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向我们展示了,当导演把一台其实很优秀的话剧搬到电影院,到底会多么的让人尴尬……整场看下来,就周迅一个人在演电影,其他人都在「表演台词」也是醉了。
不好好讲故事、概念先行不是不可以,可起码尊重一下影像语言吧。
剧场表达囿于环境限制,是会存在放大概念的现象,施加给台词的文学性压力非常大(所以好的戏剧本子必然都在文学史上躺着),可电影这种可以捕捉到更多特写与试听语言的载体,还这么玩,真有点捉襟见肘了。
陈建斌与姜文相比,都不缺表达欲与艺术野心,可后者再桀骜不驯、自带毁天灭地的荷尔蒙乱溢,也会把影像的魅力尽可能发挥到最大,一帧一帧都是电影人的敬畏之心,哪怕是其戏剧味儿过重的《让子弹飞》,也会包裹出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的壳引领观众。
建斌老师啊,喜欢就是放肆,但爱就是克制,求求你对电影克制……——你的电视剧观众粉丝留
我们常说电影是一种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那么电影的“独特性“到底表现在什么地方呢?
其实在我看来,对于电影而言,它与其他艺术形式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它能否在非常有限的时间里完完整整讲好一个故事,但是近些年来,出现在院线的荒诞时刻却越来越多了…
本科毕业的那个暑假,老妈邀请我和她一起去电影院支持崔永元的《您一定不要错过》,这个电影还有一个名字,叫《内蒙古民族电影70周年》,我宁死不从,我说这玩意谁会看呢?
老妈看着手机说:“这不卖出去两张门票吗?
”,以我多年的观影经验来看,真正的影迷都是独行侠,这两个人在一个闷热的午后跑到情侣厅来看一个连剧情都没有的纪录片,他们真的是去看电影的嘛?
后来我还是去了,因为老妈承诺会给我一些零花钱,只要给零花钱,别说支持崔永元了,就是支持蔡徐坤我也去呀!
果不其然,这对情侣刚到影厅看见我和我妈都惊呆了,就这样我们四个人坐在前后排,正襟危坐的看了一场无比尴尬的纪录片,里面的演员都在哭,你说我不容易,我也说你不容易,我也在哭,不是因为感动,而是觉得我也挺不容易的…一个放在CCTV3都不会有什么收视率的纪录片,居然出现在电影院里,这难道不是一种荒诞吗?
去年的时候有一部电影让我非常失望,那就是渡边步的《海兽之子》,《海兽之子》的原著是一套5本的漫画,这套作品我非常钟爱,因为它通过很大的篇幅详细地描绘了海洋孕育生命和宇宙孕育万物的神奇过程,说实话,要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把里面如此富含哲理的东西都呈现出来,这本身就是一件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最后这部电影果不其然的翻车了…一套本来应该拍成电视连续剧的鸿篇巨制,最后硬生生压缩成了一部电影,这难道不是一种荒诞吗?
说个题外话,我一直都在感慨,日本动画电影的黄金时代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在我的影视TOP10排行榜里,有5部日本动画电影,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导演,那就是被我称为:“造梦机”的日本动画大师今敏,他特别擅长在动画电影里运用一种虚实结合的手法,特别是那部把我看的如醉如痴的《红辣椒》,每一帧真的都是珍馐,当然,你如果特别喜欢纯爱电影,那这部《千年女优》你一定会特别喜欢,这是一场从日本战国时代一直延续到现代的千年之恋,这部电影的转场是我看过最棒的!
那么,是不是把别的形式的艺术作品转化成电影都一定会失败呢?
那可不一定,比如这部给我带来无限惊喜的《第十一回》我之前一直都很担心,把话剧这种表演形式转化成电影真的会好看吗?
毕竟开心麻花的奇迹不是每天都会有的,结果证明我多虑了,这部电影虽然有些晦涩,但是讨论了对于我们社会而言很重要的一个哲学话题,那就是“本我”与“客我”的关系,也就是真实的自我与别人眼里的自我之间的关系,其实在经历了各种历练之后我们都会明白,人要活的真实且洒脱,达到“自我”与“客我”的和谐统一,这样的人就能摆脱“自我矛盾”的束缚,从而全身心的把主要精力投入到与外部矛盾的斗争中,这部电影真的很优秀…话剧改编成电影如果也算是一种荒诞的话,那就让我们也歌颂一次荒诞吧!
印象中这是周迅第一次演中年妇女。
没什么值得开心的、每天为一地鸡毛操碎了心的、美貌已被岁月侵蚀的、无所谓身材肥瘦衣服反正就是那样廉价的、眼看人生就要走到头的中年妇女。
她让我想起多年前赵薇在《亲爱的》里的大胆转型,鼻涕眼泪糊满脸,用安徽土话倾倒自己崩溃的情绪,赵薇演的是一个彻底潦倒陷入绝境的母亲。
而周迅选择了一个看似没那么绝望实则也没什么希望的母亲来演,难度并不比赵薇低甚至更甚。
周迅的转型更难。
因为在大众心中她是一个精灵少女,就算谈起恋爱过起日子也应该超凡脱俗,爱起来不管不顾,分手了潇洒过活。
她怎会是一个陷入一地鸡毛的女人?
因此《第十一回》给我带来的惊喜,比导演陈建斌强烈表达自己创作欲还有趣的,是周迅如何诠释一个真实生活中的女人。
她是一个凭直觉和经验演戏的演员,没有这样生活的经验,她要如何去演?
电影里有三处细节非常打动我。
第一处是开场时,周迅演的金财玲炸油条。
镜头只简单掠过她的脸。
但是你可以很快感受到那种颓丧,没有期待的日复一日的颓丧,就写在她的脸上。
通过哪个细节?
皱眉。
周迅的眉头紧皱着,像一个习惯已久的表情。
炸油条时油条明明不需要她操心,她的眉头却紧皱,说明她满腹心事。
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故事中没有人会在意这个细节。
她的女儿拿油条,她的丈夫端盘子。
每个人都默默做着自己的事,但也没有一个人眉头舒展。
金财玲尤其代表了他们一家的生活状态。
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忧愁不已。
很快故事的大幕拉开,这一家人的生活展现在我们面前。
一个坐过牢被认定为杀人犯的中年父亲,一个离过婚的中年母亲,还有一个青春期未婚先孕的女儿。
炸油条卖豆花是他们一家的营生,每天在这样琐碎的重复里生活。
即将来临的两件大事就像暴风骤雨一样要把这个弱小的家庭掀翻。
马福礼(陈建斌),曾经坐过十五年牢的“杀人犯”,根据他案件改编的话剧就要上演。
金多多(窦靖童),叛逆期少女未婚先孕,也将要背负沉重的社会舆论压力。
本就没什么社会地位可言的一家人,面临的两件大事都会给他们带来更大打击。
在这种压力之下,金财玲作为“一家之主”,既没有向丈夫倾诉,也没有和女儿交流,她要么粗暴地丢筷子,要么独自思考如何应对。
炸油条这个皱眉的细节,代表了金财玲习惯承担家庭压力的日常。
从皱眉细节展开,接下来有关金财玲角色的服化道、动作设计,都对应上我们生活中看到的大多数中年母亲的印象。
染俗气的金色小卷发,穿着廉价又艳丽的大布衫,即使年轻时有过美貌和身材也被藏在贫穷的装扮之下,最可怕的是她们还有超强的控制欲,家中大小事无巨细都要紧紧攥在手里,装满了责任也装满了不开心。
这种俗气又市侩的倔强,在周迅身上几乎从未看到过。
我想起她在《李米的猜想》里的表演,已算少有的现实题材。
但李米的倔强是为爱执着,再平凡还有一种理想主义的超凡脱俗,让人动容。
然而金财玲这个角色不讨喜,她的倔强沾满油盐酱醋又如此贴近我们的生活。
正如“距离产生美”的反面,距离特别近了以后一点也不美。
可正因为前面不可爱的倔强铺陈足够,后面才有金财玲打动我的第二个细节。
那是在阻拦话剧上演没有希望后,马福礼深夜偷偷起床,把一张死亡证明塞到女儿窗前。
他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的杀人犯身份,这张死亡证明准备好了,不会再给她的小孩拖后腿。
马福礼又蹑手蹑脚回到床上,假装枕边的老婆不知道。
金财玲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揭穿,她继续假装睡着,翻了个身抱住老马。
这个无言的拥抱,胜似千言万语。
可见周迅生活中是细心观察的人,知道中年人表达爱的方式和青年多么不同。
不但不会说出口,还要小心翼翼装作没有表达。
然而藏在这个动作背后的就是深深的感激与怜惜。
金多多明明不是马福礼的亲生女儿,马福礼却视如己出为她操劳。
自己承担了一份杀人犯的罪名,还要担心继女受到牵连一辈子抬不起头。
他想出注销自己身份这样绝望的办法,既是无奈之举,又包含了深到难以言说的爱护。
作为女儿的亲生母亲,金财玲能做什么?
说一生一世报答你,还是老马我爱你?
市侩又强势的金财玲绝对说不出口。
可是一个假装翻身的拥抱胜过千言,马福礼仅有的尊严也小心翼翼地被她保护着。
平凡的中年夫妻的日常,就是在捉襟见肘中患难与共,大难临头不会各自飞是一种默契,却也不会明着说我与你不离不弃。
即使这样亲密的两个人,各自也有难言之隐。
既要保护好对方的体面,也要保护好自己的体面,爱是说不出口的,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肢体语言胜过一切。
当你再想到金财玲在话剧院门口歇斯底里躺平在马路上时,便更能体会到这个无言的拥抱对她而言多么难。
她不会轻易放下自己的尊严,可是她也有说爱的方式。
这一瞬间的柔软,让所有不可爱的倔强都可爱起来。
第三个细节是在最后,一家三口吃饭时,金财玲看到金多多大着肚子出来坐下。
她不知道女儿有没有去堕胎,肚子里是枕头还是真的胎儿。
但她也没有放下脸明着问,只是假装筷子掉在地上了去捡。
钻到桌子底下的金财玲去摸了摸女儿的肚子,又坐回自己座位上。
她用手擦了又擦掉在地上被拾起的筷子,然后继续用这双筷子去夹菜。
我非常喜欢这个擦筷子的细节。
它再次提醒了我,金财玲是一个明明生活在不体面中却要维护体面的人。
筷子掉在地上,我们现在的人会习惯换双筷子或拿去冲洗了再吃,金财玲却在精打细算中生活已久,不知不觉用手擦一擦就继续夹菜,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在她擦筷子无言的瞬间里,一家人还是平静地想着各自的心事,你不问我,我不问你。
然而金多多出来坐下吃饭已经代表一场战争无言的和解。
马福礼和金财玲也不会说我们感激你的理解,又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把饭吃下去。
日本电影导演盐田明彦在他的《映画术》一书中曾经写道,演员要“加厚无意识”。
加厚这个词特别有趣,代表日积月累观察的慢慢叠加,最后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或曰自然流露。
周迅三个打动我的细节都似“无意识”的加厚。
这个擦筷子的细节最有意思,因为它代表这个年龄、这个经济状态的人的生活经历,无意识地透露在一个小小动作中。
金财玲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从偷偷摸女儿肚子到坐起身来吃饭,她用擦筷子做了一个场面上的过渡,给自己尴尬的行为下了台阶。
从另一方面人物性格的逻辑上来说,她强势的性格和精打细算的生活方式,也只会允许她用手而不是用水、用纸巾甚至换双筷子,因此这件事看起来是干净的,实际上也没那么干净,这是她能做到最好的了。
我们把换筷子对应到装枕头充肚子等一系列动作设计上,金财玲既有小人物的聪明,又有聪明背后的可怜。
她的生活处境让她只能做到这么多,螺蛳壳里做道场,壳真是促狭到不行。
到电影彩蛋时,一个荒谬的枕头大战,金财玲站在台上赢得枕头,她对不明真相的主持人报以尴尬一笑。
那勉强扬起的嘴角,几乎是这部片子里金财玲唯一不那么紧张的时刻,但就连这不紧张的时刻,她也无法放松,因为后面还有沉重的生活等着她慢慢驮。
看周迅演的金财玲到最后是心疼的。
想到一个花期少女,莫名就变成了今天这副鬼样子,要填满一个又一个坑,小小的身躯里必须装满炸弹。
烈日炎炎下平躺在话剧院路边,只能是最后的绝招,为了家人的颜面可以不顾一切。
倔强的中年妇女离漂亮可爱已经很远,只能用一身能量博取同情,让人唏嘘。
可是换来这点唏嘘又如何?
马福礼一盆冷水泼下去,“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希望,我们不就是为她们活着?
”金财玲一脸沉默。
她刚刚要微笑的脸瞬间僵硬,仿佛一辈子就这样了,往前不用看,往后也很快要看到头。
《第十一回》看到最后,我的心里充满悲凉。
尽管它是一个套着黑色喜剧外壳的故事,可故事的里子不是让人能获得欣慰的,恰恰相反,有种把事做尽、把能量榨干都改变不了局面的绝望。
马福礼其实深谙这种绝望——毕竟十五年的牢坐下来,也没有什么希望可言——他能主动去阻止话剧上演,只为给家人留下最后的尊严。
如果说陈建斌的表演还有种学院气息——包括说台词的方式,都有说不清的腔调在里面——那么周迅演金财玲,就是我们日常可见的江南地区中年妇女发音短促、思维敏捷立马要解决大小事物的样子。
我不禁想到她也许对这样的生活观察由来已久,只是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角色,把日常生活中积累到的观察给表现出来。
因此紧皱的眉头、假装翻身的拥抱、捡起筷子擦擦继续吃饭,都是我为之惊叹浓缩的细节。
期待周迅在《第十一回》之后更多关于中年角色的诠释。
她的表演像一面镜子告诉我们,啊是的,生活中(我和你和他)确实这样,我只是没有察觉。
《第十一回》是“导演”陈建斌的第二部作品,比前作《一个勺子》要复杂得多,它说的是剧场内外、生活和戏剧的关系。
采用章回体的小说结构,分十一个章回,毎一章都有一个“回目”,即用点睛的两句话概括出本回的故事内容。
这在古典文学中司空见惯,这样的做法会让结构一目了然,更好地帮助观众理解这个故事。
故事讲述某话剧团将三十年前一起拖拉机杀人旧案搬上舞台,改编成话剧《刹车杀人》。
可是现实中的当事人马福礼说自己并没杀人,宣称是刹车失灵酿下的惨剧,害死了前妻赵凤霞和她的情人李建设。
马福礼当年有口难辩,只好通过认罪委曲求全,被判刑多年。
此番话剧团旧事重提,给马福礼和他刚建立起的家庭带来了莫大困扰。
他设法阻止话剧排演,想要翻案,以免一辈子背负杀人犯的名声。
比起纯属虚构的故事,真人真事的改编似乎更“麻烦”。
拖拉机杀人案本身就带有强烈的荒诞色彩,话剧团又改成一出具有先锋戏剧意味的舞台剧。
在马福礼眼里,这台戏推翻了历史真相,可它就是根据自己当年的口供改的,案件的卷宗通过司法裁决被公开披露,成为众人知悉的公知事实。
新闻已经将这个故事写得烂熟,甚至比真实更真实。
那么,戏剧是在歪曲事实吗?
艺术源于生活,但不等同于生活。
当马福礼去话剧团讨要说法时,主任认为舞台上的是角色,不是真实人物。
大家都知道,真实事件改编成舞台剧需要进行戏剧化的处理和艺术上的夸张,部分细节被放大或者被处理是常有的事。
从生活中的马福礼A到舞台上的马福礼B要做很多处理,通过演员的表演让观众信以为真。
对于不了解历史真相的观众而言,他们都不是事件亲历者,只能通过戏剧去相信案件。
真实本身依然会成为争议,从案件到口供可说是一重加工,口供和戏剧是二重加工,正如从葡萄到葡萄酒的的过程,它们呈现出来的绝非一样,但葡萄酒肯定不是葡萄。
对于改编背后的真实故事,我们应当理性对待。
具有反讽的是,影片一再通过“修改”来让这台戏变得越来越戏剧,离真实越来越远。
当然,戏剧本就是修改的艺术:《刹车杀人》每次排演,都会有人出于不同目的,站在不同角度,施加干预。
当事人的名誉、经济原因甚至是审查机制也是创作的一个个推手,在不同目的的驱动下,剧作倾向于某一边,戏剧真实性的具体形态也被不断改写。
导演的意图被一次次改变,演员需要经过新的排练,重新揣摩角色的动机与思量。
女演员贾梅怡,为赵凤霞建立起的人设被一次又一次推倒重来。
现实世界与戏剧排练的互动提亮了这部电影,串起了整个故事线索和全部链条,把一个可能艰涩的社会新闻事件,以及戏剧与现实的关系讲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胡昆汀是剧团里唯我独尊、爱拽词儿的年轻导演,他吸引了单纯的女演员贾梅怡。
一直强调“戏剧是自由”的胡昆汀,也为贾梅怡带来了一种角色上的自由精神。
在马福礼质问贾梅怡为何插足别人婚姻时,已经投入“赵凤霞B”的贾梅怡借角色之名,怒斥马福礼和赵凤霞之间是没有爱情的婚姻。
此时的贾梅怡已经打破了自身的枷锁,从“本我”变成了“理性的我”,这是戏剧的力量,也道出了人的自由本性与现实束缚之间普遍的紧张。
这种打破枷锁,也是贾梅怡的不能自拔之处。
与此同时,她和胡昆汀是真爱吗?
话剧团传达室的苟也武,看不下自己的外甥女甄曼玉受气(注意:“真曼玉”和“假梅姨”的名字是对立的),反倒质问马福礼当初为什么不杀掉“狗男女”。
另一厢,金彩铃为了掩盖多多(小马妈A)早孕的迹象,把自己伪装成孕妇,当着邻居的面演起了小马妈B。
邻居大爷只能通过片面的观察,误以为是这家人顺应二胎政策,完全没有察觉到真正的小马妈是谁。
那位多多口中始终未曾露面的“他”却一直都在欺骗她的感情,自始至终在多多面前演,如果一直演,多多愿意一直相信下去,可到最后不再演了。
多多怀着小马,又好似重演了金彩铃当年的历史,是两个时空的共同演绎。
所以,金多多也是金彩铃B。
生活远比戏剧要荒诞的多。
舞台上的这台戏源于生活中的真实案件。
同样,在人间这座剧场中,生活也像一台愈演愈烈的戏。
人人都是演员,每时每刻都在扮演属于自己的角色。
胡昆汀的情感纠葛也与戏中的人物一一对应上了:胡昆汀就是“李建设”,贾梅怡就是‘赵凤霞”,甄曼玉就是“马福礼”,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引用自陈建斌的原话:“生活中会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当我们把这部分内容拿到舞台上、银幕上表现的时候,人们会觉得很荒诞。
其实,它是真实的,但是我们却接受不了。
”影片通过几组人物和故事线,戏谑地探讨了真假虚实的问题,戏外的纠葛带进戏内,戏内的角色也在影响着戏外,这就构成了戏剧上的反讽。
以真实故事和戏剧故事互相混淆,是《第十一回》有寸劲儿的地方。
最有趣的一处是贾梅怡在化妆间玩弄着一只苹果,另一个女演员走进来找寻“苹果”,贾梅怡告诉她苹果刚才不是在你手上吗?
当我们以为苹果明明就在贾梅怡手里时,才发现那名女演员找寻的是自己的苹果手机。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有限信息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全部。
马福礼是个很固执的人,在人物塑造上,甚至有那么点儿“柴犬”的意思,常常钻进死胡同跟自己过不去,认准的钻死理儿要一条道走到黑。
“柴犬”一样的马福礼故事发展到最后,《刹车杀人》终于顺利公演,我们方才发现,这是个追寻自我真相的故事。
观众代表的正是马福礼私人化、狭隘化的视角与记忆,对他而言,他只是感知到了自己所看到的那部分真相。
就像马福礼站在二手电视机橱窗前,看着监视器对准的各种自我,它们画幅比、色彩都不相同,哪一个更接近真实呢?
赵凤霞和李建设的隐藏故事借贾梅怡之口说了出来,马福礼穿透历史的迷雾,用三十年前那台拖拉机重演了当年的历史。
这一次,他在历史的车轮下,看到了迷雾背后的真相,做到了话剧演员都没有做到的忘掉剧场。
我们仿佛也能从贾梅怡和胡昆汀的关系中捕捉到当年赵凤霞和李建设的蛛丝马迹。
回到舞台/历史的现场,倾听历史的深切回响。
结尾提供了一个让人们漫无目的寻找能够唤醒过去记忆触发的场景,是全然不知情,抑或是想要删除创伤的记忆(片尾彩蛋中的删除片段:拖着红布、天降血水别有一番滋味),那是我们审视自我的法场。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豆花儿咸了(To Be)还是没盐味(Not To Be),这是个终极Question。
就像在“第十一回”的终章里,观众见到的答案一样,人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而不是那么在乎答案,因为人人都患有“确认偏误”(confirmation bias)。
另外,影片一直强调信念,舞台演出被各种人打断,信念就断了,现实中要有信念,生活才能继续。
其实,戏剧不是生活本身,它只是一面镜子,照出人与人、人与生活、人与时代的关系。
虚实之间张弛的空间,让《第十一回》焕发了活力,这得益于陈建斌早年的舞台经验。
戏剧手法的荒诞性在片中不会觉得突兀,反而十分自洽。
不仅本子好,还有着电影皮和话剧骨的交织,在画面拍摄、空间对比及电影配乐上都下了一番功夫。
#20210223杭州点映一部充满了先锋戏剧味道的电影,陈建斌又会拍又会演,因为本身没有预期,又比《一个勺子》好了太多,就觉得这部片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好。
全片都是对称和投射,电影+戏剧的形式简直完美的将戏剧的文本隐喻投射到了现实形体之上,以“电影中排练的戏剧”对应“电影中的现实”,和“电影中充满戏剧感的现实”对应“电影观众也就是我们所处的真实现实”做双重投射:比如大鹏拽了大段汉德克《骂观众》的文本与“话剧上演时从观众席穿梭而上的演员用探照灯不停的晃射观众的眼睛以期达到冒犯观众的效果”相对应,同时镜头里晃过的探照灯也会晃过我们的眼睛,电影里两次一闪而过的白屏也是对我们的冒犯。
因为我们也是观众呀,我们既看了电影,还看了电影里的戏剧,是双重观众的身份,那大鹏的“冒犯观众”,绝对也要冒犯我们。
又比如电影里的贾梅怡和胡昆汀对应戏剧里的苦命鸳鸯“赵凤霞和李建设”,胡昆汀说生活中是真的赵凤霞A,贾梅怡是戏剧里扮演的赵凤霞B,那投射到现实中,现实中的导演昆汀就是真的昆汀A,电影里大鹏扮演的胡昆汀就是昆汀B,双重投射下混淆了这三重现实里的两个角色,从而使得大鹏和春夏不同于全戏里其他的所有角色而是充满了戏剧感,在充满drama感的同时却又不显的做作,两个人对戏拽了很多经典戏剧的词,《玩偶之家》说背就背,《麦克白》说显摆就显摆要放到我们现实中那可太讨厌太装逼了,可是放到戏里面那就是两个疯子的高光时刻。
类似这样的戏剧投射,在这部片子里简直不要太多。
还有电影里无处不在的对称,陈建斌一开始眼睛被打了一个包,后面周迅就对称的也要被打一个包,春夏和大鹏对戏时的无限循环的镜子,陈建斌周迅窦靖童一家人吃饭的背景同样是一面镜子,这是三重套娃,镜子反射的场景1,电影里的现实场景2,镜头里的电影现实2和镜子现实1构成的场景3,陈建斌对着电视机疯言疯语也是三重套娃,电视机里的灵魂强奸者陈建斌1,对着电视机大喊自己是灵魂强奸者的陈建斌2,以及他人手机镜头拍摄下这个场面的陈建斌3。
也许在这部电影里镜子就是“镜头”的对称映射,也是混淆现实、电影和戏剧的一重意象,你在看镜中之人,镜中之人也在看你,我们在看戏中之人,戏中之人也在看我们,这样解释下来,整个电影通篇都在用“镜子的反射”来做投射,这不是前文讲述的文本投射,而是将三重世界用镜子这样一个意象串联起来拉入一个世界中,以达到把所有的戏剧感都混淆到现实中让每一个观众都完整沉浸的结果——是的,我们都沉浸进去了,戏剧,电影,现实,全他妈是一回事。
像这样的混淆同样还有章回体的字白,前面的几回标题,是在故事发生前,观众看到这个标题也大约知道了后面要演什么,能够更快的进入戏里去,可是在后面这个章回体字白悄悄地就放到这段故事发生之后形成了前后的对称,如果还带着“提示”地预期去看会产生很大的错位感,这个观感就还挺奇妙的。
那最后再讲讲从电影开头缠绕到结束的红布,红布在戏里就是拖拉机,是代表拖拉机的重要意象,没有拖拉机的时候戏剧演员们就用红布来演拖拉机,有拖拉机的时候红布就消失了。
结尾陈建斌手扯红布站在拖拉机前将这个电影做了完整的收束,仿佛就在表达一个概念,红布就是拖拉机,拖拉机就是红布,虚拟的真的,真的也是虚拟的,戏剧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戏剧,戏中人是我们,我们亦是戏中人。
看的点映场。
放映前工作人员说看完过来拍视频,大家谈谈观后感。
我怕上镜,结尾字幕一出就赶紧跑掉。
结果出来看到有人说还有五分钟的彩蛋!
后悔得不行…其实刚坐下看到幕布上赤红的海报,就感慨,有些人,看她的名字出现在银幕上,你都会有一种幸福感!
周迅和春夏就是这样的人。
甚至看完电影,会发现连平时常常被人抓小辫子的大鹏,一旦好好演戏了,也是这种存在。
前十五分钟,尚未入戏时,整个氛围太风格化,显得些许聒噪和浮夸,以及有种老年感的幽默。
竟是靠春夏和大鹏之间的张力撑住了场。
春夏那张充满纯粹感和欲望感的脸,在大银幕上被无限放大魅力!
到中途入了戏,就领会到电影的重点不是当年杀人案的真相。
诸位看客,放下对“故事”发展或反转的期待,跟着导演去看戏,去看做戏的人;去谈论艺术,去审视搞艺术的人;去歌颂爱与生活,去论断爱和生活里的对与错…陈建斌老师怀揣着满腹的才华,演了个傻愣愣、没啥看法、没啥坚定立场的中年男人——虽然是“杀人犯”,却像整个戏的“旁观者”,和观众一起啼笑皆非,一起审判和怜悯。
导演想表达的东西很多,偏又有能力巧妙地表达出来!
“艺术家”的困境,一是对艺术的热爱和坚持很难对抗钱和权,投资商砸钱提要求,监管方用权上镣铐;二是美其名曰“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艺术处理,是不是根本就是对迎合观众、故作恶俗的掩耳盗铃;三是在“艺术”那看似美而真诚的语境里,是不是暗藏虚伪,是不是在为某些软弱甚至龌龊的本质巧言令色?
导演借用胡昆汀的导演身份,完成了对这几重困境的自我消解。
观影全程,给我的感受就是,陈建斌老师作为一个实实在在搞艺术的人,热爱艺术,同时又怀疑甚至鄙夷“艺术家”,最后归于理解和悲悯心态。
另一条线讨论“禁忌の爱”是真爱还是“搞破鞋”,抑或“强奸了我的灵魂”。
我倒是觉得一句话就能总结——陷入伦理道德困境里的爱,当事人自己当然觉得是感天动地的真爱,旁人看来就是龌龊就是该审判。
最后能接纳的程度,就看你对这份真爱的共情程度了。
这里必须感慨周迅演技的爆发力了!
本来中间想说这部戏最大的遗憾就是周迅发挥的余地太少,结果她只需要一场戏,突突顶到大鹏身上,百分百理直气壮地质问他“强奸灵魂”,全场气氛一下就被点燃,笑作一团。
窦靖童演了一个奇怪又叛逆的女生,是周迅的女儿。
这对有些平时看多了娱乐圈绯闻八卦的观众可能不太友好,哈哈。
电影镜头很多人都在夸。
对于不那么专业的观众而言,直觉上就是一种高级美的冲击,镜像的运用就是高级。
想起陈建斌在综艺里被小S问到怎么评价她演的《吃吃的爱》。
他悠悠然又带着认真说,蔡康永想表达的东西很多,但全放在短短一部电影里,反而没表达好,讲得有点浅。
现在看了陈老师自己的新作,不得不感慨,真正有大才华的艺术家往往也有大德,批评起人来这么优雅克制。
陈老师自己证明,不到两小时的电影,可以讲得多,也讲得好!
如果陈老师信手拈来的一首情诗都能上个热搜,被大家感叹有才,那这部丰满的电影,值得数不清的热搜讨论和感叹!
看完就不自觉希望大家都有耐心来体味一下这部片子,来领略陈老师的艺术上的魅力。
呼唤文艺青年们来探究它的深度,只求一乐的观众们来体验它的小幽默!
(写着写着变成对陈老师的个人崇拜,和对票房呼唤了…)出了影院,美丽的灯光里,有Dior Chanel 和D&G在卖华服,有LadyM在卖精致的千层蛋糕,还有欧舒丹在卖手霜…这些往日里构成焦虑的“繁华”,现在统统变成歌里唱的,“爱意围绕,完美的德基广场…”陈老师和迅哥最后不是说了,只要活着,就有幸福的可能。
虽然鸡汤持续时间可能仅限今晚,但片刻的幸福,也是幸福。
这就是电影的魅力了!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电影岛赏”镜子,在我们的生活中是一个随处可见的物体。
在不经意间,镜子就会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中,映射出我们的现实生活。
镜子在电影中的运用也多不胜数,在电影《第十一回》中,镜子不单单产生了镜像映射的画面意义,也产生了互文式的多重含义。
对于我来说,镜子在这部电影中的设计,带来最直观的感受是它在空间调度上的作用。
在剧场的后台,话剧导演胡昆汀和青年女演员贾梅怡开启了一场关于“如何演戏”的对话,这时候镜头流转,后台里的化妆镜拓展了空间,他们二人的样子在镜子里一遍一遍重复,制造了一个流动的“镜渊”。
这场戏使我眩晕,分不清我所看到的人像,哪个是真正的胡昆汀和贾梅怡。
而这种眩晕感,令我觉得自己身处梦境。
我们经常说,电影是一门造梦的艺术。
梦和电影是一样的,都会带给我们精神补偿式的感受。
在现实中,我们做不到的事情,可以在梦里完成,在现实中不能获得的恐惧和快乐,可以在梦里获得。
人们在黑暗中看电影,也在黑暗中做梦,所以观众的观影过程,经常被描述成一个做梦的过程。
电影院将我们与现实生活暂时割裂,在银幕上我们能够享受的是一场属于自己的精神独舞。
影像作为一种对于现实的复刻,其在放映过程中对于观众的催眠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宽大的银幕尽量占据了观众的全部视野,环绕立体声将电影中的音效细节都放大得无比清晰,看电影的沉浸感对于电影院中的观众来说是一种无比重要的感受。
此刻,观众所看到的影像,就是他们获得的艺术幻觉,影像、声音和色彩将客观现实幻觉化,也就是说,电影的作用之一,就是用影像将现实梦境化。
电影艺术发展至今,早已不仅仅是巴赞所说的,影像只为了完整地再现现实,它还有能够产生梦一般幻觉效果的作用。
在那场剧院后台的戏中,镜子的设计毫无疑问地助推了影像对于现实的幻觉化,同时构建了一种梦境与现实混淆的共存状态。
就如同影片中,给金多多堕胎的黑心医生在手术前念叨的词——“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这是一个庄子提出的哲学论点,他认为人不可能确切地区分真实和虚幻。
庄子某一天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没变,还是庄子。
于是他就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变成庄子的蝴蝶,还是梦里变成蝴蝶的庄子。
那么,人该如何认识真实呢?
按照唯物论的观点,镜像是一种虚像,而戏剧是生活的镜像,电影的影像是事实的镜像。
可是在《第十一回》中,有趣的荒谬之处就在于,戏剧能够影响甚至改变生活。
胡昆汀所导演的话剧,叫《刹车杀人》。
这是根据马福礼在30年前犯下的杀人案所改编的,这出话剧来源于现实,是现实的镜像。
可它所产生的影响,会让现实中的马福礼无法翻案。
镜像和现实之间的这场交互作用,亦如红楼梦中太虚幻境的对联所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
在《刹车杀人》这部话剧的排练过程中,胡昆汀在给贾梅怡讲戏的时候,一直在强调演员本体与角色之间的关系,现实中的本体是A,舞台上的角色是B。
贾梅怡要扮演的角色是马福礼去世的妻子赵凤霞,现实中的她是贾梅怡A,舞台上变成赵凤霞的她要成为贾梅怡B。
胡昆汀也是如此,演员罢演,他只能上阵出演,在舞台上变成和赵凤霞偷情的李建设,这时候他就变成了胡昆汀B。
这时,人物之间的镜像关系就显现了,在现实中偷情的胡昆汀A和贾梅怡A,变成了李建设B和赵凤霞B。
胡昆汀A的老婆甄曼玉A被出轨,她在现实生活中就变成了马福礼B。
而马福礼A,还是马福礼。
他在公演时的舞台上没有被扮演,他充当了一个游走于戏剧与现实之间的角色,在绝对理性的律师和毫不虔诚的教徒屁哥之间来回斡旋,他看似没有自我意识,他也没有可对照的镜像人物。
于是他走到卖二手彩电的橱窗之前,通过摄像头看电视荧屏中的自己,活脱脱就是处于一个“镜像阶段”的婴儿。
“镜像阶段”是发生在婴儿的前语言时期的一个神秘瞬间,在拉康所提出的镜像理论中有所解释。
镜像理论是指,将一切混淆了现实与想象的情景意识,称为镜像体验。
婴儿在刚开始照镜子的时候,以为镜子里的是他人,后来,才意识到镜子里的就是自己,在这个阶段中,婴儿的自我意识首次觉醒。
婴儿通过镜子看到了他人,才意识到自己是谁。
这时候,这个婴儿就开启了“自我审视”的功能。
马福礼在电视机前自我审视完了之后,将自己化作了一纸死亡证明,不惜放弃自己的户口和名字,以消除杀人犯的名声,好让自己的继女金多多能接受自己做小马的爸爸。
在马福礼的新家庭中,金财铃是马福礼的妻子,金财铃为了意外怀孕的女儿金多多的名声,在邻居面前假装怀孕,用枕头塞到自己的衣服里,等金多多的孩子出生,就对外说是自己生的。
金财铃生下金多多的时候,也是意外怀孕。
意外怀孕的金多多在马福礼的话里,是步入了金财铃的后尘。
而金财铃却在邻居面前,成为了怀孕的金多多B。
这种生活中的表演,与剧场不同,这是一场为了维护自己女儿名声的母爱表演。
而名字与名声之间的镜像关系,主要体现在名字的印章之上。
印章在影片中的设定,是一种名字和名声地位之间的联系载体。
有了印章,就是一个当官的证明,你可以叫错“郑副团长”和“傅正团长”的名字,但是你不能叫错他们的职位。
这看似是一个笑料,实则是一种讽刺。
印章上的字体就是镜像字,上面的字只有在镜子中才能正确显示。
名声也只不过是镜中月、水中花,没有什么是真实的,最真实的东西,只有自己的生活。
影片中的每个人,对于这场“拖拉机杀人案”的供词各不相同,他们的说辞,也是一面照出自己生活的镜子。
但是,对于这场案件发生的事实来说,他们的每一个故事版本都是这个案件的虚假镜像。
马福礼为了面子,跟警察说他杀了这对狗男女,获刑十五年,在出狱之后,为了让自己不背负杀人犯的名声,想让剧团改戏,说是刹车坏了,一不小心把李建设和赵凤霞压死了。
屁哥为了自己哥哥李建设的名声,说是赵凤霞勾引李建设。
赵凤霞的表姐,则讲述了一个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表姐的故事把女性的感性层面放大,解答了贾梅怡所提出的疑问:为什么在那个年代,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就要脱了裤子在车轮底下做那种事情呢?
答案就是,因为爱情。
想要私奔的李建设和赵凤霞觉得,自己获得幸福是不道德的。
在这场罗生门中,事实和虚假混淆在一起,就算无法分辨真相,又能如何?
就像金财铃说的,人还是得活着,要有追求幸福生活的信念才行。
豆花的咸淡,不同的人品尝自然有不同的看法,一千个人,就是一千个哈姆雷特。
但这个案子有一个“铁证”,就是拖拉机底盘上的用铁熔铸的结婚证——李建设、赵凤霞,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导演陈建斌承认,这部电影是一首爱的颂歌。
在《第十一回》中所展现的爱,就如同多面镜所折射的光线一般复杂,但它是明亮的、藏不住的。
在电影中本不存在的“第十一回”,需要我们用自己的生活去续写,当我们用生活的“镜子”映照出了自己的“第十一回”,一定会有爱的光线,折射进我们的生活。
2024年编辑:可惜,女主演是个跺脚愚头躺贼白纸.看完很激动,也很难受。
其实想给四星,因为有好几处非常非常精彩的点,但同时也有让我个人难以忍受的硬伤,权衡之下,四星是可以的。
但看了一些影评,有些话不吐不快,所以干脆打个五星,说说自己觉得精彩的地方吧。
看的过程中,有很多困惑,随着这着困惑得到解答,电影的主线也在我心里愈发清楚了。
所以这篇东西,我试着用问答对话的方式来写。
.马福礼到底有没有杀人?
没有,当年纯粹是意外。
证据在电影里有两份。
一份证据是侧面的。
陈建斌演的马福礼,跟周迅演的金财铃,组成了一个小家庭,而马实际上是「喜当爹」——金多多并不是马的女儿,而是不知道哪个睡了金财铃的渣男留下的种。
试想,如果当年马曾经因为自己老婆赵凤霞出轨拖拉机手李建设,就能直接用拖拉机把这对「狗男女」都轧死,并且直接向警方承认最后坐牢 15 年,那么他又怎么会突然愿意跟一个带着「野种」的不明不白的女人好好过日子,并且在生活中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呢?
如果马当年真是杀人犯,那么这个角色的性格就完全立不住了,除非是精神分裂……另一份证据是正面的,在影片最后给出。
公演时,马坐在拖拉机上,并不知道拖拉机已经变成了道具,轮子下面的轨道都已经和舞台机械安装好了,不管他怎么操作,都一定会「溜车」并且「杀人」,所以他当时的反应是真实的。
马发现车在溜,一时忘了是在演戏,也忘了拖拉机下面的人是两个演员而不是自己的老婆赵凤霞,于是就像当年一样开始疯狂地踩刹车。
但车怎么都停不住,怎么都停不住,一直往下溜,把自己老婆活活轧死了。
镜头一转,马躺在床上做梦——不知道这种无力的恐惧,会在多少个噩梦里折磨他。
.那马福礼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杀了人?
马自己也给了答案,「为了面子」。
不管怎么说,有两个事实当时已经无法改变了:一是拖拉机轧死了两个人,二是当时这两个人没穿裤子正在干那事。
不同人有不同看法,比如有人觉得马是故意轧死人的,有人觉得马是无意的,还有人觉得马是下车先把人杀了再假装用拖拉机轧死的,而裤子也是他事后布置现场的时候弄的障眼法。
但马自己是非常清楚的——一是自己和两个人的死脱不了干系,二是自己老婆被人睡了。
在那个年代,这两个事哪个更严重?
当然是后者……老婆被人睡了,怒而杀人,还算是条汉子。
但反过来,明明老婆被人睡了,但却不敢承认自己捉奸杀人,那不仅绿帽子扣实了,还背上一个窝囊废的标签,连警察都不会看得起他的……这可以算是「时代眼泪」的第一层,后面还有第二层和第三层,稍后说。
所以开片马跑到剧场,跟演员们说自己没杀人,但向警方承认杀人完全是出于面子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新一代的人并不能认同这种做法,但却又隐隐理解上一代的人之所以这样做的原因。
时代在这里并没有割裂,只是彼此都意识到了对方的不同。
这为未来下一步的时代联系,时空错乱,奠定了基础。
这个开头,我个人觉得,是神设定。
同时,我过度解读一下,这也是马福礼名字的来历——我的瞎猜,不一定对,是谐音「马虎」和「糊里糊涂」,连起来「马虎里」。
因为这个人物一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大半辈子,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掌控感。
也因此,他虽然看似是主角,实际上不是最核心的人物。
谁是最核心的人物,先往下看。
.马为什么又要给自己翻案?
一共三个原因。
一是王学兵演的白律师忽悠他,让他去找自己作为人的尊严。
律师问他,你明白了吗。
他说我明白了。
律师问他,明白什么了。
他说就按你说得办。
看,马仍然不明白如何掌控自己的生活,所以尊严也并不是根本原因。
二是金多多的意外怀孕。
这是一条完全的支线,我个人对这条支线不太喜欢,因为它冲淡了一明一暗、一旧一新、一真一假两条时空主线互相缠绕并融为一体的艺术美感。
假如我不要脸一点提出一些剪辑意见的话,我会把金多多这条支线完全删除,窦的这个角色就不需要存在了。
为什么多多怀孕,会导致老马必须给自己翻案,是支线剧情,可以跳到「马为什么要给自己办死亡证明?
」那一部分,这里为结构完整,不展开。
三是真正的原因,也是整部片的主题——时代变了。
在拖拉机杀人案的当年,对马而言,面子比真相重要,或者说他宁可被人当成杀人犯,也不愿被人笑话是戴了绿帽子,这是马的行事方式——我该做什么,取决于别人怎么看。
到了现在,人们已经生活在了「笑贫不笑娼」的新时代。
春夏演的贾梅怡,一个漂亮的年轻小姑娘,已经可以为了所谓的艺术和爱情而公然勾引有妇之夫了。
大鹏演的胡昆汀,一个已婚的前途大好的剧组导演,已经可以公然在同事面前对小姑娘勾三搭四了。
「搞破鞋」已经从一种禁忌变成了风尚,被人戴绿帽子似乎也无所谓了。
什么有所谓呢?
是不是杀人犯,有所谓。
再一次,马觉得面子比真相重要,所以跑去了剧组,讲述真相。
注意,他是跑到了剧组,让剧组别按案情演,因为案情里不是真相,是当年的面子。
他在意的是真相吗?
不是,如果在意真相,他应该直接找法院,或者直接找律师,翻案,对吧。
但他找的是剧组,只是希望剧组不要把案情广而告之,因为那样会驳他的面子。
所以,马在乎的一直是面子,从来不是真相。
他在剧组面前说出真相,并不是为了传播真相,而只是想用真相打动剧组,让他们改戏,以维护自己的面子。
最后,马放弃了自己的面子,因为他为了多多的孩子小马,选择了伪造自己的死亡证明——这一步,让他的角色觉醒了,人性升华了,多多因此接受了他,他也因此在剧中开始掌控自己的人生。
这或许是片子字幕全出完之后,那一幕彩蛋的意思。
啊?
还有彩蛋?
什么意思?
可以跳到「电影片尾彩蛋什么意思?
」.屁哥的几次出场有什么含义?
马给自己翻案,在片中,最大的阻力反倒不是公检法,而是死者之一李建设还活着的弟弟,屁哥。
屁哥基本上只出现在那辆豪华加长车里,一会儿布置成佛堂,一会儿布置成教堂,一会儿又全是彩球。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经营一家豪华车出租业务的公司老板,这是根据不同客人的需求搞主题氛围……后来屁哥自己说了,我才明白——这是屁哥在尽孝。
屁哥家里兄弟二人,李建设就是当年拖拉机轧死的两人之一,哥哥死了,那养老送终的重担就落在屁哥这个做弟弟的身上。
他先是求佛,又后求上帝,但终究搀不回病危父亲的生命,所以最后信了科学。
佛有佛珠,主有圣母,科学有什么?
只有一张死亡证明,「还是复印的」。
这里其实是可以解读一下镜头语言的,比如说一切幻想最后都要破灭,只有客观真相无法忽视,之类的。
但我觉得没必要展开,完全可以就把这些元素当成是一种娱乐元素,提升影片的可看度而已。
屁哥出场的最重要意义,在于他带来了拖拉机杀人案的第三个版本——李建设才是受害者,赵凤霞是不要脸勾引男人的荡妇。
.拖拉机杀人案共有几个版本?
那这个案子,共有几个版本呢?
按片中出现的先后顺序,我罗列一下。
1. 法院判决版本:李男与赵女,在拖拉机后面搞破鞋,马在前面踩着刹车,发觉了奸情,松刹车,狗男女死亡,马被判 15 年。
2. 马给的版本:自己踩着刹车,等李男与老婆在后面修拖拉机,但刹车失灵,两人被轧死。
自己下车查看,才发现两人都没穿裤子,才知道奸情。
但为了不被人笑话,他对警方撒谎,说自己是捉奸杀人,牛逼得很。
3. 屁哥给的版本:自己的哥哥李建设是好小伙,但马的老婆赵凤霞是个贱货,她下了拖拉机,也不顾自己老公还在前面,就往李建设怀里钻。
这一幕被马看到,马一怒之下松开刹车将两人轧死,之后马又下车脱掉了两人的裤子,败坏自己哥哥李建设的名声。
4. 老领导给的版本:本案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们随意篡改,要警惕历史虚无主义。
真相就是李建设是个二流子,四处调戏妇女。
当天李趁修拖拉机时,欲图强暴赵凤霞,赵女害怕丢人所以没吭声让李得逞。
此事被马发现,马一怒之下松刹车杀人,被判 15 年。
5. 贾梅怡带回来的版本,也是赵凤霞的表姐给的版本,也是有拖拉机作为证据的版本,也是真正的真相:李男赵女二人本来就自由恋爱,但时代所限却没法在一起,所以想私奔。
这事被赵家人知道,便抢先把赵凤霞下嫁给一无所知的也没啥文化的马福礼,生米煮成熟饭。
李建设得知,悲痛欲绝,在拖拉机下面躺了三天,别人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镜头揭密——拖拉机下面的铁板上,刻他俩的结婚证……泪目。
马家所在的乡镇需要租用李建设所在队里的拖拉机,而李就是拖拉机手,所以李借机一定要见赵凤霞一面,托知情人赵凤霞的表姐传话。
赵被迫见面,又怕自己情难自已,真的私奔,所以带上了自己老公马福礼。
半路修车,李将赵带到车下,看到了拖拉机上他刻好的结婚证,两人情到深处,光天化日开始圆房。
本来赵想着,这事完了两人也就断了。
但天公不作美,拖拉机刹车突然失灵,两人裤子还没穿上就被拖拉机轧死了。
而马下车才发现奸情,于是主动承认是自己杀人,以挽回面子,被判 15 年。
表姐当年没作证的原因,是没人问过她。
而拖拉机的刹车到现在都是坏的,警方当初也没注意。
这是旧时代眼泪的两个侧面——一是恋爱不自由,人性被压抑。
二是办案非常糊弄,有了口供就不去排除合理怀疑,也不充分摸查社会关系,简直草菅人命。
值得玩味的是,旧时代的眼泪一直淌到了现在:一是恋爱仍然不自由,贾梅怡和胡昆汀想要在一起,却不行,金多多也不知道怀的是哪个已婚男的孩子。
这种新的不自由的性质已经变了,因为我们会觉得自由恋爱是合理的,出轨是不合理的,但其中不变的性质是——这个不自由,仍然是不被当前时代所接受的不自由。
我们现在接受自由恋爱了,所以才觉得过去的不自由是真的不自由。
那么假如未来我们的社会里婚姻消亡了,很可能我们也会觉得现在的禁止出轨,也是一种不合理的不自由。
二是公权力的错误仍然无法被纠正。
当年确实是人力不足,水平不足,经验不足,办出的「铁案」居然也是「冤案」。
可是这样的案子,能翻吗?
老领导说了,不能,意识形态很危险,是历史虚无主义,大帽子一扣,所有人慌了。
错,并不是故意的,但不让改,又怎么说呢?
改,会不会危及更大的范围,成为推墙带路的助力,是不是超出了当事人的控制和意愿?
这又由谁来判断呢?
时代仍在滚滚向前,这些问题只有后人,才有能力回答。
.为什么真相会由贾梅怡发现?
或者说,春夏演的贾梅怡,不过是一个没有经验、没有后台、没有权力的小演员而已,心智也不太成熟,被渣男哄着睡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单枪匹马就把三十年前的「铁案」给翻了,一下就找到了决定性的证人和证物。
我们一边感慨当年办案也太扯了的同时,也一边不由得纳闷——为什么其他人就没能翻案?
为什么其他人就不知道两个死者是青梅竹马?
为什么居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表姐这个人的存在?
为什么三十年前的拖拉机明明就在那里,刹车明明就是坏的,这么久却无人问津?
答案很简单——因为除了春夏演的贾梅怡之外,根本没人在乎真相。
所有人在乎的,都是在当前这个时代下,我如何生活,如何牟利,如何如何,仿佛过去的那个时代被割裂出去了,和现在没关系了,闭眼不看、塞耳不听、合嘴不言,一切就如常了。
只有贾梅怡在乎,她一定要知道真相,所以她去查了,她也查到了。
.为什么说春夏才是整部剧的主角?
如上所述。
再稍展开的话:因为她的角色贾梅怡是话剧《刹车杀人》的女主角,她所扮演的是上一个时代里的女性当事人赵凤霞。
凤霞已经被拖拉机轧死了,无法为自己辩解了。
但事后我们从真相中也能知道,凤霞活着的时候在那个时代也是「失声」的。
而贾梅怡在演话剧时有点戏痴,她不断地追问「我该如何演赵凤霞,我都不认识她」,她是想知道凤霞的真实声音的。
相比之下,其他所有人,似乎都不太关心。
包括后来贾梅怡和大鹏饰演的胡昆汀,在剧场舞台上「搞破鞋」之前,胡昆汀只是想赶紧干她,但她却仍然在替观众追问导演,「在那个保守的时代,凤霞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到底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她老公就在拖拉机前面的驾驶室里的时候,跟另一个男人在拖拉机后面干那种事」。
贾梅怡的这种不断追寻剧中人物真实想法的冲动,一开始是受剧情推动而带动,最后反过来带动了剧情走向高潮。
她不仅在话剧中,由于对艺术的追求而贯通了时代,还在话剧外,由于对真相的追求而「穿越」了时代。
非要强行拔高,那么可能是这么一句话:纯真的少女象征着对艺术和真理的追求,她将贯穿所有时代,融合所有时代,引导所有时代。
说得文艺一点,一开始编剧给了贾梅怡一个人物设定,但后来这个人物自己活了,主导了故事的走向,使得整部电影变成了她自己的现实故事(而不再是排一部前人的话剧)。
之前时代的故事,在现在的她身上留下了痕迹,而她也延续了这个时代的选择,两个穿越时空的故事嵌套在一起,走向第四面墙之外的观众,非常耐人寻味。
.那么这是不是一部大女主的电影?
我觉得是。
根本原因,就在于春夏的角色贾梅怡,才是电影的内核。
她的一步步心路历程和态度转变,决定了故事的节奏和结局。
《第十一回》每一回分别是什么,如何对应春夏的角色贾梅怡,有些繁琐。
但可以说,每一回,都是和春夏/贾梅怡对世界真相的认知有关系的,认知的变化,导致了态度的变化,导致了后续走向的变化。
具体如何一步步走,「表」是拖拉机杀人案,「里」是剧场婚外恋。
我们对着「拖拉机杀人案共有几个版本?
」一个一个说。
1. 大家信的是法院判决版本,即李男与赵女搞破鞋,被马捉奸后杀死。
这时贾梅怡对剧情完全没有感觉,像木偶一样在演戏,而胡昆汀也只是装腔作势,拍那些不接地气的舞台戏。
2. 大家信的是马给的版本,即刹车意外失灵,马没有责任,马也是事后才知道偷情。
这时贾仍然呈现对自己的无知状态,她一边和胡调情,一边好奇剧情的走向。
3. 大家信的是屁哥给的版本,即李建设是无辜受害,赵凤霞是个骚货主动勾引男人,马捉奸杀人。
这时贾已经开始越来越困惑,赵为什么要那么做?
但她仍然一边困惑,一边和公然在舞台上跟胡「搞破鞋」亲嘴儿。
4. 大家信的是老领导给的版本,即李建设是流氓,在强暴赵凤霞,被马误解是通奸,于是杀了二人。
这时,我觉得贾是不相信这个版本的,因为在这个版本里,赵凤霞成了一个纯粹的工具人。
她先是变成了李发泄欲望的工具,又成了马维护男人尊严的工具,并且是双重受害者。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不仅活着时没有留下声音,死了还被人随意修改身份,已经由于对真相的追求而开始觉醒的贾梅怡,不能接受这种来自老领导(威权)的随意解释。
这时她的反抗,表现在她作为一个坚定的小三,去对抗宋佳扮演的原配。
宋的出场极有气势,却被扮猪吃老虎的贾揪着头发瞬间化解,实在是让人惊讶。
接着,贾关上房门把胡给睡了,想要主导自己的生活,不妨看作是她在为案子里被人随意摆布身份的赵凤霞鼓劲。
结果,胡真是渣男,当众「抄袭」屁哥给的版本 3,公开说自己是被迫的无辜的,是贾主动勾引自己。
贾瞬间幻灭,在现实中失败,更加只能向故事中去要真相。
所以贾被逼着出逃,去找赵凤霞当年没能得到的清白。
5. 大家信的是贾梅怡带回来的版本,也是真正的真相,即李赵二人青梅竹马,被时代无情拆开,在拖拉机下激情圆房,又被命运捉弄惨死,而马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马才是真正的工具人(所以我觉得马福礼不可能是本片的核心角色)。
贾回来了,带回了真相,也带回了她对自己现实生活的掌控权。
女巫问圆桌骑士高文,你是希望我白天人前做美女,晚上陪睡变巫婆,还是反过来?
高文回答,你不是说女人最想要的就是掌握自己的命运么,那你自己来决定吧。
女巫泪流满面,我决定,我白天晚上都做你美美的妻子。
童话结束。
童话没能超越其时代,而贾在剧中超越了童话。
女巫问贾,咱们是白天偷偷摸摸做小三,晚上和真爱做亲密恋人,还是反过来,接纳这个净身出户的渣男,坦坦荡荡过日子?
贾回答女巫,咱们都不要,咱们走一条自己的路,拿走自己想要的,却不做任何人的附庸。
深吻上去,恩爱两决。
吻,是纪念当初被蒙骗时自己付出的真。
决,是坚定拒绝过去的假而追求未来的真。
.主角们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大鹏的角色胡昆汀导演,显然就是模仿昆汀·塔伦蒂诺。
春夏的角色贾梅怡,则是借了梅丽尔·斯特里普在中文互联网里的爱称「梅姨」。
但一个前面加了「胡说八道」的胡,一个加了「假模假式」的谐音贾,构成了双重反讽。
第一重,是片子一开始看到的——导演没个导演样,成天想着用各种名人名言睡小姑娘;主演没个主演样,团里新来的没经验,而且还跟已婚男人暧昧不清。
第二重,是片子推进过程中,引申出来的。
于谦的角色剧组团长,在跟贾冰饰演的屁哥解释「什么叫艺术」时,用了一个类比:真实中的马福礼,是马福礼A,而舞台上的是经过加工的马福礼B,B 比 A 更有艺术性,演员是为了让观众相信 B 才是真的,但 B 永远不是 A。
有了这一层解释,再回头看大鹏和春夏的角色,就多了一层含义。
胡昆汀一开始是胡闹的,就是为了睡小姑娘。
但慢慢地,他被形式逼迫,也认清了自己的内心,所以和老婆离婚净身出户,想要跟自己真正爱着的贾梅怡在一起。
这时,他不再是胡闹了,他成了某种意义上真正的追求艺术的导演。
然而,贾梅怡决定离开他。
贾梅怡一开始是很假的,对角色没有真正的认知,只是盲目崇拜一个中年油腻渣男。
但慢慢地,她被内心冲动逼迫,找到了当年角色的真相,重新认识了感情,重新定义了自己的追求。
她变成真的自我了,不再是被任何人「那啥」的自我了。
这时,她明白了胡昆汀的假,远不及当年为情而死的李建设的真,于是她离开了胡昆汀。
.红布是什么?
排练时,反复出现红布,一男一女就在红布后面扭动。
恋爱时,也在红布,贾和胡裹着红布,用脚示爱缠绵。
公演时,角色们举着手电,也是揭开舞台上一层层的红布。
彩蛋里,马也揭开红布,布下空无一人,马有点茫然若失。
我的理解,红布是本片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意象,有两层含义。
一是欲望。
排练时的红布,显然就是赵李两人偷情的爱欲的实体化展现方式。
贾胡恋爱时躺在红布上,则更明显。
二是迷雾。
排练时的红布,一开始观众以为就是欲望,但随着案情的多个版本层出不穷,当年在拖拉机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了谜。
而红布隔在观众与后景之间,就是一层迷雾。
公演时,胡和贾都从观众席上走出来,拿着手电不停地扫向观众席上显然是上了年纪的属于拖拉机杀人案那个年代的观众们,同时手电也扫向真的坐在银幕前看这部电影的观众们,扫穿了话剧的第四面墙(所以很多人说这部电影话剧味太浓,因为大量使用了这种演员直接打破第四面墙跟台下观众现场互动的桥段)。
这个设定其实是用镜头语言,在传递一正一反两个信息:一是过去时代的人,现在已经成了观众;二是现在的观众们,也曾经历过那个时代。
这话听着是废话,一个意思说两遍,但真的不是同一个意思,你可以试着感受一下。
有点像卡尔唯诺在《看不见的城市》里那段:在梦中的城市里,他正值青春,而到达伊西多拉城时,他已年老。
广场上有一堵墙,老人们倚坐在那里看着过往的年轻人;他和这些老人并坐在一起。
只是欲望,已成回忆。
只是欲望,已成回忆。
我觉得自己还没老去,但每次读到这句话,都悲从中来。
胡和贾作为演员,提着手电,带着电影里的观众,带着电影外的观众,一层层穿越历史的红布迷雾,走回当年的案情真相现场。
彩蛋里,马掀来拖拉机后面像一滩血一样的迷雾,发现空无一人,真相已经消散了,仿佛已经不重要了。
他再看向台下,也是空无一人,原来真相已经无人关注了,迷雾已经走进了所有人心里。
再回到恋爱时,弥漫在胡和贾这一对新时代年轻人心头的欲望,又何尝不是蒙在他俩生活上面的一层迷雾呢——为着这终将消逝的激情,他俩扭曲着身体和姿势,丑态百出地追求所谓的幸福,却对生活真正的意义一无所知。
这是时代留给所有人的迷雾,也是所有想要揭开迷雾的人,在任何一个时代里的欲望。
.有段口型对不上是为什么?
是因为台词在审核时被改了。
看口型,很明显,原本的台词大致应该是:「你不仅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强奸犯!
」「你强奸了我的自我!
强奸了我的灵魂!
」「他凭什么不配强奸她?
难道你就配强奸我了?
」被改成了:「你不仅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王八蛋!
」「你那啥了我的自我!
那啥了我的那啥!
」「他凭什么不配那啥她?
难道你就配那啥我了?
」只能说,这真是审核部门的神助攻——在一段控诉时代对个人意志和命运的压迫的台词里,强行插入一段实体化的时代对个人意志和命运的压迫,哈哈哈,神来之笔。
虽然被迫改了,但居然比原版还传神,还贴切。
.不停地说豆花咸淡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一锅豆花,有人说太咸了,有人说完全没盐味。
同样的一次冤枉,有人说你应该争取自己的尊严,有人说你要放下。
同样的一个选择,有人勇敢地在拖拉机的铁板上刻下真爱,有人睡完了提上裤子公开表示是她勾引的我。
同样的一个境遇,有人连续两次喜当爹,有人连续两次不露面。
罗生门,我们看到的真实,只是我们想看到的那一面。
.马为什么要给自己办死亡证明?
说回剧情,故事安排金多多意外怀孕,渣男一直没露面,只是让她打胎。
金多多不愿意打,所以小马要出生,出生了不能没有爸爸,周迅演的金财铃不会同意——为什么?
因为金财铃走的就是这条路,如果她没遇到老马,她就一辈子是个单身妈妈,是别人眼里的破鞋,她知道这个有多苦,不忍女儿再这样。
这里,新旧时代再次出现了联系,命运在过去和现在两代人身上,有影像重叠。
因为小马必须得有个爸爸,那么老马就得来扮演小马的假爸爸,同时金财铃也绑上枕头装怀孕。
而金多多不乐意,她看不起老马顶着杀人犯的身份,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小马变成杀人犯的孩子。
后来,老马为了不让金多多为难,不知从哪里搞来了自己的一份死亡证明(应该是受了屁哥的启发)。
这样,老马的杀人犯身份就死了,他就可以有一个新的「干净」的身份来扮演小马的父亲了。
正因为这样,金多多意识到,老马是真正的好人,把自己和小马看得比他自己要重,所以重新接纳了老马。
.金多多为什么要在打胎后绑枕头?
正因为上面说的,多多接纳了老马,而老马在意小马。
她虽然为了自己而打了胎,但一时没想好如何面对老马,于是学亲妈绑枕头,先欺骗老马,回头再看怎么办。
同理,金财铃半夜偷听老马在窗边对多多的喊话,也明白了老马这人有多好,也不忍伤害他。
所以她在吃饭时故意掉筷子,摸多多的肚子,知道多多已经打胎了,也仍然不愿意把事实告诉老马。
两人在摩的后厢里,仍然在讨论未来有小马的生活,是一种善意的欺骗。
.电影片尾彩蛋什么意思?
故事已经结束了,字幕都出完了,漫长的 2 小时话剧落幕了,陈建斌饰演的马福礼又站在舞台上,拿着红布淋雨,那个彩蛋什么意思?
可能很多人没看到这个彩蛋,因为在字幕之后才有,要等挺久……简单描述:就是马一个人站在舞台上,他从不停「溜车」的拖拉机后面,捡起一块似乎覆盖着什么人的红布,但布下空无一人。
他抬头看向台下,观众席也空无一人。
舞台上开始下雨,红色的雨,像是红布的颜料,又像是被雨冲淡的血。
马全身淋透,通体发红,站在台上,若有所思。
结束。
我对这一幕的理解,是马这个人物的自我觉醒,和时代的前后融合。
先说人物觉醒。
在「马为什么又要给自己翻案?
」那部分已经说了,马给自己翻案,一直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
在后面「马为什么要给自己办死亡证明?
」那部分又说了,马伪造自己的死亡证明,是为了保护多多和小马,让他们安心生活。
包括片子最后,马在摩的后厢里跟金财铃说,「我们现在不就是为了他们活着吗?
我们自己还有什么可活的。
」他把自己完全放下了,「杀掉」了,纯粹为别人而活了。
实际上,马这辈子也没为自己活过,他只为自己的面子活过。
明明没杀人,承认杀了人,是因为被戴绿帽子更没面子,不如当个相对有面子的杀人犯。
明明受了冤,却窝窝囊囊不敢翻案,是因为胆小怕事不愿意丢面子,只能一次次喝酒麻烦苟也武。
终于,他把自己的面子放下了,直接把身份丢掉了,为别人而活,表里如一了。
他从三十年前的拖拉机下面掀开那块血染的红布,空无一人。
他看向那个似乎一直有人盯着自己的表演的观众席,空无一人。
他环顾自己空演一生将要谢幕的人生舞台,只有自己。
人在年轻时容易中二,中二的一个典型特殊就是「表演性」,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看着聚光灯下的自己,特别可笑。
现在马觉醒了,没人看自己,自己还是要为自己爱的人活,才有意义。
此为彩蛋意义其一。
再说时代前后融合。
拖拉机下面刻着一堆小字,是李建设得知自己深爱着的赵凤霞被迫下嫁给一无所知的马福礼之后,痛不欲生躺在拖拉机下面整整三天,一笔一划刻出来的:李建设、赵凤霞,自愿结婚,永结同心。
还滴着水,像新刻出来的,像有生命。
这里的水,有两层含义:一是春水,也就是人欲,既是当年李建设和赵凤霞爱而不得,一时爆发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欲,也是如今贾梅怡看懂了李建设的真之后,再无法忍受胡昆汀过去的假,却为了告别自己曾经的一付真心,用力吻上这个渣男的人作为诀别的人欲。
二是生命,水是一切生命之源。
生命是流动的,时间也是。
时代在人的生活中流淌,人在时代的洪流中飘浮。
李赵当年,有当年时代的局限,贾胡如今,也有如今时代的羁绊。
谁能无比勇敢,谁能一往无前,谁能让生命再来,谁能穿越层层迷雾。
只有时间,只有时代,它永远自顾自前行,以万物为刍狗。
时代流过了当初,流经了现在,也会流向未来。
生命里有当初的人,也有剧中拍戏的人,还有幕前观影的人。
就这样,水冲破了第四面墙,把时代的疑问,抛给了每一个观众。
此为彩蛋意义其二。
.为什么给这部片打五星?
因为我觉得这是一场电影的实验,非常勇敢地尝试了一些新的念头和手法。
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故事里的人在追寻另一个故事的真相,却慢慢认清了自己生活的真相,并把这种真相通过故事的形式,传递了看故事的我们——一个曼妙的套娃,马李赵的事,改变了贾胡的生活,而贾胡马的事,又将改变我们对生活的看法。
因为有几个镜头语言,真的戳到了我:彩蛋肯定是相当漂亮的,但我当时并没有理解含义。
拖拉机下面的字,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的,我甚至觉得,如果故事就在那一刻结束,留给观众的震撼将是多么刺耳和残酷。
红布的反复出现,以及在排练、恋爱、公演、彩蛋中的穿插以及寓意的流变,让我有点爽,同一个不变的东西却自然地象征着变化了的含义,非常有趣。
所以,虽然有挺多我个人并不喜欢的地方——比如我觉得窦这个角色应该完全删掉,她的支线虽然也是一个有趣的母女套娃,但毕竟离主线有点远,其怀孕撒泼引起领导重视的工具意义完全可以用其他桥段来实现;比如我觉得片长太长了,很多地方慢得毫无必要,并不是在等观众反应,而纯粹为了慢而慢,干脆就是导演拍出来了舍不得剪,像是一个写小说的新手(比如我)写完了一段话发现虽然跑题但很漂亮于是硬塞在作品里,得罪读书——但仍然,我觉得可以打个五星试试。
以期待更多作品。
.电影为什么叫第十一回?
哦,对,还有这个问题。
答案可能很勉强,但我觉得也蛮合适。
前十回,是故事里的人做选择。
第十一回,该你了,你将如何生活。
Action!.
作为陈建斌第二部导演的作品,从第一次在北影节上亮相就得到了许多好评。
在经历了撤映风波和台词整改之后,这部电影终于和大家见面——很高兴,当我看完电影出来,我觉得对于这部电影的所有期待视野都是值得的。
影片在完整度和成熟度上都有明显的进步,导演风格也日趋明显,可以说,华语影坛又多了一颗闪耀的新星。
电影以章回体小说的方式讲述了一出黑色幽默的戏剧——可以有理由地相信这样的结构有对昆汀的致敬。
影片的导火索是话剧团的排练,他们改编15年前一场真实的杀人案,偏巧这起杀人案的凶手现身了,话剧团导演胡昆汀想更进一步地了解当年的真相。
于是,在戏剧与现实之间,在光明与黑暗之间,人性得到最淋漓尽致的展现。
陈建斌的作品无疑文学性很强,当然他的才华更主要体现在两点,其一就是他很好地将舞台剧的风格与电影融合在一起:有些电影讲生活,讲究情绪酝酿到一个点了再爆发,而舞台剧的风格是,直接将矛盾冲突提前,并且以夸张的方式制造幽默。
这点在电影里不太好用,陈建斌却让这点成了电影的闪光处和他个人特色,还是非常不错的。
其二就是他的致敬与戏谑。
影片几个主角的名字都是伟大的导演和演员:昆汀、北野武、梅姨,然而他们姓什么呢?
“胡”、“苟”(狗)和“贾”(假)。
胡昆汀满嘴的契诃夫易卜生,做的不过是男盗女娼蝇营狗苟之事;苟也武,酒壮怂人胆——但首先是这人真的怂。
影片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随处可见的一块红布。
崔健在《一块红布》这首歌里唱道:“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这句歌词可以说一语点破了电影里的众生相。
啥都蒙住了,日子就过糊涂了;日子过得一糊涂,人也就幸福了。
所以要遮掩羞耻,遮掩“侮辱”,“掩”到最后成了“演”,假的也成了真的,真真假假看不清楚,窝囊的继续窝囊,糊涂的接着糊涂,搞得一地鸡毛了,然后一拍板,算了,这就是人生。
其实我们都希望把日子过明白,希望找到一元的真理,亚里士多德说这是以太——影片中的他们,有三种态度对待“以太”。
第一种是白律师,他说人活着就是为了尊严。
尊严是个啥,就是你可以为之而死的东西,就是你可以哪怕什么结果都挣不到,也要挣个过程的东西。
这话太漂亮了,如果没有屁哥,如果马福礼换种性格,那就是种典型的美国英雄电影的结构:迷茫的年轻人被智慧的长者一语点破,于是他为之奋斗一生,然后他变成了那个智慧的长者。
可惜电影还有屁哥。
屁哥的人生态度就是谁灵就信谁,他是迷茫的,但他相信总有人找到了真理——讲白了他就是个投机主义者,到最后发现他所有的投机都是自作聪明,便又自以为看破一切了,说人生不过一张死亡证明。
于是他把自己埋了起来,像个漏气的气球。
至于马福礼,他代表第三种,他也盲信别人,但他跟屁哥不一样的是,屁哥会主动追寻真理,马福礼则是等着别人硬塞给他,他就像许多的庸众一样,没有自己的想法,左也可以,右也可以,只要别人说的差不多有道理就行——那豆花到底是甜了还是咸了?
这种问题你去问庸众马福礼,那可太为难他了,于是你气得想一榔头敲他:“你自己尝一口你不就知道了吗!
”
影片中几个人物的人生相互形成烛照。
胡昆汀、贾梅怡与甄曼玉之事,恰如当年的赵凤霞、李建设和马福礼,而未婚先孕的金多多,又恰如当年的金财铃。
可以说,导演在这里想要表达的是一种“日光之下,并无新事”的悲剧。
其实说白了,小人物都是悲剧的,都是孤苦飘零、没有选择的。
赵凤霞和李建设不能选择爱情的自由,金多多不能选择生育的自由,马福礼不能选择面子的自由,胡昆汀不能选择导演的自由,贾梅怡不能选择演员的自由。
影片从侧面展现了赵凤霞与李建设爱情的伟大和悲壮,但是别忘了,他们的悲壮是以马福礼的窝囊为代价的。
到最后马福礼什么也没得到,还把自己的清白搞丢了。
其实李建设也很惨,除了赵凤霞的表姐,似乎其他人口中的他只是个会开拖拉机的二流子。
可即便这样的二流子,内心也有一片净土留给赵凤霞。
赵凤霞的悲惨就更不必说了,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死去的女人,一辈子留下了“搞破鞋”的坏名声。
影片中很多二元冲突矛盾的展现。
比如“名字”,名字重要吗?
一会儿,有角色跳出来说,名字就是个屁;一会儿又有角色跳出来,说名字太重要了。
那它是否重要?
这太难说了。
就像一个在A,一个在B,恰恰是因为你意识到A并且觉得A很重要,你才意识到,其实你需要的是走向B。
于是在A和B之间这条漫长的路上,你迷路了。
这就是人生——被rape灵魂、rape自我的人生。
结尾周迅说的那段话,就是一种典型的中国人思维:谁活明白了啊,谁又能活明白。
没活明白,又能怎样,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呗,反正笃定地相信未来会变好呗——要没变好怎么办?
不知道。
得,“以太”找到了,“以太”就是糊涂。
最后必须要再夸一下陈建斌,作为演员,上可以演皇帝,下可以演小人物,而且都演得惟妙惟肖;作为导演,他拍的出人生的复杂,在戏剧与现实的交融之处,沉潜进洞若观火的悲喜。
周迅、春夏、窦靖童和宋佳都贡献了不凡的演技,尤其是春夏真的有惊艳到我,那些细腻的情感变化被她把握的恰到好处,从情窦初开、懵懂无知到为爱痴狂,再到被现实重锤后眼里的失落,猛醒后的决绝,都让人觉得很真实。
可以说,不光是赵凤霞与贾美怡融为一体了,春夏自己也与这个角色融为一体了。
终于还是决定开个自己的公众号:Imagine Heaven。
https://weibo.com/tv/show/1034:4607198664523855?from=old_pc_videoshow最精彩的片段被和谐了,生气!!!
哪些人才是真正的灵魂强奸犯!!!
原文如下:泥人落水木人捞,石上莲华火里泉导演把真人假人用姓名做了区分,马福礼、金财玲、金多多是真人,胡昆汀、贾梅怡、甄曼玉、苟也武是假人。
我喜欢真人,不喜欢假人。
真人和假人不是绝对的。
之前看李焕英的时候,和朋友讨论过一个问题,就是何为真。
“真就是一个人处于避无可避、丢盔弃甲的境地时,不得不以真身直面世界的一种状态。
人大多数处在一种角色里面,你是女儿、母亲、你是一个好人之类的,面对所有的事都有办法,都有策略,所以演得出来。
”不用演的,才是真的。
马福礼虽是真人,却也只是在演。
他在扮演要洗清冤屈的杀人犯和又憨又怂的丈夫。
因为只是在演,所以对于马福礼这个人他一点也不爱惜,对别人有心无心的捉弄他逆来顺受。
律师、屁哥、北野武、昆汀、团长,甚至市里领导,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救他,他却甘愿被这些人耍来耍去。
屁哥一会信佛一会信上帝信科学,他在演一个没有信仰的人。
却能唬着马福礼跟着他的路子走。
我想起蕴禅师有这么几句话:问:如何是禅师曰:石上莲华火里泉问:如何是道师曰:楞伽峰顶一茎草问:禅道相去几何师曰:泥人落水木人捞“泥人落水木人捞”,泥人怕水而落水,木人不畏水,却也懂得要救泥人。
(真正的)马福礼是泥人,泥人深陷水潭之时,木人是漂在水面上的。
陈建斌扮演的马福礼则是木人,同样身处水中,泥人性命攸关命悬一线,而木人只是去捞。
木人终究不是泥人,有人说网好,他便用网;有人说桶好他便用桶;有人说不用捞,泥人本从泥里来,还应从泥里去,他便放弃打捞。
陈建斌一直在尽职尽责扮演这个角色,所以他被各种人、各种事件摆布,愿意为小马注销户口而成为死人。
这个角色和一个勺子里面的那个陈建斌也很像,蒙昧地对命运逆来顺受,全无挣扎。
他说:“我们还过什么日子呢。
”他要翻案、要做一个好父亲,这些都是演的。
只要设定好了程序,编进剧本填上台词,都能演出来。
那他什么时候是个真人呢?
是当他拥有信念的时候。
这信念不是翻案、不是留住小马、不是成为死人,而是他想过好日子的信念。
财玲挺着个大肚子,在邻居大爷面前装孕妇时,他脸上有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个高兴是马福礼的高兴。
最后在小车里和彩铃玩笑,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他是真的开心。
这个开心的马福礼此时不用牺牲自己,也没有外人来左右他,似落井人尝蜜。
木人得知泥人真实愿望,他终于助他呼吸到氧气。
泥人浮出水面,未来可期。
他,得救了。
多多是楞伽峰顶一茎草,风吹雨打,身世飘摇。
给她雨露她就成长,给她烈火她就焚烧。
多多在游乐场半空中荡漾是我最喜欢的片段之一,那一刻她叛逆而天真赤诚。
难过是真难过,洒脱是真洒脱。
首映会上窦靖童声音很细,有点害羞。
害羞是很可贵的,害羞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金财玲是早餐店的斯嘉丽,我最喜欢的就是她在什么情况里都能吃下饭。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和命运一直斗下去。
她一直活得不轻松,因为分配到了冲锋陷阵善后兜底的角色:渣男跑了,她独自生下多多;马福礼被污蔑,她就去车前躺下,去人前耍泼;多多怀孕,她就喜当妈,大热天把枕头缝在裤子上。
她一直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就像她每天早上炸的油,焦灼滚烫。
就这么个人,因为有她,马福礼有信心能过上好日子。
或许她本来是温顺的,与各种烦心事打的交道多了,被迫练出一身武艺来。
她是真正来自市井的,见过生活的各种脸色,所以她脾气暴躁。
人被抛在世,“烦”是一种摆脱不掉的状态。
只有勇猛如坚硬的石、如暴烈的火才能推着日子向前过。
但她的这些武装也不是一直都管用。
当在饭桌上面对摔碗的女儿,想到女儿要重蹈她的覆辙,她也沉默无言,只是吃饭;在门后听到马福礼要注销户口,她踮起脚悄悄地回去装作睡着;她借捡筷子去轻轻地摸了摸多多的肚子,摸到枕头后,她吃惊却又故作镇定。
这些她都是反常的,她的石、她的火只能解决常规事件。
上面这些事,都太违规了。
但这些她也是真正的她,暴躁的金财玲A如果没有沉默的金财玲B润养着,早就火烧火燎、铁石心肠了。
周迅自然松弛,她没有刻意地要去表演谁,她是真正的忘我,成为了金财玲。
她可以勇猛地与世界赤手肉搏,也可以微笑着给丈夫生活的信心。
她是石头上开出的莲花,是大火中不会干涸的清泉。
另,首映的时候,看着周迅还是不太会说话,主持人特意cue四郎如懿梗她也没接住,只傻傻地说,“之前我也没想到哈哈哈。
”会见风使舵的人不是不好,可还有一种人划船,她不为前进,只为弄舟,在光影里遨游。
还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场面,是宋佳戴着墨镜坐在凳子上看着胡昆汀被打,那个配乐太昆汀了,虽然只是静静地坐着,但在我心里她已经杀人了。
再说一下,被车压死的那两个人我觉得他们是想死的。
一个人用结婚惩罚自己,一个人用不结婚惩罚自己,他们都很痛苦。
人有时候是很难自我了断的,所以希望马福礼帮他们解脱。
男的大声喊让马福礼把刹车踩紧了,其实是引导他松开刹车。
窦靖童的演技在这部戏里面真的是得天独厚,跟王源在地久天长里面如出一辙。
我真的如坐针毡,这矫揉造作简直登峰造极,敢再做作一点吗?能好好拍个故事吗?以及,最大赞助商是Crocs吧?
确实不是喜剧,而是一部实打实的文艺片,对拍电影这件事情的野心,陈建斌从《一个勺子》开始就是认真的。这部电影也是陈建斌自编自导自演,可谓全明星阵容版的豪华。以十一回的章节形式 讲述了主人公马福礼30年前一桩拖拉机杀人事件翻拍成话剧的故事。就像大鹏饰演的话剧导演胡昆汀、春夏饰演的话剧女主角贾梅怡、还是胡昆汀的老婆甄曼玉,名字都充满了里里外外的暗指和假设。前半部分的戏剧张力几乎达到了顶峰,话剧舞台上的那块为情欲遮羞的红布 真的太有话剧效果了。虽然是一部里里外外都具备了优秀特质的电影,但到最后谢幕的时候总归少了点酣畅感,该说的话没有借演员之口说出来、该流的眼泪没有借演员的眼泪流出来,我最终记下来的只有那个窝窝囊囊承认了压死妻子和姘头、接着又窝窝囊囊为继女谋划堕胎的男人马福礼。唉,太可惜了。
7分,陈建斌果然是舞台剧经验厉害。影片在舞台剧部分非常厉害,力量,状态和台词都很好。不过,日常部分也会有些夸张和放大出了舞台感。或者,可以将之理解为黑色幽默吧。这种夸张处理,未必谁都喜欢。不过,想到今年电影整体状态,这部还是想鼓励下
我愿为春夏的表现多打一星
影迷可以發現好多彩蛋,成齣戲就係《羅生門》改編,竹林命案變成拖拉機背景
首先,这是一部真正的、纯粹的电影,是艺术的;其次,很用心,很讲究,很陈建斌;最后,舞台剧部分十分精彩,精彩的令人惊叹。音乐,色彩,灯光,更是加分。
男性规训说教救风尘这一套,既不性感,又不可爱。
陈建斌应该考虑下搞搞其他艺术,这都不是电影了(褒义)。最逗的是检票员好心提醒我“有彩蛋”,结果最后那叫彩蛋吗,那哐哐几大场戏呢,那一坨在剧本上叫“尾声”。
这不就是大一新生最爱拍的学生作业吗?每分每秒都在提醒自己和观众,我这是在搞艺术,我读了多少书,看了多少电影,我最爱的大师是谁,我的周迅在哪里,我们要一起去北京大学生电影节。
挺有意思,又挺没意思,羡慕陈建斌,一把年纪还沉溺于表演系毕业大戏的氛围,摇头。
不知所云 也可能是我没看懂吧
“你不仅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强奸犯,灵魂强奸犯!”
如果论戏剧的先锋性,几颗星都可以,可是作为电影,真的是不行。除了运镜上看得出一点匠心,其余要素都难以下咽,简而言之,所有人物都没有塑造,像一群精神病,细节上很多设置都极其勉强,笨拙。没有人设可言,更没有人物弧光。换句话说,A故事几乎是零分,你既然还是煞有介事的讲了个A故事,那就得讲好,这种狗屁不通的结果,就是不行的,废戏太多,也太长,我真心觉得一点儿也不幽默,从头至尾没有可信的段落和人物,更像是自嗨,仅限于剧组这一票人,那你B故事再牛逼也不行。要么你就决绝一点,来个《太阳照常升起》只讲B故事。
中国导演界需要陈建斌
开篇一度被春夏的纯媚蛊惑,柔和昏暗的灯光下,剧场里的她睁着一双眼愣愣的瞧人真让人觉得有魔法。后面勾引人时候的一股藏匿其中的狠劲又很新鲜。年轻的窦靖童放肆也能被包容,中年的周迅泼辣霸道也显得可爱。陈建斌很会拍女人。
艹 我还真挺喜欢这部的疯疯癫癫神神叨叨 又极端具有风格和艺术性结构玩的太好了 太高级了 虽然没完全看懂 但我真的大受震撼结尾的第十回和第十一回以及彩蛋确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遮羞的红布 被随意篡改的历史无人在意车底的真相后溜的车何时才能前进搜寻的手电光,照过电影,照过真相,照到现在的我们。流动的时代,一些不变,一些变了。
周迅演得不错
我喜欢这个电影,喜欢一眼看不到头的困惑,喜欢乱若线团的无措,像极了自己像极了变化的世界纷繁的声音。
啥玩应拍的....演员不是用力过猛就是不会演 啥玩应啊……实验电影与商业文艺电影的怪胎?