是。
2.又发现了一个谜题:马尾接完电话和四个手下说“你们去星河看看”,这句怎么也不像是要收拾沙展林雪的暗语,那么“你们去星河看看” 这句话背后隐藏了什么样的剧情呢?
二、自我解谜经过一番天马行空不负责任的想象,在下觉得马尾哥说的“去星河看看”背后的故事也许是:1.大眼和秃头是正在争地盘的两帮会首领,标准的香港老炮,作风设定类似美国西部牛仔(从片尾两人开枪决斗的范儿可以看出)。
而林雪是和大眼有利益关系的O记黑警察,而且他看秃头及其儿子、手下不顺眼,也许是在过往的利益纠葛中有了过节。
所以林胖子进到火锅店看到马尾就抢位子挑衅。
不过从停车不缴费也能看出他平常是骄横惯了的。
2.马尾是秃头之子,喜欢去那家火锅店吃饭,大眼的手下在和他在争“星河”的地盘,为此大眼的手下设下一计:在星河找茬调走马尾的四个跟班(红T男、紫发男、划车男、“红T项链墨镜小帅哥”)的同时,电话通知正在火锅店蹲点吃蘑菇的长发颓废哥杀马尾。
林雪玩的抢座位游戏相当于神助攻长发颓废哥完成任务。
3.马尾的四手下刚出火锅店注意到林雪跟出来,于是迅速做了分工(分工方案见4),计划先痛殴林雪一顿。
原因一是刚在火锅店受了气,二是害怕林雪出来是为了跟踪他们去星河。
其实林雪是接到电话去和上司打麻将的。
4.分工方案如下:(1)4人中的3人(红T男、紫发男、划车男)和在店外接应或者是直接从“星河”赶过来的“短发时尚牛仔裤男”殴打林雪;(2)划车男在林雪出门后刮花林雪的车(事先料定林雪骄横无法忍受必然跟来),诱敌深入到街边小巷然后伏击群殴之(3)“红T项链墨镜小帅哥”可能是直接去往“星河”或者去叫更多的同伙,也不排除该小帅哥借故离开了,因为不能排除他“是大眼手下派在马尾身边的卧底”的嫌疑。
5.手下殴打完林雪后,差点被马尾带刀开着的出租车撞到时,应该是奔往“星河”而不是返回火锅店。
去到星河发现上当后报告给秃头,然后返回棉登径旧楼。
刚回去四人就被秃头派人抓走。
经过铁笼讯问,秃头才会作出判断:(1)是大眼或者其手下杀了马尾,我儿子中了调虎离山计。
(2)这事和黑警察林胖子也脱不了干系!
6.此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以上皆不成立。
7.因此就会有这样一种最没劲的可能:“红T项链墨镜小帅哥”变成“短发黑T颓废牛仔裤男”根本就是个穿帮镜头。
而所谓“星河”,也许就是马尾哥随口用来暗指“银河”的“彩蛋”型台词。
秃头哥
大眼哥
马尾哥:扑街!
中了!!
长发颓废风骚哥
接应劫匪偷渡并不停打电话给女友的短发男
林胖子玩抢座位游戏
西部牛仔范的决斗,也是宝马VS奔驰
这货真心不是杀马尾的长发颓废风骚哥,而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铤而走险的的痴情男
殴打林雪时神秘消失的“红T项链墨镜小帅哥”
殴打林雪时神秘出现的“短发时尚牛仔裤男”
马尾撞车前仍在的“短发时尚牛仔裤男”
大眼派中间人告诉林雪:马尾之死是自己手下干的。
但其实相当于承认是自己下的手,因为要真不是他的话,他还有必要费经周折寻求警方的保护吗?
靓仔都在里兜喽,你找他们做咩?!
靓仔,你是有多爱吃蘑菇啊?!
换了2次座位都夹着蘑菇
哥们,你演技太TM好了,让俺误以为你是杀马尾凶手好多年!
这种红果满天飞的双重生换亲剧情,有必要拍成集均15分钟的横屏剧吗?
男帅女美剧情也还可以比隔离锦月如歌好看
实在是看不下去竖屏短剧粗制滥造的镜头还有奇形怪状的丑主演,男女主颜值和演技对我的眼睛友好
真的好好看啊 男主越看越帅 简直是梦中情郎 哈哈哈哈 女主也好美啊 演绎更是没话说
朱丽岚永远是合作这么丑的男的吗??
男女主颜值还可以,服化道看起来不穷,短剧里算还可以的
颜值服化道都还好 没想到短剧有正剧的品质 看到第7集 还不错 就是角色太少了
特别想看
感觉这种赛道的剧都是在纯在给服化道练手和攒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